【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书名:骚年,请自重 作者:凌轩 章节:共 64 章,最新章节:小结局 备注: 普通青年 本文主角不存在此属性 文艺青年 本文主角的此属性 已经向下一阶段发展 ↓↓↓↓↓↓↓ 二X青年 “楼主,请把你的爪、子、拿、开” “我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 她怒极反笑,双指如闪电,“我cha你双目!” 他眼神陡然清明,目光如炬:“墨墨,你今天真漂亮~~”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殷子墨这辈子做的最二的事,就是救了一只狼,还当作兔子养。 二X大侠,我们江湖再见~ 隔日更,争取日更,绝不坑~请放心跳~ 有特殊情况会及时请假 ================== ☆、顶风作案不可取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鸟~~~蜜月期,日更~ 话说前三章因为比较久以前写的~ 第一章不够二?接下来会二的……真的……   大嵘东皋,西接西域红教地界,南邻临泽仙山,乃江湖第一大城。      此刻银月当空,万里银辉,却正是这座江湖重城最热闹的时候。      西门夜市,人头攒动,高悬的花灯映在人们身上,更添了一份温暖的颜色。随处可见戴刀佩剑的侠士游弋其中,享受着血腥江湖中那短暂的宁静祥和。   带着鬼面具的水蓝色身影漫步其中,显得尤为惹眼。那一手酥油饼,一手臭豆腐的摸样,配上面具上的青面獠牙,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啧,发了工钱逛夜市真是畅爽无比。”她将面具推到了脑袋上,心满意足地咬了口酥油饼,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了月牙状。   忽然,几个鲁莽的年轻人横冲直撞地将她撞地一个踉跄,串臭豆腐的竹签子险些戳进鼻孔里。   “来来来,借过啊,说书的都开讲了,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了……”   本想发作一通,此话一入耳,她连忙戴好面具,脚下几个轻巧的步伐,便凌空疾步而去。   哟吼~听段子去也~所以她殷子墨老早就说过,武功里面就数轻功最实用。      说书台前,人潮涌动。      “各位看官,上回讲到那前盟主叶初年夜访西域红教,”说书的折扇一展,轻茗一口清茶,娓娓道来,“怎知那红教教主竟是个女红妆,桃花杏眸柳叶眉,身姿卓绝,更是使得一手绝顶的‘幽冥霓裳练’!叶盟主身负大义,本想与此女共商中原武林这事,却没想到那妖女竟是一卷霓裳将叶盟主卷进了殿中!”      惊堂木一响,围观众人各个伸长了脖颈。   “然后呢?”      说书的眉目低垂,摇头惋惜:“谁知那叶盟主一时大意,竟中了妖女诡计,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中原。”      “嘶——”      “据厌言先生《江湖廿年考》所说,那妖女手段狠辣,将叶盟主带入殿府内行尽禽兽之事!”     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气声,隐约见几个汉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衣襟。   “厌言先生考证之事,十有□确有其事,”有人惋惜地摇头,“可惜叶盟主一代英雄豪杰竟然……哎……”      殷子墨也学着那群大老爷们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露在面具外的粉唇却悄悄勾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就地扑倒什么的……啧啧,女中豪杰啊~”      “都说东皋的姑娘家彪悍奔放,本是不信,看到姑娘,在下总算是有点信了。”   懒洋洋的声音带点不经意的上扬,让殷子墨嘴角的笑意生生僵住,连忙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眸子。      啧,竟是个色目人。      “在下唐突。”那人唇角轻轻上扬,弯起的一双凤眸中似有碎星闪过,不一般地勾魂摄魄。      面若冠玉,剑眉入鬓,一双蓝眸隐约见几分邪气,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截锦缎松散束起。一身暗纹白袍,更是平添几分风韵。      若不是之前那一番话,殷子墨思忖着自己此时定是会将眼前这个谪仙般的男人当作她下部话本里的男角儿蓝本。      可惜啊,这谪仙似的皮囊,却配了一张不饶人的嘴。      “这位公子许是初来东皋,咱们东皋女子多是江湖儿女,虽比起江南闺秀来得奔放热情,却也是知礼教的,至于小女子刚才行径,”她眼眸一转,“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人们都为叶盟主感到惋惜,小女子却觉得说不定正好成就一段良缘。”      一番话引得听书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暗自咂舌,要是被这些人知道这些天红遍各大书肆、书场的《江湖廿年考》是她的伪作,估计会被吊起来打吧……      “姑娘见解独到,若是不嫌弃,在下想请姑娘到君悦楼一聚。”那色目男子笑道。      聚?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聚毛啊……殷子墨心中暗自警惕,老板说西边来的色目人生性浪漫多情,说难听点就是风流种子爱招桃花,果然没错,难得出来玩一趟就碰上了!哼!   正想盘算点文绉绉的据辞以示自己良家妇女的立场,却见人群中窜出一个熟悉的矮冬瓜,甩着两条面条似的泪水,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她扑了过来——      “子墨!子墨!总算找到你啦,不好啦,我爹哭着喊着要上吊啦!!你赶紧回去劝劝她啊!!他说你再不回去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稚嫩的童音惊起抽气声无数,连着那色目男子也险些撑不住脸上的淡笑。      殷子墨只觉得眼皮底下一抽,她家老板好歹也是东皋第一书肆“仗剑东皋”的大东家,怎么说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声望的人物,怎么动不动就上演这深闺怨妇的狗血戏码?   还让少东家来喊她救场,搞的她像是话本里长年不归家的负心汉似的,闹心啊真是!      “姑娘若是有事在身,在下也不便打扰,有缘定会相见,后会有期。”那色目男人识趣地拱手道。   “哈哈哈,有期有期……那小女子先行一步。”嘴上客套着,心里却是一个劲地喊着后会无期,不等那色目男子先走,她牵起矮冬瓜的小手转身就走。      脚下略施几个步伐,疾步如风,矮冬瓜几乎是被拽在殷子墨的手里,脚不着地地一路飘扬在微风中。      “喂喂喂,子墨你慢点慢点呀,我脚都不着地了啊,会死的吧会死的吧!”稚嫩的童音惊恐地尖叫。   殷子墨一愣,顿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停下脚步,睥着脚边的矮冬瓜,冷笑道:“少东家,您跟小的开玩笑呢吧,您不是说老板哭着喊着要上吊么,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咱们不快点,估计你下半辈子就得喝粥了啊。”   矮冬瓜抽出她手中的臭豆腐咬了一口,优哉游哉地朝前走了两步,吧唧着嘴道:“哦,我爹啊,不是老干这个嘛,你每次一拖稿子他就这么来一出,不用急,你我没回去之前他不说定还在喝燕窝补充体力呢,待会好演的逼真一些。”      逆子啊逆子,殷子墨真想冲着矮冬瓜的脑门上拍两下,老板那么卖力演的苦情戏,做儿子的竟然如此不捧场。      “话说回来,我可没拖稿啊,今天才拿到工钱来着,下个月的日子不是还没到呢吗?”      “不知道,反正我爹哭着喊着说‘快把子墨叫回来啊,再不回来我们书肆就要完蛋啦,老爷我要去见阎王啦’什么的。”      “诶?”殷子墨摇摇头,戳戳矮冬瓜的小肩膀,“我说少东家,你爹从前闹上吊的时候似乎从来没说过要书肆完蛋之类的倒霉话吧?每次不都是‘子墨你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啊,儿子你到时候就去报官说是子墨逼死你老子我的’这句吗?”      “啊?”矮冬瓜随手将竹签子朝地上一飞,随口道,“估计是说厌了,换词了吧~”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殷子墨只觉得左眼皮一跳一跳的,她家老板这种出个门都要看两遍黄历的老古董,怎么会随随便便拿自己视为性命的书肆来开玩笑……      “少东家,你爹说不定这次闹真的了。”      “啊?”矮冬瓜断腿一抖,惊悚地转头。      “事不宜迟,抓好了!”殷子墨一把拎起那小胳膊,带好鬼面具,脚下几个轻巧的步伐,使出一派隽秀的轻功,绝尘而去,只留下四周阵阵惊呼。      殷子墨拎着矮冬瓜风风火火跃进朗家大宅,双脚刚着地,就听一声粗哑凄厉的哀嚎划破寂静长空,惊得她险些收不住脚下步伐。      屋内灯火通明,几个家眷听到了院内动静,纷纷小跑着应了出来,各个面带愁色像被抢了银子一般。   带头的朗管家一边接过两眼冒金星的的矮冬瓜,一边对殷子墨低声道:“子墨啊,你赶快去花厅看看啊,老爷捏着条白绫站在桌子上快半个时辰啦!”   “劳烦朗管家给少东家弄点醒神汤,怕是我一路轻功回来癫坏他了,”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花厅,顿时觉得身上多了一种牛逼的使命感,“我这就去见老板,你们放心。”      被人信任的感觉的确很爽快,但是若是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老爷们长达一个时辰的絮絮唠唠,她宁可在走进花厅前就找根柱子把自己撞晕了一了百了。   东皋第一书肆老板朗毫,竟然蹲在自家桌子上,一边拿白绫抹泪,一边对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要是传到江湖上去,这生意还要不要做啦?      当然,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仅限腹诽,殷子墨压了压将老板扔出花厅的冲动,挠挠脸颊:“老板啊,那个,咱们要不去正厅,你冷静一下,咱们好好说?”   可怜她听了快一个时辰的鼻音哭音加咕哝,半点都没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啊!      “子墨啊~”朗老板一声情深意长的呼喊,随即又挂下两道面条泪,“咱们这次真是撞上大麻烦了啊!!”   那么严重?她挑眉,顺手给老板倒上一杯茶润润嗓。      “……是上个月出的《仗剑东皋》写了峨眉师太跟崆峒道长眉来眼去被寻仇了?”   “不是。”   “呃,那难道是,上次出的话本影射少林僧人间举止暧昧似有断袖之风被抽打了?”   “才不是这种小事!”   “那……”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其他我们也没写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文章了啊。”     说真的,自从她去年写了当今武林盟主袁非珏之女私会少林僧人,导致老板被请去秋水山庄喝了趟茶以后,她真的收敛很多啦~   朗老板闻言,一双泪眸哀怨地朝她睇去:“你冒充厌言先生的事……被发现了……”      哐当一声,殷子墨手一抖,茶壶打翻在桌上——      “老,老……老板……你别吓我啊,这世上除了你与我二人知晓此事,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啊……我那笔法,你也说过,跟厌言先生一模一样啊,”她重重吞了口口水,恢复了些镇静,“况且就算被识破那《江湖廿年考》是伪作,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啊……那厌言先生本来就行迹神秘,江湖上从未听过有谁见过他庐山真面目,要怀疑到咱们头上来,也得有……”      “证据”二字还未出口,就被生生堵在喉咙口,她盯着老板递过来的纸条,后背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涔涔地发凉。   “‘吾得一替身,甚奇,必当登门拜访。’”老板戳着纸上那处小小的落款,青筋爆起,“子墨!这落款,是‘厌言先生’啊!人家自己找上门来啦!还要什么证据啊!”      “老,老板,你是从哪里收到这纸条的?”      “我下午回房午睡醒来,这纸条便放在我脑袋边上了,”朗毫回忆起下午经历,双目犹显惊恐,“我好歹也是懂武之人啊,竟然被人如此近身却丝毫没有发觉!要是我们再继续冒充厌言先生,恐怕老板我的脑袋会被拿去当凳子坐啊……”      殷子墨被他的血腥联想吓得背脊一抽,僵笑:“不……不会吧……那厌言先生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嘛……哪会这么血腥残忍啊……又不是山大王……”      “子墨啊,你竟然还不明白?”朗毫眼眸一黯,叹了口气,“就算我们开的是书肆,但混的也是江湖道,江湖是什么?就是杀人和被啥,别说邪魔歪道,就算是名门正派,哪个没沾过血?雄霸天下,靠的不是舞文弄墨,是武功心法,是手段。那厌言先生熟知百家兵器、江湖秘辛,难保本尊是哪个江湖权势,此次这番警告,意味相当明显,若是我等再冥顽不灵,下次他的目标就是这里……”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殷子墨微颤着手为自己倒了杯茶,狠狠喝下一口,总算稍微平稳了些心绪,将那纸条拿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老板,就算落款是厌言先生,也不一定真的是他本人啊。说不定……说不定是哪个跟咱们抢生意的书肆伪造了这个纸条,来吓唬咱们的呢?”      朗毫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但……咱们书肆中,凡涉及你冒充厌言先生写的东西,除了你自己,全部只有我一人经手,为了不让人起疑,咱们还特地收了其他一家小书肆为幌子……那些书并没有冠以“仗剑东皋”的名头……按照道理来说……别人断不会知道啊……”      殷子墨心中一颤,她刚刚的猜测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下老板而已,顺带让自己暂时镇定下来。但是……      她秀眉微皱:“老板,情况未明,我们在明他在暗,咱们先按兵不动,等他有什么动作。”      “那……那最近卖的正火的《江湖廿年考》怎么办?”他肉痛那些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啊~   殷子墨咬咬牙:“难保他真的是厌言先生……咱们先把书全收起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喂,这书现在销地那么好,江湖中人人手一本啊!”朗毫差点没跳起来,“第二版预定的人定金都已经付了,这……这叫我怎么办啊……”      “无妨,”殷子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就说厌言先生临时说书稿需要改,会加上更多江湖秘事,适时吊着人胃口,未必是坏事。”      朗毫将信将疑:“这……这纸条是别人恶作剧的倒还好,大不了你到时候再编些内容补上去,但万一这真的是厌言先生……那得怎么办啊……总不能真让他帮忙写吧?”      殷子墨眸光狡黠:“未尝不可。”      “子墨啊……”朗毫古怪地看着她,惊疑不定,“这事可不能乱来啊……”这孩子写书写太多,脑子写坏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天马行空的想法来?谁都知道那厌言先生行迹不定,神秘难测,万一是哪家不能触碰的江湖豪门……不说这个,光说冒牌货让本尊帮忙这样的想法也够扯了吧?      “老板,”殷子墨眯了眯眼,“这厌言先生既然愿意写书给人看,便跟咱们是同道中人,写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买的人想看什么说的算?”      “呃……这也不无道理……”大家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嘛,朗毫擦了擦额头细汗。      “既然如此,咱们就还有同他谈和的余地,”她明艳的眸子滴溜溜一转,“管他什么江湖第一笔还是什么的,只要是个人就有弱点。老板,明天咱们就先将《江湖廿年考》全部下架,看看那位有什么反应。”      就这么拍板决定!    ☆、所谓职业操守   风靡武林的《江湖廿年考》再版忽然叫停,首版统一下架。一时间激起流言无数,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竟然传出厌言先生忽然病逝导致书稿无法完成的消息,惹地殷子墨在心里将那造谣的家伙蹂躏一百遍啊一百遍。      隔天,“仗剑东皋”书肆最出名的江湖八卦刊物《仗剑东皋》便闪亮亮地辟谣,并且提到一时的下架和叫停是为了在原版基础上进行更好的改版,并让大家稍安勿躁,新版虽然会拖一段时间,但定会呈现更加精彩的江湖秘辛。   这则独家消息瞬间横扫东皋书市,原本每月一期的《仗剑东皋》一天之内竟加印三次,俨然稳坐东皋第一八卦小报宝座。      虽然难辨真假,但好歹给了个交待,本来气愤难平的书迷也渐渐淡定了不少,更是有许多人开始期待新修再版的内容,短短几天,《江湖廿年考》又一次越上江湖热门话题第一位,甚至超过了秋水山庄大小姐强嫁少林美僧人的禁断之恋。      殷子墨翘着二郎腿,在朗家后花园里戳着碗里的臭豆腐,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了因祸得福。      虽然退了些《江湖廿年考》再版的定金,但是光光这几天热销的《仗剑东皋》所赚的银子,都已经是那些定金的好几倍了。      唯一她心里有杜阿布疙瘩的就是,那神不知鬼不觉送来纸条的厌言先生至今没有什么动作,这样的平静让她心中有种不实之感,似乎某种难以预料的可怕境地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她却毫不知情。   要不干脆就此收手好了?老写伪作良心上着实有些过不太去来着……      想到这里,最后一块臭豆腐再也吃不下去,她站起身,正想回房写些小段子发泄发泄,却见矮冬瓜迈着断腿朝他奔了过来。      “少东家,跑那么急是有什么好事情来知会小的啊~”      “子墨子墨,噫……”矮冬瓜鄙视地斜了眼她手中的臭豆腐,“你身上这味……”      “干嘛?”殷子墨嗅了嗅,坏笑,“前门街张老汉家的臭豆腐,挺带劲的吧~嘿嘿~”      矮冬瓜浓密的眉毛皱的像是两条毛毛虫,一边将她朝屋子里推:“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快一点呀,老爹说有大人物到访,点名要你去哇!”      她本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前挪着,一听这话,便陡然停下了脚步,疑惑道:“哪个大人物?我这么个小喽喽大人物哪里会认识我啊……”      “不知道,走大运了呗,反正你赶快去换身衣服,把身上这味道除了赶紧到前厅来啦!”矮冬瓜将她推进房门,便忙不迭地跑开去,一边还不忘回头,“你赶快啊!我先去花厅啦,他们送来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矮冬瓜边说话变忙不迭地朝前厅奔去。   殷子墨满腹疑惑,随便换了身鹅黄的衣裳便朝前厅走去,还没跨进门槛,就远远眺见厅堂中央摆着一口红木大箱,旁边背对着大门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男人。   朗毫正对大门坐着,一双精明的眼暗暗朝门口的子墨递了个眼色,还没等她弄明白是什么意思,那黑衣男人便转过了身来。      “这位就是殷姑娘?”男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年纪,肤色黝黑,虽说不上俊俏,倒也算是俊朗,只是神色稍显冷硬,让人不敢亲近。      朗毫朝他点了点头,转而对殷子墨道:“子墨,快来见过百刃楼的秦大侠。”      殷子墨着实被惊了一下,这百刃楼被江湖人誉为当世“神兵之祖”,据说百刃楼之主以收集天下极品兵器为乐,更是现今江湖中最大的军工厂,甚至传说连朝廷都定期向他们采办兵器军火。这样一个听来牛叉闪闪放光芒的组织,偏偏行迹低调,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百刃楼的大本营在哪里,那传闻中的楼主行踪更是难测。   而眼前这位秦大侠,她也是听说过的,百里封喉秦不换,以一把百里剑闻名,十五岁成名于江湖,大嵘二十年时便只身潜入西北敌军,取下敌军将领与大嵘叛臣的首级,悬于敌军阵前,一时间名声大噪。但是从那以后,这位被江湖人视为英雄豪杰的秦大侠却甚少进入江湖人的视线,偶尔几次在江湖走动,也是受百刃楼楼主所托。      半个月后正是东皋三年一度的“天下第一会”,各路江湖豪杰齐聚东皋秋水山庄,在现任武林盟主袁成主持下,公举盛会。想必,那百刃楼也是应大会所邀来的东皋。      怪不得矮冬瓜那小子会说是大人物了,这样传奇的江湖英雄,特地拜访书肆老板,实在是让人好奇,殷子墨略略想了一想,决定静观其变,到秦不换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子墨久闻秦大侠大名。”   秦不换一双虎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眉头微皱:“你是殷子墨?”      殷子墨点头:“是。”心中却疑惑为什么这秦不换会有此一问。      秦不换朝朗毫看了一眼,吓得朗毫连声干笑道:“秦大侠,在下怎会骗您呢。”      殷子墨微垂视线,只觉得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死死胶着在自己身上,半晌,才听秦不换道:“既然如此,便劳烦殷姑娘与在下走一趟。”      果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带着客套的笑意:“秦大侠客气,小女子不过是朗家雇工,何来劳烦之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秦不换冷笑一声,眯起虎眸,锐利的眼神似乎随时准备看穿她的把戏。      殷子墨心知这次碰上了难缠的角色,硬着头皮扯出一丝苦意:“秦大侠有所不知,天下第一会将近,书肆中便忙地焦头烂额,哎……怕是抽不开身……”      “抽的开,怎么抽不开了?”一边的朗毫急忙起来,挡在殷子墨身前,对秦不换讪笑道,“秦大侠别见怪,子墨年纪小,从小待在书肆里,没什么见识,以为这小小书肆就是天了。”      “那朗老板的意思是……”      “子墨随时可以动身!”      “老板!”她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低恼了一声。      秦不换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他视线转到一边的红木大箱,淡淡道:“这一箱白银,算是我百刃楼答谢朗老板的小小谢礼。”      殷子墨难以置信地将视线在朗毫和那装着白银的箱子之间转了几轮,一股无名火陡然窜上心头。   把她当什么了?!货物?      朗毫被子墨小刀子似的眼神抽地发慌,连忙朝秦不换摆手道:“秦大侠……这……子墨这一趟不是只是应贵楼主之邀么?这白银……还是不用了吧……”      “白银你不要,倒是可以,”秦不换眼神一沉,“但是,这人我今天必须带走。”说罢大手一伸便要抓过子墨的手,没想到竟抓了个空。      殷子墨紧紧扒住朗毫的袍子,此刻也不管形象如何,扯着嗓子怒吼:“你……你你堂堂百刃楼竟然强抢民女!我……我不走,指不定你们楼主让我去时干嘛呢……你要是非要抓我,就就……”      “放手。”秦不换黝黑的面色更阴森了几分,拽着子墨的手就要从朗毫身上拉开。      “不放!死也不放,我就拉着老板了,你有本事把老板一起带走呀!”看他也不会带着圆滚滚的老板回去吃干饭。      “你!”秦不换刚想发作,忽然想是想起了什么,唇边竟浮上一丝笑意,只是诡异地可怕,“好,你不愿跟我去也罢。”      “恩?”殷子墨和朗毫都吃了一惊,这冷面大侠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你要是不愿意去,那……”      秦不换话至一半,忽然眸色一凌,单手不着神色地将银箱的盖子合上,便神色肃穆地向后转过了身。      便见厅外走来一名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身佩长剑,脸上堆满了谦和的笑意,见到秦不换是似乎愣了一愣,却马上反应了过来,向秦不换拱手道:“想不到如此有缘,秦大侠也来找朗老板?”   “袁管家,别来无恙,”秦不换语气疏离,“我家楼主听说朗老板的书肆是东皋城中最富盛名的,便让我来买些书册回去。”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殷子墨身上扫了一眼。      这明显就是让她闭嘴啊!被这眼神中明显的警告惊得背上一凉,连忙将视线从那银箱上移了开去。      一旁的朗毫暗暗抹了把汗,端出谄笑,对袁管家道:“袁管家特地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今晚盟主在秋水山庄宴请前来参加‘天下第一会’的各路豪杰,便让在下也请朗老板赴宴,”说着从袖口抽出一张黑底烫金的请帖,“还请朗老板赏光。”      顺带朝一旁神色冷冽的秦不换拱手道:“秦大侠,百刃楼的请帖在下已经交给贵楼主,想必现在他定也希望您早些回去……”      此话入耳,殷子墨不仅偷偷舒了口气,还好半路杀出个袁管家,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那百刃楼主所谓的“邀请”。      秦不换面色很是不善,却也无可奈何地对殷子墨与朗毫道了声告辞,并未抬走那银箱,便随袁管家走了出去。      听围墙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殷子墨才重重呼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银箱上,拍着箱盖道:“老板,这事蹊跷。”      朗毫神色纠结地看着银箱,说的话更是扭头不对马嘴:“这个……子墨啊,你看这银子……咱们退回去?”      “退?”她翻了翻白眼,摆摆手,“那位秦大侠不是跟袁管家说是来买书的么,那咱们也不妨帮他把戏做足,给他两箱同等价位的旧版《江湖廿年考》便是了。”      “秦大侠那话明摆着就是忽悠袁管家的啊……”朗毫看着银箱,顿时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大人物的钱财哪是他这种小商人能吞的啊!      “管他真话假话,反正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老板放心,”殷子墨跳下银箱,狡黠一笑,“若是真有什么,袁管家可以为咱们作证。再说了,他给钱,咱们给货,他也不亏啊。”      “这个……”既赚了银两,又保了平安,听起来是不错,朗毫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殷子墨指了指朗毫手中黑金请帖:“咱们今晚就把书给人家送过去。”      “今晚?”      殷子墨点点头,眼中迸出兴奋的光芒:“百刃楼主行踪莫测,头一次在如此大的场面中公开露脸,不去趁机接近捞点消息怎么行?下一期的《仗剑东皋》全靠这个来赚钱了~”      “人家刚才软硬兼施请你你不去,现在倒是千方百计想要见上一面……你这丫头这是……”      “刚才我要是去了,那叫深入虎穴,谁知道那百刃楼主是什么目的,”殷子墨负手老神在在地踱了几步,“去秋水山庄就不同了,大庭广众之下,各派英雄豪杰云集,不怕被欺负!”      ——————————————————————————   秋水山庄是武林第一世家神剑叶家所建,世代豪杰,当年叶家长子叶初年二十三岁便任武林盟主,一时间江湖太平,武林大统,却没想到在上任的第五个年头,忽然失踪在茫茫西域,一时间众说纷纭,江湖皆传西域红教妖女垂涎叶盟主绝世才貌,以诡计将其掳走,从此俩人消失在江湖。   武林一时没了主心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时江湖大乱,海上倭寇趁机突入大嵘海域,意图偷袭东海无垠寨,以此为据点侵犯大嵘江山。却没料到无垠寨主袁成少年俊杰,率东海大嵘海盗与那倭寇海战七天,终于将倭寇一举赶出大嵘,一时间,东海无垠寨主袁成声名大振,更有高居北方的皇帝佬儿特地派人送来金匾以示嘉奖,江湖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而这位立下赫赫功劳的东海无垠寨寨主袁成,便是叶家大小姐叶初莲的夫婿。于是,顺其自然地,这位袁寨主便在三年之内登上了武林盟主宝座,入主秋水山庄。      本是一段传奇愧丽的精彩往事,却在无数遍的歌功颂德中让人心生厌烦。      殷子墨看着台上唱着这段戏文的华丽戏子,脑子里都是些咿咿呀呀的烦人调子,看着眼坐在最前面身穿华服的袁成,顿时觉得心里痒滋滋地差点憋不住笑。      明明还活着,却看着别人演着自己,这袁盟主不觉得别扭么……      还有啊还有,这到处都是背着九环大刀拎着流星铁锤的汉子,最斯文的也提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这么一大群杀气腾腾的江湖儿女携带各种杀人凶器安安静静地坐席台下看戏,怎么看怎么别扭,气氛无比诡异,也难怪台上唱戏的老是脚下不稳,走个步都好像是抽了筋一般,脚下发软。      朗毫虽不是武林中人,但在东皋也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戏文开场便被请到了前排,留下殷子墨一个人窝在后面,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本来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想趁宴席开始前便借着送货上门的借口见那神秘的百刃楼主一面,趁机套点百刃楼的故事来做她新书的素材,就算套不出什么,单见那百刃楼主一面,她也算是赚到了,这江湖上有几个真正见过百刃楼主的?      谁知今天来赴宴的人数颇多,江湖人士来去又喜欢用轻功,偏偏大多数的功夫又不到家,嗖嗖嗖地就在大马路歪歪扭扭地飞来掠去,车夫驾车于是就格外小心,生怕撞到那些爱显摆的倒霉孩子。慢腾腾地挪到秋水山庄,人家戏文早就开始了,于是她的计划全数落空。      随手抓一把瓜子,打算打发打发时间,耳朵里却飘进带着荡漾粉红泡泡的窃窃私语:“啊呀,现在站起来的那个是不是就是百刃楼主啊……”      “第一排白衣的那个吗?就是啊……”      “果然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她顿时便觉得精神一振,手中瓜子全数丢进篓子里,不由自主地便站起身来寻着前排白衣男人的踪迹。      “喂,把你的大头挪开!挡着小爷看戏文了!”身后一摆被扯了一下,回头便对上了一张清秀非常的脸,明明是个少年,五官却精致地雌雄莫辨,若是没有那份跋扈的戾气,那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堪称潋滟。      抱怨的声音不小,引来周遭人侧目,连前排那个站起身要离席的白衣男人都顿下了脚步。      殷子墨不理会那少年,视线紧紧攫着那慢慢转过来的白衣男人。      白衣翩跹,黑发如瀑,江湖中神秘的百刃楼主究竟是什么模样?真如刚才听到的那样,俊美无俦么?      在那白衣男人转过身来的一霎那,她只觉得一颗兴奋地快要飞起来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汪洋大海——      逆光!!她站的位置竟然逆光啊!!于是她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人形轮廓,其余都是一团黑啊一团黑!!!      “哦~~~”身后的少年扬起声音,了然却语含轻蔑,“我说怎么发愣了,原来看男人看傻了啊~百刃楼主在女人间的名声可真是大啊……”      殷子墨猛然回神,懒得去计较他话中的揶揄,低声问道:“他就是百刃楼主?”      少年愣了一愣,却没有回答。      她连忙又将视线投向了第一排,却已经不见那个白衣身影,焦急地四下环顾,才发现那男人已经到了门口。      “看你的样子便是想追上去,我奉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你看看你这干瘪的身板,那男人……”那少年似乎找到了比看戏更有乐趣的事情,瞥着殷子墨便开始冷嘲热讽。      殷子墨心中正担心着跟丢了人,又遇到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嚣张少年,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小鬼,给老娘闭嘴。”      留下那目瞪口呆的少年,便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打滚 ☆、小眼神闪闪求负责   殷子墨发现自己的确太鲁莽了。      因为她发现了两件事情让自己倍受打击,一是秋水山庄随便一个花园都比她住的朗家豪宅要大,另一个便是自己的轻功如此不济……      想她当年跟着师父只学会了两样本事,两样都是自己引以为豪的绝技,一是模仿他人笔迹笔法,二便是那绝世轻功,没想到今日才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跟丢了一个大活人!简直就是耻辱啊耻辱!      月明星稀,夜风袭人,树影婆娑间,却见有一道身影鬼魅一般划过园中假山甬道。      她背脊紧绷,一旦有什么状况,时刻准备发挥一身绝世轻功的用场——逃命去!      不远处的戏台锣鼓喧天,猛然爆出一阵鼓掌叫好声,她被惊起了一阵白毛汗。      却听身后咚地一声。      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头,只见身后的荷花塘上漂浮起一片白衣衣角!      白衣?!那百刃楼主落水了?!      脑中一热,没顾上呼救,她便一头扎进水里。      大宅的荷花塘一般都比较浅,最多也就一人高,为的是防止刺客潜伏在池子里,但这秋水山庄的荷花塘却意外地深,她一个猛子扎下去,远远没有见到池底。      就见那幽幽暗冷中,一抹白衣格外醒目,而那人似乎已经没了力气一般,任自己朝水下沉去。      殷子墨心中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绕上心头,却在此时也顾不上细想,用尽力气拖着那高大的男人,几乎提起了所有的内力,硬着头皮带着他游上了岸。      她几乎是累瘫在地上,心中咒骂着自己背运,本来想来挖点八卦,想不到却遇上了这等麻烦事,一双眼睛恰恰停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时间便无法再移开去。   那人一身白衣全数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健硕美好的身材,黑发凌乱地散在身侧,高鼻薄唇,一双狭长的凤眼此刻疲惫地半睁着,却敛不去蓝眸中的耀眼光华。      蓝眸……色目人……   这个人……她见过……      是那天在夜市听书遇到的色目人!      “姑娘……我们似乎见过……”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劳烦你帮我个忙,扶我去东苑的聚义阁……那边是秋水山庄为宾客设的下榻之处……”      “我去叫人来!”她连滚带爬就要往外冲。      “不用……”那人吃力地撑坐起来,一把扯住她裙角,双颊浮现不正常的酡红,“不能让他们知道……”      泪目哟,她一个十八岁小姑娘,把他从池子地下捞上来就已经耗了半条老命,现在还要把这么个大男人弄去什么东苑聚义阁……作孽啊作孽,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不了待会敲这家伙一笔,反正他家百刃楼银子多!      “先说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待会可是要报酬的啊。”丑话说在前头,她提了提裙子,便将那人的胳膊绕在了自己脖子上,深呼一口气,便将他扶了起来,“你自己也用点力啊。”真他娘的重!      “……劳烦你了,”蓝眸带着一丝哀怨地瞟了过来,幽幽道,“有人给我下了蛊……刚才忽然发作了……提不起内力……”      作孽啊!百刃楼牛逼闪闪的楼主被下蛊,这样千载难逢的事情都被她碰上,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谁让自己要来挖八卦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我说,那个……楼主啊……”      “我叫封一白……”气喘吁吁,气若游丝。      叮咚,想不到无意间套出百刃楼主真名,好歹算是收获,她眼睛一亮,问道:“封楼主啊……你说的东苑聚义阁……怎么走啊?”      挂在她脖子上的胳膊一僵。      “你不是来参加天下第一会的?”   “呃……我是东皋‘仗剑东皋’书肆的,应盟主之邀来参加今天的晚宴……不算参加天下第一会的……”      耳边传来一声认命般的无奈叹息:“……从这里朝东走下石廊,经过后花园……朝右转便是……”      殷子墨愣了愣,看着那连绵幽深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廊,脚下一软,扶着封一白的手顿时很想绕过去直接掐死他——   ……好,看在待会还打算敲这家伙一笔的份上,她忍了:“封楼主啊……小女子身单力薄,这样长的一段路,怕是有心无力啊……”      “咳咳……是在下唐突了,”低低地咳着,嘴角确是善解人意的歉意微笑,“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是在下劳烦姑娘了……”他幽幽地将视线从殷子墨身上移开去,一边将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放了下来,踉跄了一步,勉勉强强站稳了身影,纯净的蓝眸却蒙上一丝淡淡的忧伤。      忧伤你妹啊忧伤!   殷子墨咬了咬唇,狠下心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      封一白的视线重新落到了她脸上,惊讶道:“姑娘,你……”      “帮人帮到底,我待会还要报酬的!”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便架起着这个倒霉家伙往前走。作孽啊,这个封一白弃犬般的小眼神实在让她狠不下心来啊!      吭哧吭哧走到半路,封一白犹犹豫豫地开口:“姑娘……其实你现在不用扶我了……”      奇怪地瞟他一眼,殷子墨道:“不扶你?就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去那什么东苑抱成一团滚下去么?”      稍稍恢复了血色的薄唇难以察觉地微微勾起,稍稍别过了头,散落的几缕黑发恰好遮住了散去忧伤的双眸,他淡淡道:“我忽然记起来,可以叫影卫过来……”      在这一瞬间,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殷子墨再一次燃起了想要掐死这个男人的念头……      额头上似乎有根青筋在一跳一跳的,她一把放开扶了半天的封一白,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唇角微勾的角度加深了几分,却被他压了下去,靠在石廊的围栏边,他抬起头,扶着额角,蓝眸中又恢复了那抹幽幽的澄澈:“刚才一直没想起来,之前在湖底似乎撞到了脑袋,脑子迷迷糊糊的……”   殷子墨心里的那股怒气立马熄火,心虚地噤了声,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刚才为了把他拖上岸,没去注意水下的岩石,要是把这位百刃楼主撞傻了,她估计会被那位阎罗王似的秦不换丢进海里喂鱼吧……阿弥陀佛。      “呃……那个……是我刚才太大意了,你的脑袋,有没有其他不舒服?”她心中有些愧疚,挪到封一白身边,想要看看他脑袋是否受伤,手伸到一半,却又畏畏缩缩地收了回来。      “嗯,没什么……就是有些晕……头晕目眩的……”      千万别有事啊!殷子墨连忙道:“你要不还是赶紧召你的影卫来吧……赶紧找个大夫看一看……”      他微微地颔首,从胸口拉出一根银链,银链上串着一枚不过半指长短的银笛。      殷子墨还没弄清楚他要做什么,他便将银笛放在唇边,一阵鹰啸破空而出,片刻功夫,周遭树影一阵摇曳,三名黑衣影卫已经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楼主,您怎么了?!”影卫甲泪光闪烁。      “竟然伤了楼主,我跟你拼命!”影卫乙抽出长剑就要往殷子墨身上招呼。      “住手!”封一白扶着廊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影卫丙连忙去扶,忽然神色一变,凌厉的眼神小刀子一样向殷子墨嗖嗖飞去:“你这下作的淫贼,竟然对楼主下媚药?!”      淫贼?媚药?看着封一白脸上那不正常的酡红,殷子墨终于顿悟了,但是……谁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无辜的啊!      “你们住手!”封一白低喝一声,“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      场面诡异地静默了。      封一白咳了一声,分别对三个影卫道:“你背我回东苑聚义阁,你赶快去把红墨叫来,你……”眸光流转,眼睫微垂,掩去眼中一抹狡黠,“你帮我将这位殷姑娘请到聚义阁去,好生招待。”      “啊?”      “在下答应姑娘要给报酬的,决不食言。”      月洒银辉,将他拢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一双蓝眸流光璀璨,将他点缀地似是从月宫下凡的谪仙。      明明就是副绝美的月下玉人图,殷子墨却觉得背后窜上丝丝寒气。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清道不明。      百刃楼的影卫名不虚传,还没等她仔细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人就已经被拎到了东苑聚义阁谷雨苑,百刃楼下榻的地方。      她被请到了花厅等着。      封一白被带到卧房后不久便晕了过去,虽然她很想腹诽这身形高大的百刃楼主竟然如此脆,但心中的恐惧让她没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方才秦不换赶来的时候,那张比阎罗王的臭脸让她觉得脖子发凉,虽然封一白身上的蛊跟他无关,但是刚才在湖里的确是因为她,他才撞到了石头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心中忐忑间,忽然见一名红衣女子从卧房莲步而出,袅袅婷婷,风韵十足。      殷子墨认得她,之前影卫将她带来给封一白看病,估计就是封一白口中的红墨。      红墨杏眸微抬,视线落在了殷子墨身上,唇角勾起了一丝暧昧的笑意:“想不到东皋的姑娘如此奔放,这媚药可不是哪里都能搞到的呢~”      这话好耳熟……殷子墨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知道又是一个误会了的人,连忙起身解释:“红墨姑娘,你别误会啊……封楼主身上中的东西都跟我无关啊……我只不过恰巧碰到封楼主落水,将他救了起来……其他什么都没做呀!”      还没等红墨开口说什么,恰好走出卧房的秦不换冷哼一声接道:“等楼主醒来,我自会问清楚。”   “你……”这家伙明显就是在怀疑她怀疑她怀疑她!被凭白冤枉,她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红墨杏眸流传,眸光狡黠:“姑娘别误会,我指的并不是姑娘,这媚药可不止一种,下的人也不止一个,你可不知道,咱们家楼主虽然露脸不多,可这长脸,啧啧,可是勾了不少江湖少女的心呢~”      殷子墨正要附和,却见一名影卫从卧房里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红墨姑娘、秦先生,楼主醒了!”      她闻言弹身而起,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最怕就是长睡不复醒啊……      还没来得及重新坐下,就被秦不换拽住了胳膊,“跟我们一起进去。”      “去就去,你动手动脚干嘛啊!”这个家伙为毛莫名其妙地对她凶啊,殷子墨气呼呼地试图甩开他的手。      “秦先生,女人是用来哄的哟~”一旁红墨掩嘴偷笑。      秦不换红着脸正儿八经地瞅着红眸道:“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哄她干嘛?”说完勾起殷子墨后拎,像拎小猫一般将她丢了封一白卧房。      房内灯火通明。      封一白身着白绸里衣,披着黑底暗纹绣金外袍,斜倚在床上,幽深的蓝眸低垂。见有人进来,他猛地抬起眼眸,看向殷子墨他们的方向,微微眯眼,眸光空洞,分外无害。      “能帮我把灯点亮一些吗?”      三人皆是一愣。      在那么一瞬间,殷子墨觉得整颗心像是浸到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      她果然闯祸了……      秦不换浓眉微隆,向红墨投去询问的目光。      “啧……”红墨掳了掳袖子,走到床沿坐下,柔声道,“楼主,能把头低下一下让我看看吗?”      “好,”听话地垂下脑袋,封一白声音喑哑,“红墨……我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妙?”      红墨没有马上回答,指尖在他脑袋上按了几个穴位,秀眉微蹙,小心翼翼地问道:“楼主,您现在看我们,是不是看得不清楚?”      蓝眸闪过一丝了然,他抿了抿唇角,艰难地点点头:“是,屋里的东西看上去都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轮廓。”      红墨向秦不换投去询问的一眼,换来他的点头默许,才有些为难地开口:“楼主中了五毒蛊和媚蛊,现在媚药已经散去,五毒蛊仍旧沉睡在体内,气血闭塞,再加上头部受到了撞击,大约是脑中积了血块,压迫了视觉……”      气氛顿时变得让人窒息。      “楼主怎么会受到撞击?”秦不换低沉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打破了这吓人的安静。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从假山上跌落是不小心撞到的,”封一白摇摇头,“那时候蛊毒发作,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但那时从湖里被救上来时,眼睛并未有什么异样,为何……”      红墨想了想,道:“这蛊毒发作时血脉贲张,受创处不易积血,一旦蛊毒的效力暂停,血脉骤缩,创口便很快会积起淤血……”      封一白眉间微蹙,点了点头,视线便落到了殷子墨身上,“那是……救了我的那位姑娘?”      “封楼主……”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绞着手指,几乎不敢去直视他略显空洞的目光,那原本明明是双无比璀璨的眸子!愧疚感瞬间将她淹没。      “之前谢谢你将我从湖里救起来了。”他勉强勾起一抹淡笑,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谢毛谢毛?!!是她急功近利动作莽撞才将他撞在了石头上,撞坏了脑子啊……他明明是知道的,竟然还忙着她隐瞒!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害他变成这样的是她呀……      “能……能治好吗?”她小声开口。      “能倒是能,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照料的好,说不定十天半天月便好了,若是照料的不好,估计一辈子不好也说不一定,看老天照应了。”红墨说完,不忘朝殷子墨身上瞟一眼。      若是一辈子不好,他这堂堂百刃楼主岂不是就此成了个半盲?!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封楼主……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动作粗暴,也不会让你撞装在石头上……”她决定了,要说出来,自己的过错必须自己承担,江湖儿女,怎能逃避责任?      “原来是你!”秦不换声音微扬,虎眸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幸好被红墨及时拉住衣角,要不然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封一白急急忙忙掀开锦被下床,踉跄间险些被檀木大床的台阶绊倒,跌跌撞撞间还不忘伸出手似是要拦住秦不换:“不换,若不是殷姑娘,我此刻恐怕已经葬身湖底了。”      秦不换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一边恶狠狠地朝殷子墨瞪了一眼。      “但是你的眼睛……”殷子墨低声道。      封一白沉吟了片刻,笑道:“那若是姑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可好?”      “嗯,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他扶着檀木床柱,坐在床沿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我的眼睛没恢复前,请你留在这里照顾我吧。”      诶?!!      这什么情况?      不光是殷子墨傻了眼,连一旁的秦不换和红墨也都愣住了。      虽然比起赔钱赔命,这样的要求简直称不上要求,但是……若是这家伙的眼睛一辈子不好,她不就是相当于卖身给百刃楼了?不对,卖身好歹还有卖身钱,她一毛钱都拿不到还要给人家做一辈子小丫鬟啊!   久久不闻殷子墨的回答,封一白轻叹了一口气,俊美无俦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失落,低垂的眼睫半遮住空洞的蓝眸,淡红的唇角僵硬地勾出一抹笑意:“……姑娘别当真,刚才不过是我一句玩笑话……姑娘大好年华,怎能浪费在我这个半盲的人身上呢……”      殷子墨脑中警铃大作,这几次三番下来,她猛然发现这封一白的可怜的弃犬模样就是她的死穴啊死穴!无论她多黑心多贪财多冷血,这家伙只要以摆出那副善解人意却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她那所剩不多的小同情心就噌噌噌地往外窜啊!!不行不行,为了她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一定要坚定不能被美色动摇!宁愿赔光所有身家都不能……      “姑娘,谢谢你救我回来,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家里人定会担心你了……不换,帮我好好答谢这位姑娘……”封一白垂下头,散开的黑发从肩后划落遮住强撑微笑的嘴角,如同腊月寒梅般的动人却又让人心疼。      好可怜……好委屈……让人心软到一塌糊涂……      看着他强颜欢笑却又难掩失落的模样,殷子墨顿时觉得自己就是良心被狗啃了的混蛋,人家堂堂百刃楼主被她害得可能下半辈子要半盲了自己竟然还在想着怎么逃避责任!不是人啊简直不是人啊!只觉得胸口的物件砰砰狂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闭着眼睛脱口喊了出来:“我愿意来照顾你!”      话一出口,便引来两道犀利的审视目光。      “可别是一时冲动。”秦不换一张臭脸缓和了几分,口气中却仍旧是一分带着威胁的警告。      殷子墨咬咬牙,坚定道:“江湖儿女,说到做到!”      “啧啧,东皋的姑娘家果真不简单呢~”红墨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媚眼慵懒地朝她身上打量一圈,“我这做大夫的先说在前头,这照顾病人的事可没那么容易,特别是楼主的病症,因为身上还有五毒蛊未清,每日要药浴一个时辰,另外,双眼视线不明,日常也得时时照顾着,姑娘能做到么?”      自己作的孽自己还!殷子墨狠狠心:“能!”      “‘天下第一会’半月之后就要举行,下蛊之人却还未明,楼主眼疾之事定不能在这时候传出去,以免给那下蛊之人可趁之机,今晚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百刃楼几人同你,”秦不换说着步步逼近殷子墨,沉声道,“百刃楼之人定不会走漏风声,若是你在外面多说一句,别怪我……”话留一半,大掌却握上了腰间佩剑。      殷子墨小腿肚子一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呛道:“我就不是那碎嘴的人!”      秦不换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声:“不是就好。若是被我发现……”      “便砍死我是吧?知道啦知道啦……”威胁一次是气势,威胁多了就是啰嗦!殷子墨偷偷翻了翻白眼。   “哼,知道便好。”      红墨摇了摇头,向秦不换投去一个眼色,转而对封一白做了个作揖:“夜色已深,楼主早些休息,我们先退下了。”说完扯了扯秦不换的衣袖,示意他一起退下。      殷子墨看了眼靠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又泛起一丝愧疚,想了想,便跟着红墨他们一起退了出去。      走到门边,身后忽然传来封一白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包着锦缎的金石,沉稳有力却又温和沁人:“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殷子墨一愣,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自己姓甚名谁,便不假思索答道:“我叫殷子墨。”      “殷子墨……”那醇厚的声音带上一层惊讶,“原来是朗家书肆的殷姑娘。”    ☆、平生最爱演技派   在身后卧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俊美男人唇角隐隐的笑意。      自己名气有那么大?他百刃楼主都知道?殷子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想到之前秦不换特地到朗家来请她见楼主,她便稍稍明了了几分,但是仍旧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百刃楼楼主会对她一个小喽喽有兴趣。      在那么一瞬间,那股从救了封一白那一刻就开始缭绕在她身边的莫名不安又一次爬上了脊背,像是有根羽毛在她心口轻挠,让人焦躁却又捉摸不透。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等她再一次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封一白卧房旁边的一间小厢房里。      “这里是?”难道要她住在这里?可是朗老板还在等她回去呐!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秦不换便自行答道:“你今后便住在这里。朗家老板那边我会去知会。”      简明扼要地交待完,还没等她来得及仔细询问,便转身离去,活像是有恶犬追在屁股后头一般。      “奇奇怪怪。”嘟哝了一声,便从桌边抽出一张花凳,为自己道了杯茶,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她这临时小丫鬟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房内虽没有封一白卧房哪般华贵宽敞,却也是干净素雅、小巧精致,家具皆是厚重的花梨木打造,梳妆台前还摆着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      等等,怎么会有胭脂水粉?!难道这厢房本来住着的也是个姑娘家?      也不对啊,她拿起那些精致的小盒子仔细查看,这整盒整盒的不像是之前有人用过的模样啊……再看房内的陈列摆设,虽说不上有多少脂粉味,但的的确确处处透着女儿家闺房的婉约典雅味道。      难道他们早就料到会有一个姑娘家住进来,于是提前做的准备?!或者说,是他们早料到她会住进来当封一白的小丫鬟?!      心中一时大乱。      那股不安的感觉又窜了上来。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卖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说不过去,毕竟是她自己追那封一白出来的,说到底也是恰巧遇到他中蛊落水,他怎么可能会料到她会追他出去呢……再说她一穷二白在江湖上更是名不见经传,封一白那样地位的人处心积虑来设计她,连她自己都不信。      稍稍稳了稳心神,再一想,也许是这屋里曾经住过的姑娘停留时间不长,没动这些胭脂水粉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假设,一切似乎都能说通了,她松了口气,吹熄蜡烛,和衣扑倒在红木大床上。      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却被一声钝响惊醒,她从床上弹身而起,竖起耳朵,却听咚咚咚连着三声闷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惊心。      是铁器入木的声音。有刺客?   隔壁住的是双眼视觉还未恢复的封一白,纵使他平时是江湖闻名的高手,在半盲的情况下遇到刺客,恐怕也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双眸褪去了最后一抹惺忪,她抄起烛台走向门边,屏着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犹豫着是否要在这一刻冲去隔壁,房门却在同一时间人推开。      连忙后退一步,提起烛台,她随时准备朝破门而入的歹人砸去,却没想到朦胧的月光下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身上仅着一件白色里衣的男人浑身紧绷地站在门口,一双散发这幽蓝光泽的眸子似乎在黑暗中吃力地搜寻着什么,夜风纠结起他的墨发,扬起他的衣角,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夜华。   若不是她实在太惊讶,真的想要赞一句,人间尤物。      “封楼主?”从惊艳中回过神,她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没事。      似乎是循着声音,蓝眸终于确定了她的位置,一直绷着的唇线立刻舒缓了下来,唇角却仍旧微微抿着。      “你没事吧?”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刚想朝她伸去,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缓缓收了回来。      殷子墨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紧张的神色,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刚才,封楼主应该也听到了那声音……”      “有刺客,手法很利落。”他点了点头,“我怕他潜到你房中来,便来看看。”      殷子墨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起他双眼仍旧半盲,更是有些歉疚,连忙道:“劳烦封楼主烦心了……”      隔壁已经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想必刚才的响动也惊动了不少人,估计除了百刃楼之人,秋水山庄之人甚至其他门派的子弟们也过来了。      看来今晚很难睡个好觉了。      她走到门外,合上房门,对封一白道:“还是让我扶您过去吧。”      封一白沉吟片刻,苦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再次抬起头,眼中却骤然没了之前的迷茫空洞,蓝眸中精光迸现,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踱步而来的中年男人,他勾起一抹谦和有礼却略显疏离的微笑:“不过是区区小事,竟惊动了袁盟主。”      双目半盲竟然能根据脚步声判断出来人,这得有多深厚的内力啊,还有这以假乱真盲人装眼明的无敌演技,殷子墨陡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倒霉的男人的形象顿时无比高大。      再看那踱步而来的中年男子,长发高束于玉冠,虽已生华发,一双微微凹陷的鹰眼中却满是矍铄的精光,他面色凝重,对封一白拱手道:“山庄中竟混入贼人,老夫实在惭愧。”      “袁盟主严重,不过小小毛贼,”封一白淡定一笑,遂瞟了一旁的殷子墨一样,“还好没有伤及旁人。”      “对了,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鹰眸落到了殷子墨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稍稍后退了半步,这老头的眼神太凌厉,让她很不自在。      一旁有小厮在袁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凌厉的鹰眸中迸出几丝狐疑,却马上被掩了过去:“原来是朗老板的得力助手,怪不得老夫觉得如此眼熟……想不到竟与封楼主相识。”      “见过袁盟主。”殷子墨一看话题中心绕到了她身上,连忙行了个礼,心里千般祈祷着这精明的老头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殷姑娘是我寻找多年的恩人之女,在下答应了他的父亲定会找到她,好好照顾。”      殷子墨闻言差点一口气呛在喉咙里。恩人之女?这封一白在乱扯个毛线啊?!   她一个孤儿哪里来的父亲啊?!但一对上袁成那探究的深沉目光,她还是做出一副“我就是”的模样,严肃地点了点头。      袁成正欲再问些什么,却见一身玄衣的秦不换走出封一白的卧房,视线掠过袁成,直接对封一白道:“楼主,依属下看,我们还是回别院住更安全些。”      说着向封一白递过一枚不过一指多长的梭型飞镖,飞镖整体不过纸片厚度,边沿被磨得无比锋利,在夜色下闪耀着点点寒光。      殷子墨顿时脸色大变:“红教柳叶镖?!”      这镖她在书中见过,当年为了写那《江湖廿年考》特地查找了关于西域红教的典籍,对这些中原罕见的奇门暗器也有了一定研究。这柳叶镖成梭型,体型轻薄,不仅方便携带,更可怕的是它强大的杀伤力。镖薄如纸,两头小中间大的形状,只要入肉,便很难从伤口中将其拔出。而红教中人通常将其淬毒使用,更是让这种暗器变得更加可怕。      “那西域红教竟如此猖狂!”袁成怒道,遂又对封一白道,“不过,容老夫说一句,封楼主也是西域人,您是不是与这红教……”      封一白唇边笑意微冷:“在下虽有西域血统,但年少时便已经来到了中原,袁盟主似乎多虑了。”      “无论如何,我秋水山庄待客不周,实在是惭愧。”      “这些天承蒙您款待,在下本就打算带殷姑娘回城中别院,并不只是因为今晚之事,袁盟主无需在意。”      几番客套寒暄后,袁成总算离去,殷子墨这才松了僵直了许久的背脊,尝尝吁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一脸泰然的封一白,她心中无比佩服,明明双眼半盲,竟能不露一丝破绽,这封一白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百刃楼楼主。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求评论求点击求收藏~~~ ☆、成亲不是请客吃饭   经过昨天的刺客事件,一大清早,袁成便安排了马车将百刃楼一干人送出秋水山庄。而封一白,似乎也并不在意遭此刻突袭之时传出去,还特意吩咐秦不换从大路走,一行马车浩浩荡荡行出秋水山庄,生怕别人不晓得一般,一时引来各大门派的窃窃私语。      殷子墨坐在马车中秀眉微皱,翘着二郎腿,在随身携带的手札上快速写着。   什么百刃楼主貌胜潘安什么百刃楼主身中奇蛊又中媚药什么夜半遭袭,随便一个小段子都是让她下本书大卖的素材啊素材!      她顿了顿笔,偷偷瞟了一眼歪在一边软塌上补眠的封一白,不禁贼兮兮地偷笑两声,反正他现在视力尚未恢复,也看不清楚她在写什么,既然如此,她得赶紧麻利儿地写~一想到不久的将来那日进斗金的美好日子,心情就好得几乎要冒出泡泡~      只不过……现下还有一见事情让她如鲠在喉,那便是之前那张疑似正牌厌言先生所留的纸条……虽然至今没有了下文,但越是如此越是让她不安,生怕哪天在她赚的盆满钵满的当口,忽然被人揭发出自己是个冒牌货,从九重天摔下来,那定是痛上加痛。      啧,看封一白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这期间,她得赶紧想个办法同朗毫保持联系……飞鸽传书?不行,万一飞错地方就完蛋了,也难保半路上被嘴馋的打去烤了……贿赂下人?不靠谱,自己身上没钱,总不能出卖色相吧……总的来说,这事闹心啊……      殷子墨咬着笔杆子,思绪万千。      “殷姑娘,你在做什么?”醇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殷子墨惊得一抖,一扭头才发现那张美好无害的脸孔近地几乎要贴到她的发丝。      娘喂,这家伙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将手札藏起来,忽然想起他现在双眼半盲,立马镇定了不少,装模作样地又提笔在手札上鬼画符了几下,故作从容道:“封楼主之前差秦大侠来朗家找过我,想必也是知道我是在书肆里做事的……现下闲来无事,便写些手扎而已。”      “哦。”封一白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殷子墨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什么都不问,老早就打好腹稿的一大通瞎话这下便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一时间,马车内静谧地有些尴尬。      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跟个年轻男人同乘一辆马车,偏偏还是个皮相如此出挑的,当真是对她定力的巨大考验啊!   “呃……封楼主,”她绞尽脑汁总算是相处了个话题来打破这诡异的氛围,“昨天晚上你说我是您恩人的女儿?”      虽然基本上猜到这是为了搪塞袁成而编的鬼话,不过还是让她联想到了儿时的一个故人,于是便有些在意。      “殷姑娘不必在意,当时情急之下,我便匆匆扯了个慌,”封一白垂下眼眸,“我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让他人知道,希望殷姑娘也能够保守秘密。”      她就知道嘛,哪有那么巧的事嘛!      “啊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其实我就是想确认下。”放了心,顺手便想撩开车帘看看现在的位置,谁知才掀起一个角落,就被一只大掌从外面狠狠按了回去,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分点!”      秦不换!这家伙这是跟她有仇还是怎的?!      怒从心起,她偏偏要撩起那车帘!手伸了一半,就听秦不换阴森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信不信我削了你。”      于是,本想造次的手乖乖缩了回去。威武不能屈这种高难度的节操从来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殷姑娘见谅,百刃楼的别院所在地向来对外人……对除百刃楼外之人保密,也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声音和煦温暖,与那阎罗王死的秦不换形成了鲜明对比。      殷子墨向来吃软不吃硬,看封一白如此解释,便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      呆坐了一会,她问道:“封楼主,如果……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的眼睛一直不好,那么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百刃楼了?”      封一白眸色一怔,蓝眸幽深地凝着她,似是在看,却没有焦点,唇角微笑层层凋谢,却硬是弯着嘴角。      殷子墨大惊失色,后悔自己太莽撞,估计又伤了这位爷的玻璃心:“封楼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假设啊假设!当然我相信红墨姐姐医术高明肯定能很快把你治好的!”简直想自抽,自己这张嘴哟,总是乱讲不吉利的!      “没关系的,殷姑娘大好年华,留在百刃楼的确误了你。” 他背着光,让人有些看不清神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急着想逃脱责任?殷子墨更急,一时间脑中混乱便有些语无伦次:“封楼主您别误会,我只是说以后啊以后……你看我也十八了,过几年终究得嫁人的……”      “若是殷姑娘担心这个,大可不必……”      诶?这个不值得担心?   这下倒是让她有些不舒爽了,嫁人可是终生大事啊!他倒是说得轻巧!敢情他有一副好皮相,肯定从来没担心过将来讨不到老婆!      “封楼主,您别开玩笑啊,我又不是男子……女孩子家的再大几岁就难办了……”      他沉吟了片刻,笑意灿烂:“那到时候我娶你。”      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果然是撞坏脑袋了吧?!不止是眼睛连脑子都撞坏了吧?!      西域来的色目人到底知不知道“娶你”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封楼主,你们西域这个‘娶’的意思是不是跟中原有出入?”难道西域的“娶你”跟“请你吃饭”什么的一个意思?      “我明白的。一男一女,相公娘子,上床熄灯,传宗接代,我明白的,”他双眸弯成魅人的弧度,笑着点点头,“殷姑娘,我父亲是中原人,我年少时便已经来中原了,与一般中原人无异的。成亲嫁娶的意思,我明白的。”      那就是她见鬼了。      江湖上神秘莫测,力量难以估计的百刃楼之主竟然对她说“我娶你”,这世界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啊……      殷子墨朝远离封一白的方向挪了挪屁股,干笑道:“封楼主,您大概身体抱恙,还未恢复……您还是再睡一会……别吓小的了。”      “在下是哪里让殷姑娘讨厌了吗?”      “呃……没有……”硬是要说的话,脑子抽风勉强可以算一个。      “那为何?”      “封楼主,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下关于中原嫁娶的中心思想,”殷子墨被问得心里发慌,勉强摆出义正言辞的模样,“嫁娶的首要条件,便是相互喜欢,没有这个前提,就算嫁了娶了也是不幸福的!”      蓝眸满含笑意:“但是我喜欢你啊。”      噗!吐血三升啊!怪不得朗老板老告诫他说色目人生性奔放招桃花,果然啊果然!      “封楼主,您这样的言行,在中原常常被称为,”她咬咬牙,“耍流氓。”      “噗。”马车外的某人失笑出声。      笑你妹!殷子墨朝马车外的方向白了一眼。      “耍……流氓?”封一白怔了怔,活这么大第一次接受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评价,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莫非这个封楼主不懂耍流氓的意思?殷子墨正准备为他普及普及中原博大精深的民俗语言知识,马车却在此刻停了下来,车外传来秦不换恢复了低沉冷静的声音:“楼主,到了。”      “好。”封一白应了一声,却不起身,仍旧坐在软塌上,视线落在了殷子墨身上。   主人未动,殷子墨这个做临时小跟班的实在不好意思先出去,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封一白终于明白过来,笑道:“我看得不太清楚,劳烦殷姑娘扶我一把。”      呃……原来是在等她,想到他刚才那辨不清真假的玩笑话,她有一丝犹豫,但对上他茫然的双眸时,还是将手递给了他,换来的是一掌的温暖。      啧,除了师父,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紧握着男人的手,着实让人有些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今天是俺生日~欢乐地打滚 ☆、药浴这种小粉红的东西   马车直接从后门驶进了别院,在后院停下。      跟给肉票蒙上眼睛一样的道理嘛,怕行踪被暴露。      殷子墨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也不奢望百刃楼中人会将她当作自己人来看待,毕竟自己只是个临时小丫鬟嘛,撞坏人家楼主的脑袋导致人家半盲,没被丢到深山老林喂狼,她已经甚感欣慰了。      这宅院并不太大,是四合院的形制,主屋后有罩房,各厢房间有抄手游廊相连,天井中置有钟乳假山造景,只是楹柱围栏红漆已经有些斑驳,明显已经有些年份没有仔细修缮,看来封一白并不常来这座位于东皋的别院。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在楼主恢复前想逃出去?”耳边传来森森的低语,“先抵下双眼再说!”      “不换!”没等殷子墨出口反驳,封一白便低斥了过去,“我说过了,跟殷姑娘没有关系!”      “啧,楼主真是好度量~”人未到声先至,转瞬间一抹绿影蹁跹旋身,袅袅婷婷地落在封一白面前。      美女,十足十的大美人啊!   殷子墨顾不上去理会秦不换之前的威胁,只顾着看着眼前婀娜行礼的女子,不禁有些失神。   这巴掌大的小脸,粉面桃花,杏眸含春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慵懒,一身绿裙更是衬出一身雪肤欺霜赛雪。只不过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偏偏又想不起来……      呃,不管怎样,自己下个话本的女角儿就以这位姑娘为蓝本了!殷子墨回过神,暗自握拳赞叹。      “别再闹了。”      封一白面色不变,说出口的话却让殷子墨吃了一惊。   这怎么听都像是埋怨自己老婆无理取闹、搪塞相好姑娘别吃醋多想的经典说辞啊,她的话本上都这么写的,于是一双机灵的黑眸闪着狡黠的光芒,滴溜溜地在眼前两人间逡巡。   她一向称之为市井文人的八卦素养。      秦不换干咳了一声,便作势要拉着殷子墨退下。      “楼主玩笑,小如从来温婉体贴,怎会胡闹呢,”软糯的声音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双白皙柔荑小蛇一般就要缠上封一白脖颈,“您说是吗?”话语间,朝殷子墨斜扫一眼,十足挑衅。      啊,原来是相好的。殷子墨恍然大悟,她连忙朝那绿衣脑子讪笑道:“姑娘幸会,在下是暂时来照顾封楼主的……那个……您别误会哈~”      “姑娘?”柳眉不悦地轻挑,嘴角微笑犀利如刀,“既然是来照顾楼主的,那便是下人,下人也配称本小姐为‘姑娘’?”      殷子墨讪笑僵在了脸上,着实没想到这温婉美丽的女子竟是这样一副娇纵的脾气,她深呼一口气:“这位姑娘,我是来照顾楼主的……并不是你的丫鬟,为何要在您的面前称奴称婢呢?”      说完便感到袖口一紧,扭头便见秦不换黑着脸扯着她袖子打算拽她走。      她一把挣开秦不换的手,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一脸凌然地直视那绿衣女子。   她这人就是从来不肯吃亏,被人当面如此羞辱,虽然说不上怒气冲天,但好歹也不能让对方骂的理所当然不是?      “你!”绿衣女子杏眸圆瞪,明明就快要发飙,却忽然转向封一白,放软了声音,眼中蒙起水雾, “你看,这人怎么如此这般不知礼数,你好心好意不计较她的过失,她竟然……”      封一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殷子墨,摸索着抓起她的手,淡淡道:“殷姑娘,红墨让我每日药浴一个时辰,还要劳烦你同我一起去了。”      诶?这突如其来的什么状况?!不理相好的,还要她跟着去伺候药浴?!   殷子墨只觉得被某人抓在手里的爪子像放在蒸笼上的猪蹄,热烫热烫地,一瞬间便是一手心汗。   刚才对峙的时候觉得腰板挺硬的,现在反倒觉得有点不敢直视那绿衣美人的双眸。拉着别人相好的男人的手,这叫神马事哟!偏偏还甩不开!她腹诽着皱脸。      “这个……封楼主,那位姑娘……”殷子墨颤颤巍巍扭头看了眼仍在原地,看不透表情的绿衣女子,觉得后脊梁发怵。这个祸水封一白啊,就算他跟相好的姑娘闹别扭,也别拖他下水啊!!她怕会被人在背后扎小人啊!      “楼主,属下也觉得让……”      “那种闲到脑袋不正常的家伙,不理便是。”清清淡淡吐出这一句,他脚步不停继续拉着殷子墨向前,“烦请殷姑娘稍稍扶我一把,我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怕会跌倒。”      秦不换看了两人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觉走到前面带路。   殷子墨有些想不明白了。   明明应该是个温柔的人,为什么对一个似乎是关系亲密的女子是如此冷淡?难道是她猜错了,两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还是眼前人,并没有他像的那般……      啧啧啧,她得好好记下,到时候添油加醋一番润色,想必又会是火遍东皋的新段子~   叫什么书名好呢?《火辣侠女御冷少》?《江湖孽情》?绝对要往劲爆的取啊!   胡思乱想间,耳边又响起森冷的声音,“殷姑娘?”      她连忙收回不知道飞到几重天去的神志,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封一白的住处,站在一边的秦不换正满脸阴沉地瞅着她:“殷姑娘昨晚亲口答应要好好照料楼主,过了一晚就忘记了么?”      “我……封楼主,真是对不住,我下次会小心些的。”   这次她倒是真的无话可说,自己走神走到这个程度,看起来是自己扶着半盲的封一白,实际上要不是扶着他,自己估计早撞门柱子上去了!      这么一想,视线不禁又对上了封一白的双眸,这家伙,眼盲到底是真是假?怎么比她一个耳清目明的正常人还要正常呢?不过,再仔细一想,他只是半盲,还是能分辨一些轮廓,这宅子是他的,估计凭些轮廓也大致能认个七七八八吧……      封一白倒是不以为意,吩咐了秦不换退下后,便吩咐小厮将盛满特制药汤的浴桶抬了上来,一时间,房内溢满了苦涩却清爽的药香。      殷子墨手足无措。   这阵势,她到底是留着帮忙“伺候”他沐浴,还是老老实实非礼勿视直接捂着眼睛出门?      “子墨,可以帮我将衣服挂起来吗?”      这一声子墨叫的她鸡皮疙瘩起一层,抬眼竟对上已经衣衫半解的某人。   白绸里衣松垮地挂在他身上,衣襟有些不怀好意地耷拉着,……好吧,她承认是她的眼神比较不正经,被那泛着光泽的浅蜜色肌肤勾了了过去。      “子墨?”他又唤了一声,幽蓝的眸光透过薄薄水雾朝她的方向探究地投来视线。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眼观鼻鼻观心,连忙手脚麻利地将两人之间的山水屏风一拉,转身便朝门外跑,“封楼主,您慢慢来,我先出去了啊,哈哈哈哈……”      不知所谓地干笑几声最为掩饰,指尖刚碰上门扉,却听屏风后的男人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温和和道:“那劳烦子墨帮我再吩咐家仆烧些热水过来,红墨说需要泡一个时辰,需要每隔一刻加一次热水。”      她心下一松,连忙应了个好,好似有恶鬼追在身后一般连扑带跑奔出了屋子。      还好没让她进去帮忙搓背啥的,她心下庆幸,随便拦住了个家仆说了封一白的吩咐,却没想到对方的看她的眼神像是看怪物,回答她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水我们会烧,但是送,还得麻烦您亲自送过去了。”      天要亡我啊!殷子墨懊恼地简直想捶胸口自残,她一个妙龄大姑娘,对着个裸体美男,这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儿啊!      “我、我怕是不方便……能不能麻烦您……”      家仆连忙挥手打断她的话,一脸心有余悸,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主子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的模样……上次有个小丫鬟在主子沐浴时闯了进去,第二天便没了踪影……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话毕,连忙用指头抵着嘴唇做出噤声的手势。      殷子墨这下更糊涂了,那家伙刚才还露胸口给她看呢,她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眼,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高兴嘛。      “反正,这水我们可不敢送……”家仆缩了缩脖子。      “那平时他沐浴你们怎么给他送水的?”      “平时主子沐浴,都是秦先生伺候着的。”      哎呦喂,这是有多相亲相爱啊——   她秀眉打结,难道要她去求秦不换那阎罗王帮忙?估计会被他拍出来,顺便附送一句“自己的事自己做”之类的风凉话吧……      娘的,她咬了咬牙,不就是送个水吗?她殷子墨闯荡江湖那么多年,怎么说都不能败在区区几桶洗澡水上啊!大不了帮他放屏风外面让他自己取来用!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求评论……求收藏……星星眼 ☆、有一种淡淡的苦逼   殷子墨一身轻功难得派上了逃跑以外的用场,当她气喘吁吁提着两桶热水落在封一白住的“落云轩”门口时,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日子无比灰暗——      封一白每天都要药浴,那她不是得每天来来回回提洗澡水?!虽然她会轻功,带两大桶水还能飞檐走壁的老爷们都不多,何况她还是个内功浅薄的姑娘家,这一趟都让她气喘成这样了,往后怎么办哟!      她那死鬼师父当年教了她没几年内功就顾自己云游去了,对于自己的内功是否能够担此重任她着实抹把汗啊!      门内传来轻微的水声,殷子墨刚打算推门的手像是扎到了刺一般收了回来,脸颊染上淡淡的粉红,视线不自觉地紧紧瞅着脚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美男沐浴美男裸体美男在里面!!!      长那么大自诩彪悍的殷子墨头一次尝到了窘迫的滋味,张着嘴犹豫了一会,她豁出去一般朝房内喊了一句:“封楼主,热水送来了就在门口,您请便我先走了!”   说完心急火燎就要逃开,却听房内水声渐弱,传来的男声温和好听:“可以劳烦殷姑娘将水送进来吗?”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在下赤身裸体实在不太方便出来取水……”温和的声音参杂一丝为难。   就是因为知道你赤身裸体才不进去的啊啊啊啊!!殷子墨满头黑线。   “哎……”房内的声音轻叹一声,“既然姑娘不便……那我还是自己来吧……”      诶?殷子墨一愣,下一瞬便听见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似是那人从浴桶中起身的声音……嗷嗷,他该不会就这么光着身子出来了吧?!!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怎么办怎么办,早就听说西域的色目人奔放无比,却没想到作风如此彪悍,眼看跑出院子也来不及了,哪里让她避一避?!妹的,为毛连座假山都没有?!      却听砰地一声闷响,伴着一阵水流倾泻的声音,她听到了压抑着的渐渐呻吟,顿时后背发起一阵白毛汗——   完了,她忘记这家伙眼睛半盲看不清楚东西了,肯定是出浴桶的时候摔着了!      关于看不看裸男的道德问题她犹豫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推门冲了进去!矫情个神马呀!她豁出去了!      但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僵住了,只觉地脸孔像是贴在烤热的铁板上,滚烫滚烫。      封一白拢了拢罩在身上的单薄绸衫,绞了绞湿透的下摆,从地上撑坐起来,黑亮湿漉漉的长发从见后散落到胸前,贴着前襟□的大片胸膛,性感地让人窒息。      “子墨,可以扶我一把么?”清澈的蓝眸透出一丝沮丧,他微微低着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殷子墨终于从煎熬的内心挣扎中回过神来,将他扶到了床沿。      作孽啊,他堂堂百刃楼主该是多骄傲的一个人,都是因为自己才害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半盲,殷子墨有些懊恼地咬着下唇,偷瞄着封一白因为受伤而稍稍紧绷的面容,心中顿时被愧疚淹没……哎……提洗澡水就提洗澡水吧……      “子墨,可以帮我拿一下跌打药吗?就在窗口旁边的柜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放在床沿。      她应了一身便转过身去,却听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当下寒毛直竖,连忙回头——      “你你你干嘛脱衣服?!!!”      “……衣服湿了。”封一白手中动作顿住,语气无辜。      衣服湿了要换没有错,但是为毛要当着她的面脱啊!!!她真的没有奔放到看到裸男还镇定自若的地步啊啊啊!!!      看他神色泰然仍旧淡定地扯开衣襟,殷子墨一个虎扑蹦到床沿,一把揪过衣襟将那勾人的胸膛捂住:“住手!!”      “住手!!”      诶?谁跟她异口同声?   殷子墨茫然转头,恰好对上门口贴面阎罗一般的秦不换,再一看自己和封一白的姿势,女上男下,某楼主正眨巴着小鹿一般纯良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她……于是抓着某倒霉楼主的手不禁一抖,对着门口讪笑:“那个什么……敞开衣服会着凉,系紧才好……”      暗沉沉的眼眸扫了眼一室狼藉——翻倒的浴桶、满地的水渍……以及某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想到一些诸如霸王硬上弓之类的桥段,再加上自家主上相貌如此俊俏……思及此,浓密一锁:“殷子墨,你对我家主上做了什么?!”      “……”基本上可以定位为吃豆腐未遂吧……      “不换,你怎能错怪殷姑娘,”封一白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拢了拢衣襟,笑得温和无比,“殷姑娘帮我取来热水,而我来不及穿戴又恰好跌倒……”      绸缎般华丽的声音却在此刻带着要命的不紧不慢,还没等他说完,秦不换就一个杀人似的眼神朝殷子墨射来:“你就是这么照看我家主上的?!”      “好,那我下次就目不转睛地欣赏你家主上的沐浴全过程……”      “你敢!我挖了你眼珠子……”      “不换!”      “楼主!你看这个臭丫头!”秦不换气急败坏地,怒指躲在封一白身后朝他做鬼脸的殷子墨。      “不换……”封一白小心翼翼地摸索到秦不换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子墨既然这样想,咱们就成全了她吧……本来让她来照顾我就委屈她了……既然她想看,那就……”说着脸颊微红,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纳尼?!   成全她?成全她神马啊!!谁什么时候提出过这种猥琐又禽兽的要求了啊啊啊?!!封一白你眼睛看不清了为毛连带着耳朵都不好使了啊啊啊?!!   殷子墨顿时凌乱地犹如门口迎风凋谢的菊花,一时间目瞪口呆大脑空白。      当然目瞪口呆的当然不止她一个,秦不换惊呆地短暂丧失了片刻语言能力,终于在封一白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下屈服,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一口气,忿忿而去。      喂喂喂,秦不换你就这么走了?也不阻止一下?!刚来那誓死保卫主人清白的豪气死哪里去了啊!!喂快回来阻止你家楼主一下啊喂!你家主上真的会清白不保的呀……的呀……的……呀……      看着果断离去的背影,殷子墨泪目,难道从今往后还真要她伺候个大男人洗澡不成……      “……我说封楼主……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殷子墨干笑了两声,“我没有……”      “子墨,我懂的,”封一白打断她的话,仍旧失焦的眼神微垂,“你定是希望我赶快好起来,才想要尽心照顾……子墨,你真是好人……”      “诶?”这高帽子她带地很心虚啊怎么办。      “我若是快点好起来,你就能离开这里,不用再辛苦地服侍我了,”嘴角化开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懂的。”      喂喂喂,她虽然有这么想过但是这次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啊!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啊怎么办?!还是生病的人都是这么玻璃心啊啊啊?!      “封楼主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殷子墨尴尬地干笑,“就算你的眼睛恢复了,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嘛……”      封一白不语,嘴角的笑意退去了之前的淡淡苦涩,湛蓝的眸子没有焦点地看着她的方向,看得她心中隐隐发毛……从昨天开始就时不时探出头来的莫名紧张窜上了脊背。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流转在他的蓝眸中,他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唇边渐渐莫测的弧度松缓了下来:“还是劳烦殷姑娘叫不换进来吧……”      ————————————————————————   月明星稀,烛光摇曳。   殷子墨叼着毛笔斜依在房中,抖着二郎腿想了半天,仍旧没想好从哪里下笔。      挑着眉毛睥着半个时辰前落在手札上的几个字——      少侠艳谭。   嗯,名字还算勾人。只不过从哪里下笔是好?      “主仆虐恋,一生只为你的奴隶”?还是“禁断孽爱,沉沦在欲望江湖”?      这内容挺来劲的,只不过被发现的话会被秦不换那厮乱剑戳死的吧……更让人的没辙的是封一白那小可怜眼神,她抖了一抖,烦躁地撕下一页手札,揉成纸团丢出了窗外。一脱手便有点后悔,要是被人捡去看明白了那就完蛋了,当下便翻窗去捡,一条腿还跨在窗上,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倏然迎面扑来,于是惊得一头栽倒在地上。      花翎的鸽子不耐烦地在她脑门上踩了两圈,扑着翅膀往他脑门上扇了一记。      “妹的……”她终于揉着脖子缓过劲来,对着鸽子愣了一阵。      于是又是一膀子迎面扇来。      “喂喂喂,住手!”她手忙脚乱地捂脸,见那鸽子神态高傲地伸了伸腿,才发现是只信鸽。      躲开烦躁信鸽的攻击,终于从它腿上抽出那一张小札,展开一看,立马抽了口凉气,手中的小札从僵硬的手中滑落在书桌上,一列端正的小楷赫然醒目——      吾需卿助,可否?厌言先生上。      这字迹,她曾经为了仿造而临摹过了千百遍,的的确确就是厌言先生手迹无误。   胸口顿时滚烫而燥热,烘地心脏都仿佛燃烧起来,砰砰砰地胡乱闹腾。      妹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难道说厌言先生也来了东皋?或是他根本就在那天的秋水群雄宴中?      她稳了稳心神,端住了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的墨迹在纸上落下——      可否与先生一见?      小心翼翼地卷成一卷,放进鸽子腿上的鎏金小筒中,那信鸽咕咕叫了几声,似是通了人性一般,扑腾着朝窗外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提建议啥的~~~~ ☆、百磕不爽   说实话,百刃楼还是挺够意思的,至少床够软够大够翻滚,以至于殷子墨一觉睡到大中午,直到门板被敲地震天响,她才迷迷糊糊从暖呼呼的被窝里蠕动出来。      烦躁地挠头:“干啥= =”   朗家的催命鬼这是又来催稿子了么,你妹的,老娘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不好。      “殷子墨,你怎么照顾楼主的?!!”      这声音挺耳熟啊,仿佛是某个阎罗脸的家伙……   纳尼?!   妹的忘记已经是百刃楼临时小丫鬟上岗第一天了……      “殷子墨?!”门外的秦不换沉吟片刻,皱着眉咕咕哝哝,“莫非是逃走了?”      说罢抬起脚就要踹门。      于是心急火燎开了门的殷子墨被一脚踹在了脸上,就地十八滚一路滴溜溜到桌脚边,咚地一声,脑瓜子磕在红木凳脚上。      她的瞌睡虫终于跑得一根毛都不剩。      威武的踹门英姿还来不及收回,秦不换惊诧地盯着地上的翻滚物,眼角抽搐,“你……没事吧。”      “啊。”简直无比清醒啊现在,精神充沛地想一剑把秦不换戳死啊!      秦不换迅速调整为阎罗王面瘫脸,假咳了一声:“那赶紧起来跟我去楼主那里。”      “啊。”脸上还火辣辣地擦留着黑糊糊的脚印这感觉荡气回肠啊简直。      “……我待会带你去红墨那里看伤,”看着两眼盯着房顶只会单音节的殷子墨,秦不换莫名有些发毛,“你站的起来吗?”   刚才情况不明的那一脚大约用了他大半的力气,要是把人踢残了他真会内疚的啊,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好歹还算是个纯真青年吧,但总觉得要道歉神马的又有些羞射呢了……他可是冷面剑客啊,道歉什么的……于是一边咕咕哝哝一边蹲下要扶她起来:“尝到苦头了吧,楼主今天早上也是一跟头从床上滚下来……都磕到头了,还不是因为你……”      殷子墨一跃而起,目眦欲裂:“他又磕到头了?!”      秦不换跳开一步,防御状:“……是。”      殷子墨眉间怨念一扫而光,“又磕到”三个大字在她眼中闪闪放光,诶嘿嘿~这种情况要是放街头小话本里边,不就是苦大仇深男主磕坏了脑袋之中偶然再磕,忽然痊愈的经典桥段咩~      她目光灼灼:“秦大侠,快快带我去见楼主吧!”      秦不换眉头纠结,眼神中充满了对殷子墨精神状态的怀疑:“这么兴奋作甚,要是楼主有什么好歹,拿你是问!”      “好好好~”说不定就磕好了呢~~窃喜。      呢……   呢………………      看到再一次朝天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封一白,殷子墨终于明白了百转千回的“呢”字是什么意思……   他妹的人生就像那呢字一样百转千回跌宕起伏啊……小话本这些欺骗群众的东西真是太坑爹了。      据说封一白这小可怜一大早起来忘记自己眼神不好,一个不小心赤膊状绊倒在地,同样就地十八滚撞到了桌脚,一直晕到现在。      联想到方才不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觉得惟有报应不爽这四个字能够解释地淋漓尽致。      秦不换的眼刀在她身上击打出怨念的小火花,“我说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家楼主的?”      捏着银针的红墨娉婷走来,白了眼秦不换,语气暧昧:“男女授受不亲,难道要人一小姑娘睡在楼主屋子里贴身照顾不成?”      秦不换黑脸一红,撇嘴扭过脸去。      “红墨姐姐……封楼主他现在什么情况?”      红墨擦拭着手中银针,朝她莫测地勾起红唇:“这一撞,原来的淤血倒是散了一些……”      秦不换眉毛挑得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原来的淤血?难不成这次……”      “这次一撞原来的地方虽然装散了一些,不过照楼主这情况来看,似乎是又撞伤了其他地方……”说完在封一白颈后缓缓刺下一根银针。      怎么会有这样倒霉催的苦逼孩子啊……殷子墨朝顿觉得自己满肩都是沉重孽债。      “……是我的错。”      秦不换狰狞状:“要是楼主不醒来……”      红墨一针朝大黑脸飞去:“你是在看轻老娘的医术么?!碍手碍脚的!给老娘出去,今天不想看到你这个莽夫!”   秦不换顶着插着银针的脑门忿忿地摔门而去。      “不过殷姑娘,要是楼主……如果这次又撞伤了哪里,可能一下子好不起来,你怎么办呢……你知道这有些病症保不齐一年半载都好不了的……”      “我闯的祸自己会负责的。”硬着头皮。      “万一是三年五年呢……女孩子家的,我看你过几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红墨涂着蔻丹的手指拂过殷子墨的脸颊,一脸惋惜,“都耗在个病人身边的话,也可惜了……”      殷子墨脑子一热:“封楼主说他会娶我!”      红墨手一抖,银针斜刺入封一白肩头。      某楼主紧闭着的眼皮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殷姑娘原来……”红墨满脸惊讶瞬敛,杏眸流转,满眼暧昧。      殷子墨斯巴达了,妹的,她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啊啊啊?!      昏迷不醒一早上的某人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缓缓转过头,端着一脸空谷幽兰般的苍白笑容,正要幽幽开口,一道碧影破门而入,带着哭音直扑床畔——      “相公哟~~~我的命宝哟~~~~”哭的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殷子墨后退一步。   纳尼?!相公?等下,这位绿衣姑娘没看错的话就是昨天呛她的那位嘛……   劲爆八卦神马的她殷子墨最喜欢了,脑中闪出无数小标题。      红墨抽着嘴角斜眼:“人还没死呢。”      碧衫女子:“相公哟,你这个黑心的郎哟,还没死就被人妾身招蜂引蝶哟~~~~~”      “哪里来的妖怪,”封一白半睁着眼直视帐顶,平静道,“红墨,帮我请个天师来。”      红墨:“回禀楼主,这货叫人妖,天师收不了。”      殷子墨震惊了,眼神滴溜溜地转到了碧衫“女子”的下半身。      “讨厌~~~相公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封一白叹了口气,默默面朝床内,留下一个背影:“红墨交给你了。子墨,下面的画面不适合你看。”      红墨得令,即刻双手成爪,指关节咯咯作响,眼中放出凶光:“扒你裤子……”      “秦不换,你女人要非礼我嗷嗷嗷!!!”一嗓子娇滴滴变成大老爷们。      殷子墨石化了……真的是小□上说的人妖么……眼神留恋在某人下半身久久不能平静。      “你给我有分寸一点!”本来就苟延残喘的房门彻底寿终正寝,冲进来的秦不换揪起哭哭啼啼的碧衫人妖就要往外抡。      碧衫翩跹,眨眼就就与秦不换过了数招,飞快地朝呆愣的殷子墨飞去个媚眼,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跳窗而去。      殷子墨缩了缩肩,她实在不想知道这意味不明的眼神是要传达些什么可怕的信息。      秦不换转头单膝跪在床边:“楼主,那厮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封一白缓缓转过身,隐在床幔后的蓝眸中厉色微闪。      红墨一脚将秦不换踹了出去:“你是在质疑老娘保护不周么?!还不快去把那个六饼的易容给老娘扒下来!打不赢不许靠近老娘!”      易……容……么?殷子墨顿悟了,“那位……是男的?”      红墨点点头,朝封一白投去询问的目光。      封一白:“他是时云久。昨天那个也是。”      一边的红墨一惊,投向封一白的眼神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真脑子撞坏了?这种机密的事情也随便说?      “千面盗?!千面盗时云久?!”殷子墨激动地手指发麻,江湖上行踪诡秘男女老幼皆可扮、专爱盗神兵利器的千面盗竟然在白刃楼里?!下期《仗剑东皋》稳坐武林八卦小报王座啊有木有!      但是……她对上封一白涣散的蓝眸,脑海中闪闪发光的小皇冠瞬间四分五裂。   揭人家机密……怎么说都还是有点缺德……况且是在已经把人家楼主弄半瞎的情况下……      “子墨?”      “有。”      “你是不是好奇时云久为何会在百刃楼?”      被戳穿想法的殷子墨脖子僵硬地支支吾吾。      “他与我打赌输了,按照赌约自愿留在百刃楼,”他清清浅浅地勾起唇角,语气温柔,笑意温暖,“做、牛、做、马。”      殷子墨一抖。   大中午的,怎么总觉得寒风习习的……啧。      封一白随即摆了摆手,笑道:“当然这只是当时赌约里随便定下的,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呢……”      是她错觉么,为毛她觉得眼前这个一直温柔和煦的男人周身忽然散发出了“我是恶鬼”之类的暗黑气场……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楼主……那个,你……你好些了没有……早上是我疏忽了……”      “似乎比昨天看得清楚了一些……”涣散的双眼看向红墨,唇角淡笑未减,“红墨,我的伤势如何呢?”      红墨眉梢微挑,迅速平稳了语气:“虽然之前导致视线不明的淤血散去了一些,但是今早的撞击也造成了新的淤血,虽然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出现状况。”      封一白点点头:“所以呢?”      红墨: “所以,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寸步不理、贴身照看着,以免一时疏忽再次发生意外。”语毕,朝殷子墨投去饱含不明意味的一眼。      殷子墨秒懂了:“……今早封楼主的事,真是抱歉……接下来,封楼主恢复前我会尽力照料的……”      “跟我说抱歉没有用哦,”红墨背起诊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妹子,姐姐看好你!”      殷子墨干笑。      “红墨,你再不赶去,秦不换和时云久马上要互殴致死了。”封一白微笑。      红墨背着封一白翻了个白眼,朝殷子墨投去一个“保重”的眼神,便出了门。      “子墨啊。”      啧……是门破了的缘故么,背脊后面冷飕飕的,殷子墨缩了缩脖子,“楼主,我去找人修门。”      “其实我比较想出去走走,可以扶我去后院吗?”      “好。”      当殷子墨发现自己的爪子被握在这积了满脑袋淤血的货手里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这个据说叫做后花园的地方了。      这是……后……花园?确定?      殷子墨看着眼前抱作一团滚来滚去,完全抛却了江湖男子的神秘魅力以及二十多年来武功招式章法修养的两人,不禁庆幸地看了一眼仍旧保持微笑的封一白。      要是看到亲信这个锉样的话,说不定就血溅当场了吧。      “还是外面空气比较好。”      好个毛线,充斥着两个二货拳打脚踢的汗臭味和血腥味啊,楼主你是连同嗅觉一起撞坏了咩,但她还是厚颜无耻地点点头狗腿状——   “啊哈哈哈,嗯。”      那边陆战整酣的一团逐渐朝池塘滚去。   “咚——哗啦——”      路过的家仆失声尖叫:“秦先生和一个姑娘抱着落水啦!!谁来帮帮忙!!!”      “你才姑娘,我【哔——】你的【哔——哔——】”时云久钻出水面,抹了把脸,半张人皮面具挂了下来,如同女鬼出水般销魂摄魄。      家仆脚软倒地,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半张迎风摇曳的脸皮。      秦不换脸色黑里透红,“你【哔——】,”说着尴尬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愠怒离开的红墨,拎起时云久的后领扯开嗓门,“谁抱姑娘了,这鬼东西是姑娘么?!啊?!”      家仆已经言语不能了。      太他妹刺激了。   殷子墨被眼前混战震惊地目瞪口呆,脑中闪现无数有可能出现在下期《仗剑东皋》的大标题。      封一白却在一边不动如山,蓝眸焦点涣散,看起来更是温和无比,仿佛这修罗场般的后花园中的最后净土,浑身上下简直笼罩着救世主般的光芒。   殷子墨情不自禁朝她靠了靠。      却听他似是不经意道:“啊,对了,去年让园丁种下的桃树也快开花了吧,打算眼睛好了就来作画的。”      在池塘继续混战的两人身形一顿,不约而同地朝身后某处破败看去。      啊不好意思,桃树似乎……秃头了……      封一白笑吟吟:“要是没了茂盛的桃花林,可就难办了,那画我从去年想到今年了……一万两一株的绝品桃树不画就太可惜了。”      你妹的那么贵的桃树结的果子是能延年益寿还是补肾壮阳啊?!      “还有池塘里的荷花去年五千两买来的,也打算今年夏天画呢,子墨你帮我看看长得怎么样了。”      “啊……哈哈……哈哈哈……” 殷子墨看着被连根拔起的荷叶,困难地组织措辞,“就、蛮有活力的还……”      秦不换绝望地拿出了自己塞进时云久嘴里的荷叶。      “啊,还有八角亭上的匾也是鬼儒手笔,打算眼睛好了好好鉴赏一番。”      时云久半张着嘴看了眼横断成两截、凄惨地插在花泥里的牌匾。      一时间,偌大的后花园安静地只剩下两位混战当事人粗重的喘息。      封一白拉了拉殷子墨:“怎么没动静了?我们回去吧,不热闹……都没意思了。”      “对了,你们两个,玩好了记得要收拾干净……要是收拾起来比较棘手的话,干脆就修个新的吧,也就一万两的事,以不换的财力定是没有问题的,”封一白转过头,浅笑,“还有阿久,听说最近接了笔生意是吗?”      “喂!封一白你少打我的主意!”时云久挥舞着被水浸变形的胸垫,怒吼,“那把‘无鞘’大爷我死也不会给你的!!”说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说漏嘴了。      封一白满意地点了点头:“马上便是天下第一会了,听说飞莺门已经到了东皋,百刃楼好歹与他们有些交情,你曾经也是那里的大弟子,不如便邀了他们一聚吧。”      “封一白!”      “子墨,不换和阿久定是碍于我们在场,还未尽兴,我们先走吧。”      “啊……好……”      封一白这货,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纯良吧……她向池塘中狼狈的两人投去同情的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看到收藏默默地涨了几个呢~~谢谢乃们哟~不过可以让俺认识下乃们咩~~哇哈哈哈 ☆、江湖第一黄金单身汉   考虑到自家如花似玉的主子的清白,秦不换果断将殷子墨清理出了药浴现场。      于是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她得以在翻修过的后花园草坪上滴溜溜地滚来滚去。      混吃等死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嗷唔。      啊,对了,下一期《仗剑东皋》的卷首语干脆叫“百刃楼神秘浴场——不为人知的男色江湖”?      扛着剑匣一路跳房顶而来的时云久,见到的便是就地十八滚的殷子墨。      他眉梢一抖,伸出脚尖将她点住。      殷子墨背脊一僵,老大不爽地回过头,眼前的一袭熟悉的青衫,让她微微一惊,这厮到底有多爱女装扮相啊。      “封一白在哪儿?”      “有何贵干?”瞧这厮挑眉撇嘴的不屑样,告诉他封一白的行踪真没问题么?      他忍无可忍地咬咬牙,抡起剑匣就丢给了殷子墨:“不管在哪儿,帮大爷把这东西扔给他。”      殷子墨踉跄了几步好歹还是接住了,摸了把剑匣上考究的浮夸云纹,“莫非是……”      “废话少说,跟那混蛋说,大爷我才不稀罕这种屁玩意,哼!”说罢,一甩袖负手而去。      啧啧啧,这天下无双的无鞘剑竟然被这家伙丢来丢去,它会哭的吧会哭的呀!      算算时间,封一白药浴也过了一个时辰,殷子墨盘算着刚好给他送去,却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嘎吱一声轻响。      她眉间微蹙。   封一白骚包地建议将身后的石桥换成了竹桥,说是为了应这荷塘月色,却没想到今日成了防贼利器。      引贼入室,那不地道的事情她可不能干。   看来封一白卧房是去不成了,抬眼不远处就是书房,为保护书房中的一些机密文书,一般那里都会安排影卫在暗处把守。   甚好。      瞬间聚气,她纵身一跃,在荷塘边的石栏上轻点,便扶风而去。      身后竹桥陡然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声响,下一瞬,便是一道明显的气旋破风而来。      殷子墨撇头一躲,几缕发丝翩然落地。      书房旁的两颗老樟树猛然晃动,两道利落的黑影伴随刺眼的寒光划破碧绿的郁郁葱葱,像是左右两翼一般将她护在中央,殷子墨微咬下唇,用尽最后蓄力,几乎是以侧摔的姿势横飞进了书房。      好死不死撞上书架,她还没回过神,就被哗啦啦落下的书册埋在了下面。      哐当一声。   房门被从外面猛地关上。      她被背后棱角分明的剑匣硌地岔了气,半晌才从满鼻子的墨香里回过神来,叉开膀子拨开堆在脑袋上的书,却一爪子抓到了一卷轴画。      本就松了系绳的画被她胡乱一抓便展了开来。      淡黄濡裙的云鬓少女跃然纸上,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好似活了一般,狡黠又娇俏地看着画外人。      她怔了怔,只觉得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马上便想起来,这画中人若是再大个四五岁,不就是时云久女装扮相的摸样么。      也许,时云久并不是女装成癖?真有这么个模样的姑娘存在?      而会将这位姑娘的画像珍藏在自己书房里的封一白,这心里的小九九,啧啧,昭然若揭了~   青梅竹马的故事是她最爱啊~      屋外金戈声弱,门被用力推开。      她保持着拿着画的姿势回头,对上一双背光的蓝眸。      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背脊一紧。      她眨了眨眼,连忙放下手中画像,从书堆里挖出剑匣,推到封一白面前,“这是时云久让我转交给你的。另外……不好意思,我拳脚功夫实在差劲,只会些轻功,单打独斗怕是赢不过那此刻,情急之下只能到你书房里避避……”挠挠脸颊,“弄坏了你的书房……我会帮你打扫的……那个花瓶就从我的……呃……”      突如其来的药香几乎侵袭了她所有感官,脸颊所触及的温度几乎吞噬了神智。   双眼触及的白色暗纹绸料子的那一瞬间,背后被硌地隐隐作痛的地方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很是肆意的痛感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推了推,封一白却抱地更紧。      他身后的秦不换以及若干影卫纷纷投来惊悚的眼光。      “抱歉,眼睛仍旧没有恢复,不小心绊了一下。”      这意思是说方才抱她只为了稳住身形,纯属意外?心中某种涌起了一半的情绪全数退潮。   “楼主,既然稳住身形了,可以放开了吗。”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却徒劳无功,忿忿抬头,却彻底愣住。      他……不笑了。   那抹自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如同假面般凝在嘴角的淡笑了无踪影。一直以来无害的涣散蓝眸此刻看来竟让人毛骨悚然——仿佛破晓前的灰暗天空,莫测地让人不敢深究。      “刺客呢。”      “这……属下将其绑到正厅了。”      “直接丢地牢。”      “……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秋水山庄的小少爷……”影卫额头流下细汗,“属下不敢自作主张,便将其送到大厅了……”      “幸好你没事,”他俯在殷子墨耳边,“要不然我便定与袁盟主结下杀子之仇了。”      诶……诶?!   ————————————————————————   花厅。      “是你这个臭小子?!”殷子墨怒瞪花厅中央被绑着粽子状的清秀少年,额头的青筋猛跳。      少年一袭暗红劲装,下巴微扬,虽被绑着仍旧翘起二郎腿,斜着眼睥着在场之人,一副桀骜不驯的纨绔模样。   瞧见殷子墨,他便讥诮,“哟,这不是上次挡着小爷看戏的大头姑娘么,真没想到,真让你傍着大人物啦~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啊!!呸!”他跌坐在地上,皱眉挪了挪摔痛屁股,“封一白你扯我绳子是什么意思?!”      封一白拉了拉手上连着对方的绳子,浅笑:“啊,听到烦人的东西,就手滑了。”      “……那什么,我来是找你有事,你快给我松开。”      “在下似乎与你素不相识。”      少年愣了愣,难以置信,蠕动着身子站起来,扬起一边脸颊:“你确定?你看仔细点啊,这鼻子这眼睛?袁途窦?记得吗?”      看你妹啊,圆土豆。殷子墨白了他一眼,一边担心地瞥着封一白,演技保持住啊,别被看出破绽。      少年窜到封一白跟前,却被一道白光抵住了喉咙,于是一急之下喊道:“还记得五年前红月城夜半子时的藏春阁吗?”      正厅了似乎飘过倒抽冷气的可以声音,秦不换握剑的手一抖。      夜半子时?藏春阁?叫这名的不是青楼也没人信啊喂!   殷子墨震惊了,这将是一段怎样狗血禁断的故事啊~~      封一白歪了歪脑袋,茫然。      秦不换皱眉:“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说,到底有什么企图,要不然……”      “秦大侠手下留情。”几乎与剑芒一同挡在少年身前,忽然出现在正厅的黑色劲装男子几乎是面无表情,右颊上月牙形的刀疤在被剑气吹开的长发下若隐若现。      紧瞅着刀疤的殷子墨只觉得八卦之血熊熊燃烧,脱口而出:“袁非啸。”      “大头妹,你怎么谁都认识啊。”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沮丧了朝那黑衣男子白了一眼,闷声道,“大哥你来干嘛。”      袁非啸不答,朝封一白抱拳,刀削般凌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舍弟年幼鲁莽,擅自闯入,万分抱歉。”   说完拎起自家弟弟就要往外走。      封一白撑起下巴,垂了垂眼眸:“请留步。”      袁途窦星星眼:“你认出我了吗认出我了吗?”      封一白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土豆小弟,年纪还小,趁早回头是岸吧,断袖是条不归路啊。”      “大爷我不是土豆是途窦啊啊啊!!!!”      袁非啸脸一黑,没等自家弟弟再造口业,连忙道了声告辞便飞也似地轻功而去。只留下了袁途窦销魂的“大爷我还会来找你的啊啊啊”盘旋在正厅横梁上久久不能散去。      劲风散去,一张黑金烫底的贴子从殷子墨眼前打着圈飘落,抓下一看:“三月初八申时,秋水芙蕖宴……”      袁非啸是来送帖子顺便挖土豆弟弟回家的?      秦不换皱浓眉,戳了戳殷子墨:“芙蕖宴?荷花不是还没开呢么?”      “以芙蕖喻江湖世家名媛。”殷子墨翻了翻白眼,这个芙蕖宴的名字让她蛋疼好多年了。      “世家名媛?”炯炯的虎眸子痛心疾首地停在了封一白的俊脸上。   自家楼主长得是比较招人了些,但好歹这个男女还是能分的吧……      封一白嘴角一抽。      噗。   她勉强绷住颤抖的脸皮,“秋水山庄芙蕖宴每三年一次,在天下第一会前举行,为的是让江湖中的女侠们找到如意郎君,简言之就是相、亲、大、会”      没办法,自古江湖多剩女啊~难得来了个金龟婿,不扑他扑谁……殷子墨压下嘴角的笑意,拍了拍封一白的肩膀:“恭喜啊,封楼主。”      包裹在白袍下的背脊僵了一僵,回过头来,封一白满脸委屈,一双蓝眸虽然仍旧涣散,却一瞬不瞬地直视进她的眼睛:“子墨,我说过要娶你的……”      ……   秦不换等围观众被雷劈了一般直挺挺地把脖子转向殷子墨。      小骚年闪开了视线,微微低头,含羞带怯状:“那天早上你明明也说了……说我会娶你的……你不记得了么?”      看着眼前的小骚年,她干笑地犹如同脱了水的杭白菊。   汪的,这是伺机报复嘛你这个腹黑骚年!!!      一旁的秦不换瞬间回了魂,捏着佩剑母鸡护仔状挡在封一白身前,眉宇纠结盯着殷子墨,咬牙切齿:“殷姑娘,你还记得么?”      “不不不记得了……”长剑在出鞘啊杀气在燃烧!在秦不换眼中她莫名就成了荼毒小骚年的狼毒花啊泪目,她实在不敢记得啊啊啊……      封一白剑眉微蹙,抬眸似有若无地瞟了她一眼,幽怨地转过身去:“好,那我去赴宴。”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继续求收藏求评论~滴溜溜地滚来滚去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错字已修)   他生气了。      闹别扭神马的,最不可爱了。      更不可爱的是明知道要去相亲还穿得邋里邋遢。      她身为贴身小丫鬟会遭人白眼的喂!      殷子墨偷偷瞟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骚年,啧,马车里本来空间就狭窄,这滞涩的气氛像是被放大无数倍,她战战兢兢地朝边上挪了挪,拿出随身带的手札欲胡乱写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哐当。   马车忽然猛烈地一震,      “属下失职,马车碾到了碎石,楼主您没事……吧。”      秦不换保持着撩帘的姿势,半张着嘴看着眼前抱做一团的两只。      何止是没事,其乐无穷啊简直是!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前往相亲的路上……楼主堕落了啊怎么办……忽然有种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了的奇妙伤感啊怎么办……忽然好不甘心啊怎么办……不行!冷面剑客,把持住!      秦不换百般纠结最后化作阴恻恻的一眼,精准无误地飞给了一脸惊恐的殷子墨,遂默默放下了车帘,对着明媚的天空四十五度含泪忧伤。自家风华绝代举世的楼主啊……      殷子墨回魂,无力地伸出手:“那、那什么……我说,秦先生……这个是意外……唔!”      原本因为马车震动而虚环在她身后的手臂将她紧紧箍住。      你妹!闹哪样这是?!!!!!!!      捏着笔的手才挥到一半就被按在了封一白温热平坦的胸口。      蘸了墨的毛笔在他前襟落下毫无章法的一笔,滚落在地。      唇齿间湿热滑腻的触感让她猛地回神,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趁他吃痛迅速推开他的禁锢。      虽然她很想再赏他一耳光以惩其流氓行为,却在手掌落下的瞬间犹豫了——      眼前俊逸非凡的男人歪过脑袋,蓝眸一瞬不瞬:“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娶你。”      ……   娶你妹啊娶!她能相信么?!跟你不熟啊!随便占人便宜的街头小流氓!哼……   殷子墨抽了抽嘴角,无视那他脸上纯良无害的可怜样,挪到马车角落,斜眼:“楼主脑内淤血未散,难免胡言乱语。肢体行动紊乱什么的,我待会回去跟红墨姐姐说说,想必多施几针就会见效。”      “你不喜欢我吗?”散成金芒的阳光投进他湛蓝的瞳仁,涣散的眼眸似乎在一瞬间明朗起来。      她惊悚地弹身而起:“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啊!!”      蓝眸中划过显而易见的失望:“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这是真二还是装二还是纯粹脑子撞坏了没好?   是她哪里做的不对让他有这样惊悚的认知啊啊啊啊……      秦不换的声音适时响起,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将手伸过去欲扶封一白起来,却被反拉一把,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撩帘下车。      她见了鬼似地看着他的侧脸。   这到底是谁给谁引路?      “你、你眼睛好了?”这矫健的步伐让人不信也难啊有木有。      “没有。”转过头来,浅色的唇角又浮上了一如既往的温暖微笑。      “骗鬼啊!”甩手。      反手紧紧抓牢:“啊呀,看不清楚要摔倒了。”      秦不换小刀片似的眼神嗖嗖飞来,殷子墨再次屈服于淫威之下。      尼玛的,封一白这家伙其实是二货是无赖是流氓是混蛋吧吧吧吧!!!   “哎呀,那位难道是百刃楼封楼主?”      “真是俊逸非凡……”      “未束发的模样,随意搭配的外袍,松垮的衣襟……矮油~不羁的样子好迷人呢~”      “诶?他旁边那个小丫头是谁?”      “衣着庸俗,庸脂俗粉~瞧她邋里邋遢的模样!哼~”      殷子墨在某位江湖名媛百转千回的鼻音中忿忿泪目,妹的,为了不丢人她特地挑了件最贵的来好不好!封一白这厮才是邋里邋遢啊!!你们这群被欺骗的人类!      ——————————————————————   秋水山庄三代武林盟主,却意外地爱风雅胜过爱刀剑。      芙蕖晚宴,依人造石溪而设,流觞曲水,衣香鬓影。此刻不谈江湖,只论风月。      看着源源不断朝身边这位江湖第一黄金单身汉涌来的各色江湖名媛,殷子墨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只祸害一圈。      她一直认为混蛋有三种。      内外皆混乃下品。   内混而不露其混为中品。   内外皆混而人人不谓其混——这种生物凡人勿近,后果自负。      此刻看着身边坐姿优雅人模狗样地端庄微笑的封一白,她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涉足了凡人禁区。      “封楼主身边这位是?”一把娇滴滴的嗓音将她拉回了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芙蕖宴现场,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啧,杏眸桃腮,不可多得小萝莉一枚。      封一白,浅笑:“交往对象。”      小姑娘一愣,便嘤嘤嘤地甩腿扎进名媛堆里,原本前赴后继的姑娘们默默收回了勇敢的脚步。      尼玛的真想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扇过去啊有没有!殷子墨咬牙切齿,笑容扭曲:“楼主爱开玩笑……”      “墨墨,我没开玩笑。”敛笑严肃。      “……你够了嗷。”握拳压抑。      “我没开玩笑。”皱眉。      “喂!”快要控制不住拳头了怎毛办?!!      “我没开玩笑。”微笑再现,光华万丈。      “你要死了啊!!!”      “我没开……”      一只嫩白柔荑从他后背滑上肩膀,封一白回头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女子脸庞。      殷子墨震惊了:“时云久你也来参加相亲……芙蕖宴?”   这不仅是爱女扮男装了,连心都娘化了咩?!眼神不自觉地溜到颈下三寸……唔,仿真度好高。      女子嘴角不屑一撇,遂对封一白巧笑倩兮:“一白,别来无恙。”      一白?娘化地好严重!殷子墨探究地紧盯着她。   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      “别来无恙,柳姑娘。”      女子柳眉微蹙,柔弱妩媚:“为何如此生疏,父亲有意与您结下姻亲,而柳如也……”      ……是本尊……咩。果然与封一白书房的画上一模一样……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同,果然这股浑然天成的柔美气质是时云久那个老爷们再怎么扮都欠了一分的。   忽略某个祸害隐隐透出的魂淡气质,眼前这对还真是璧人一对,华丽丽的祸水之光简直让她这阴暗的小生物无处遁形。   与这样的美人有婚约,也难怪封一白会藏着她的画像……      马车中那旖旎了一瞬的画面诡异地闪现在了脑海,她心中莫名悸,脚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墨墨!墨墨你去哪里?!!”      她才不承认听到姻亲二字脑袋里噌噌噌窜起小火苗呢!   “先不打扰你……们……”殷子墨一愣,停下脚步。      等等……他刚说什么?!这家伙果然能看见了!魂淡!      封一白怔住,脸上掠过慌张。      殷子墨手背冒青筋,赫然转身,龇牙微笑:“二X楼主,我们江湖再见!”      咬牙提气,一个旋身躲开封一白伸来的手,脚尖在石溪上轻盈几点便御风而去。      妹的,活到现在头一次用轻功用得那么憋气。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秋水山庄。      汪的,江湖爷们住的地方造地那么复杂干啥干啥?!!      她内功修为不够,累的像狗都还没找到大门啊……   妹的偏偏这时候满脑子都是在马车中的那一吻……封一白这只魂淡!跟个大美人有姻亲还装瞎来招惹她,老板说得对,色目人就是风流体质招桃花!      “嗷唔——”“桀桀桀桀……”      秋水山庄背靠秋山,眼看着夜色渐深,不时传来不明生物诡异的轻喃低嚎。   她抖了一抖,自己不知道了了山庄的哪个位置,周遭竟皆是断壁残垣,了无灯火,只剩远处东苑透出些微光。      忽然背脊中心一凉。      “你是谁?”      “……那个……我说了你也不认识……”话说回来身后的男声挺耳熟。      “转过来。”      “……”      “……”      两人相对无言,实在是黑咕隆咚啥都看不见。      对方点了火折子放在自己下巴边上,浓眉微皱,脸颊边一指来长的刀疤犹显狰狞。      殷子墨一口气差点岔到背上去。   ……还有人用照鬼的方式照自己的啊……      “你是谁。有点眼熟。”      “袁少侠,令弟可安好?”有没被他爹打爆屁股啊~   “哦。是你。我弟弟太皮被父亲关禁闭了。他挺想去芙蕖宴的,哈哈。”袁非啸语气轻快,却面无表情,配上一张刀削般凌厉的面孔尤为诡异。      这奇妙的违和感……   殷子墨笑得温婉动人:“可否请您带我出秋水山庄?我好像迷路了……”      “你不是和百刃楼主一起来的么?”语气惊讶,面无表情地点亮了一支火把。      虽然一直听说袁大少主是个冷面少侠,但这种诡异的冷法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她咽了咽口水,故作不屑:“那什么,那家伙欠我工钱,我不干了!”      “哦……”袁非啸点头,“那我送你回朗家吧。”      “多谢袁……”殷子墨忽然反应过来,惊悚地看向他,“你怎么……怎么知道我是朗家……”      袁非啸微微撇开头,握着火把的五指紧张地收紧:“……我很喜欢看你写的《仗剑东皋》。”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着更新~~~今后可能都是晚上更新了~ 3月13日 21:30 :泪目,后台有更新章了,但是前台米有显示啊泪目……我的日更啊……保佑12点前前台能显示…… 3月13日 22:05 :前台还是木有显示…… ☆、她完败(补完)(错字已改)   殷子墨躺在朗家厢房的自己久违的床上,翻滚了一阵,想起方才送他回朗家后,在门口几番拜托她收集上一期的《仗剑东皋》,仍旧觉得诡异无比。      ……爱看《仗剑东皋》……吗……      那可是八卦小报啊摔!      你可是冷面少侠啊喂!      到底是要把违和感发挥到怎样的极致啊少侠?      江湖传闻从未见过秋水山庄的袁大少主有过笑容,连噗地一声憋不住的失态笑声都没有啊,加上那长似乎是儿时就留下疤痕的脸,比起敬重可能大部分人偏向于惧怕吧……   这家伙的冷面程度明显比秦不换那家伙都要高上好几个段位啊……这样的人是他的忠实读者什么的……这种刺激的事实让她兴奋地只想滴溜溜地滚来滚去啊~      好吧,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来覆盖掉堆了满脑子的三个字,妹的就是那坑爹的——      封、一、白!      可惜是徒劳。      卷卷而来的夜风让她静了下来,趴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紧盯着枕头上的一朵大红牡丹。      那个魂淡果然就是抓到了她痛脚,狠狠利用她为数不多的愧疚心来报复她吧……亲她什么的,说娶她什么的……这种家伙的话她本就不应该放在心里的……吧。      “啪。”后脑勺被不留情面地扇了一下。      回过头,对上一对乌溜溜的绿豆眼和寒光闪闪的短喙,以及气势汹汹即将再次挥下的膀子。      “又是你!”她朝床外一滚,顺势跳下床。      花翎信鸽咕咕地叫了两声,不耐地伸了伸腿。      “诶?”她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凑到信鸽边上,兴奋,“难道是回信……”      急急忙忙展开,纸条上简洁明了的几个字让她怔住。      “明日酉时,说书台前,不见不散。”      没记错的话,自己上次的回信写的是“可否与先生一见”吧……      现在对方干脆利落的回应反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怎样?同样爽快地约定时间地点?然后结局肯定会把酒言欢么?   不,按她之前冒对方大名的劣迹估计会被抽爆头的吧……      信鸽不耐地扭了扭脖子,扑腾到了书桌上,急促地咕咕叫着。      但是机会难得,她咬咬牙冲到桌前,霸气一挥——      “可。”      ——————————————————————————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申时。      朗家老板朗毫这个催稿之王竟然没有抽打她起来写稿,实在让她欣喜之余嗅到了点诡异的味道。   似乎耳边偶尔还能刮到“好可怜”“真同情”之类莫名其妙的窃窃私语。   闹哪样?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条件反射地出现了封一白三个字。      这是疯了吧……那个魂淡有神马好想的啊啊啊!!比起那个二X货,与仰望已久的厌言先生的会面才更吸引人好嘛好嘛好嘛?!!      抱着给自己洗脑的目的她一路上默念厌言先生四字,直到相约的说书台前。      啊哈,一路上根本就没想到封一白嘛!      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瞧着眼前诡异的笑脸,心惊肉跳:“姑、姑娘,这酉时还未到……这大概还得有个半个时辰才开市。”      果然街上的行人稀稀寥寥,大多是推着板车正准备着开市的商贩。      果然为了驱逐脑中某个可恶的名字,连脚步都急切成这样了么……   殷子墨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可否在先生这里小坐一会。”      说书先生老脸微红,捋了捋山羊胡,一脸“老子风流倜傥”的模样:“姑娘请坐。”      “先生今天讲的是哪一段呢?”      “无垠寨力挡东瀛贼,袁盟主一怒斩倭盗。”      殷子墨不由地撇撇嘴,这段是东皋城里被说得最多的段子,虽然确实荡气回肠,但大多就带着些对当权着的歌功颂德来着……听滥了。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当然老夫才不同那一般的说书人,比起流传的版本,啧,厌言先生的版本更让人……回味无穷。”      她脑子一炸,嘴角尴尬地勾起一个弧度:“厌言先生写的的确不错……”   尼玛,那个是她的伪作啊泪目!要是待会厌言先生来了,听到伪作被如此广为流传,会死的吧会死的吧!!      她眼珠子一转,坏水上涌,计上心头。   “先生,我这边倒是有个更好的段子,保准比那些个传遍街头巷尾的段子精彩,别人都不知道……”她得意地挑眉。      “这老夫倒是要听一听。”      她凑过去一阵低语。      说书先生眼中精光大盛:“敢问这段子叫个什么名字是好?”      她翘了翘二郎腿,眯眼遮住眼中邪恶的光芒:“主仆虐恋,百刃楼的男色江湖。”   心中的恶鬼扑腾着小翅膀关不住了!      说书先生脸微绿。      华灯初上,西门夜市一如往常熙熙攘攘。      今日说书台前人潮更胜往日,不断有人匆匆赶来挤进人群。      说书人看着人潮涌动,满面红光:“话说这对主仆真真情深,百刃楼封楼主沐浴从来只剩秦不换秦大侠服侍,一是冷面血性侠士,一是举世无双玉面公子,衣带轻解……”      矮油~这先生润色地好劲爆……   殷子墨心虚地戳了戳臭豆腐,一边四处张望。   哪个是厌言先生……还没来么?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      忽然身后传来的戏谑女声让她头皮一麻:“这要是被楼主听到了,估计蛊毒发作直接爆血管了吧。”      “红墨你……我也会爆血管啊!”粗声粗气隐约带点别扭。      尼玛,要不要那么巧。   殷子墨低了头朝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哎呀,这不是殷姑娘嘛~”红墨伸出食指勾住她后拎,笑得妖娆动人,“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虽然那位被殷姑娘刺激地蛊毒发作卧床两天至今昏迷,但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算朋友的嘛~”      秦不换的大黑脸很配合地陡然狰狞起来。      殷子墨嚼了半天终于弄明白红墨话里的意思,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心朝某一面歪了一歪,脚下僵直。      “可怜他迷迷糊糊间还说着什么,”红墨点点下巴,“嗯,说‘子墨对不起’呢……”      殷子墨低头僵直。   心底某个声音严厉地告诫她心软神马是软肋。   “我等的人似乎不来了……我先回去了……失陪了……”      红墨放下勾着她后领的手,半垂眼眸睥着她的后脑勺,勾唇浅笑:“啊呀,怎么办,要是醒不来的话,一面都见不到了呢。之前短暂醒来的时候还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叫子墨过去呢……”      她顿下脚步。      “不换,我们走吧……哎……要是那位不行的话……我们要不趁早改行算了?”      “生是楼主的人,死是楼主的……”秦不换在红墨的斜瞪下改口,沉重状,“就算他不醒来,总需要个人照顾吧……他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走的……”      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就算红墨巧舌如簧,秦不换这家伙可是视自家楼主为命根的实诚孩子,不会随便拿封一白的性命来开玩笑的吧?      殷子墨知道,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就完败了。      真他妹气人啊!   当她被带到百刃楼,看到封一白这厮端着茶坐姿优雅地靠在床边的那一刻,简直想把红墨和秦不换抽打一百遍啊一百遍。      那两个坑爹货早跑得没影了。      “不换?”他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还装,装你妹!   殷子墨考虑着要不要在此刻决然而去。说不定厌言先生后来赶来了正在说书台前呢。      “红墨?”      演技绝佳啊!殷子墨果断转身,却听他轻轻地唤了一句:“子墨。”      “干啥?”扯出一脸嫌恶的嘴脸,她转身扬起下巴转身。      “……”他眼神仍旧涣散,“其实我……”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脚踹开,两人皆是一惊,惊悚地将视线头向门外。      浓重夜色中,一身碧色濡裙的柳如拍拍扬起的裙角,失望地看着封一白:“啊,封一白,你没死啊。”      封一白胸口起伏剧烈。      殷子墨了然耸肩,被喜欢的姑娘这么说谁都会很生气吧~忽然有点同情这个魂淡,看来是单方面喜欢人家姑娘呢。不会是还干出强抢民女这等混账事把人家绑家里来了吧?!      “这位姑娘不是就是芙蕖宴上的……”柳如神情浅淡,与之前芙蕖宴上的温柔妩媚完全不同。      呃,演技派x演技派的强大组合么?   逆天了简直。      智斗不如人,她还是赶紧遁,干笑:“柳姑娘幸会,红墨姑娘似乎是弄错了什么,便找我来了,那我先走了哈~”      “殷姑娘这就走了吗,”柳如柳眉微蹙,戳了戳封一白,“看来你离死期不远了,眼睛也瞎了,我还是赶紧找下家好了。”      这犀利的毒舌听起来好舒爽……等等……她说什么?   “眼睛……又不行了?”      封一白老实巴交状连连点头。      “装的吧?”      猛烈摇头。      “不相信。”说完转身要走。      柳如挡在她身前,一字一字语气平缓:“我现在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嫁这个家伙,需要一段时间的斟酌,他要是瞎了并且好不了我肯定弃他不顾,不过这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她,麻烦你……”      “柳姑娘怎么说也是封楼主的未婚妻。”      “他只是我待定的未婚夫而已,”柳如挑眉,“这样,要是你这段时间能把他照料好,我就不把你冒充厌言先生的事情捅出去。”      天雷三道直中真身啊简直!!   殷子墨看鬼一般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女子:“你怎么……”      封一白扶额:“柳如是飞莺门大师姐,门主长女。”      殷子墨石化。   飞莺门……传说中的江湖第一情报组织……      她真的杯具了……汪。    作者有话要说:泪目,对不起大家,今天加班了,于是比较晚发。 之前发了一部分,现在把剩下的补齐~~ 嗷唔。 ☆、毒舌黑心攻防战(补完)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这些上来吧,还有一些我尽快补上~ 今天又苦逼地加班了,捶地~ 因为明天跟母上大人有约,可能会停更一天,再此先请个假 后天(周六)肯定会恢复更新的,各位放心~鞠躬 ———————————————————————————— 3月16日 0:12 补完   殷子墨此人小辫子太多,以至于人家一抓就中。      看着她忿忿摔门的背影,封一白明白她暂时是不会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总觉地   哪里有些怪异,于是转向柳如。      柳如冷冷一笑:“反正睁着眼也看不到,瞪着我作甚。”      “啊,没什么,”他温柔勾唇,“就是在想你这个毒舌又黑心演技一流蒙骗世人的世家闺秀,到底为了什么要帮我留下她。”      柳如:“给我留间房。”      “柳姑娘如此奔放,可惜在下心有所属。”      “你想多了,”她微笑,“比起你这个混蛋瞎子来我更喜欢调教时云久那个小贱人来玩。”      封一白眯了眯眼:“鬼儒消息,换时云久隔壁一间房。”      挂着没有情绪的微笑,嫩白手掌毫不留情地拍落在他如玉般光滑的脸孔上:“成交”      终究还是对盲人封一白放心不下的殷子墨折返回来便看到了如此一幕。   说实话,真他妹的解恨啊有木有?!      但是莫名其妙地竟然觉得心中一颤啊,殷子墨不由自主:“柳姑娘……”      封一白身体一僵。      柳如华丽变脸,一脸凄怆,用丝帕捂住脸,抽泣着与殷子墨擦肩而过。      “子墨……”      殷子墨斜眼瞪他,喃喃:“别人不喜欢你,你就弄哭了人家么……”      “子墨说笑。”      “算了,你喜欢谁跟我无关,”殷子墨扬起脸,“倒是有件事我得问清楚。”      月光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氤氲,他笑得温柔动人:“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我冒充厌言先生写书的事了?”之前秦不换来朗家欲捉他回去,想必那时他就知道了……不,说不定第一次在西门夜市的相遇就是他妹有预谋的啊,哼。      老老实实点头。      “你骗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怎么着都想不通,为毛他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军火商有闲情来预谋她啊?!除却她冒名成厌言先生以外,其他也没干过神马伤天害理的事了啊,造了什么孽啊惹上这只魂淡。      封一白不语,蓝眸沉了沉,保持微笑的唇角微微崩裂了一角,却一言不发,就这么用涣散的眼眸睇着她。      月黑风高地她觉得悲伤阴恻恻地发凉啊。      “不说就算,反正我也带不了几天,红墨说了你这次眼睛半盲是蛊毒发作几次了旧伤,不久便好,”她匆忙地转过身迈开脚步,“我先走了。”      却倏然落入他的怀抱。      殷子墨盯着横亘在胸前的手臂,像条脱水的泥鳅,“你个二x,其实是看得见的吧?!”   要不然能扑那么准?!      小骚年一脸委屈:“只是你刚好契合我的怀抱而已。”      是哪个地摊里的小淫书里的对白啊?!顶着这么张脸,好意思咩?啊?!      他俯下脸孔:“子墨想要知道我的目的的话,就留在这里。”      “那我忽然不是很想知道了。”果断,“麻烦请放手。”      “……”双手不情愿地放开。      “鉴于楼主夫妇而二人手捏鄙人的把柄,鄙人就算再怎么怨气冲天也得留下照顾楼主不是?不过等您恢复后,我定准时离开。”对封一白这家伙,就不能心软!撂下狠话,拔腿就跑。      夫妇?   云卷云舒,银月破云而出。   他伫立在月光下,褪去氤氲,满身月白。   清冷地让人不敢接近。      树荫摇曳,一道黑影落了下来。   “楼主。”      封一白歪了歪脑袋,抬头看着月亮:“不换,这几天经常跟红墨在一起嘛,很开心吧?”      秦不换【哔—哔—】一紧,微勾的唇角瞬僵,故作苦逼严肃:“其实……女人嘛,比较棘手的……楼主你懂的。”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幸福美满是种病啊楼主,得治!      “嗯。”      秦不换脑中的小灯泡忽然一闪:“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不换啊,听说红墨最近在研究一套新的针法,正需要个人肉桩子,要不……”   顿时表情庄严地如同看到了自己的老母亲一般:“楼主,其实殷姑娘确实挺好的。”      “嗯,”舒爽了些,“我想睡了。”      他将封一白扶入房中,踟躇了半天,在临出门前忽然转头:“楼主,如果你确定找的人就是她的话,不妨告诉她吧。”      说罢,心急火燎地轻功而去。   被女人拒绝的男人太危险了实在……      封一白闭上眼睛。   告诉她……么?      ————————————————————————————————      在百刃楼混吃等死→被嫌弃→被丢出去→哟吼,获得自由      以上是只存在殷子墨脑海里的美好构想,于是意料之中的失算了。      她实在低估了封一白这厮的抗击打程度以及胁迫他人的高超技巧。      啧,这两位要是成亲了得是多么有战斗力的一对啊。      下期仗剑东皋似乎还差一篇江湖小花边来着,要不就写他们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无所事事地蹲在荷花池边拨水花,从这被魂淡软禁着的苦逼联想到即交稿的苦逼,皱脸。      倒映在水面上的包子脸边上忽然凑过来一张妖孽脸。      她惊了一瞬,随即转头:“你干嘛?”      这才发现,柳如一身暗红劲装跟在封一白身后,身材火辣,神色冷漠。      封一白绽开微笑:“子墨,晚上去逛花灯吧。”      老娘要交稿啊!!毛都快愁掉了啊啊啊!!   烦躁:“逛毛的花……”      灯字未出口,就见柳如眉梢一挑,恶鬼般的眼神嗖嗖飞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柳如莫名地用尽手段要她留在封一白身边,但是飞莺门的手段她可是久闻大名,如何用一句话一个留言一段秘密就能把人弄死,飞莺门绝对能做的干净利落。      你妹的,做人难啊……她吞下灯字,闷道:“眼睛都还没恢复,折腾什么呀……”      “子墨你不用担心我,我比昨天能看清楚一点了。”      “鬼才担心你这个混蛋!”      “你们两个二x好了没,”柳如鄙视地斜眼,语气平缓,“我很急啊,赶紧走,要不让打断你们的腿。”      ……      东皋今夜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挂起各式花灯,夜风袭来,好似火龙游曳。   这样的江湖,似乎已经很多年了。      殷子墨百无聊赖地迈着脚步,脑中继续琢磨着交稿的麻烦事。   “为什么今天有花灯?”      她下意识地回答:“天下第一会召开前半月便天天有花灯,以招待各方江湖豪杰,连西域的江湖人士都会渐渐汇聚过来……”      话毕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回头对上笑得妖娆的红墨和秦不换的苦逼脸。      四处张望,才发现同行的柳如不见了踪影。      “殷子墨,劳烦你把我家楼主牵住行吗?!”秦不换怒目,抬起手中封一白的爪子,“被坏人牵走怎么办啊?!”      封一白:“子墨你牵着我吧。”      红墨:“楼主你从小练的绝世武功都练到【哔——哔——】里去了么……”      三人皆惊悚地看着她。   果然被柳如的毒舌传染了么?!      殷子墨尴尬:“那……柳姑娘呢?”      “找情郎去了。”      他情郎不是你么二X楼主?!你说这话不辛酸么亲?殷子墨挠挠脸,不值钱的同情心似乎又冒出来了那么一咪咪。      “子墨你要去听说书吗?”      谁想去那个孽缘开始的地方啊,斜眼:“不想。”      “去酒楼?”   想到柳如那纤细婀娜的小模样,她忍住口水:“不去。”      “青楼?”      你妹的脑子抽风了吧?老爷们大闺女的结伴去青楼想怎样啊?   她转过头,淡定:“红墨姐姐你家楼主好像又毒发了……”      红墨忍住笑意,指着不远处的成衣铺:“去陪我看看成衣如何?”      这才是正常人。      几人一进成衣铺,客人的视线立马整齐地分散了泾渭分明的两派,男的看红墨的胸,女的看封一白的脸。      殷子墨惊悚地看着秦不换手中蠢蠢欲动的长剑。      老板一看几人衣着不凡,连忙乐颠颠地迎上来:“客官什么吩咐?”      秦不换:“抱得最严实的通通拿上来!”      封一白:“把只做一件的通通拿上来!”      频频传来女客人们的艳羡低语。      殷子墨扶额,这暴涨的土豪气是怎样?      红墨陡然大怒:“老娘就爱露胸口你管得着吗你!”   秦不换:“你!”   红墨,一脚踢在秦不换小腿上:“你什么你,给老娘滚,老板,上最露的!”      “不行!”   “怎么不……唔!”      殷子墨目瞪口呆手中成衣翩然落地。愣了半晌,把目光投向不明就里的封一白身上:“喂,你教他的吧。”      他歪了歪脑袋,不解状。      “你相亲相爱的好兄弟秦不换,大庭广众强吻你专属大夫红墨。”      封一白顿了顿,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殷子墨无语,转过脸,红墨已经拖着满面红光的秦不换轻功跃出成衣铺。      “那什么,他们俩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封一白了然地摇摇头:“放心,不换是纯情青年。”      遂对还没回神的老板道:“你们这最贵的,给这位姑娘试试吧。”      “好好好~”老板颤抖着肥肉,“姑娘先去后间,老夫马上差女工将成衣送进来。”      殷子墨本着不穿白不穿的心态走进后间更衣,却在接到送进来的那件所谓“最贵的”成衣时,彻底呆愣当场——      汪的,这分明是件嫁衣啊啊啊啊啊啊!!是想闹哪样?!    ☆、温润如玉=混世魔王   如水丝滑的料子划过手掌,衣襟处点缀的珍珠各个圆润莹亮,落在她手心透来丝丝微凉。      她扯了扯半褪的衣襟,颇为纠结。      虽然是不可能穿出去的,但是……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只穿给自己看……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犹豫不决,房梁上飘落一道冷清的女声:“你倒是脱不脱?”      殷子墨惊得一抖,捂住胸口,惊愕看着匍匐在横梁上的冷艳女人:“柳柳……柳姑娘……”   姐姐你神出鬼没地为哪般啊……      柳如杏眸一凌,鹞子翻身落在殷子墨身边,瞥了眼她手中的嫁衣,眉头挑了挑:“那个瞎子有一手啊。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动作快点。”      殷子墨顿时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原本抱着至少穿一次试试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匆匆慢慢把手上的嫁衣朝匣子里装:“老板可能拿错衣服了,我这就……”      话音未落,只见两边的窗户一翻,两道人影鬼魅般窜入,随即便有耳边两道破风声直刺心脏。      她连忙扯过刚放进匣子的嫁衣往身上一罩挡住胸口春光,脚下轻盈,几个步伐便朝边上跳开,随即耳边便是咚咚两声金器入木声。      正想看个仔细,却感到又一道寒光迎面疾速袭来。      柳如飞快地抽出腰间匕首,朝寒光之端飞去。   叮。   暗器落地,在地上垂死弹了几下,竟钻出一道明显的磨痕。      薄如蝉翼,一指多长,梭形,边缘隐隐泛黑,明显是淬了毒的摸样。      殷子墨背脊微凉,妹的,又见红教柳叶镖!      忽然闯入的两人,男的一身暗纹红袍,身材高大,利落的金色短发,浑身透着邪气,风骚中带着一丝不羁。女的一身黑底绣纹短裙,外罩红色薄纱,只有十四五岁的摸样,一脸娇俏:“啊呀呀,被打掉啦!后面那个姐姐,帮我把地上那枚还给我好嘛~那个挺贵的呢~”      殷子墨填满各种奇闻野史风土人情八卦流言的脑瓜子疯狂一转,大惊失色:“红教护法?震和……离?”      红教八大护法,以八卦为名,世代传承。听说多年前的红教内乱后,护法们多已经不再出现,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遇上……      小萝莉捧着脸羞射地扭了扭,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哎呀,震哥哥怎么办,人家认出我们来了~好开心哟~”      “哎,这人气啊~”男人勾着风骚的邪笑,故作苦恼地扶额,一边朝殷子墨和柳如走近,“两位美人,既然有缘,不妨去我家坐坐如何?还是让哥哥把你们捉回去?”      “街头小流氓。”殷子墨白眼。      “啧啧,牙尖嘴利的哥哥也喜欢。不过,小姑娘,问问你身边的这位美人,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震抚着下巴,瞳眸骤冷,“夜闯红教行馆,嗯?”      狭眸陡然一睁,抽出腰间暗纹腰带,寒光凌厉,竟是一把软剑,破风直刺柳如。      殷子墨心下一惊,下意识使出最得意的轻功,一手拉住柳如,一边躲闪。      柳如冷静道:“大老爷们竟然爱使这种娘娘腔的兵器。”      如影随形的剑光一偏。      殷子墨敬佩地看着身边的毒舌女王。      “哥哥没用~”本是掂着脚尖看热闹的小萝莉歪过娃娃脸一笑,娇嗔地用力跺了跺脚,脚踝上的银铃泻出悦耳轻响。      室内弥漫起一股颓靡的异香。      殷子墨莫名地看着眼前收起招式并且一脸得意的两兄妹:“那个……你们没事我们先走了。”      咚地一声,柳如毫无预兆地腿软倒地。      “柳姑娘?!怎么了你……”      柳如见鬼一般盯着殷子墨,竟与离妹子异口同声:“你怎么没事?!”      “……”她应该有事吗?      震嬉皮笑脸捏捏离的脸:“你的迷香失效喽~委屈的话就到哥哥我怀里哭吧~”      殷子墨呸了一声,妹的,怪不得刚才那异香诡异地紧,看着意识逐渐模糊的柳如,她不由地抚了抚肩膀。   原来红教的毒对她无效……      她咬咬牙,提起为数不多的内力,将柳如扛到肩膀上。      “想走?”      离小脸涨红,恼羞成怒,小兽似地跃身扑了上去,右手成爪一把抓在殷子墨胡乱罩在身上的嫁衣上,衣襟滑落大半,露出整个右肩。   昏黄的灯光下,狰狞的猩红坐佛纹身赫然爬在白嫩的肩头。   殷子墨扛着柳如除了轻功外实在连三脚猫功夫都使不出来,生死攸关间,也顾不得去抓衣服,只顾咬牙蒙头朝前冲。      离盯着那坐佛纹身,手猛的地缩了回来,睁圆了眼竟忘了追上去,等回过神来,殷子墨已经扛着柳如逃之夭夭。      “你干嘛也不追?!”      震无辜地摊摊手:“本来想把功劳留给你的。”      离气呼呼地抽他:“你难道没看到她肩上的东西?”      “当然看到了,”震眯起眼眸,“放长线,钓大鱼。”      当殷子墨扛着人身着嫁衣半露香肩地出现在店铺正堂的时候,整个成衣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封……封一白!!”妹的,那试衣服的里间设地真他妹的远,足足隔了两间房的距离,想必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间发生了什么吧。      已经喝完一杯茶的封一白眼神涣散,完全不在状况内:“子墨,穿好了?”      穿你妹穿,殷子墨连忙遮了遮肩膀,脑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红教的人在后面!”      店铺中有人吸了口冷气。      西域红教,在中原从来就是邪门歪道的贬义同义词。特别是自从二十多年前,传说中原武林盟主叶初年被红教上代教主掳走之后,这红教除了魔教、邪教以外又多了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犀利头衔——淫教。      老板脸色刷白地遣了帮工去里间查看,结果让人松了口气:“老板……里边没人啊。”      纳尼?      无数道视线落在了殷子墨身上。      “逃了?”她皱了皱眉,难道红教的那两位怕外面人多势众?      趴在她肩膀上的柳如忽然动了动,殷子墨回过神:“封一白,我们先回去好吗?你未婚妻被人下了药了。”      围观群众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在殷子墨身上的红嫁衣与柳如的漂亮脸蛋上逡巡,爷们们纷纷向封一白投去名叫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死小子不就脸好看么?      过了许久,百刃楼的影卫才把秦不换和红墨给找回来。      秦不换一脸苦逼,红墨浑身散发着惹我者死的暗黑气场。      尖细的银针寒光一闪,遂朝柳如穴位戳下。      殷子墨胆颤心惊,不由地扯了扯封一白的袖子:“红墨姐姐似乎心情不好……施针,没问题吗?”      封一白伸手摸摸她脑袋:“红墨闭着眼睛都会施针。不过,子墨你没事吗?”      除了被红教震、离二人的出现震惊了一把外,其余毛事没有,她摇摇头:“柳姑娘一直护住我,我没事。”      红墨转过脸,神情难得十分肃穆:“按殷姑娘之前所说是遇上了红教的震、离两位护法,容我冒犯问一句,为何殷姑娘没事?离一向擅长奇毒,且尤其善用西域特产的草药,虽然这次用的是迷药,但是分量不轻,柳姑娘恐怕今晚上时很难醒过来了。”      殷子墨心中一阵狂跳,关于这点,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只好尽可能猜测:“可能……我站的是上风口,柳姑娘站的时下风口……”      封一白点点头:“这也不无可能。”      这么烂的理由也相信?红墨偷偷白了一眼自己楼主,继续施针。      却听一阵凌乱无章法的脚步声,随即紧闭的模板被拍得震天响,还没等人去开,就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      一身紧身黑衣未褪,光滑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来人一双流光的桃花眼满是焦急,一冲进门就揪起封一白的衣襟:“你他妈地怎么在照顾柳如的?!”      “时云久,放手!”一旁的秦不换低喝一声就要举剑去挡,却被封一白伸手制止。      时云久?这个长身玉立的美青年是娘控时云久?   殷子墨挑了挑眉。   这是没有易容的模样么?      封一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时云久,让我照顾她?这样的话,亏你的说得出来。”      时云久握着他衣襟的手颓然垂下。      封一白淡淡道:“你我心知肚明。她柳如到底是为了谁来的百刃楼。”      “你这个混蛋。”颓然的双手在身侧握紧。      封一白不紧不慢地抚平衣襟:“甘愿把自己女人放在我这个混蛋身边的你,有资格说这话么?”      殷子墨的八卦小报从业人员的职业素养嗖嗖飙升。      脑中迅速撸出即将出现在下期《仗剑东皋》的小花边大纲,三角狗血恋情神马的,最受欢迎了。      时云久,凝视着柳如的脸:“如果算我求你,你有办法接触与柳如的婚约么?”      封一白:“有。”      “代价是什么?”      他勾出一抹绚烂暖意的微笑:“青冥剑。”      殷子墨的血液因为这三个字彻底沸腾了!   失落二十多年的红教圣物青冥剑!传说可以开启当世最大地宫的青冥剑!   封一白这家伙根本就是一直在掩藏那颗混世魔王的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上了编推~好开心~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哟~ ☆、纯真小骚年……吗?(补完)   说起那把传说中的青冥剑,可真真的算得上是殷子墨八卦小段子里时常出现的重要道具之一。      原因十分简单,就是因为西域红教最鼎盛时期某牛逼教主撂下的一句狠话——      仅凭此青冥神剑,吾便可颠覆中原武林。      于是不出五年,中原势力们终于憋不住这口气,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先下手为强的行业理念。      而红教本就苦于无借口开战,于是揪着送上门来的中原势力就是一番惨绝人寰的蹂躏。      结果便是苦逼的两败俱伤,以秋水山庄为首的中原势力死伤无数,而以心狠手辣为最高教义的红教更是弄丢了圣物青冥剑。      从此西域红教与中原武林两看相厌,虽表面上都再无太大动静,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其中最为惊世骇俗的便是大嵘二十年,当时的红教教主封红席绑走了中原武林盟主叶初年,从此两人匿迹江湖。      于是,有人传说几年后的红教内讧,便是秋水山庄从中搞鬼,以报叶盟主陷身淫窟之仇。      而这一切的一切,源头,似乎都可以归结到那把神乎其神的青冥剑。      争得头破血流鸡飞狗跳,有人恍然醒悟过来,不就是一把看都没看到过的破剑,哪来的什么颠覆武林的逆天神力?   于是,无数八卦先驱开始了他们史诗般的创作——   青冥剑藏有绝世秘籍。   青冥剑藏有先帝遗诏。   青冥剑能打开装满黄金的红教地宫   巴拉巴拉巴拉……   却没有人能够拍胸脯敢说一句,确有其事。   有个挺有名的大文豪说过,有些东西本是没有的,说的人多了,那便就有了。      殷子墨始终觉得,那把坑了无数条人命的青冥剑大抵就很适用这句话。      而再有爆点的流言也抵不过二十余年的岁月,中原武林与西域红教二十余年来相互制衡,表面上早已经风平浪静。   封一白这厮却偏偏在这时堂而皇之地意图寻找青冥剑!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是神马?!   这厮到底什么居心?      窗外夜深云浓。      殷子墨缩在被窝里烦躁地滚来滚去。   怎么办,总觉知道别人太多秘密的人,一般会死的很早,根据她写过看过的小话本小淫书的套路来说,就是这样的没错。      比如自家师父那厮,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知道那老头子太多秘密,她老早就撒欢地爱干什么干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写个书赚个钱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笔迹咩?!      虽然她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抓回去的,但是好歹拖一天是一天。      轻叹了口气,点了盏灯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边,一边拂下里衣。      肩膀上的坐佛鲜红地几乎要滴出血来,随着她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她咬牙,在成衣铺的时候为了逃命顾不上其他,想必震和离也都看到了……也就是说,她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了?      要不要离开东皋?   她呆过江南也混过京城,甚至连东海诸岛也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似乎没有一个地方像现在这样让她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和犹豫……      是因为……      “咕咕咕咕!!!”   “咚。”      门板上突兀的撞击声夹杂着混沌不清的奇怪声音,她猛地回神,警惕地拉起里衣穿好。      大半夜的,那么大动静想闹哪样?      披上外袍将门打开一条缝,顿时只觉地额头上某处神经突突直跳。      规规矩矩立在门外的男人一边揉着泛红的额头,一边用湛蓝的眸子搜寻着她,嘴角雀跃地翘起:“子墨子墨,有只鸟撞到我床上来了~你要吃吗?”      说着负在身后的手倏地伸到她眼前。      被揪着翅膀的花翎信鸽惊恐地狂蹬爪子。      这只鸽子……好眼熟。   视线停留在它脚踝上的鎏金小筒上,殷子墨顿时睡意全无。      妹的,厌言先生的信使啊啊啊!!!      “你你你怎么会抓到它的啊?!”眼睛半盲的人大半夜的抓鸟玩啊?!还磕磕碰碰一路撞她门上是怎样啊?!      封一白:“子墨,我刚说了啊,它撞到我床上来的,还拍了我几下。我抓它它也没挣扎。刚好肚子饿了,老天爷真照顾我。”      照顾你妹啊啊啊!你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咩?!抓个鸟就要吃?!      殷子墨顿悟了,她现在的房间与封一白卧房只隔了两间房,这只只会欺负她的混蛋鸽子找错地方认错人了,汪的!      信鸽凄惨地投来求助的目光。      殷子墨严肃道:“那个……封一白,大晚上吃宵夜会变丑。”      封一白纠结地皱眉:“……”      殷子墨叹了口气:“但是我真心不喜欢丑的……”      封一白惊:“那,那我再也不吃夜宵了!”      殷子墨扶墙,这家伙到底是真二是腹黑还是间歇性人格分裂?为毛几个时辰前还是混世魔王的气场,现在又成了纯真小骚年?      算了,反正也快与她……无关了……吧。      “你把它放了吧……”待会肯定还会飞回来找她的。      封一白沉吟了一会,小声道:“那,子墨喜欢小动物吗?”      “挺喜欢的。”      他唇角绽开微笑,染上一层烛光温暖的氤氲:“那我把它送给你。你喜欢吗?”      怀里被塞了只瑟瑟发抖的鸽子,殷子墨石化了。      抬眸却见他满脸欣喜,已经溢上唇边的吐槽立刻咽了回去,她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小家伙,忽然觉得眼前的两只生物有着惊人的相似,唇角扬起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虽然这小家伙看起来又会折腾又混蛋,但是似乎也蛮可爱的……”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虽然还没到喜欢,但是也还不讨厌就是了。”      微垂的蓝眸猛地抬起,定定地注视着她,涣散的瞳眸划过装瞬即逝的光彩。      殷子墨心中一悸,连忙避开视线,挠挠脸:“半夜三更,你可以去睡觉了……熬夜也会变丑……”      望了眼黑咕隆咚的走道,“要不我送你回去,你不是还看不清东西么……”      雀跃:“子墨我可以住你隔壁来吗?那样我一个人回去也很方便了。”      “……”她克制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咬牙切齿,“您还是自己回去吧,慢走不送。”      砰。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封一白对着紧闭的门扉,笑意更深,走上一步,几乎贴上镂空花格后那层薄薄的桃花纸,耳语般轻声:“子墨,我会永远记住的哟。”      她靠在门后,大气不敢出,直到缓慢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才长出一口气。      直到怀中的鸽子发出垂死挣扎的咕咕声,她才惊觉自己紧张地几乎抱作一团。      “离开前给人留下念想,是不是很坏?”摸了摸怀中的鸽子。   “咕咕咕。”      瞥了眼乱扭的小家伙,她眯眼:“叫你二花怎么样?”      “咕咕咕咕!!”      “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二花认命一般垂下脑袋,伸了伸腿。      “唔,厌言先生来信了?”飞速抽出小筒里的纸条,她凑到油灯边上。      只有八个字——      暂不相见。暂不需助。      一会求帮忙一会暂不需助,之前约好了要见面还放人家鸽子,害她遇上红魔秦不换俩坑爹货还被骗回百刃楼……   大神都那么任性咩?!妹的,想掀桌啊有木有?!但是谁叫自己理亏在先啊……泪目,这是不是就是淫|书小话本里面经常提到的天然受?      夜半时分,容易烦躁。她将纸条捏成一团,便扑倒在床上。      二花怨念地朝她投去一眼,叼着纸团扑腾着飞出窗外。      而二花的不告而别,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封一白缠在她身边唠唠叨叨的借口——      “子墨子墨,我送你的鸽子呢?”      殷子墨心虚:“出去找吃的去了。”      “怎么还没回来。”      “春天到了,找母鸽子去了。”      “子墨子墨,其实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以让它送信过来的哟。”      斜眼:“……天下第一会还没开么?你闲地【哔——】疼了?”      封一白戳了戳目瞪口呆的秦不换:“不换,我想把阿久和柳如丢出去,子墨学坏了都。”      柳如病中惊坐起,怨念地瞟了眼所谓来“探病”其实不知道来干啥的一干人等,遂对着封一白阴冷一笑:“封一白,你下面还是一手的么?”      意料之中地看到殷子墨向封一白投去嫌弃的眼神,于是她满意地安心躺下。      “子墨,不换可以为我作证。”小骚年义正言辞状。      秦不换弹身而起看向正捏着闪闪银针的红墨,紧张:“我和楼主清白的!”      红墨一针直戳秦不换脑门:“你敢不清白?!”      殷子墨扶额,你妹,这就是江湖传言牛叉闪闪、深不可测、连朝廷都对其有些忌惮的江湖神秘组织?当世神兵之组?      其实厌言先生也在坑爹吧啊?!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补完啦~童鞋们可以明早起来一起来撒~ 谢谢大家支持~ 不过……对手指……霸王们可以冒头一下咩~俺真好勾搭的真的…… ———————————————————————————————————— 有童鞋反应看不了,估计是晋江抽了……我在作者有话说这里也发一下这章内容吧~ 说起那把传说中的青冥剑,可真真的算得上是殷子墨八卦小段子里时常出现的重要道具之一。 原因十分简单,就是因为西域红教最鼎盛时期某牛逼教主撂下的一句狠话—— 仅凭此青冥神剑,吾便可颠覆中原武林。 于是不出五年,中原势力们终于憋不住这口气,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先下手为强的行业理念。 而红教本就苦于无借口开战,于是揪着送上门来的中原势力就是一番惨绝人寰的蹂躏。 结果便是苦逼的两败俱伤,以秋水山庄为首的中原势力死伤无数,而以心狠手辣为最高教义的红教更是弄丢了圣物青冥剑。 从此西域红教与中原武林两看相厌,虽表面上都再无太大动静,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其中最为惊世骇俗的便是大嵘二十年,当时的红教教主封红席绑走了中原武林盟主叶初年,从此两人匿迹江湖。 于是,有人传说几年后的红教内讧,便是秋水山庄从中搞鬼,以报叶盟主陷身淫窟之仇。 而这一切的一切,源头,似乎都可以归结到那把神乎其神的青冥剑。 争得头破血流鸡飞狗跳,有人恍然醒悟过来,不就是一把看都没看到过的破剑,哪来的什么颠覆武林的逆天神力? 于是,无数八卦先驱开始了他们史诗般的创作—— 青冥剑藏有绝世秘籍。 青冥剑藏有先帝遗诏。 青冥剑能打开装满黄金的红教地宫 巴拉巴拉巴拉…… 却没有人能够拍胸脯敢说一句,确有其事。 有个挺有名的大文豪说过,有些东西本是没有的,说的人多了,那便就有了。 殷子墨始终觉得,那把坑了无数条人命的青冥剑大抵就很适用这句话。 而再有爆点的流言也抵不过二十余年的岁月,中原武林与西域红教二十余年来相互制衡,表面上早已经风平浪静。 封一白这厮却偏偏在这时堂而皇之地意图寻找青冥剑!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是神马?! 这厮到底什么居心? 窗外夜深云浓。 殷子墨缩在被窝里烦躁地滚来滚去。 怎么办,总觉知道别人太多秘密的人,一般会死的很早,根据她写过看过的小话本小淫书的套路来说,就是这样的没错。 比如自家师父那厮,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知道那老头子太多秘密,她老早就撒欢地爱干什么干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写个书赚个钱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笔迹咩?! 虽然她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抓回去的,但是好歹拖一天是一天。 轻叹了口气,点了盏灯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边,一边拂下里衣。 肩膀上的坐佛鲜红地几乎要滴出血来,随着她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她咬牙,在成衣铺的时候为了逃命顾不上其他,想必震和离也都看到了……也就是说,她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了? 要不要离开东皋? 她呆过江南也混过京城,甚至连东海诸岛也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似乎没有一个地方像现在这样让她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和犹豫…… 是因为…… “咕咕咕咕!!!” “咚。” 门板上突兀的撞击声夹杂着混沌不清的奇怪声音,她猛地回神,警惕地拉起里衣穿好。 大半夜的,那么大动静想闹哪样? 披上外袍将门打开一条缝,顿时只觉地额头上某处神经突突直跳。 规规矩矩立在门外的男人一边揉着泛红的额头,一边用湛蓝的眸子搜寻着她,嘴角雀跃地翘起:“子墨子墨,有只鸟撞到我床上来了~你要吃吗?” 说着负在身后的手倏地伸到她眼前。 被揪着翅膀的花翎信鸽惊恐地狂蹬爪子。 这只鸽子……好眼熟。 视线停留在它脚踝上的鎏金小筒上,殷子墨顿时睡意全无。 妹的,厌言先生的信使啊啊啊!!! “你你你怎么会抓到它的啊?!”眼睛半盲的人大半夜的抓鸟玩啊?!还磕磕碰碰一路撞她门上是怎样啊?! 封一白:“子墨,我刚说了啊,它撞到我床上来的,还拍了我几下。我抓它它也没挣扎。刚好肚子饿了,老天爷真照顾我。” 照顾你妹啊啊啊!你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咩?!抓个鸟就要吃?! 殷子墨顿悟了,她现在的房间与封一白卧房只隔了两间房,这只只会欺负她的混蛋鸽子找错地方认错人了,汪的! 信鸽凄惨地投来求助的目光。 殷子墨严肃道:“那个……封一白,大晚上吃宵夜会变丑。” 封一白纠结地皱眉:“……” 殷子墨叹了口气:“但是我真心不喜欢丑的……” 封一白惊:“那,那我再也不吃夜宵了!” 殷子墨扶墙,这家伙到底是真二是腹黑还是间歇性人格分裂?为毛几个时辰前还是混世魔王的气场,现在又成了纯真小骚年? 算了,反正也快与她……无关了……吧。 “你把它放了吧……”待会肯定还会飞回来找她的。 封一白沉吟了一会,小声道:“那,子墨喜欢小动物吗?” “挺喜欢的。” 他唇角绽开微笑,染上一层烛光温暖的氤氲:“那我把它送给你。你喜欢吗?” 怀里被塞了只瑟瑟发抖的鸽子,殷子墨石化了。 抬眸却见他满脸欣喜,已经溢上唇边的吐槽立刻咽了回去,她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小家伙,忽然觉得眼前的两只生物有着惊人的相似,唇角扬起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虽然这小家伙看起来又会折腾又混蛋,但是似乎也蛮可爱的……”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虽然还没到喜欢,但是也还不讨厌就是了。” 微垂的蓝眸猛地抬起,定定地注视着她,涣散的瞳眸划过装瞬即逝的光彩。 殷子墨心中一悸,连忙避开视线,挠挠脸:“半夜三更,你可以去睡觉了……熬夜也会变丑……” 望了眼黑咕隆咚的走道,“要不我送你回去,你不是还看不清东西么……” 雀跃:“子墨我可以住你隔壁来吗?那样我一个人回去也很方便了。” “……”她克制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咬牙切齿,“您还是自己回去吧,慢走不送。” 砰。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封一白对着紧闭的门扉,笑意更深,走上一步,几乎贴上镂空花格后那层薄薄的桃花纸,耳语般轻声:“子墨,我会永远记住的哟。” 她靠在门后,大气不敢出,直到缓慢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才长出一口气。 直到怀中的鸽子发出垂死挣扎的咕咕声,她才惊觉自己紧张地几乎抱作一团。 “离开前给人留下念想,是不是很坏?”摸了摸怀中的鸽子。 “咕咕咕。” 瞥了眼乱扭的小家伙,她眯眼:“叫你二花怎么样?” “咕咕咕咕!!” “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二花认命一般垂下脑袋,伸了伸腿。 “唔,厌言先生来信了?”飞速抽出小筒里的纸条,她凑到油灯边上。 只有八个字—— 暂不相见。暂不需助。 一会求帮忙一会暂不需助,之前约好了要见面还放人家鸽子,害她遇上红魔秦不换俩坑爹货还被骗回百刃楼…… 大神都那么任性咩?!妹的,想掀桌啊有木有?!但是谁叫自己理亏在先啊……泪目,这是不是就是淫|书小话本里面经常提到的天然受? 夜半时分,容易烦躁。她将纸条捏成一团,便扑倒在床上。 二花怨念地朝她投去一眼,叼着纸团扑腾着飞出窗外。 而二花的不告而别,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封一白缠在她身边唠唠叨叨的借口—— “子墨子墨,我送你的鸽子呢?” 殷子墨心虚:“出去找吃的去了。” “怎么还没回来。” “春天到了,找母鸽子去了。” “子墨子墨,其实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以让它送信过来的哟。” 斜眼:“……天下第一会还没开么?你闲地【哔——】疼了?” 封一白戳了戳目瞪口呆的秦不换:“不换,我想把阿久和柳如丢出去,子墨学坏了都。” 柳如病中惊坐起,怨念地瞟了眼所谓来“探病”其实不知道来干啥的一干人等,遂对着封一白阴冷一笑:“封一白,你下面还是一手的么?” 意料之中地看到殷子墨向封一白投去嫌弃的眼神,于是她满意地安心躺下。 “子墨,不换可以为我作证。”小骚年义正言辞状。 秦不换弹身而起看向正捏着闪闪银针的红墨,紧张:“我和楼主清白的!” 红墨一针直戳秦不换脑门:“你敢不清白?!” 殷子墨扶额,你妹,这就是江湖传言牛叉闪闪、深不可测、连朝廷都对其有些忌惮的江湖神秘组织?当世神兵之组? 其实厌言先生也在坑爹吧啊?! ☆、易容青年用途多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童鞋们,我昨晚杯具地断网了, 由于当时比较晚了附近也没有网吧,于是拜托了朋友留言跟大家告知了下,不知道童鞋们有米有看见哇~~ 于是今早一到公司就滴溜溜上来更新啦~~~ 很希望看到大家留言哟~~~~谢谢各位支持   江湖人好斗,什么事总爱排个甲乙丙丁一二三四,在江湖安稳岁月静好的日子里,这种流淌在骨子里的冲动时常会让人皮骨发痒,于是便有了三年一度的“天下第一会”。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擂台上打斗的两人一人手执长剑,一人手握板斧。      “黄口小儿,天下第一爷爷我如探囊取物。”      “不试试怎知鹿死谁手?”      两人话毕,便见两道银光闪过。      哐当一声,长剑板斧纷纷落地,汉子们滚作一团。      你一巴掌:“三年前欠老子的钱还没还!”      他一耳光:“滚,老子带你逛窑子不用花钱啊?!”      殷子墨站在一人多高的擂台前,默默地注视着擂台上乱拳打得你死我活的二人,抓着手札和毛笔的手微微颤抖,风吹裤管凉,无语凝咽。      回首眺望稀稀拉拉的席间,打瞌睡的评委靠在唠嗑的贵宾背上呼呼大睡。      妹的,有点爆点好嘛?她还要交稿子的啊……江湖血性呢?!绝世武功呢?!她怨念地瞟了眼擂台上的两颗光头。      妹的,就算来个长的靠谱点的上去挥两剑也好吧,摔!      在东皋呆了三年,这还是头一回亲临天下第一会,竟然是这么个坑爹现场……   垂头丧气回到座位上。      “我说封一白……”她转过身,却对上了后座朝后扭着身子神情严肃的红墨。      视线下移到那双修长玉手……话说,手上捏的那是牌九吧啊?!      红墨一边招呼着临时凑起来的路人牌友,一边对殷子墨摆摆手:“不换跟楼主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大概去茅厕罢……啊喂,我还没出呢,你给我住手!”      “……不打扰了……多赢点……” 殷子墨僵硬地扭过脖子,擂台上的光头汉子们仍旧敬业地胜负难分,评委们毅然顶着大太阳睡得天昏地暗,身后的赌博押宝低咒声此起彼伏。      主席上的大人物们却已经全走得干干净净。      殷子墨眼皮一跳。   有情况。      头顶忽然划过一阵凉风,紧接着是熟悉的咕咕叫声。      她抬头,惊讶:“二花?”      二花白了她一眼,稳稳立在她肩膀上,一膀子快准狠地扇她脑袋上:“咕咕咕。”      殷子墨莫名状,习惯性地打开它脚踝上的小筒。      果然有张卷成牙签细的纸条。      她强装镇定,夹着腿故作尿急状,绕道擂台后的巷子后,连忙展开纸条,仍旧是厌言先生的字迹:“速来北苑。”      北苑?秋水山庄北苑?      等等,为什么厌言先生会知道她在秋水山庄?莫非,他也在这秋水山庄?也来参加了这天下第一会?!      二花烦躁地跺了跺爪子,咕咕咕叫了两声,扭头就朝某处飞去。   ——————————————————————   秋水分东西南北四苑,一般宾客下榻都在东苑,西苑会客,南苑北苑一般宾客并不被允许进入,而比起作为庄主内院的南苑,教习弟子的北苑才是秋水山庄更为秘密的核心所在。      如果没有二花引路,估计她轻功再好也找不到这里。   而且还是半耷拉着门板的废旧后门。      一路上就隐约飘来的呐喊欢呼陡然清明起来,伴着一声声直刺耳膜的兵器撞击声,她的血液沸腾了。      咽了咽口水,猫身侧身跨过门槛,抬眼的一瞬间,脑海中只闪过一行触目惊心绝对卖座到爆的大标题——      “伪安逸?真江湖!天下第一会真假擂台”。      只见擂台上激战正酣,两人身形如电,长剑剑法飘逸剑花炫目,重剑利刃无锋,力斩千钧。      叮。   两剑相抵,长剑横拉,发出刺耳长啸,摩擦出炫目火星映亮持剑青年。   深蓝劲装,袖口缀以银丝飞莺护腕。      唔,是飞莺门的人,但纵使她有良好的八卦职业素养也不说不上此人姓名。   估计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飞莺门小弟子吧。      重剑猛地一抖,倏然脱手翻落,几个空翻轰然砸落台板。      场面定格一般静谧。      擂台边红旗挥落:“飞莺门,胜。”      全场仿佛这才回了魂,爆出一阵惊呼。      重剑的主人拔出自己佩剑,狠狠回头。      殷子墨差点忘了呼吸,这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飞莺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青年这是成黑马了?      “姑娘,可有手牌?”巡场的守卫打不走来,眼露怀疑。      完蛋,被发现了。      眼看着周遭投来的怀疑眼神越来越多,紧急之下,脑中蓦然闪现的名字让她脱口而出:“封一白,我是封一白的丫鬟!”      大丈夫威武马上屈,能屈能伸啊有木有。      于是她成功吸引了更多更复杂的视线。      “啧,怎么敢直呼主人名讳……”      “西域蛮荒之人教出来的家仆就这副德行……呃!”   黑亮的剑鞘利落地抵住了那人的喉咙。   “秦……秦大侠……”      “再敢胡说八道,”阴沉沉的脸孔配上冷血的眼神,“用的就不是剑鞘。”      纵使这席间都是些武林显贵,也是没人敢招惹秦不换的。   人人都知道秦不换手段狠厉,也都知道他只听命于百刃楼主封一白。      守卫:“秦大侠……这……误会误会。”      “她能跟我走了么?”      守卫点头如捣蒜。      秦不换点点头,勾起她后拎,步履稳健地走到前排雅座。      今日着了一身藏青的小骚年衣襟微敞,慵懒地斜倚在雅座特备的贵妃榻上,一头未束的黑发泼墨般散在暗紫色锦缎靠枕上,唇角微抿,一双湛蓝的眼眸朦朦胧胧地凝视着前方,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异魅惑。理所当然地勾得了周遭不少女人的眸光。      殷子墨额间神经突突直跳。      “楼主,带来了。”      带来了?   殷子墨皱眉,为什么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正拈起一颗点心往嘴里塞的封一白,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才片刻不见,子墨就想我了么?”      想你个毛线!   她随口讥诮:“看你不见了,以为又掉湖里了。”      封一白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状:“如此说来,这秋水山庄的确算是我们的定情之处呢~”      谁跟你这个魂淡定情啊啊啊!!      “想不到子墨如此上心,倒是我疏忽了。”      快闭嘴啊,没看见旁边嗖嗖射来的暧昧目光咩?!      “楼主大病初愈,少吃点甜食才好,”她深吸一口气,端出贤惠小丫鬟模样,一把将他手里的点心抢走,“听说甜食是吃多了脑子会不正常,比如您刚才那样。”      明明就是有婚约在身的家伙,说神马混淆视听让人乱想的话啊?!   让人动摇什么的……真的很过分……      封一白长睫微垂,沮丧的小摸样让殷子墨所剩无几的小良心争先恐后往外窜。      她尴尬,眼珠子到处乱转,刚好瞥见擂台上的飞莺门小青年再一次击落对手兵器,“那个……咳,啊,说起来擂台上那个飞莺门的挺厉害啊,之前都没见过。”      “嗯。”封一白闷声应了声,端起茶杯缩到软塌一角。      闹别扭了咩?她脑中飞转,随口道:“这样的黑马,谁要是能押准了定能暴赚一笔哈哈哈哈……”      封一白猛地抬头,挪啊挪挪到她身边,得意道:“我押他了。”      殷子墨难以置信:“押他?多少?”      “十万两。”      一口茶喷出来,这个败家子啊,“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封一白:“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不知道。”      “那你还敢买他?”十万两买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该说他眼光独到还是人傻钱多?      封一白微微一笑:“因为他会赢。”      改行做神算了么封一白?      “我说……你还是趁现在他势头好,趁早就收……”      封一白唇边笑意莫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有些人,有着一样的脸,却不是那个人。”      妹的,一句话点醒实诚孩子啊!      一张脸,两个人,不是刚碰到过么!易容青年用途广啊……      她对台上仍旧挥剑奋战的某青年投去敬佩的一眼。      时云久啊,为这么个二x又腹黑的黑心楼主卖命,真是辛苦你丫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让名动天下功夫牛叉的时云久假扮小喽喽来人造黑马这一招,想出此招的封一白真是无下限的……让人胆战心惊啊……      远远眺望,对面雅座的飞莺门门主老头正疑惑地皱着白眉。      她低声道:“那飞莺门弟子本尊呢?”      封一白耸耸肩:“睡觉。”      殷子墨白眼,被戳晕了吧肯定!这个无良楼主!      “你来捣乱的么?”      “子墨不觉得,这个秋水山庄,让人很不顺眼么,”封一白语气淡漠,笑容却依旧,“从名字到人。”      中原武林泰斗,各大门派为其马首是瞻。三年一次的天下第一会,与其说是公举武林盛会,不如说是武林盟主对其三年一次的集中监控,甚至是中原武林核心势力对异端的定期洗牌……      这些,她都曾在各种武林杂评当中读到过,尤其是厌言先生的文章。      甚至,关于让当今武林盟主袁成发迹的那次抗倭壮举,都在暗地里受到不少质疑。      联想到封一白意图寻找青冥剑,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抬眸:“封一白,你该不会是想……”      他将食指抵在唇间,笑得俏皮,仿佛这不过是一个不宜说的玩笑。      哐当。咚。   擂台一阵剧烈震动,全场一片滞涩。      她朝台上看去,几乎倒抽冷气。      时云久假扮的飞莺门弟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擂台边缘。      一把平凡无奇的长剑抵在他咽喉。      “袁非啸,胜!”      封一白一顿,唇角笑意渐深,放下手中刚拈起的甜点,拍拍粘在手上的粉末,对身后的秦不换道:“不换,去跟管事的说一声。就说下一场百刃楼主封一白挑战秋水少主袁非啸。”    ☆、没事总爱找别扭   “……啊喂,你等等,封一白你干什么啊,你……你打不过他的呀!”   半盲的家伙逞什么能啊,会被戳死的啊笨蛋!对方是功夫名声都不亚于秦不换的顶尖高手啊!      封一白扬起下巴,歪过头笑得无所谓:“那,万一我被那小子打残了,子墨会不会嫌弃抛弃我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喂!      她扯住秦不换的衣角:“你等下!你劝劝你家楼主呀!”   平时母鸡护小鸡的母性情怀死哪里去了啊?!      秦不换对上封一白飞来的凉飕飕的笑意,果断扯出衣角朝主判席走去。   不去,回去被戳死的就是他秦不换呀……      她情急之下拉住封一白的手:“我知道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但是……受伤了的话……我……”      他定定地凝着她,等着想要的答案,听她欲言又止,他抽出手,笑得柔软:“你会担心的。”      喂喂喂,说那么肯定干嘛?!殷子墨不自在地瞅着脚尖。      “放心。”摸了摸她的头,他便一个灵巧的旋身落在擂台上。      全场哗然。      手执令旗的裁判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地朝台下袁成投去目光。      秋水山庄之主袁成膝盖屈了一屈,却终究没有站起来,无声地朝裁判挥了挥手。      铜锣响,令旗挥下。      擂台上的两人却纹丝不动。      台下的殷子墨不禁捏了把汗。      袁非啸面瘫脸无表情:“你不在名单里。”      封一白笑意亲切和蔼:“给你个惊喜。还是说……你要听老爹的话?”      主判哆哆嗦嗦地挪到两人面前:“封楼主……请挑选兵器……”      “兵器?”封一白掳了掳袖子,失笑道,“要什么兵器啊……”      全场再次躁动起来。      台下的殷子墨恨不得上去抽他两掌。   耍帅神马的有个限度好不好?!命不要了啊?!      袁非啸不语,握剑的手一紧,剑光凌然,剑花抖动,直刺封一白。      却只见那青衫巍然不动。      殷子墨心快要跳出喉咙口:“封一白!”      封一白扭过头朝她绽开一朵微笑,却见尖锋已刺咽喉。      殷子墨只觉得心脏骤然紧缩,控制不住地闭上双眼。      耳边忽然传来一潮惊呼。      猛然睁眼,那席藏青衣袍翩然拂过长剑寒光,如同雄鹰踏过摇光,轻盈自若又霸气天成。      再回神,他已经稳稳立于袁非啸身后。      全场呆愣片刻,转瞬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呼。      袁非啸下颚青筋迸现,长剑朝后一抛,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兵器架上的剑鞘中。      肉搏了这是要?      殷子墨脑中一闪,顿时领悟了厌言先生引她到这儿来的用意,于是闪电般掏出手札就下笔如风。      台上情形很是微妙。      袁非啸攻势凶猛,封一白却泰然自若,每一招都等到几乎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猛然反击。      每一瞬几乎都是一场反转大戏。   每一秒都是力量与技巧的顶尖较量。      袁非啸渐露疲态,封一白唇角浅笑渐深。   擂台上擂起皮鼓,皮鼓声声,与那让人几乎窒息的华丽招式融成了一曲。      鼓点骤停。      修长的五指扼住紧绷的黝黑脖颈,藏青衣袍随罡风舞动,他歪歪头,对上袁非啸冰冷的面孔:“结束了。”      席间所有人紧绷的情绪猛地松开,欢呼声低咒声混作滚滚巨浪,几乎将呆呆立着的殷子墨淹没。      “封一白,胜!”      一直淡定目睹全程的袁成默默起身离场。      袁非啸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却随着自己父亲的离去而微微颤动。      “对了,貌似现在不止十万两了,我看看……唔,按照赔率,给我三百两万两吧,”封一白松开手,拍拍袁非啸肩膀,笑容满面,“多谢送上门。”      喜怒于无形的袁非啸在一瞬间内心崩了。      封一白雀跃地飞身下台,蹦蹦跳跳到殷子墨身边:“子墨子墨,我赢了哟我赢了哟~”      殷子墨收起手札,怀疑地看着他,低声咬牙切齿:“你又在骗我?眼睛好了?”      小骚年委屈低头:“没有。但就是比之前清楚了一点点,可以看到轮廓……什么的……”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小骚年急切抬头:“真的!要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早就扁的他【哔——哔——哔——】”   殷子墨一抖,自动屏蔽一系列不和谐暴力血腥惨绝人寰的描述。      “今日与封楼主切磋,获益颇深……”袁非啸大步而来,视线扫到殷子墨,语气微惊,“殷姑娘……你也在?”      “啊哈哈哈……”在别人明天放了狠话又灰溜溜回来,被发现好尴尬= =      袁非啸木脸:“你不是说工钱太低,不干了吗?”      实诚孩子不要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冷箭了好咩?!殷子墨朝他挤眉弄眼传递眼色。      封一白爽朗一笑,拉起殷子墨的手:“子墨,刚刚我打败这家伙赢的三百万两,给你做聘礼好不好。”      殷子墨:“聘、礼?”      “我说过要娶你的。”      袁非啸踟躇了片刻,道:“在下冒昧说一句,听说封楼主您似乎与飞莺门柳如姑娘有婚约。”      本是散了场打算走人的围观群众纷纷停下脚步。      江湖何处不八卦啊。      殷子墨脑子轰然一热,简直快炸了。      袁非啸这实诚孩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她分明都看见飞莺门老头子小刀片似的眼神朝她扑面而来啊!      她视线随意一扫,竟没看见柳如。   难道是为时云久疗伤去了?      唔,这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啊……      殷子墨顶不住周遭探究的眼神,扯了把封一白,小声:“那什么,快滚回去泡药浴。”      说完拉着他就走。      袁非啸急忙追上几步:“殷姑娘。”      “袁少侠有事?”      “嗯,那个……”冷面少侠坚持贯彻面无表情,语气却是腼腆羞射,“上次你说帮我带《仗剑东皋》的……”      她一拍脑门,妹的,最近脑残频发,完全忘了这事,于是尴尬干笑:“今日来得突然……要不,过几日袁少侠去朗府,我拿给你。”      封一白皱头微皱,拦腰抱过她,没等她惊呼出声,便轻功而去。      殷子墨头皮发麻,背个眼睛还半盲着的家伙抱着飞来飞去,她半条命挂在裤腰带上了啊啊啊!!      等耳边风声减弱,脚尖再一次触地,已经是在外面的坑爹假擂台席间。   坑爹擂台仍在继续,席下打牌九的打牌九,嗑瓜子唠嗑的嗑瓜子唠嗑。      “封一白!”关于自己人生安全的担忧陡然放下,另一股焦虑猛然上脑,“你稍微懂事一点好不好?!哪自己性命开玩笑很刺激?!让别人担心你很得意是不是?!”      要是她走了以后,他也这样任性的话……      “你在担心我。”      “你知道你还这样?!所以觉得看着别人担心焦虑上窜下跳很开心是不是?!”愤怒泄洪闸一开,连自己都不知道忽然涌上心头的酸涩是什么。      他渐渐敛起笑容:“你不要走。”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她竟然听懂了。      他已经发觉自己想要离开了么?      “你说要回朗府……我便慌了。”      “……”说漏嘴了么。      “而且之前袁非啸还送你回朗家,”小骚年傲娇扭头冷哼,“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跟踪我?”难以置信。      “……是我。”一直默不作声围观的秦不换举手。   妹的,谁让自家楼主当时惊急交加蛊毒发作没力气追女人啊,大晚上跟踪迷路的小姑娘很悲催的好不好,贴身侍卫不是你相当相当就能当的好不好?!      小骚年神情相当眼神地看着她:“殷子墨,你可不可以试试看喜欢我。”      “……”这是闹哪样?旁边还有人啊喂!      在红牌打牌九正酣的红墨一扔手中的牌,怒道:“有完没完,姐们们打得正激烈呢,你们腻歪啥啊?!腻歪啥?!烦屎了!有话回家说不行啊?!非要大庭广众膈应人?!”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完,一双杏眸直扫殷子墨,精准拉起她的手,便朝宾客下榻的东苑方向奔去。      封一白正要去追,却被秦不换从身后握住肩膀:“楼主,红墨这么做必有她的目的。”      ————————————————————————————   红墨拉着殷子墨一路狂奔,直到东苑。      身穿深蓝劲装的飞莺门弟子警惕地小跑到二人面前:“两位姑娘有何事?”      红墨调了调气息,端出冷艳状:“见你们大师姐柳如。”      “这……敢问姑娘是?”      红墨银针一亮,寒光渗人:“百刃楼毒影堂堂主,需要通报么?”      于是在红墨牛逼闪闪的名号下,两人直接越过膜拜状的飞莺小弟弟,直达弟子卧房。      屋内昏暗。   柳如端着药碗,一勺勺喂着顶着飞莺门某青年皮相的时云久,眉间满是担忧。      时云久:“如儿,你还会担心我~~”      站在门外的殷子墨嘴角一抽,这话好耳熟,果然是近墨者黑吗……      柳如将勺子丢进碗里,发出一身脆响,遂语气冷淡却不掩怒意:“你是有多皮痒,袁非啸上来了你就不知道见好就收?”      “因为你在台下,因为你在看。”      殷子墨皱眉,这段对白好熟悉有木有……似乎不久前刚听过,啧……      红墨凝视着她深思的侧脸,红唇微撩:“懂了没,相互喜欢又喜欢没事找事闹别扭的人都这样。他们是,你们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已经成了十二点半更新党了咩……泪目……明天尽量早点发,最近熬夜上火扁桃体各种痛,泪~亲爱的读者们,乃们就留留言吧~~ 谢谢支持哟 —————————————————— 3.21请假条 童鞋们,作者我家母上大人突然来访,于是可能没时间更新了~明天(3月22日)一定恢复更新 给各位造成不变,十分抱歉,鞠躬~~~ 不要抛弃我撒~~~咬手绢 ☆、一顿饭跌宕起伏   殷子墨回味了片刻,觉得这事包含信息量十分巨大,大到让她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封一白不是喜欢柳如么……”      “……”红墨默,自家楼主好可怜。      原本半敞的窗子被大力推开,柳如神情诡异地站在窗前,盯着殷子墨:“你说……那家伙喜欢我?”      有点吓到,但还是犹犹豫豫地点头。      柳如的表情如同咽到苍蝇一般,皱眉喃喃:“最近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啊。怎么就遭报应了……”      死狗状躺床上的时云久弹身而起,一边捶床一边哭天抢地:“封一白那个丧尽天良的~他欺男霸女啊~我好恨我好恨好……”      柳如回头甩去眼刀一枚:“再嚎就踢爆你【哔哔——】”      时云久乖乖躺回原位。      “殷子墨,”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指了指躺平人蹂躏状的时云久,“我的爱好是调教小贱人,黑心又混蛋的死瞎子不和我胃口。”      说完,关上窗户。   殷子墨扭头转向一边憋笑的红墨,大拇指指着窗户:“你家楼主是单相思吧……”      红墨顿了顿,随即扶额:“殷姑娘,麻烦你把手指指向自己好嘛……”      殷子墨挑眉:“真的假的?”   她一直以为封一白对她只不过是好奇心加上点新鲜感而已。      “那你以为那家伙每天摇着尾巴献殷勤是干嘛。”      殷子墨支支吾吾:“眼睛看不清生活太空虚?啧,听说西域的色目人都是生性风流爱招惹桃花什么的。”      “因为你离开就蛊毒发作呢?”      “……”殷子墨绞尽脑汁。      “殷姑娘,你不是不知道,”红墨停下脚步,轻叹,“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说的对么”      “啊,那什么,”殷子墨抬头望天:“天色不早了,肚子好饿,听说袁盟主晚上会设宴,我们去抢个好座位~~~”      及时行乐是她的人生奥义,但是不代表会为了一时的快乐赔上自己整颗心。   师父总有一天会回来捉她回去,也许这一天已经慢慢靠近,既然是在开始就能看到凄凉结局的故事,还不如在无法结束之前草草了解。      留下些美好回忆,至少在以后无数个漫漫长夜当中有个能够慰籍的角落。      殷子墨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尽快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而每次狠下心决定离开的时候,都会有只小骚年乱入,生生动摇她的决心。   这次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于是,她特意坐在离他最远的一桌,桌上只坐了几个人,大抵都是些来迟了的。   她一边默默朝嘴里塞着土豆丝,眼神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越过层层后脑勺,瞟到那个一脸谦和温润地与人觥筹交错的家伙。      “喂,吃草啊你!”一双筷子横在她的前面。      殷子墨抬头,对上一张未褪青涩却满是戾气的面孔。   土豆君?      少年扬起下巴,掀起一边唇角:“啊~又是你。”      妹的,老娘才想吐槽呢!她白了白眼,收回筷子,故作冷艳地拭了拭嘴角:“哟,是土豆小弟啊。喏,土豆小弟吃土豆,多吃点啊~”      袁途窦一双大眼中的小火苗熊熊燃烧:“大头妹,你说什么?!你相不相信我……”      “怎样?”殷子墨心中的小恶鬼扑腾着翅膀往外窜,“我看看袁盟主那一桌离咱们有多远……”      收到同一桌投来的探究目光,袁途窦压低了声音:“你威胁我?”      殷子墨跷二郎腿:“关禁闭呀么关禁闭~~~”      袁途窦恶狠狠地怒视了她一会,冷哼了一声,撇开头。      殷子墨忽然在这一来一去当中领悟到了些东西。   那什么,用一句禁/忌/不/伦小淫书里看到的话来说就是——   两受相遇必有一攻啊,呀呀嘿!   下午那一咪咪的惆怅瞬间被治愈了大半。      戳戳袁途窦:“我说,你不是秋水山庄小少爷么,主席在那边,跑这边边角角来吃饭干嘛?”      土豆弟弟抖了抖被她戳的肩膀,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啊,上次来闹市被你家老爹罚了吧,”她了然地点点头,“你看你家哥哥多靠谱。”      顺便朝主席间的袁非啸投去一眼,嗯,依旧面瘫冰山脸一百年不动摇。      土豆弟弟被踩到了痛脚,差点跳起来,冷静了片刻一肚子怨气化为嘲讽:“靠谱?靠谱会喜欢你这个大头妹?”      “噗……”一口酒喷出来,殷子墨连忙拿帕子捂住。   妹的,扯神马啊?!   她跟袁非啸才见了两面好嘛亲?!      “想什么呢,我大哥只不过喜欢你写的那些不入流的文章而已,你以为他是那种想娶你的喜欢?切……”袁途窦讥诮,“看你这熊样。封一白这么绝世无双的人怎么能容忍你这家伙在身边……”      殷子墨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好对上主席上朝她这边看来的小骚年封一白。      她下意识地瞥开视线,一想不对,那家伙反正也看不清楚,她心虚个毛毛。      勇敢地迎着对方的时候,为显示自己无所谓不动摇,她眼神暧昧地朝袁途窦摆摆手:“我说土豆小弟,断袖真的是条不归路哟不归路~”      “滚,你才……”袁途窦骂骂咧咧,忽然语气沮丧地一软,“我只不过……想追随那个人的脚步。”      “……土豆弟弟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却忽然感到背后诡异地泛起一阵凉飕飕,回头一看,就见封一白沉着嘴角转过头去。      “那个人,救过我,”袁途窦颇为深沉地喝光了一杯酒,眼神松散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多年的西域边疆。      喧嚣的陌生街道上,被敌对势力围攻的恐惧,就在那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几句话间,陡然消散。      他说,论武功人上有人,一个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抵得过源源不断用来的力量。   他说,他不收无用之人,要谢他,等有了被利用的价值再来。   ……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什么红月城藏春阁一夜吧= =”殷子墨在他面前挥挥手,这个小鬼眼神让他起鸡皮疙瘩。      回过神的袁途窦忽然眼睛一亮,握住殷子墨的肩膀:“你不是跟在他身边嘛,这样,你帮我说说,让他收我做百刃楼的弟子,怎么样?!”      声音略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殷子墨连忙踩了他一脚,低声:“要死啊你,你是秋水山庄的小少爷啊你疯了?!”      妹的,这个无脑儿,大庭广众之下这是想叛出师门还是怎样啊?!练武之人本就五感奇佳,她都能看到不远处袁成一双鹰眸朝这边扫过来了!      喧闹的现场顿时静了许多,众人的视线纷纷流转在袁途窦这一桌和主席之间。   封一白唇角勾笑,品酒不语。      气氛滞涩。      忽然,不知道哪个好事的神出鬼没地来了一句:“看来袁小少主与这位姑娘投缘啊哈哈哈哈……”      “袁小少主这年纪,也该是情窦除开了啊哈哈哈……”      围观众一听有人找了台阶,纷纷地啊哈哈哈哈着硬着头皮又把气氛炒热了起来。      阿哈哈哈你妹!阿哈哈哈君附身了啊你们!封一白那厮唇角笑容不见了啊啊啊!殷子墨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厮之前亲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死样子吧……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啊?!      她惊疑不定间,见袁成竟朝她招了招手,一会便见小厮颠颠地跑来:“小少主、这位姑娘,盟主有请。”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殷子墨一边腹诽着袁途窦这个麻烦精,一边到主席行礼落座。      主席上,她被安排在封一白身边,除了袁成父子三人以及飞莺门门主柳文亭和柳如之外,没一个脸熟。本就有些紧张,再加上袁成那满是探究的犀利眼神,殷子墨顿时觉得有点胃抽经,不由自主地朝封一白那边挪了挪。      封一白熟练自然地把侍者盛好的汤移到她面前。      殷子墨尴尬,只好埋头苦吃。      飞莺门柳文亭白眉一皱:“封楼主,老夫冒昧问一句,这位姑娘是?”      封一白笑道:“是有恩于我的人。”      有恩?把你撞半盲了也算有恩?封一白受虐狂上身吧啊……殷子墨忙着喝汤,一边腹诽。      封一白忽然语气一转,轻叹了口气:“柳前辈,有件事,晚辈实在觉得对您不住……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坏大家兴致,但是晚辈实在是愧疚不已不吐不快……”      柳文亭惊讶:“不知是何时?封楼主但说无妨……”      封一白:“关于在下与柳姑娘的婚约……”      原本端着优雅面具的柳如秀眉一挑。      殷子墨拿着勺子的手微顿。   妹的这厮又要造什么口业了?!      果然,封一白垂了垂眼眸,语气惆怅:“在下……前几日在秋水山庄小住之时,不慎遭红教歹人暗算,头部受了冲撞,眼睛……看不见了……”      哐当。   殷子墨勺子滑进了碗里,抬眸,却恰恰捕捉到了她唇角细微到难以察觉的满意微笑。      封一白的声音并不算小,周遭纷纷投来惊异的眼神。江湖人的超常五感再一次在八卦领域发挥所长,全场又一次静了下来。      甚至连面瘫如袁非啸,都难得地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袁成眸光一沉,投向柳文亭。      封一白语气哀怨:“柳姑娘如此佳人,要是被我拖累……我恐怕会愧疚一辈子……所以,这婚事……”      柳文亭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沉吟了半晌,道:“小女也算是江湖儿女,怎可因为……”      封一白摆摆手,语气谦和,脸上虽仍旧淡笑着,神色却冷了一分:“希望柳前辈也为柳姑娘着想,仔细考虑……对了,本来不是打算宴后一同商讨百刃楼在红月城附近对飞莺门的兵器供应么,到时再一同说说这桩婚事吧……”      殷子墨恍然大悟,这厮一边朝袁成放案件一边威胁柳文亭,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骚年一枚啊!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回来了~今天看到童鞋们的评论好开心~谢谢支持呀~ 不要大意地来TX我吧~翻滚 ☆、因为喜欢你   封一白说话算话,宴席一结束就心急火燎地与主席上一干中原武林骨干窝进议事厅。      殷子墨身为天下第一会中的酱油党,战战兢兢终于吃完了饭,在确保秦不换随同封一白同行之后,便随着红墨回了百刃楼。      前脚刚踏进前厅,便有家仆通报柳如来访。      华丽繁琐的衣饰未褪,优雅的面具放下,柳如满面春风:“你们家楼主退婚了,老娘甚喜,便将他的东西速速送回。”      说话间,将手中画卷朝桌上一放:“当年年纪小,不懂得衣冠禽兽人模狗样的一丝,确是被这画忽悠了一阵,才会勉强应允可这婚事……我看这画还是别流出去祸害别的小姑娘了。”      红墨展开画轴,赞许地点点头:“柳姑娘说的极是。”      遂又道:“今晚的事,或许给柳姑娘添了麻烦……”      柳如得意地挑眉:“终于摆脱封一白这个混蛋的婚约,我开心还来不及,何来麻烦之说……恩,今天晚上去睡哪家的小伙子好呢……”      殷子墨惊悚地看着满面欢喜的柳如。   真想知道封一白和柳如当初是为了什么定下婚约的啊……      柳如撇了撇嘴:“要不去祸害时云久那小贱人好了,用了那么久我的面皮,是时候把他【哔哔——】【哔哔——】了。”      殷子墨一抖,转过话题:“唔……封一白没有跟你们一同出秋水山庄吗?”   她告诉自己这小小的担心无比正常,毕竟那家伙在那么多人面前自曝弱点,保不准之前偷袭他的人会回来补一刀。   不说这个,光联想他在宴上那看似谦和实则跋扈的模样,都让人不得不担心协商不成会不会被那群江湖老家伙合伙干掉。      柳如愣了愣,莫名感到好笑:“放心,那个祸害不会出事的。不说秦不换在旁边护着,就他一个,今天下午擂台上你也看见了,那只是他半瞎的水准。”      “……”的确,说实话她到现在还在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又在坑她,那家伙眼睛早好了吧啊?!      ——————————————————————————      夜半三更,殷子墨仍旧趴在书桌上神游。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封一白那家伙还没回来吧?不会真被干掉了吧?协商不成黑吃黑神马的,冤案集录里最多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皱起了眉,连忙惊慌失措地用食指揉开。   哼,才不承认在担心某个夜半未归的小骚年呢!      一撇头,视线停在了面前的手札上和留着厌言先生字迹的纸条。      越想越觉得厌言先生也许就在今天天下第一会参会的人群当中,会是谁呢?   他又为什么特地传信让她去北苑   纯粹看她可怜,赏她点八卦素材么?      似乎当秦不换当时的一句“带来了”更是让她耿耿于怀。   真的是凑巧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枕在手背上,她迷迷糊糊地垂下眼皮。      困意席卷而来又滚滚离去,摇晃的视线里,走来的少年一如年少记忆里那般纤细,初春回暖的江南,被救上岸的少年湿淋淋地躺在山溪边,明媚的阳光在他黑曜石般的瞳眸里投下耀眼的光圈,“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两段记忆交错在脑中,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   逃不掉了……      封一白翻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殷子墨趴在书桌上流着口水梦呓的二货摸样。      摇曳的烛光在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轮廓。      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傻乎乎的娇憨模样,却有着故作冷漠强势都掩盖不去的温暖。      他抚了抚她眼下淡淡的黑影,合上被夜风吹乱的手札。      不知道,她挑灯夜战写下的故事中会不会有他的存在呢……      被袁成一派的老家伙们影响的一丝烦躁渐渐散去,紧抿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吹熄烛火,他动作轻柔地抱起她放在床上。      她睡得香甜,嘴角甚至渗出了淡淡的水渍。      他俯□子,轻轻替她拭去,顺便在她水嫩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      舍不得就这么起身离去,坐在床沿,借着窗外撒下的朦胧月光,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的睡颜,像是要补回两人相遇前的时光一般的专注。      “若是知道我又骗了你,你会离开的吧。”      指尖情不自禁地划过她的脸颊,恢复光彩的蓝眸在暗夜中如同深海:“我找了你那么久,你会记得我一点点么……哪怕有一点点……”      殷子墨本就有夜半起床喝水的习惯,忽然感到脸上麻麻地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片黑暗中,冷不防对上了一双幽蓝幽蓝的眸子。      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      不好,有野兽!      于是卯足了劲抡起被子就朝“野兽”扑头盖脸而去。      封一白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扒下罩在头上的被子,看着正欲跳下床的殷子墨,可怜兮兮道:“子墨~是我~”      “诶?”      封一白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摸摸,真是我。”      手感真好,好滑好滑,殷子墨倏地抽回手,连忙点了根蜡烛。平复惊慌的情绪后,看着面前的小骚年,她气不打一处来:“半夜三更不睡觉,坐我床头吓鬼啊= =”      昏黄烛光映地他真诚的笑容各位动人心弦,“子墨,我退婚了。”      殷子墨裹着被子,起床气未散:“啊啊,知道啦知道啦,恭喜恢复单身啊。以后会有更多好姑娘由你挑了……唔……好困……太晚睡会变丑哟,你快回去睡吧……回去吧……”   喃喃着合上眼睛,一头栽倒在床上。      封一白拿出一只雕工精美的木盒,手心紧了紧,有薄汗渗出:“子墨,这是第一次的聘礼。”      “唔……”   等等!神智给我回来!殷子墨猛地睁开眼弹身坐起,顶着乱发,满眼红血丝:“你说什么?!”      封一白,歪头一笑,“聘礼呀。我爹说娶姑娘是要给很多很多聘礼的,”说着期盼地看着殷子墨,“子墨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呢?”      她震惊地看着笑容诚恳的小骚年,抖索着手打开递给她的木盒。   厚厚一叠崭新的银票,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万两。      小骚年下午的确说过要把打擂台赢来的三百万两送她当聘礼,但是她根本就没当真。   三百万两啊!!      “那个……封一白,你真的喜欢我?”她说着竟有些脸红。      小骚年认真严肃地点点头。      “……”真难办,她绞尽脑汁将两人的不可能性列了一遍,最后道,“我们才认识半个月。”      封一白:“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说不一定。”      一见钟情这种写笑话本的作者为了满足自己意淫的段子,她是从来不怎么相信的,一辈子见一面的人那么多,记得脸的人都没几个,偏偏对她这么个平凡无比的姑娘一见钟情?   她写的那些个小话本从来就是给未尝情爱味道的小姑娘看的,有夫之妇从来对她写的那些诸如一见钟情的东西嗤之以鼻。   所以她从来就明白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满足现实中缺憾的梦幻产物罢了。      她沉吟一会:“但是我不相信。”      他眼神转黯。      殷子墨强迫自己不去留意他眼中满溢的失落,狠狠心:“一见钟情?你喜欢我什么呢?样貌?我不是绝色。才华?我只会些不入流的东西,甚至上不了台面。性格?我更是谈不上温柔体贴……而你……会喜欢我什么呢?”      “因为喜欢你,所以你的所有,都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夜风扬起他几缕发丝,划过他轻抿的嘴角,轻轻抚在她脸颊。      她有些失神。      片刻,脑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敲醒,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所以说,是因为喜欢我,所以一次次地骗我么?”      封一白猛地抬眸。      “封一白,这次把我骗过来,似乎耗费了你不少功夫,又是红墨又是柳姑娘又是秦不换,各个都希望跳进你的坑里,”她避开他的视线,“这是为什么呢?莫非我生来就应该跳进你陷阱的笨蛋……唔,也许我的确是笨蛋……”      她猛地抬眸,唇角的笑容灿烂地有些刺目:“只有我这样的笨蛋,才在明明知道你在装病骗我的时候,还选择故意忽略你似有似无露出的破绽,幻想着留在这里其实也不错吧……”      “子墨,我……”他猜到她将要说的话,一贯从容不迫的微笑被慌乱留下一道裂痕。      解释吗?似乎并没有值得解释的理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个烂人。只不过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这样的认知感到愤怒,是因为在她面前么?      “封楼主,虽然我至今仍旧不知道你强留我在这里的原因,”她自顾自地躺下去,闭上眼睛,“但是,我想,那应该跟情爱无关。”      说完,把被子蒙住脑袋就睡。      “封楼主,夜深了,慢走不送。”      封一白站起身,将装着银票的木盒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枕边,隔着厚重的棉被,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转身离去。      被子微微一颤,躲在里面的殷子墨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带来一阵酸涩。   执拗地告诉自己不过是太晚睡导致的身体反应,强迫闭眼,耳边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黑眸少年的声音,也如同现在封一白那样的认真:“我喜欢你,所以我以后一定会来娶你。”      于是,这样的“以后”一直到十年以后的今天仍旧在延续着,似乎在嘲笑她,这不过是她梦中的臆想。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掉收藏了~好桑心~求虎摸,求建议~~~ 害羞捂脸,专栏求包养,感谢阿飘姑娘做的霸气专栏图 专栏求包养 ☆、江湖再见   近日来,百刃楼上下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紧张气氛。      楼主封一白千年难遇地专心公务,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早出晚归,铁面无敌,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      又是夜半,对着沉积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山状公文,他神色严肃,目光如炬。      贴身闺蜜秦不换拖着一同被摧残的身体,顶着眼下两道黑影,气若游丝:“楼主……早点休息吧……咱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封一白冷冷抬眸瞟向秦不换下/半/身,唇角一勾:“不换你不早就长好了么,都不是一手的了。”      秦不换扶着佩剑泪流面壁,满腹怨念——   作孽啊!殷子墨你到底做了神马啊?!楼主似乎得了“看别人幸福会死”病了呀……      正翻过围墙的殷子墨一个踉跄,打了个喷嚏。      回头一看,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百刃楼的影卫翘班了?      她暗自庆幸,把小包袱抡到了肩膀上,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罪恶感和莫名其妙的心虚,不过马上被重获自由的欣喜所代替。      至于封一白那个小骚年……权当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碰到的意外吧……   啧,也许真的可以作为她下一部小话本的蓝本呢。      最后朝那堵围墙望了一眼。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      二X大侠,江湖再见!      落云轩中,灯火通明。      黑影一闪,劲装蒙面的影卫半跪在封一白面前:“回禀楼主,殷姑娘已经走了。”      “回朗家了吗?”      “从方向来看,应该是回朗家,属下会继续跟着殷姑娘的。”      “嗯,”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若是有人找她麻烦,直接砍了便是……不管是谁,有人追究便报上我的名字。”      “……是,”影卫踟躇了一会,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盒呈上,“楼主,这……是殷姑娘留下的东西。”      在视线触及的一瞬,封一白五指紧了紧,接过了自己前几日才送出去的东西,面无表情,眼中却暗流汹涌。      一旁的秦不换连忙使眼色让影卫赶快退下。      烛光昏黄,在封一白脸上打出一边暗影,让那微笑变得脆弱苦涩地不堪一击:“不换,她似乎不喜欢这次的聘礼。”      秦不换最看不得自家天人般的楼主可怜兮兮的模样:“楼主,追姑娘这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封一白,眯起眼:“不换倒是过来人了。”      秦不换只觉得背后吹过一阵阴风,硬着头皮:“呃……被喜欢的男人骗了,一般姑娘家都很在意这个……”   简直是禁忌啊,自家楼主根本就是情感上的二货啊!不过这话打死他都不会说出口的。      封一白蓝眸一亮:“你说她喜欢我?”      秦不换无力扶剑,他那话的重点不是这个啊好嘛?   随口胡扯:“应该……应该有点喜欢吧……”      看到自家楼主唇角溢出的小小弧度,他忽然感到自己也许——   不知不觉造了什么孽?      ————————————————————   殷子墨回到朗家后,在一片整齐划一的“别伤心”、“好可怜”、“婶婶给你找个更好的”之类诡异的话语中浑浑噩噩过了几日。      一直到朗毫忍不住来催稿的那一天,她才发现,离开百刃楼似乎已经快半月了。      那家伙……果然没有来找她。   被她说中了么,原来正的只是因为新鲜感才说出诸如“我喜欢你”这样祸害人的话么……      半个月,她认识他到离开也只不过半个月时间。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藏在木盒里的信呢……呃,他也许……可能……已经忘记她了吧。      保不准现在想起那时对她的百般殷情也觉得好笑吧……      殷子墨用笔杆挠了挠头,出神看着宣纸上孤零零的几个大字——   “公子,请自重”      这个名字倒是很配那个小骚年。但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结局的故事,写出来估计也没有人愿意看吧……      烦躁下,随手将其揉成一团,丢进身后滚做一堆的废纸团里。      窗外咚地一响,随即被拉开,朗家小少爷圆滚滚的身子敏捷地滚了进来,一边甩着小短手:“子墨子墨,外面来了个哥哥~~”      看着他暧昧的小眼神,殷子墨打了个寒颤,忧心状捏了捏他的脸颊:“少东家啊,你肿么了?!应该关注的是小姑娘呀!”      “哎呀~不是啦,是个漂亮哥哥,说是来找你的呀!”      殷子墨一顿,“漂亮哥哥?!”      脑子里第一个与这样的称谓划上等号的便是三个字——封、一、白!      还没等她想清楚是该见还是该逃,脚步已经停在了正厅里。      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面瘫青年,她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   虽然袁非啸相貌俊逸,但是这冷峻到面瘫的气质怎么样也不是适合“漂亮”的气质吧!      “袁少侠,别来无恙。”她有礼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袁非啸眸光一亮:“前几日便听说殷姑娘回了朗家,今天正好又是劳烦朗老板,便也想与殷姑娘见一面。”      “啊……啊哈哈哈哈。”见一面干啥?她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袁非啸仍旧是面色如水,面瘫依旧。      殷子墨不明所以,一阵干笑后终于彻底没招了。两人大眼对小眼了一阵,直到袁非啸躲闪着垂下视线,她才尴尬开口:“那个……袁少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袁非啸支支吾吾,顶着面瘫脸,眼神扭捏:“嗯,殷姑娘上次说帮我留的《仗剑东皋》……”      她恍然大悟,“对不住对不住,这几天忙着写下一期的稿子,差点忘了……劳烦袁少侠与我去书房取吧。”      回了书房,殷子墨免不了一阵翻箱倒柜,当她从书柜地下抽出垫桌脚的那仅剩的一本转身,竟然对上了被累成金字型的壮观纸团塔。      袁非啸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眼神尴尬地看了看手中的小纸团,迅速地反手藏到身后,眼神躲闪:“我……我看这些纸团乱滚,还有桌子有些凌乱……便顺手收拾了一下。”      殷子墨石化了,她的书桌从诞生那一刻起估计从没有此刻那么整洁明亮过,简直焕发着文化人的神圣光芒啊有木有?!      真想赞一句好贤惠可是对着面瘫脸真的说不出口啊……      于是尴尬地说了声谢谢,没想到袁非啸比他更娇羞地别过眼去。      殷子墨立马寒毛倒竖。   就算是冷面少侠,娇羞的时候摆去娇羞脸也是有萌点的啊!这样顶着面瘫冰山脸却娇羞无限的违和感是怎样啊……      “那个……袁少侠,”她将手中皱巴巴的《仗剑东皋》递给袁非啸,挠挠脸,小心翼翼道,“其实吧,称谓啊头衔啊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啦,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偶尔表情很可笑也没有关系呀,没有人的时候懈怠一下,不会有人责怪你的哇……”      袁非啸背脊一震,眼神陡然直视过来,吓得殷子墨一抖:“呃……那个,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啊……”   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她心底自我厌恶。      却没想到冷面少侠眼神忽然黯了黯,挺直的肩膀也垮了下去:“其实……我也不想的……”      殷子墨眼中精光大盛。   对于一个高职业素养的八卦从业证来说,袁非啸这句话约等于“其实……我有一个惊天动地狗血无比又卖座的陈年往事”。      冷面少侠遥望远方,神情依旧苦大仇深,目光深邃而悲怆:“小的时候,我曾与母亲一同去西域,冒犯了一个西域小姑娘……”      哎呦,然后打打闹闹青梅竹马欢喜冤家什么的,简直是小话本的开头啊……   “你回来以后是不是对她朝思暮想,越想越觉得娇俏可爱神马的?”   然后从此只对那人欢喜,对其他人一律不吝施舍一个微笑什么的……近期最受江湖少女们欢迎了。      袁非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朝思暮想……我夜半倒总是被有她的噩梦惊醒,这样算朝思暮想吗?”      ……故事似乎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了,殷子墨不放弃:“为什么会噩梦呢?”   难道是情深意长以后被背叛了?      袁非啸再次目露悲怆:“她当时一怒之下,向我撒了一种药粉,我醒来了,就再也没有了喜怒哀乐。”      殷子墨震惊了。   原来是不是冷面剑客,而是……面部表情残缺的可怜大侠啊……      陡然对他的畏惧少了泰半,琢磨着安慰她几句:“其实吧,袁少侠这也不免为一种风格……嗯,你看了上上期的《仗剑东皋》没啊?你可是武林中最理想夫婿第三名呐!我们书肆可是有着靠谱可信的调查的啊……”      袁非啸沉吟了半响,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殷子墨刚要另寻其他话题,却见他忽然抬头,神色认真地问道:“第一名是谁?那期我似乎漏看了……”      “呃……封一白……”真不想承认啊,但是该死的调查就是那厮以大比分领先啊,摔!      袁非啸有点懊恼地叹了口气:“总是输给他。”      ……原来冷面剑客也有在意这个啊!      殷子墨联想到他基于自身缺陷的自卑,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比他好多了!”      冷面少侠眼中黯淡又浓转淡,最后惊喜又错愕地看着她,半晌憋出了两个字:“真的?”      对于自卑的青年要予以鼓励啊!殷子墨重重点头,严肃道:“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来了~这章基本上是用于过渡了~ 近期一般应该是隔日更了,不过我会尽可能日更的~谢谢大家~ 之前章节有些错别字,我也会陆续改掉的,给大家造成了阅读不便,真的很不好意思~ 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大家觉得俺还靠谱的话,可以收藏下专栏咩……点收藏该作者就可以啦~ 暂时不想收的童鞋也没关系啦,俺会继续努力的~嗷唔…… 专栏求包养 ☆、兵器的生死厮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殷子墨很感谢袁非啸的到来。      至少让她在那一个下午,没有记挂着某个混蛋小骚年。      当二花精神抖擞地停在她头顶上的时候,她已经对着仍旧未动一字的稿子呆坐了一个多时辰。      殷子墨无精打采地伸手去捉。      “咕咕咕咕!!”有骨气的二花连忙掉到桌子上,冲着她脑门子就是一膀子。      看着它腿上的鎏金小筒,眼神微微一亮,却又立刻颓废地趴在了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厌言先生的信……似乎也不那么期待了……      二花怒,一爪子踹她脸颊上,利喙寒光闪闪。      殷子墨一抖,连忙抽出小筒中的纸条。   “明日酉时,西门夜市说书台前,不见不散。”      她对着纸上内容楞了片刻,烦躁地揉成一团。      不见不散你妹啊?!   上次放人鸽子的是谁啊?!摔!   不是那一次在说书台前面瞎逛,就不会被红墨他们再次骗回百刃楼,更不会有后来牵扯不清的懊恼事啊……      摊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会情绪,觉得将火气撒在厌言先生的头上实在是她脑子抽风所致,毕竟是自己冒充他在先。      但是见面,肯定是不会去的了。   都已经打算要离开东皋了,就不会去增添新的羁绊。      视线触及袁非啸离开时放在桌脚的黑底烫金请帖,明日便是天下第一会最后一天,也是压轴的“天下第一神兵”品鉴。   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是旧识,在离别前远远告别一次,也没有关系吧……      再次踏入中原武林核心秋水山庄,殷子墨只觉得周遭投来的视线犀利地让人难以直视。      殷子墨活那么大从来就是八卦别人的一把好手,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站在流言之巅。      “啊呀呀,这位不是芙蕖宴时封楼主身边的……小丫鬟吗?是封楼主不要你了吗……”      她袖中的五指握紧又缓缓松开,谄媚的笑容挂上脸庞,转过头:“啊呀呀,这不是芙蕖宴上被封一白拒绝的小妹妹吗~”   眼前的娇滴滴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怒气,正欲拔剑,却被忽如起来一只大手按住了剑鞘。      袁非啸面无表情,冷硬骇人:“请自重。”      娇滴滴在殷子墨错愕的眼神中甩着腿泪奔而去。      “殷姑娘没事吧?”      挠挠脸颊:“……其实是我在欺负她来着。”      袁非啸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怀疑。      殷子墨得意洋洋:“我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欺负过。”      面瘫脸无比真挚,语调平稳:“殷姑娘最近不是被封楼主欺负了吗。”      一瞬间,周遭连脚步声都一清二楚。      殷子墨抽嘴角,一边快步往前走:“袁少侠待会见,我去找朗老板……”      袁非啸轻工不凡,快步紧追:“那殷姑娘为什么离开百刃楼。”      “阿哈哈哈,不是说工钱太少了吗……”后面这只顶着面瘫脸的是恶鬼吧恶鬼吧?!      “但是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      “我就是……”一扭头撞在了一个胸膛上,半句话被堵了进去。      身后的袁非啸忽然闭了嘴。      连耳边原本的喧闹声都像是被瞬间冻结。      她不明就里地抬头,在对上那双邪气凛然的眼眸时,不由地后退一步。      “……震。”      仍旧一身暗纹红袍的震甩了甩一头金毛,朝她眨眨眼:“我果然与姑娘有缘~”      殷子墨警惕地后退到袁非啸身后:“别来无恙。”      袁非啸眼神骤冷:“红教护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啧啧啧,岂敢岂敢,”震邪笑着朝两人靠近,“倒是多谢袁盟主邀我们来这“天下第一神兵”品鉴。虽然名字好笑了点,但是好歹让我发现了个瑰宝~ ”      说着便要去捏殷子墨下巴,却被殷子墨闪身躲开:“自重。”      震眯眼,猩红的舌尖微挑嘴角:“啧啧,哥哥我最喜欢辛辣味的了~”      袁非啸将殷子墨护在身后,握着长剑的手蠢蠢欲动。      围观众识相地后退两步远。      见看着剑拔弩张,却见震忽然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红教带着睦邻友好之心而来,袁少侠放轻松些就好。”      说完转身就走,慵懒地拉长声音:“你们的天下第一神兵,我很期待哟~”      袁非啸以及周遭有些有点名声的江湖人士纷纷黑了脸。      天下第一神兵,在红教青冥剑未丢失前,一直是专属于它的荣耀。      品鉴大会,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殷子墨凝望着震远去的背影,手不禁抚上肩膀。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怎样,总觉得肩上的纹身隐隐作痛。      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浓。      ——————————————————————————   走进会场,已经是高朋满座。      殷子墨几乎被齐聚一堂的各式极品杀人利器闪瞎眼。      她半软着腿肚子绕过各种寒光闪闪,坐到朗毫身边。      “老板,这都来了那些门派啊?”      朗毫:“唔……我看看,崆峒来了……那棍子……是少林的……武当……红教……”      “还有呢还有呢?”      朗毫小眼一斜:“你倒是想听到谁来了啊?”      殷子墨背脊一抽,正襟危坐,眼神正直:“老板,这是我的专业精神。”      朗毫撇嘴,朝周遭扫了一圈:“啊,正巧,百刃楼来了。”      殷子墨火速回头。      “啊哈哈哈,老夫果然说得没错吧~”朗毫咧着大嘴得意笑。      没错个毛毛,“老板你这个……”      大逆不道的吐槽即将溢出口,却被身后横插进来的惊呼打断——      “殷子墨?!”      她见鬼一般地转头看着眼前的硬朗男人,“秦……秦先生……”      她家老板神算了简直!      秦不换示意身后随从先落座,回头看着殷子墨,神情透着些许惊讶,眼神扫到一旁的朗毫,他了然,但眉头仍旧紧缩,没头没脑地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里的。”      纳尼?殷子墨愣。      秦不换脸一绷:“因为太久没见到殷姑娘了,一时觉得有些突然而已。”      她顿觉尴尬,毕竟自己算是翻墙逃出来的,现在这样老友相见的模式实在过分怪异……      “嗯……封楼主没有来吗?”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让你管不住嘴!嗷!      秦不换眉脚细微地一挑,遂淡淡道:“嗯,有其他要紧事。”      她高悬着的心稳稳落下,却不是庆幸。   好吧,说不定没有最后一面,才能够离开地更干脆。      不咸不淡毫无萌点地闲扯了几句,两人终于榨干了一切万金油对白,陷入一片沉默。      殷子墨将视线投向场中央高台上刀光剑影的两名秋水弟子。      所谓“天下第一神兵”品鉴会,与其叫这么亲民又充满浓浓地摊味道的名字,不如叫“兵器界的绞肉机”比较贴切一些。      品鉴会分为品相和武力两部分,品相便是兵器的外观、材质等的评价,由铸剑大师们一同品评,而武力的流程相当通俗易懂,每个门派呈上自己得意的兵器,派两个武功相当的秋水弟子执兵器两两相搏,哪件兵器先损坏,便被淘汰,如此层层晋级。      心惊肉跳地看着台上那一把把杀人利器被其他更无敌的神兵所灭亡,她想,这便是兵器间的厮杀,至死方修,比起人,更为残酷。      也是因为这样不留余地的规则,让许多门派都在品相的甄选后望而却步,甘愿自家神器仅仅“金玉其外”。      所以,当殷子墨听到主判席上传来的“百刃楼无鞘剑”之时,瞠目结舌。      全场一片哗然。      身边的朗毫猛拉她袖口:“子墨,赶紧的!记下来!下期这个一定要有!”      台上的秋水弟子颤颤巍巍结过剑匣,小心翼翼取出无鞘剑,在场众人几乎屏住呼吸。      日光在剑锋上划过一道嗜血的白光。厚重的青铜剑身泛出一抹暗红。   江湖上没人没听说过“大刃无锋,重剑无鞘”,百年前江湖第一杀手无鞘公子便是以这把重剑十步杀一人,名动江湖。人人都道这是一把嗜血之剑,却只知道失踪了多年,其传奇性只有另一把遗世名剑青冥剑能够相媲美。      无鞘一挥,划出一个圆满的剑弧,便直朝对手刺去。      台下群情激昂,人人都猜想着这把举世名剑的结局。      至尊荣耀抑或寿终正寝?!      殷子墨担忧地扭过头去,却见秦不换气定神闲。      怪异,实在太怪异!百刃楼再土豪气爆发也不会对自己老本行不了解,那么,拿无鞘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她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了欲擒故纵四个字。      但是,欲擒谁?      她笔下一顿,在手札上晕开一大坨墨汁,从台上连忙收回视线,却意外瞟到不远处的震一改往日轻佻,神情凝重。      台上剑舞九天,激战至最□。      只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再回神,台上除了依旧完好无损的无鞘剑,已再没有其他能称做兵器的东西。      “无鞘剑,天下第一神兵。”主判话音刚落,本来执剑的秋水弟子径直朝台下走去。      震眼中精光大盛,离席直向那秋水弟子而去。      殷子墨一见震神色怪异离席,下意识地尾随了过去,刚与那秋水弟子擦身而过,便感到腰间一紧。      下一秒,耳边传来的嗓音便让她几乎颤抖了起来——      “小墨,让为师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师父出来了哟~ 下章骚年小白应该也会回来的了…… 求作收文收评论~~打滚=3= ☆、师父徒弟好搭档   天色灰暗,风卷起衣角,夹着悉悉索索的细雨。      他伸手,掬了一手微凉。      街上行人寥落,只有手忙脚乱收摊的商贩在身边匆匆而去。      她,不会来了吧……      紧握在手心的纸条混着汗水和雨水,上面清秀的小楷慢慢晕开。      不远处,紧握佩剑的亲信飞身而来,击起小小的水花。      他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转瞬间厉芒大胜。   ——————————————————————————————      城郊某山洞中。      “小墨啊,给师父去弄点水来,要上游的哦,师父我要是喝到别人洗脚水什么的可是会变鬼的哟~”      “小墨哟,师父饿了,采点果子来哟~~”      “小墨呀,帮师父点个火,师父身子弱,颤抖颤抖……”      妹的,把她劫持到这破山洞来的人没资格说身子弱啊!   殷子墨咬牙折断手里的柴火,忿忿,真是够了!      “呀呀呀,我家小墨竟然对师父发火呀,”人皮面具撕了大半,露出半张清俊面孔的男人伤心欲绝捂胸,“为师一伤心就手抖,一手抖那蛊毒就控制不太住了呀……”      殷子墨粗粗呼出一口气,认命地打着火石,呼啦啦的一团火焰燃起,她真得很想欺师灭祖地将自家师父架上面烤一轮。      成功撕下面具,揉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在清俊的面孔上犹显夺目:“小墨不问为师为什么来东皋吗?”      殷子墨瞄了一眼被自家师父拿出来切水果的无鞘剑,心想,大约是二病发作神马的吧。      面前的男人穷追不舍,“不想知道吗不想知道吗?”      她真想丧尽天良地一烧火棍戳过去。   明明就四十好几了装神马嫩啊!   不爽:“只想师父你是不是给自己用了什么奇怪的蛊了,老脸嫩地跟黄瓜似的。”      “……我看看我那毒蛊放哪儿了。”      “我我我说笑的啊哈哈哈哈……小徒我纯粹是对您天人般的不老容颜抱着敬仰的心的啊……”      “哼。”捏捏殷子墨的脸,“土了吧唧的……封一白那小子口味挺独特啊,啧啧。”      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咩?!!   诶?等等——      “师父你怎么知道封一白……什么的……”低头。      “哼,老子是谁,老子是威震所有生灵的鬼儒凡然啊,你们那点小破事逃得过我的手掌心?”他抖动五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殷子墨闻言扭头撇嘴,神马威震所有生灵啊,带着她东躲西藏隐姓埋名了二十多年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呀!      好吧,鬼儒凡然这个名头的确还算牛逼哄哄,毕竟曾经的红教大祭司的确是个传说。      “师父,您想多了……”      凡然解下绣有秀水山庄标志的发带,朝火堆里一扔:“为师才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来的呢,倒是你,忘了跟为师约定的时间了么?”   “……”殷子墨顿了顿,“不是还有半年么……”      凡然摸摸她脑袋,凝视着跳跃的火光,愉悦地咧开笑容:“不出意外,这半年可以省了。鉴于为师心情不错,就不追究你这五年来故意躲着为师的罪过了。”      殷子墨心底一沉,握着棍子心不在焉地拨着火堆。      凡然皱了皱水嫩的娃娃脸:“小墨啊,你是不是喜欢上姓封的那个小子了?”      殷子墨扔下火棍就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偏偏又强自挂上无所谓的笑容:“怎怎怎么可能啊……哈哈哈,那个混蛋倒贴我外加三百万两我都不要哈哈哈哈……”      凡然不以为然,一边提起无鞘剑削果子,一边抬眼,“小墨这样想为师圣心甚悦……等回了教中,师父定给你一后宫的俊俏小哥伺候着……啧,咱们教中哪个不比那小子强啊。”      殷子墨脑中浮现出的是震那张邪气轻挑的妖孽脸。   要是都是这种妖魔鬼怪的话,敬谢不敏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死小子鬼心眼也不是一般多,”凡然捻了片果子,鼓着腮帮子嚼阿嚼,“小墨回去了定要小心,可别给师父我帮倒忙……吧唧吧唧……师父我一烦躁说不定手一抖那蛊毒就控制不住了……”      殷子墨:“回去?!”   是风太大耳朵抽筋了么?      他应了一声,掂起身边的无鞘剑大力钉进了手边山岩:“这破东西也就糊弄糊弄秋水山庄那群二货。”      “假的?”      凡然不耐烦地撇嘴,间接承认自己也差点被忽悠了真是丢脸无比。      殷子墨试图拔出剑,用尽了力气却撼动不了分毫。   难以言喻的烦躁混杂这精疲力竭,从指间瞬间弥漫全身。      这把剑,是她亲眼看到时云久送来,也是她亲手放到封一白书房里的。      若是赝品,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时云久给的就是赝品,要不就是封一白后来调了包      虽然看似与她无关,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发现了她的身份么?      她暗自摇头,要真是那样,应该早就将她牢牢监禁起来了吧,毕竟对于同样觊觎青冥剑的百刃楼来说,她一直掩盖的身份是要挟红教的最好武器了吧……      盯着摇曳的火光出神,手不知不觉又抚上了肩膀。      “唔,怎么了,又痛了吗?这次师父我可没动蛊哦……”凡然眨着无辜眼,“师父我还指望小墨去顺出无鞘剑呢,小墨乖乖听话师父是不会下狠手哒~要不师父帮你看看?”      她猛地回过神,揪紧前襟:“师父你顶着这么长嫩脸扒我衣服不觉得丧尽天良吗!!!”      凡然悻悻地甩甩手继续啃果子,一边嘟哝:“你小时候还不是师父给你洗的澡么……矫情什么呀……师父我什么大【哔哔——】女人没见过啊,谁稀罕啊……”      殷子墨叹了口气,当年就是被这怪叔叔看似和蔼可亲的面孔和一堆好吃好喝的拐进火坑的啊,汪!      脱口而出:“师父,你当年为什么会选我……”      凡然眼中满是笑意:“师父我可是劳心劳力到吐血,翻遍红教历法,夜观无数个晚上的星象,才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呀~”      她深表怀疑。      凡然笑意变得莫测:“红教的转世灵童,下一届教主的正牌继承人,可不是随便路上拉一个就行的。”      殷子墨沉默了,转世灵童……正牌继承人……若是当年知道是那么沉重的东西的话,她还会答应么?      洞外雨疏风骤,却有着不属于山林的嘈杂人生越来越近。      “啧啧啧,这速度,再等下去就要长蘑菇了,”凡然不屑地笑道,一边朝殷子墨勾勾手指,“小墨啊,来来来,许久不与你一同演戏,不知演技退步了没……”      殷子墨认命地闭眼垂头。      当秋水山庄一干人等追到山洞前,正打算一鼓作气进去将臭名昭着的鬼儒拿下之时,便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划破长空。      紧接着便是女人颤抖的哀求声:“大侠饶命……啊!!!”      “闭嘴!!那群道貌岸然的中原武林人士,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几时来救你!”充满杀气的男声阴郁嗜血,“看看青冥剑和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姑娘的性命,他们会如何选择?!”      青冥剑算得上是武林中一个被人避讳的话题,如此被人提起,还与现今的武林萌主有关,不禁让众人心中生疑,纷纷朝袁成投去探究的目光。      手执长剑的袁非啸立于洞口,指节泛出青白,一言不发便要提剑闯洞,却被站在最前面的袁成挥手拦下。      袁成面上仍旧是满满的大家气度:“前辈有话不妨与我等坐下商谈,殷姑娘并不算是江湖人士,劫持一个弱女子也不是……”      “前辈你【哔——】”一道身影伴着咒骂鬼魅般出现在洞口,“死老头子,看看你那张老脸。”      被凡然用假无鞘剑抵着脖子的殷子墨翻翻白眼。   他家师父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老什么的,袁盟主好自为之啊。      果然,凡然一踏出洞口,一张与实际年龄相差甚远的水嫩脸蛋便让人不由地惊呼。   娃娃脸的老妖怪啊--      袁成黑了脸,硬着头皮笑得气度非凡:“鬼儒一代宗师,怎也用如此伎俩。您方才说青冥剑,在下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少装蒜,那青冥神剑本就是我红教圣物,被你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强夺了去,”凡然一仰头,“还不速速还来?”      说罢瞟见人群中面色凝重的震,不由地讥诮:“哟,这不是我教震护法吗,怎么,在你家乾大人手下被驯化地去抱秋水山庄的大腿了么~”      震面颊紧绷,遂恢复了一贯的邪笑:“大祭司多年未归我教,想必是对教中事务有所疏忽了。中原西域本是近邻,本该和睦相处才是。大祭司还是快快放开这位姑娘,免得让我教难堪了。”      凡然冷哼一声,挟持着殷子墨步步紧逼。      “……原来……原来你是鬼儒……我人说鬼儒通天地知鬼神,武功更是举世无双……没想到竟用这等劣伎,挟持我一届女子……”殷子墨被勒地想吐,默默用手肘戳自家师父肚子,心中顿时有些慌乱,现下根本无人敢上前,这样下去快没戏演啦!      凡然倒是不慌不忙,拖着殷子墨欲突破众人包围圈。      尼玛,快点来个人意思下救救她呀,那样自家师父才有台阶下啊,救命啊!殷子墨心中内牛满面,就不该配不靠谱师父演着没本子的戏!      细雨淅淅沥沥,两方仍旧僵持不下。      却听周遭树影一阵窸窸窣窣,眨眼间就有数十道黑影齐齐落下,将凡然和殷子墨紧紧包抄。      包围圈越来越小。      突然的变故,让袁成一方难辨敌友,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器。      不远处的山道上,一人负剑而来,未束的黑发拢上了一层蒙蒙细雨,妖魅的蓝眸流光暗涌,杀意迸现。      “封……封楼主?!”有人惊呼。      凡然唇角得意地一勾。      殷子墨视线紧紧锁着朝她径直而来的男人,曾经看过的所有有关英雄救美的狗血段子在脑中齐齐浮现。      袁成看着这越渐复杂的情况,面色更沉了一分:“封楼主之前不是说有要事在身暂离东皋……”      话没说完,封一白便与他擦身而过,从始至终,只看着被剑抵着的那一个人,连一丝余光都懒得分给旁人。      “哟,百闻不如一见的百刃楼主,”凡然愉悦地挑眉,“终于来了个像样的家伙呢。”      封一白歪了歪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挑衅,本是充满杀气的蓝眸在凝视殷子墨的那一刻陡然温柔似水:“子墨,我眼睛好了。我想把你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上了古言红字……话说分类被改成了武侠~ 当然这文主要还是感情线啦~ 希望看完的姑娘们可以留言哟~ 还有作收收藏神马的……哎呦,不好意思说了,捂脸 ☆、“主仆虐恋,一生只为你的奴隶”去哪里了?!   抢……抢你妹啊?!!   别说的跟眼睛刚好似的,明明之前都是在装死吧!   殷子墨嘴角颤抖。      凡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讥笑:“臭小鬼,口气不小,跟我抢女人?”      封一白语气诚恳:“鬼儒老前辈应该是找大婶相亲相爱的年纪,您就认命吧,年轻小姑娘不适合您。”      殷子墨倒吸一口冷气。   尼玛,两个不靠谱货撞一起会出大事的吧……怎么就没想到封一白这厮会来呢……这戏当真演不下去了,于是凄厉地大喊一声:“前辈……你住手啊……到底有什么条件才、才肯放过我?”      凡然脚下一顿,赏了殷子墨一个赞许的眼神,遂换上一脸有恃无恐的小人神色:“封一白,你很在意这小姑娘是不是?”      干脆地自爆弱点:“啊,是。”      击起周遭江湖人士一阵低咒。      “我把她还你,你能保我离开么?”      “子墨,他有伤了你么?”      殷子墨摇头。      “有吃亏么?”      打水爬树采果子生火算么?   殷子墨承认自己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老老实实摇头。      “既然只有这个条件,我家子墨又不想追究……我答应你的条件,”封一白面上凌厉之气转瞬消散,展开一朵灿烂的笑容,“晚辈方才差点就想杀了您呢。”      喂,坦诚相待什么的不是这时候用的啊二货!殷子墨明显感到身后师父的身体晃了晃。      “封楼主,怎可应下如此条件?!”      “这红教魔头怎可放过?”      封一白转身,神情疑惑:“啊,你们想捉他回去么?你们方才不是为了救人而来么,现下人家也答应放人,你们捉个失势的老男人回去做什么?”      “……”方才叫嚷地起劲的几人面面相觑。   救人?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袁成笑了笑:“封楼主,您是要弃了自家的无鞘剑么?”      封一白不以为然:“我家子墨比那东西宝贝多了。”      一片默然。      有人憋红了脸义正言辞喊了一句:“封楼主难道不想为武林除害嘛?”      “……抱歉,在下是为了自家子墨而来,”封一白笑得谦和,将手中长剑塞进那人手中,“除害的事还请好汉自便。啊,对了,此剑为百刃楼今春新出上品,五百两白银劳烦事后补上。”      那人煞白了脸。      鬼儒凡然,纵使失势已久,一身绝世武功那是实打实在的,不要说一个人,就算他们这一群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无人敢做出头鸟,就如同封一白来之前无人敢靠近凡然一步。      “啊,对了,震护法不是在嘛,真真是太巧了,”封一白朝人群中扫了一眼,“有人想要除了你家的害呢,不如震护法给予他二人评判评判?”      震一怔,压下唇角一瞬的僵硬,眯眼:“封楼主太看得起震了,两边都是前辈,怎轮的到我呢。”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也分别表示了不想趟这滩浑水。      谁都知道现今执掌红教大权的红教护法乾与鬼儒凡然是死对头,先下连红教都不打算清理门户,分明就还是念在同门之情,若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红教会站在那一边。      于是原本响亮的“为武林除害”也没了声音。      封一白轻轻浅浅地扫了眼面色铁青的袁成,遂扬起下巴对凡然道:“我家子墨害怕地紧,前辈再不放手,我便也无所谓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了。”      “怎样?”      封一白唇角一勾:“杀。”      殷子墨心中一颤,急地手肘不断顶着自家胸口,从牙缝里低声:“师父……你够了奥……再下去出事了要……”      “真是没教养的小鬼,你家老娘会哭的。”凡然无视她,冷哼一声,眨眼间收起长剑,搂过她便朝包围圈外突袭。      封一白笑意骤敛,旋身抽出身旁暗卫腰间长剑,之间白光一闪,堪堪擦过凡然耳边。      殷子墨看着离她不过数寸的剑芒,生生抽了口冷气。      凡然灵巧旋身,一张娃娃脸露出莫名的喜色,手臂骤然一松,凌空几个轻点,翩然跃出包围圈——      “我会回来收利息的。后会有期啊,熊孩子~”      殷子墨惊慌失措,忘了自己一身轻功,直到被人稳稳接住,才对这凡然远去背影咬牙切齿。   有这样搭戏的混蛋么?!!      却感到拥着她的手紧了紧,欣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子墨我们回家吧~”      这才回过神来,对上一双完全褪去杀气的蓝眸。      妹的,这厮到底是闹那样,一会二货一会恶鬼转化自如啊,是捡了什么东西吃坏脑子了么?!她撇了撇嘴,在他胸口推了把,却被他拦腰抱起。      妹的,跟你不熟啊!      封一白笑得乐颠颠,径直朝山路走去,视周遭围观群众怨念为无物。      一直憋着气的袁成一抖华袍,挡在他面前:“封楼主,今日之事……”      封一白眼角一瞥:“我晚上便来秋水山庄。顺便与各位商讨中原七大门派的兵器供应。啊,似乎西疆的铁矿最近产量不错,在下估摸着价格也许能降个一成吧。”      说完便示意暗卫开路。      “喂!我说你未来岳父的眼神没看见么你?!”咬牙切齿地蹬着腿,她快被柳文亭小钢针般的眼神戳死了啊啊啊!!      “未来岳父?你爹啊?”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地挑了挑眉,“啊,那个啊……一直就只是生意伙伴。”      “……”好吧,退婚党他真心无礼吐槽,“那什么,感谢你把我救出来,不过这也差不过该放我下来了吧?!”      封一白低头紧紧瞅着他,思索状:“不行,你会逃走的。”      “封一白你够了啊!”殷子墨揪着他衣襟扯来扯去。   之前装瞎神马的她都不跟他算账了,还缠着她干毛啊?!      挣扎中,就见眼前闪过一条黑影,袁非啸面无表情:“封楼主,容我冒犯,殷姑娘似乎并不情愿跟您走。”      哎呦,面摊袁非啸真真是热心好青年啊,够义气啊!      封一白:“袁少庄主如此为我家子墨着想,不知方您去哪儿。”      袁非啸面色一僵,用力地咬牙。   的确,救出她的不是他。   方才,若不是父亲让自己去山洞勘察情况……但是一切都不是理由,事实就是他竟在她危难之时离开了……      殷子墨狠狠戳了记封一白胸口。这家伙眼睛好了,嘴皮子也毒了不少啊。      “殷姑娘,方才我……”袁非啸刚想解释,却见两位秋水山庄弟子上前,分明是请他止步。   回头对上自己父亲,满含警告的目光,他有些沮丧地垂了视线。      封一白了然,道了声告辞便将殷子墨抱上马,遂共乘一骑策马而去。      白衣迎风猎猎,拥着水蓝的身影,如同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憧憬一般印在袁非啸眼中。      身后响起自己父亲愠怒的声音。      他迎着那微凉的山风任由额前发丝飞舞,握着佩剑的肢节青白。      *************************   数日后。   朗家大宅,殷子墨紧握着手中新一期的《仗剑东皋》,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硕大的标题——   “退婚结新欢 拼死决斗为红颜”,另配男女共乘一骑工笔画一张。      她的“主仆虐恋,一生只为你的奴隶”去哪里了?!“禁断孽爱,沉沦在欲望江湖”被吃了咩?!为毛一向是她亲力亲为的《仗剑东皋》上登的是她的八卦啊?!      朗毫胆颤心惊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稳稳神,随腆着笑:“子墨啊,别当真嘛……你也知道,买《仗剑东皋》的姑娘家比较多,你看看这才出来一上午就脱销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殷子墨转过一张恶鬼脸。      朗毫一抖。      她颓然坐下。   其实就算《仗剑东皋》不登,那日两人共乘一骑几乎横穿了大半个东皋,她跟封一白的奸情估计也已经传遍东皋了。   实在是摸不透那家伙在想什么,本以为当日会把她带回百刃楼,却没想到将她送回了朗家便爽快地离去。      实在不想承认,这让她有那么一咪咪不太爽快。      “子墨啊,”朗毫朝外面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道,“其实封楼主对你真的不错。”      “哈?”把她骗去做小丫鬟还顺便蹭点软豆腐,这叫不错?      “一把无鞘剑换你一个小丫头啊,”朗毫颇为心疼地摇了摇头,“这笔买卖真是……啧啧。”      殷子墨撇嘴,那把假货。   朗毫见她神情不屑,再接再厉:“那些知道你被掳去的老江湖,定都盘算着想从你身上挖出点鬼儒的踪迹,你看,自从你回来,朗家周围可是埋伏了不少百刃楼暗卫,封楼主还不都是担心你。”      她皱眉,就是奇怪这个,既然想护着她,为什么不干脆丢她去百刃楼?难道……那小骚年终于知道耍赖皮是追不到姑娘的?      啧,但是如果她不进百刃楼把无鞘剑本尊顺出来的话,估计他家那坑爹师父会毫不留情地动她身上的蛊吧……      那种说不上剧烈,却细密绵长的刺痛,连想起来都觉得肩上隐隐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这几章主要在过渡,我要好好理理思绪~握拳! 谢谢大家支持~还有留言说追文的兔子姑娘,拥抱~~半夜看到乃的留言开心地扭动啊哈哈哈 那个,很期待大家的留言哟,飞吻。 ☆、很甜很好吃   百刃楼别院后花园。   正是仲春时分,姹紫嫣红,满目落英飘零。      白衣紫袍,斜倚在红木软榻上,黑发泼墨,偶有一两瓣粉嫩桃花落于其上,说不出的慵懒魅惑。指尖捻着皱巴巴的纸条,阳光穿透已晕地模糊的字迹,一双蓝眸微微眯起。      秦不换执剑立于一旁,忽然有种一万两银子果然没白花的奇妙感慨。   自家楼主真是风华绝代绝世无双啊啊啊,冷面剑客,稳住!      封一白挑起视线:“不换,红墨呢。”      秦不换回神,正色:“说是出城找草药去了,楼主上次毒发着实严重了些……之前从总部带来的药已经用完了,有些药材在中原着实难找……”      封一白不语,目光微微一黯。      秦不换犹豫片刻,终是道:“楼主,天下第一会已经结束,各大门派已经陆续离开东皋……我们是不是也该……”      他不语,修长的手指从信笺上捻起一片花瓣,凝视了许久,笑得春风化雨动人心魄:“桃花还没谢呢。”      秦不换扶剑泪目,听不懂自家楼主在说什么是不是应该去自裁谢罪啊……      几片瓜子壳混杂在粉嫩的落英当中翩然落下。   “哎呦呦,封楼主的桃花什么时候谢过啊,不是只要看到某人心中就四季如春桃花朵朵开嘛~”      “时云久?!”秦不换仰着头跳脚,他的十万两换来的美好画面感就被这只无节操的混蛋破坏殆尽了!      时云久只着一件白锦里衣外披暗红纱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在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本就算不上威武雄壮的小树叉发出了凄惨的哀号。      封一白习以为常,拍去信笺上的瓜子壳:“阿久,几日不见,过得可逍遥?”      时云久得瑟地扬起下巴:“一般一般,多亏封楼主的福,这几日我跟如儿……”      秦不换的频频飞来的警告眼色让他警觉地话语一顿,再看封一白,不由得背脊发凉。   大白天的也会有神马魑魅魍魉么……救命……      封一白收好手中信笺,转过身仰脸,笑容和善:“阿久,秋水山庄神兵评鉴大会那一日你在场吧?”      秦不换用放弃的眼神看了一眼时云久,果断扭头。      时云久磕瓜子的动作僵硬,“在……”   封一白:“没有看破鬼儒易容,还因此让子墨被掳走,阿久,你千面盗的名头是自己编的么。”      喂……我说……眼前这只笑容恶言恶语的东西是哪里放出来的妖孽啊!!!时云久惊恐,慌张翻身落地。      封一白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我知道阿久定是一时失误,也定是对此不甘心,这样吧,青冥剑的消息,劳烦提前给我吧。”      殷子墨刚踏入后院,远远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手中提着的食盒似乎陡然重了起来……重到让她想就地放下盒子就回去。   忽然不怎么想跟他见面,似乎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打算让引入的家仆将食盒送过去,却没想到那家仆嗓门嘹亮:“楼主,殷姑娘来了。”      时云久颇具眼色,一把拉过身边呆愣状的秦不换,随便找了个借口果断闪人。      殷子墨手麻了一下,尼玛,这空晃晃的回廊连个钻的地方都没有啊…硬着头皮拎起食盒在身前晃了晃,扯出笑容:“哈哈哈……那个……老板让我来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的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君越来越调皮了,不知不觉竟然又附身了啊汪!殷子墨心虚。      脚下刚迈出一步,就觉得手上一轻,食盒被人过去,小骚年依旧笑得动人:“子墨好奇怪,明明就不关朗老板的事。”      “……”怎么办,这厮眼睛好了视线让人难以直视啊简直。      修长的指尖卷过她飞散的鬓发,帮她夹到耳后,语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嗯?”      她连忙推开一步,胸口某个物件突突直跳的声音几乎要占据整个大脑。      小骚年的蓝眸明显掠过一丝失落,掀开食盒,转瞬却又恢复了光彩:“是甜点……子墨知道我喜欢吃才做的吗?”      她慌慌张张将手藏到身后,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是老板拜托厨娘做的。”      才不说爪子差点就断送在厨房里了啊!她心中暗自泪目。      封一白笑:“啊,我一个人兴许吃不完呢,待会分不换和阿久一些吧。”      “不行。”让你嘴快让你嘴快!她暗自掐手心。      封一白嘴角弧度更大,眼眸弯弯:“但是不换和阿久都看见我收下子墨的吃食了,要是自己独吞的话,似乎不太好呢。”      “我……那个……他们想要的话可以自己来朗家拿,朗家厨娘很会做的……”胡扯完毕,猛然抬眸,恰好对上封一白的目光。      剔透的蓝眸含着满满的笑意还有……得意。      她脸上滚烫,藏在身后的手几乎被自己掐出血痕来。      总觉得这小骚年自眼睛好了以后段位提升的不是一般快。      小骚年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拉起她的手就朝院中八角亭走去。      于是在这个天气好到让人浑身酥软的春日午后,殷子墨神情严肃地端坐在春色无边的后院,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小骚年,脑中思绪异常复杂——      好不好吃啊会不会难吃得想吐啊第一次做真是不放心……阿呸,现在刚想的是怎么把这家伙的无鞘剑顺出来吧,但是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应该还不错吧……啊喂!殷子墨你可不可以有出息一点!      “子墨子墨,以后不要做了啊。”      果然吃起来很可怕吗……殷子墨挠挠脸颊,无节操地选择出卖厨娘:“啊哈哈哈,那个……朗家的厨娘偶尔也会失误个一次两次的……”      小骚年捻着块南瓜饼,歪歪头,眼神疑惑。      殷子墨视线一落在那坨奇形怪状的吃食上,便脱口而出:“我做的时候油锅太旺了……”      ……      “果然是子墨做的啊,”小骚年开开心心咬下一大口,“很甜很好吃呀”      她好像把自己多事的嘴缝起来啊怎么办……      小骚年眸光一动,出其不意地拉过她受伤的右手,唇角贴上那块血红的烫伤:“比起吃的,这个更甜。”      勾魂摄魄的剔透蓝眸含着一丝丝的埋怨,就这么凝着她。      殷子墨觉得再继续下去她可能会选择跳池塘以释羞囧。      封一白动作自然地放开她的爪子:“子墨不要再为了我受伤了呀。”      谁为你受伤啊,想太多啊!纯粹为了你的无鞘剑才来讨好你的啊!哼!绝对不会承认看见这家伙吃的开心自己也莫名开心起来了!殷子墨忽略他的话,扭头看池塘。      封一白咽下最后一口,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应该还能下咽吧……啊喂!能不能下咽管她毛事啊!那才不是正事啊!无鞘剑被忘了会哭的呀!      “……封楼主,”她咽了咽口水,“其实,那日鬼儒在山洞中似乎说到一件事……”      “嗯?”小骚年完全不计形象地吮了吮沾着糖末的手指。      兵行险招什么的,实在是让人冷汗涔涔,她强自镇定:“鬼儒……似乎提到,那把无鞘剑是假的……倒是让他白忙一场,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小骚年:“鬼儒好直率。”   说完继续在食盒里沾糖末吃,“红墨都不让我多吃甜食,说对蛊毒有刺激~”      殷子墨无力垂头,怎么办,忽然感到很无力不想再旁敲侧击下去了……      封一白失望地盖上空空如也的食盒,神情忽然肃穆起来:“子墨似乎很关心那把剑。”      “恩……因为觉得蹊跷,”她按捺住心中不安,视线落在眼前的食盒上,“毕竟,我也是因为无鞘剑才被掳去的。”      “唔……这倒也是,”封一白托着下巴,目光仔仔细细地描绘她的面容,“子墨的话,我不说实话也不行了。”      坑爹呢,是谁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装瞎装可怜忽悠人的啊!   她压下翻白眼的冲动,面对着呼之欲出的答案故作惊讶:“难道……真的有蹊跷?”      封一白点了点头,老老实实:“那把的确是假的。”      面对谎言从来就有千百种方法,面对真相,却常常无言以对,殷子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的坦率。   忽然间,某种叫做愧疚心的东西似乎又在心底蠢蠢欲动。      肩上隐隐传来绵密的微痛,她有那么一刻想夺路而逃。      “子墨很喜欢那把剑吗?”小骚年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僵硬和不自然,唇角笑意不减,“如果子墨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的。”      举世无双的无鞘剑,是说送就能送的东西吗?!      被一击即中心思的感觉不好,对上他的笑容,尤其。   仿佛百般隐藏的阴暗角落被阳光化破了口子,让人自惭形秽地隐隐生疼。      抬眸直视他的双眼,殷子墨忽然无言以对。      封一白无所谓地耸耸肩:“子墨想要的东西,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我……”      “子墨如果留在百刃楼的话,我便把无鞘剑给你。”      举世无双的无鞘剑,果然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赶在12点前更啦~明天大清早要去扫墓,俺要先去睡啦~ 错别字神马的,我之后会逐章修改~ 小骚年是不是很坏呀~~咩哈哈 期待乃们的留言哟~ ☆、满大街都是妖孽   幽静的山林,空气中透着沁人心脾的湿润。      少年的黑眸在阳光下剔透纯净,冷清无波,:“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她绞着湿漉漉的裙摆,抬了抬眼眸,一双丹凤眼飞扬着温暖笑意:“啊哈哈哈,以身相许呀!”   少年古井无波的眼神动了一动,流露出疑似后悔的神色:“……”      她兴高采烈地蹲在他身前,戳戳他初露风化的白皙面孔,“俊俏公子神马的我很喜欢啦,我家师父最近倒卖的小话本里的男角儿就是这个模样的,唔……你要是笑笑就更像啦,温柔优雅的玉面公子什么的,很讨人喜欢哒~”      脑门上被狠狠抽了一下。      “臭小子……”她喃喃转醒,透过眼睛缝赫然看见寒光闪闪的短喙满含杀气地对着她的鼻子。      二花毫不留情地在她脑门上抽下一膀子。      她揉着脑门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愣了好一阵才分清了现实和梦境,“二花……厌言先生又来信了吗……”      “咕咕咕!”      “……不要急呀……啧,床坏了么,震啊震的是怎样……”      震啊震……震啊震?!   揉揉眼,视线陡然清晰,神志迅速回笼——      ……喂……那什么……谁来告诉她,为毛她会在这辆华丽地不像话的马车里?!   她上一次睁眼的时候还躺在朗家厢房的床上啊!   说是梦游神马的她自己都不信啊?!用轻功梦游咩?!      二花不耐烦地踢了她一爪子。      她回过神,连忙打开它脚上的鎏金小筒,却空空如也。      “……”这是怎样,连鸽子都随意调戏她么……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话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陌生的马车上?最近看的小话本似乎经常有穿越到另外一个朝代的桥段……难道……      车帘恰好被被撩开,二花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那人肩上,背着光,殷子墨只看到了那玉冠锦衣,却笃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封一白?!”      小骚年放下车帘,笑盈盈地进了车厢坐在软塌上,平日里并不着心打理的墨发以金丝玉冠束在头顶,一身颇具异域风情的紫袍加身,那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骚包”的耀眼气场,顿时让殷子墨呆愣间想起了“人模狗样”四个字。      汪的,重点不是这个啊亲!她捏了捏自己大腿。      “那个……话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勉强保持语气的平静。      封一白:“因为安排在朗家的影卫报告说最近来骚扰你的苍蝇很多。”      “你就把我掳出来了?”殷子墨难以置信,这厮脑袋里到底塞的是神马,一坨坨的南瓜饼吗?!      封一白别开视线:“那边太不安全。”      她胸口憋闷:“……你,好歹问下我意见好嘛?”   睡梦中被人搬来搬去着实让热很不爽啊……      封一白蓝眸眨了眨,委屈:“……因为子墨睡得很熟,我有轻轻叫了几次的,但是你一直在说梦话,我便不忍心打扰你了。”      殷子墨心虚低头,昨晚果然是被梦里那只少年迷住了心智么……实在是没那个老脸承认啊……   “就算这样……为什么我们现在在马车里?”有种即将被拐卖掉的不详预感啊!      “去红月城。”      “红月城?!为毛去那儿?!”殷子墨警觉,红月城是中原武林势力与红教势力相交错的三不管地带……怎么办,要被卖去荒郊野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啊,这个啊,”他点点头,“我们正在回百刃楼总部的路上。”      纳尼?百刃楼……总部?!      她骇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她这是要深入江湖中神秘的百刃楼核心了么……虽然这是她继续八卦小报之路的好素材,但是……俗话说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死的越早……      封一白:“反正东皋都是些意图在子墨身上找鬼儒行踪的家伙,不如与我一起回百刃楼。”      “你可不可以先问下我意见啊啊啊?!!”掀桌啊!虽然之前他开出的条件很中她的意,但是不是还没回应他呢么!      小骚年眸光幽幽地垂下,委屈小声:“本来打算回到总部就将无鞘剑送给子墨的……”      她僵硬,的确她就是另有所图,虽然本能地不想承认,但是这时候要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动机单纯,未免也太做【哔哔】还要立牌坊吧……于是干脆扭头看车外。      风景其实也不怎么好。      ——————————————————————————————   东皋百刃楼别院。      妖异的金发男人,娇俏的红衣少女,两道身影翻墙入室,意料之中地遇到影卫猛烈攻击。      震:“封一白这家伙定是将殷子墨掳了来!”   离:“早知对手数量这么多,人家就把行馆里的人都叫来了啦!”      一番车轮战下来,纵使两人功力不浅武艺精湛,也不由得有些力不从心,总算是突破重围进了内院,却意外只见到一名家仆悠闲地扫着一地落花。      家仆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一眼,“两位翻墙而入不知何事。”      被意外礼遇的翻墙二人组尴尬。      家仆抡起扫帚扛在肩膀上,脚下几番步法,便朝后院而去,“若是要找楼主或是殷姑娘,二位来迟了。”      震一剑抽在手边桃树上,摇落阵阵桃花,“中计了!”      离:“震哥哥,满脑袋桃花好适合你哟~”      震一双桃花眼杀意迸现。   ———————————————————————————————————————   在远离东皋的某条鸟不拉屎的大道上,百刃楼的车队不紧不慢地前行。      中间那驾马车更是华丽到就差写上“快来打劫我吧”。      殷子墨端坐其中,虎摸着满目怨念的二花,提笔又放下。      怀疑地看了一眼二花:“帮我给朗家老板送信,你成么?”      “咕咕咕!”甩膀子以示健壮。      虽然二花似乎很不满她的质疑,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殷子墨垂头丧气,看着案上刚刚完稿一话的稿子皱眉。      老板现在肯定愁得炸毛了吧。      忽然车身猛然一震,她一脑袋撞上窗框,手里一松,二花扑腾着翅膀就窜出了窗去,      才一眨眼的功夫,又慌慌张张地冲回了马车,缩在角落。      殷子墨顿感莫名之时,只听外面传来无比万金油的粗鲁叫喊,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就见一群暗红布衣的大汉扛着色泽暗沉的大刀板斧立于车队前,气势汹汹地指着驾车的秦不换。      她嘴角微抽,山贼么……到了八辈子大霉的山贼才回笨到劫百刃楼的马车啊……没文化真可怕啊……      领头的大汉挥着大刀:“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      坐在车轸,斜倚在车厢上的封一白从秦不换身后探出身子,“……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谢谢。”      噗。殷子墨笑声不小。      大刀叔叔老脸一绿,恼羞成怒,向身后同伙一招手:“兄弟们,开工!!”      封一白摇摇头,朝他们投去遗憾的目光。      秦不换虎眸一瞠,长剑出鞘,飞身一跃。      剑随人影,片刻便闻哀嚎遍地。      十几个大汉纷纷到底,捂手捂脸捂屁股。个个见血,却都只是些教训意味的皮外伤。      秦不换一脚踏在头目的肩膀上:“山贼拿来的这一身衣服?”      头目:“你、你才山贼……爷爷、爷爷们是红教弟子,你们给爷爷等着,欺我教者,教必诛之……”   余音未落,一只云纹绣金皮靴狠狠勾起他下颚,封一白扬起下巴,冷冷睥睨着脚下之人,唇角挂着不屑的笑意,透出一股恨劲。      围观党殷子墨惊愕,从来没见过这小骚年这样狠辣的神情。      “真是红教弟子么?”      那头目大概以为他是怕了,得意地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牌,上有一尊朱砂描边坐佛像,旁边刻有“佑吾圣教”四字。      “看来果真是红教弟子。”他点了点头。      “哼哼,怕了吧!我教……啊 !”      封一白脚尖猛力一勾将那头目的脖颈绷到极限,笑意更深,蓝眸诡异地一暗,“红教教规是改了么?滥用圣教名号烧杀抢掠无辜,自卸一臂的教规是假的么?”      “你、你为何知晓我教教规……”      “这么说来这教规还在,这便好办了……”他抽过秦不换手中长剑便要朝那人肩臂落下,却忽听路边密林中一阵窸窣。      他笑意微敛,转身抡剑打出数个剑花,数道冰冷齐齐射入马车门边。      殷子墨一口凉气卡在喉咙口,惊悚地看着距脑袋不超过一尺的暗器。      ……好久不见啊,柳叶镖。      再抬眸,一身黑色皮草的面具男人已经立于封一白面前,夜叉面具下的唇角艳红似血,轻抿出一个弧度:“百刃楼封楼主,清理门户的麻烦事还是让乾来吧。”      声音如同打过粗砂一般,让人泛起发自心底的阴寒。      殷子墨见了鬼一般连忙将脑袋缩回马车里,靠在车厢壁上暗暗低咒,妹的,作孽了,简直满大街都是妖魔鬼怪,现在红教的实际掌权人……红教首席护法乾,不巧正是她师父的死对头啊泪目……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扫墓归来比较晚了,终于码完了一章,我滚去睡了,明天要上班神马的~~谢谢姑娘们的留言哟~ 错别字神马的我改日再修吧,实在困了~~~~谢谢各位支持呀 ☆、半路被劫走……放我下来!   马车停在红月城郊的官道上,两旁衰草冲天,抵不过罡风阵阵。      封一白不动神色地抬手按住了秦不换拔剑的手,蓝眸扫向钉在马车上的柳叶镖,眼中浮现一层阴冷:“晚辈能见闻名天下的乾护法一面,也着实三生有幸。不过,您这礼数到着实让晚辈开了眼界。”      乾上前几步,眼神清清浅浅地从那寒光闪烁的暗器上掠过,“我教久居边隅,风俗礼仪着实是与中原不同了一些。还请封楼主多担待。”      秦不换冷哼一声,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伙们,忿忿:“这也是贵教礼数教出来的弟子么?”      乾垂眸,冰刃般的目光像是睥睨着蝼蚁一般朝地上几人扫去。   那些口口声声仗着红教庇佑的弟子个个低着头,身子如筛子一般颤栗不停。      他们本就只是红教中最低等的粗使子弟,加上近年来红教内讧以后教务混乱,便更没有人来管束他们。凭着自己学到的一招半式仗着红教的名头在红月城附近专门打劫些中原商旅,这几乎成了他们这些小虾米的谋生手段。      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撞见教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席护法,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布满青色纹身的手拂去毛领上的落叶,面具下的锐利双眸不以为然地扫过地上的蝼蚁:“滥用圣教名号烧杀抢掠无辜,自卸一臂的教规是前几代教主定下,时隔久远,乾觉得并不怎么合理妥当。”      封一白长剑入鞘:“乾护法出现地着实应景,如何妥当不是在下能管之事,只是,别放路上碍人眼就行。”      说罢,对身后秦不换招了招手,跃身坐上马车,马匹踢踏了几下蹄子。      躲在马车中许久的殷子墨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样……算是躲过了吧……      她转过身便想掀开车帘一角,耳边传来的短促惨叫让她背脊一麻,透过车帘的缝隙竟看到那些红教弟子颈间血色喷涌,紧接着砰然到底。      阳光下,柳叶镖浸满了鲜血在他们颈间泛着冷光。她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默默地放下了车帘。   被这家伙抓走的话,比被自家师父抓去更可怕吧?      乾在原地擦了擦手,似是喃喃:“自卸一臂那样的小惩,又怎么能弥补让我教蒙羞的过错。”      封一白瞟了一眼狰狞的尸体,似有若无地一笑,“不换,我们走吧。乾护法后会有期。”      乾步步靠近马车,一跃身立于车轸,睥睨着斜倚坐着的封一白:“封楼主,我还未与你谈正事,怎么就急着走呢。”      “恕晚辈唐突,红教去年向百刃楼购入兵器的那笔银子还欠着呢,若您是来送银子的,劳烦直接送去百刃楼总部。除此之外,晚辈似乎与您没什么正事可谈。”      乾粗哑的声音发出怪异的笑声:“封一白,你这是想打架么。”      “啊……说实话,我一般不跟老骨头打架,”封一白闲散地靠在马车边上,神色真诚,“尤其是一把年纪还欠人一屁股债的老骨头。”      乾嘴角笑意消失殆尽,“封楼主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这江湖道可不是这么混的。”      “那该是如何,是这样么?”封一白说着随意打了个响指,却听树影里草丛间一阵响动,呼啦啦窜出十余个暗卫。      乾眸色微黯,唇角抿了抿,恍然轻笑:“封一白,你不过就是在意那笔银子。你若是交还我的东西,别说银子,就是……”      “你的东西?”封一白坐正了身子,眼神无辜,表情惊讶,“我何时拿了乾护法的东西?”      乾眸光锋利,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脚下敏捷地踢开车帘,“她便是我红教的……嗯?!”      封一白转过头,也不由得脸色一变      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   二花看着外面杀气腾腾的两人,瑟缩着脖子,朝窗外飞去。      殷子墨呢?!      ————————————————————————————————      俗话说草多藏贼。      殷子墨被人捂紧嘴夹带着,在杂草密林的掩护中一路飞驰。      她真的很想说,老娘会轻功的啊啊啊,快把老娘放下来!颠吐了吐你身上啊汪的!      怨念地仰视着神色肃穆的面瘫剑客,她很有冲动狠下心朝他腹下某处来一脚。   现在的男人为毛都不爱问别人意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摔!      袁非啸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低声道:“子墨,你放心,我会把你带回东皋的。”      放心你妹啊!!谁说要回东皋啦?!   无鞘剑在越来越远的百刃楼总部对她幽幽哭泣啊!      耳边似乎嘈杂起来,就在她两眼一黑就要被颠晕过去的那一刻,陡然闻见了让人心旷神怡的……呃,肉香味……      再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坐起身,手下触及的是柔软的被褥。      左右一看四下无人,管他的,先吃了再说。      刚虎扑到桌前,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袁非啸眼中惊讶,连忙别开视线:“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要睡一会的。”      殷子墨怨念,赌气不理她,光顾着往嘴里填菜。      袁非啸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是衣服。还是换一身衣服,要不然更容易被认出来。”      殷子墨深呼了一口气,按捺住情绪:“袁少侠,是否能解释下您方才以及现在的行为?”      袁非啸,愣:“你被百刃楼掳走了,我救你出来。”      殷子墨挠挠脸颊,严格说起来她勉强也算是被百刃楼掳走的……      “那日我本想去朗家看你,便被百刃楼的暗卫挡了出来,后又听朗老板说你被封一白带走了……”      殷子墨咬牙,老板果然是封一白的同谋吧,汪的!      对于好心办坏事的人,实在是没那个狠心吐槽,她撇撇嘴:“那什么……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红月城。”      “噗。”一口茶喷出来。      袁非啸连忙拿起抹布贤惠地擦拭干净。      “……东皋是在相反方向吧。”殷子墨觉得自己真的完全不懂这位冷面剑客奇妙的内心,不是说要救她出封一白魔爪么,怎么跑红月城来了?!封一白那厮也往这个方向来啊好嘛?   凭那厮在这里的势力,不出三天就被揪回去啊亲!      袁非啸以为她是着急回东皋,连忙道:“我打算暂且休憩一日,补充些体力再上路。这附近也就红月一座城了,荒郊野外的太危险。”      这次要是回了东皋,估计这辈子都与无鞘剑和小骚年无缘了……呸,把小骚年用红笔划掉!   殷子墨摇了摇头,要是不帮师父顺出无鞘剑,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啧啧……只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袁非啸看她神情变化多端,以为她担心,连忙道:“我们只是短暂休憩,这家客栈比较偏僻,只要不出去,不会遇上封一白的……况且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也在这里的。”      这家伙,顶着张苦大仇深的面瘫脸,却意外地简单单纯啊……殷子墨扶额。   “话说你家老爹知道你出远门来找我了么?”知道肯定恨她到死吧……带坏自家江湖栋梁款的宝贝儿子。      袁非啸:“不知道。”      “呃……这样吧袁少侠,我实话跟你说吧,”殷子墨正襟危坐,“我并不想回东皋。”      袁非啸震惊:“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说啊青年,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知道我干嘛的吧?”      他点头。      殷子墨拍拍她肩膀:“简单来说我这个叫做做一行爱一行,下期的《仗剑东皋》就靠我深入百刃楼这个虎穴……”      手被他牢牢抓住,袁非啸眼神坚定:“你不能去。”      嗷!嗷!嗷!不去她才会死啊啊啊!被自家师父丧尽天良地逼死啊有没有?!   殷子墨在心里焦虑地打滚。      她淡定地抽回手:“袁少侠啊,我知道你也是为我担心,但是封一白呢,与我好歹有些交情,他不会怎样我的。而且,之前他也提过邀我去百刃楼总部,这次只是行程突然了一些,其实并不算是掳我走什么的……现在我忽然不见了,他估计也会担心……”   妹的,给哪个小骚年的混账行为洗白什么的,她自己都觉得呕。      袁非啸看进她眼底:“你为什么如此在意他。”      这家伙思维回路好曲折迂回,殷子墨嘴角抽搐,干笑:“没有没有……只不过朋友一场……”      “但是,我与你也是朋友一场,你为何不在意……”话至一半,他戛然而止,自己也讶异会说出这样暧昧不清的话来,于是连忙起身,“我去买些干粮明天路上用。”      殷子墨拿着筷子的手僵硬在半当中。   她刚才听到的那是啥?   谁来告诉她是她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看到有姑娘在猜子墨梦里面常出现的少年是谁,捂脸,不可说不可说呀~大家看下去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啦~ 那神马,俺打算下章来点小粉红神马的……乃们觉得咋样呢~脸红…… ☆、大黄菊花招摇过市   红月城位于东皋往西百里,中原西疆,确切说来,其实只有一半地界属于大嵘地界,以城中最繁华的前门大街为界,以东为中原武林地界,以西为西域红教所辖。      自有这座城以来,两方的势力从未停止过争斗,今天东大街拳打西大街,明天西大街火拼东恶霸……诸如此类,几乎已经成为生活在这座城的人们闲暇时的活动……      但是,再是精力充沛,天天打架也会累的……于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红月城内总会张灯结彩,作为两方势力的前门大街布满摊贩,花灯摇曳,歌舞不休……也许为了犒劳一月中勇于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热血青年吧……当然这理由是乱扯的……      殷子墨和袁非啸二人恰好就撞上了这样的好日子。      但是显然,被关在客栈里并被告诫不能随便出去的殷子墨,此刻的心情是十分地阴暗晦涩的,她伸出脖子,看到楼下街上的张灯结彩,满心都是一种叫做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阴险地希望着——      赶紧下雨吧。      烦躁地缩回脖子,两眼无神地趴在书桌上。      袁非啸采办物资还没回来,其实她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逃出去的。      但是一想起那面具脸的乾,她便很有自知之名地压下了活络的心思,那家伙比起自家师父,心狠手辣地段位高的不是一点点。      这红月城内势力交错,要是被红教的人捉去,别说深入百刃楼找无鞘剑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见封一白了……      呃……好像哪里不对劲……殷子墨嘴角一抽,拍了下自己脑门,阿呸,见不到那家伙有神马好遗憾的啊!      房门轻响,她眼睛亮了亮,虽然袁非啸是个面瘫,但是有个人聊聊天总比孤零零蹲在房里要好,于是转过头——      在目光触及来人面孔的那一刹,她惊得跳了起来:“你你你是谁?!!”      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对着她阴森森地笑啊!      来人被她这一喝,收回了跨出的脚,推开了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面瘫脸:“殷姑娘……是我……”      妹的,最近对面具脸有阴影啊……快吓哭了都……她萎靡地呼出一口气:“袁少侠……你买这个作甚?”      袁非啸支支吾吾:“……今日似乎是红月城中的小中秋,街上估计会闹一夜……我想着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这里,对这盛会定也好奇地很,所以想若是遮住了面目,还是可以去看看的……看着有人在卖面具,便挑了两个……”      这估计是认识以来,他说过最长的话了吧,殷子墨激动了,袁非啸,多体贴的好青年啊,还顾及她早已经飞到大街上的心,于是她连连点头:“袁少侠说得甚是……那个……可以把我的面具给我么……”      袁非啸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神一亮,从包袱里抽出另一张面具递到她手上:“不知道这样式是否合殷姑娘心意。”      殷子墨满心欢喜地接过,借着幽幽烛光,看着手中那朵黄色大菊花的一瞬间,脸绿了——      哪个坑爹货把面具做成菊花的样子的啊?!做成菊花不觉得费颜料嘛?!还有这上面三个孔算神马呀?!被戳破的菊花咩?!……谁的猥琐创意啊喂……      袁非啸别开眼神,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诡异变换的脸色,道:“梅兰竹菊……我想是比较配殷姑娘这样的文人的……”      苍天啊,她真的不算是文人好嘛?!可以不要这么抬举她好么?!要是文人都得戴菊花状的面具,文人们会哭的好嘛……      “……必须戴这个吗……”皱眉,其实她知道问了也是废话。      袁非啸:“殷姑娘……不喜欢?”      看着他明显有些失落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与另一双有过同样情绪的蓝眸重合起来……啧,辜负别人一番美意未免有些不识抬举,她一咬牙把那朵大黄菊花往脸孔上一罩:“其实……也挺好的……我们现在就去逛吗?”      一双丹凤眼在大黄菊花下眨啊眨。      他别开眼去,点点头:“恩。”      夜色正浓,游人却仍未困倦。      前门街上人潮涌动,殷子墨扶了扶方才被挤歪了的面具,对袁非啸道:“其实我们不戴面具……估计也……”      袁非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殷子墨无奈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带着面具的人并不在少数,当然,戴大黄菊花这样突破面具界传统的样式的,目之所及,似乎只有她一个。      于是本来雀跃的心陡然沉重起来。      拉着袁非啸坐进了街角一家凉茶摊。      比起摩肩接踵的街上,这里人稍稍少一些。而在这样的位置,更能够看清楚自己周围的情况,比如有无有可疑人士跟踪在后。      殷子墨喝了一大口凉茶,顿觉畅快:“比起东……我们那边的西门夜市,红月的夜市似乎更加热闹。”      袁非啸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周遭:“平日里也并没有如此繁华,因为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小中秋,才这么热闹的。”      她饶有兴致:“你似乎对这里很熟呀……”      “……我儿时来过东皋,并且小住过一阵,”袁非啸点点头,“之前也与你提过的。”      她想起来了,他就是在这里被人下了毒才面瘫至今的……呃,似乎挑起来不怎么好的话题了呢,她连忙岔开话题:“话说回来,这小中秋是什么节日?从来只听说过中秋的。”      “江湖人今日不知明日事,”他抿唇似是苦笑,“本着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中秋的心情,于是红月人将每个月月圆都作为小中秋。算是慰藉吧。”      殷子墨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这样的节日,未免悲伤了一些……”      正将小菜上桌的小二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也没有那么伤感,传说百年前,无鞘神剑的主人公子与夫人正是在小中秋互定终身的呢,真真是段佳话。”      “无鞘公子?”那个杀人如麻的剑鬼?总觉得与互定终身这样的词放在一起很诡异……      “恩!别看无鞘公子在外名声骇人,对老婆可是好的不得了……姑娘说不定也能在这里遇上命定之人呢……”小二一见袁非啸,立马改口,“说不定已经遇到了呢。”      妹的,连红月城的小二也比东皋的八卦。殷子墨僵脸,胡扯:“其实,这位是我哥哥。”      袁非啸手一僵,抬眸对上那小二,掏出碎银:“劳烦再上一杯茶吧。”      好像……又挑起了什么不必要的尴尬话题了……殷子墨狂灌凉茶。      沉默了一阵,袁非啸打破尴尬:“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殷子墨挠了挠脸颊:“……哪里有说书的地方?要不去哪里吧……”      一旁的小二热心道:“二位客官可以去前头的君越楼看看,那可是百年老店了,今日将说书台搬到了楼外,只要路过都可以听呢。”      不花钱什么的,最喜欢了。      当她顶着大菊花拖着秦不换来到说书台前时,着实被那人山人海震慑住了。      怪不得不要钱啊,他们站的位置根本连说书人的脸都看不到啊泪目……      左右不断涌上前的人挤得她不得不用手稳住面具,袁非啸一言不发,从身后将她虚环住,勉强挡开些冲撞。      她一张老脸在大黄菊花下微红:“要不我们回去吧……估计站在这儿也听不到……”      袁非啸摇摇头:“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说书台上一阵响动,洪亮的声音一开,竟压下了人群中的喧闹声:“各位看官,今日正值红月小中秋,在下要说的便是无鞘公子夜闯君越楼……”      殷子墨和袁非啸俱是一惊,这说书先生竟是有几分内功的。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说书人的面孔动作,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故事的精彩。      她听入了神,忽然身边一阵惊呼,竟是有人抓到了扒手,生生打断了这精彩的故事。      偏偏那扒手脚下还会几分功夫,于是人群中一阵混乱,那扒手一阵横冲直撞冲散了人群,等殷子墨回过神来,身边的袁非啸已经被人流冲散开去。      努力搜寻,庆幸地看见一身黑衣夜叉面具的人正站在人群外的不远,正是袁非啸,她正打算挤出人群朝他而去,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热,被人紧紧握住。      她心中一惊,扭过头,对上了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悬在街上的花灯映照着面具下的一双蓝眸熠熠生辉。      “封……”      他食指抵在唇间,制住了她的惊呼,随即手下一紧,转身便拉着她朝说书台后的巷子飞奔而去。   袁非啸锁着她的视线一凉,正欲上前,却被几道身影挡住。      “少庄主,庄主有令,命我等带您回去。”      眼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他一把扯掉了面具,本就没有什么神情的面孔着实与那面具上的夜叉有了几分相似:“我若是……不想再乖乖听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翻滚着来更新~今天更晚了,无比抱歉啊各位,鞠躬~ 本来打算这张来点小粉红的,但是似乎得等到下一章了~嗷唔,我是话痨…… 期待乃们的留言~俺去睡觉啦 顺手甩个专栏地址哟,求包养神马的,捂脸~ 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175324 ☆、狐狸叼着菊花走   幽暗的小巷飞速朝身后掠去,巷子那头是整装待发的马车和暗卫。      她鬼使神差地用力甩开他的手,“你等等!”      封一白扭过头,面具下的蓝眸下如浸溺在暗黑中的宝石,划过流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片刻,下一瞬,直接搂住她的腰箍在怀里,脚下一点,便是朝前疾驰。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自说自话,于是掌中聚了些力道,便甩在他肩头。      封一白一惊,似是恶作剧一般搂地她更紧。   对于他,她这样的力道不过是徒增情趣罢了。      殷子墨挫败地低咒,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矫情了些。   她原本不久是希望赶紧找到封一白混进百刃楼总部,以便尽快顺出无鞘剑的么?   那么,现在做的这般不情愿又是为了什么……她扬起脸,恰好对上他暗含得意的眼神……在那张狡黠的狐狸面具下更是欠扁至极。      喂,她刚那真的跟傲娇别扭娇嗔之类的行为没有关系啊!别误会啊!她脸上一烧,连忙别开视线。      “但是……袁少侠怎么办啊,他肯定以为我走丢了……”那个实诚青年会一直找的吧……她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嗖嗖地在头顶盘旋啊。      封一白示意暗卫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车厢,丝毫不关心某面瘫剑客的死活:“他啊,估计已经被他家老爹捉回去了。”      “诶?!”殷子墨脑子一转,顿悟,“封一白……是你干的吧?!”      他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无辜地摇摇头:“子墨……”      一双满含委屈的眼睛在阴柔妖魅的狐狸面具下格外怪异。   恍惚间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伪装善心的坏狐狸引进了某个陷阱。      殷子墨忍无可忍:“把你的面具拿掉再说话。好丑。”      封一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狐狸面具推到了脑袋上,一脸怨念地看着她的大黄菊花面具:“我的比黄菊花好看多了……”      殷子墨石化,小骚年说得没错……她这个顶着朵大黄菊花的姑娘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啊,摔。      修长的手指挑开她脑后的束绳,嘴角的微笑阴恻恻:“这样惨绝人寰的款式看也知道是那个怕爹病挑的。”      喂!吐槽毒舌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温暖和善啊,她压下鸡皮疙瘩,撇嘴:“袁少侠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够意思的,要不是她那天掳走我,估计我就被乾……”   话一出口才发现苗头不对,再说下去就要说漏嘴了!汪!殷子墨连忙闭嘴。      他却不想就此作罢,坏心眼地眯了眯眼,十足地像是只狐狸:“乾护法又不认识子墨……怎么会对子墨做什么呢……”      乾的确是不认识她的脸,但是认得她肩膀上的纹身啊!离和震之前就在成衣铺看过她肩头的坐佛纹身,保不准已经上报到乾了……但是这番话,她真的没法说出口,这世上,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是看他对自家弟子都如此狠辣,保不准因为欠你太多钱,一怒之下把我们全杀了什么的……”她勉强稳住视线直视着他,兼顾胡扯。      小骚年蹲在在锦垫上,双手撑在身体前方:“子墨放心,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提前把他杀掉的。”      可以不要用这么纯真可爱又认真的语气说这种话嘛……殷子墨抽嘴角。      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车内空间小,易尴尬。      殷子墨挪了挪屁股,挠脸颊:“话说……你、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封一白:“跟着二花就找到了。”      殷子墨眼中精光一闪,心想,看来二花那厮能够担当替他传稿子大任了。   洗干净翅膀等着做苦力吧,鸟类!嗷!      “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怎么准备怎么欺负袁少侠么?”刚才被他绕过了话题,现在必须问清楚。      封一白垂眸,蓝眸波光粼粼:“是他欺负我。把子墨从我身边抢走……”      要死了,这是在带孩子咩?!抢玩具嘛?!都神马跟神马呀!      殷子墨怒:“封一白,少装可怜,我已经识破你了!”   装瞎装可怜打滚卖萌出卖色相……这样低劣的招数已经对她不管用了!哼。      小骚年委屈状,抱着面具坐在车厢一角:“子墨从上了车就一直想着他,我妒忌了。”   “……算了,”殷子墨无力,“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危险。”      小骚年,摇头:“虽然我很想扁他一顿,但是秋水山庄的暗卫应该已经先我一步逮住他了。”      “秋水山庄的暗卫?”      “嗯,原本我也并不确定你是被他掳去的,”封一白把玩着手中面具,若有所思,“后来我们发现了秋水山庄的暗卫紧随其后。”      妹的,事情似乎朝着复杂狗血的方向发展了有没有……殷子墨皱眉,揣测一切有可能的乐观情况:“……大概是……袁盟主发现袁少侠忽然失踪派人来找?”      “若是来捉他回去的,恐怕早就动手了,不会直到现在才动手。除非是在监视他完成某件事……”封一白抬起头,莞尔一笑,“啊呀,不小心在背后讲人是非。会被子墨讨厌的吧。”      “……”比起有着无比多弯弯道道的真相和内幕,她还是选择只看表面的美好善良好了,于是在那么一瞬间,她忽然不想再就袁非啸的事刨根问底,“算了。”      “所以,子墨跟我回百刃楼吧,”小骚年挪近她,“我不会亏待你的。”      喂,这拉皮条似的对白是怎么回事啊封一白!她真想抡起大菊花面具抽他一顿。   之前装瞎忽悠人的是谁啊?!好意思说,哼。      “封楼主盛情难却,我也就叨扰几日,领略百刃楼风光后便会回东皋。”殷子墨装十三地端出高贵冷艳,满脑子却都是盘算着尽快摸到无鞘剑。      封一白:“要是我可以给子墨看不尽的小话本,吃不完的臭豆腐,每天都有美男相伴,还有矢志不渝的爱呢?”      殷子墨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你说什么……”   这段话怎么如此熟悉啊妹的……      封一白小心翼翼地从矮柜中拿出一只雕花木盒。      殷子墨眼皮一跳,造孽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离别前的真情告白神马的就是仗着永远不会再遇到,才有胆子胡说八道的啊……嗷!      他小心翼翼地从木盒中一打银票下面抽出一封信,信封上“封一白亲启”几个小楷尤为醒目,他颇为得瑟地捏着信角晃了一晃:“我看过子墨留给我的信了。”      喂喂喂,那不过是她为了搪塞这家伙瞎扯的啊,似乎还有些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胡言乱语……啧,一定是那天晚上她脑袋不清楚了才会写些那些东西的吧。      眼中闪过饿狼般的绿光,她一个虎扑:“还我!”      小骚年拿着信的手微微一抬,堪堪擦过她的指尖,一手顺势将朝他扑来的殷子墨搂进怀中,   窗外淡淡月光在他嘴角凝出了一朵氤氲的笑意:“子墨给我的信就是我的了,哪有归还的道理。”      “封一白!”她扑腾着小细胳膊就要去够,一张脸被他身上的熏香烘地透红,“你都已经看过了还留着作甚!上面都是乱写的,不作数!”   妹的,得赶快抢回来毁尸灭迹!      “要珍藏起来的,”封一白就着这个姿势靠在软垫上,将殷子墨搂在胸前,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子墨在信中说,曾经有个人这么承诺过你,但是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那要是我能够做到这些呢,你会试着喜欢我吗?”      挣扎无用,她趴在他胸口,语气不耐:“……都是我瞎扯的,根本没那个人。”      封一白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语气是化不开的温柔:“以后会有的。”      心中的悸动让她不安地想要再一次躲开他的怀抱,却无奈禁锢在身后的手温柔却有力。      气氛顿时静谧起来,耳边除了马蹄声便是他的心跳,似乎也跟随着她的一起,越来越快。      也许是夜深人静月色太好,恍然间,她竟然觉得就这么下去也不错……      微微的颠簸让她与他的接触更为亲密,殷子墨陡然恢复了几分神志,扬起面孔,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      仔细端详了一阵,她不禁感概,这小模样的确有惑人心智的本事,看他呼吸平稳,似乎真是睡了过去,她便小心翼翼地想要翻身下去。      小胳膊腿还没动弹,原本搭在她背后的大手忽然将她往上一提,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某人全数吞下。      这个混蛋!没睡闭他妹的眼睛啊啊啊!!   还有这女上男下的姿势是想怎样啊啊!!      某人就着她惊呼而微张的嘴直接登堂入室,滑腻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时间心神大乱。      胡乱地拍打他的手被他引领着环住了脖子,唇上的温热极尽温柔地诱着她吐出小舌。      月光迷蒙,原本闭着的眸子慵懒地睁开,湛蓝的深邃是让她看不懂的暗潮汹涌。      对上他的目光,殷子墨神志回笼了一些,下意识地扭头躲开,却又一次被她精准地捉住唇瓣。      扶着她脖颈的手微微用力,这样的姿势几乎让他们契合在一起。      她几乎快耗尽了力气,他才蹭着她的唇角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玉面微红,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笑盈盈:“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一定要对你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粉红神马的……够吗? 话说我今天相当之二的把手机忘公司了,泪目…… 求留言求收藏~ 还有专栏君羞射地求包养哟~请戳下面的地址,按专栏名旁边的“收藏该作者”就可以啦~翻滚着感谢 http://175324.jjwxc.net ☆、其实也可以叫坑爹楼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晚上领导请吃饭,于是需要请假一天~抱歉啊各位~周六一定一定一定会更哒~ 鞠躬~ 打滚,乃们表抛弃我呀~   ……肌肤之亲什么的,这家伙遣词用句会不会太XXOO了点?!      妹的,不就、不就亲了个嘴嘛!靠,老娘小时候老早用过这招调戏小美男了……她忿忿地想着,一边狠狠擦了擦嘴角,却发现封一白剔透的蓝眸沉了沉。      她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妹的,这家伙玻璃心又碎了?      小骚年眸中阴转多云,对手指:“子墨嫌弃我子墨嫌弃我……”      得了便宜卖乖的混蛋给她去死啊啊啊啊!!!她的良知就不该用在无下限的家伙身上呀!殷子墨强压住想要把他丢到滚滚车轮下的冲动,故作豪迈,却意外地有些大舌头:“又又又没上床,毛、毛的肌肤之亲啊……封一白你少胡言乱语,不知道中原‘肌肤之亲’的意思就不要乱说好么。”      小骚年坐起身,认真地点了点头,遂顿感失策地低头皱眉:“原来是这样……”      思索片刻,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饱含诚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      “干脆你妹啊!!!”意料到他接下来的混帐话,果断送给他一掌,殷子墨捂着衣襟窜到车门旁。      小骚年沮丧地垂眸嘟哝:“开玩笑的……”      他们明明就是强吻和被强吻的关系好嘛?!开玩笑这种好朋友之间的和谐气氛存在咩?!存在咩?!      她推开车门就要出去,却听封一白嘟嘟哝哝却又哀怨无比的声音飘进耳朵:“子墨是要走吗……亲了我这就要走吗……原来那些话本上写的都是真的啊……吃完不负责,擦擦嘴就走的负心汉……哎……”      一声哀叹百转千回,轻飘飘地钻进她耳朵里。      她掐手心,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回头,要是回头,一看到他的小可怜神情她果断会中计啊,稳住!      哐当,哗啦,咚。      下意识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被小案绊倒在地的小骚年。      他眉间微皱,紧咬下唇,狼狈又楚楚可怜偏偏还带点倔强。      殷子墨听到了自己那点没用的圣母心挥着小翅膀的声音。   妹的,她承认自己输了还不行么……      “你没事吧……”嗷,她真是太没定力了,自抽。      封一白拍拍衣摆坐起来,脸上扫过窘迫的懊恼:“只不过不小心绊了一下……”      “没事就好,”她一边推开车门,忽然动作一顿,犹豫了半天,扭捏说道,“那个,我只不过是去外面坐坐……吹吹风什么的……”      他一扫狼狈,欣喜地直起身子。      似乎是感到了他忽如起来的喜悦,殷子墨陡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连忙恶狠狠咬牙道:“你若是再这么突然……突然那什么我,我真跳车走啊!”      撂完狠话,便心急火燎地冲出车厢。   只听到身后传来小骚年雀跃的声音:“以后一定会提前跟子墨说的~~”      摔门!说你个毛线啊!这个街头小流氓!下次把你踹不举呀!      殷子墨喘着粗气抬头与明晃晃的大月亮对视了一眼,与赶车的影卫打了声招呼便靠在了车厢坐了下来。      月圆之夜,果然容易狼变。她裹了裹外衫,心里琢磨这这一晚上是不能再回车里了。      做人还是给自己先留条退路的好,这样的话,等她拿到无鞘剑离开的那一天,也许就不会有什么顾忌和留念了……      唔……大半夜的这冷风还是有点涔人的……      她裹紧外衫,迷迷糊糊地月亮大眼瞪小眼,身子随着前行的马车微微晃动,不久便眯上了眼睛……      所以说,在陌生的地方睡着是很危险的行为啊姑娘!      于是,她在神志迷蒙地将要醒来的那一刻,发现呼吸困难……尼玛,鼻子似乎失去了呼吸的功能?!空气很稀薄啊有木有……被人捏住了?!救命啊!      小胳膊腿使劲扑腾了几下,她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觉得鼻尖一松,呼吸陡然通畅,随即便听见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传来。      睁开眼就看到小骚年脸色绯红,夹着腿倒在软垫上。      话说,她记得自己应该是睡在车外的吧……      她挑眉:“你把我弄进来的?”      小骚年咬着下唇委屈地点点头:“外面风大,就把子墨抱紧来……子墨还踹我……”      “……”恻隐之心又被勾引出来了,“那个……没事吧?”      “子墨……你下手好重……”小骚年娇羞地别过脸,语气埋怨,“人家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长你妹的身体啊啊!每天乐此不疲地散发“我很骚包”的人没资格说这么纯良的话呀!   趁别人睡着捏人鼻子的家伙就活该被踹【哔——】呀!      那点点被勾引出来的同情心立马缩了回去,她赞许地看着自己为民除害的腿,又庄严地瞟向他下半身,轻描淡写道:“谁知道是不是一手的了。”      封一白哀怨地垂着目光,拉拢微微散开的衣襟,幽幽道:“我为子墨你守身那么多年……子墨竟然……竟然怀疑我……”      “……我们似乎认识不过个把月吧封楼主。”守身你妹啊!谁知道你早那二十多年破了多少次了啊……      封一白一怔,遂道:“因为知道命运会安排我们相遇,所以……”      她飞去一掌:“谁给你看的淫书小话本里面的?!多少年前的肉麻台词了……好歹去买本新的啊!!”      小骚年无比享用地接住这一掌:“《温柔侠客缠娇妻》,不换给我看的。说追姑娘就要学那里面的。”      妹的多少年前的东西了,给我与时俱进一点啊!殷子墨潜藏已久的职业怪癖陡然爆发。      被点名的秦不换在车外忍无可忍:“……楼主,我等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尼玛,几百号人站在大太阳下面听你们打情卖俏,给我适可而止啊白痴情侣!自家绝世无双的楼主被带坏了带坏了带坏了……秦不换内心悲怆无比,四十五度明媚忧伤地眺望天际。      殷子墨石化。   这么一说……似乎好像貌似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她还纳闷今天怎么马车跑地如此温柔没有一点颠簸……      妹的,这人丢大了。预感到马车外的状况,她忽然有种就这么住在马车里随风流浪也不错的想法……      小骚年摇着尾巴,凑到她面前:“百刃楼总部到了,子墨我们出去吧,是要我抱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出去呢?”      喂,话说这话确定不是在威胁她么?!看着他笑容灿烂的脸,她打了个寒颤,咬牙:“撩帘,我自己走。”      而车外的围观群众们只听到这只闻其声的打情骂俏,以及自家牛逼楼主的百般殷情,纷纷对这位传说中被拐骗进来的殷姑娘异常敬佩。      这确实算是被拐骗的最高境界。      当殷子墨就着封一白撩开的帘子出现在浩浩荡荡的百刃楼众面前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那数百道满含暧昧羡慕以及一些不知名情绪的目光。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腰间倏然一紧,整个人被搂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同跳下马车。   她惊了一跳,低声:“封一白你说一声会死啊?!”   被踢了【哔——】还这么精力十足到底是练什么功的啊骚年!      声音虽小,却在人群中惊起一阵不小的抽气声。   据他们不完全回忆,敢这样跟自家楼主说话的家伙一般下场都比较悲催,被蹂躏被征用做免费劳动力是常有的事,比如前些年与百刃楼签下卖身契的千面盗时云久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殷子墨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殷子墨恼羞成怒的模样让封一白心情大好,他一挥手:“不换,把后面几车从东皋来回来的东西分给大家吧。”      百刃楼众各个面脸惊喜,片刻后齐声高呼:“谢楼主,谢夫人。”      殷子墨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   夫人?!!这想象力都飞到天上去了啊!      小骚年也是一惊,转瞬便点点头:“孺子可教啊。”      “封一白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小骚年无辜摊手:“我一路都跟子墨在一起,没有机会授意他们的。”      殷子墨怨念的眼神转到一边神色肃穆的秦不换身上。      秦不换挺直脊背:“入我百刃楼者必有不俗的领悟力。”      领悟八卦的能力么?!殷子墨无语问苍天。      江湖中神秘莫测牛逼无敌的百刃楼……果然传言什么的都不可信啊!欺骗无知少女的呀!      而后,带她被带到为她空出的房间后,她才真真正正认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其实已经入了一个叫做“百刃楼”的狼窝了吧?!      为她引路的小丫鬟巧笑嫣嫣:“夫人……”      “求你了姑娘……我叫殷子墨……”她扶额,“你家楼主真的还没有成亲啊。”      小丫鬟歪歪脑袋仍旧满脸微笑:“……这房间您可还满意,若是有哪里不顺心的尽管说就好。楼主说一定要让您满意的。”      殷子墨:“有!”      小丫鬟笑容僵硬,紧张。      殷子墨指指隔壁那间:“我不想住在你家楼主隔壁。”      小丫鬟为难:“楼主说,除了这个以外,其他都可以满足您。”      封一白那家伙这是公然挑衅她的清白么?!    ☆、画中人   兴奋的小骚年:“子墨子墨我们去校场看他们打架吧~比秋水山庄的三流擂台好看多了~”      献媚的小骚年:“子墨子墨,我让厨子做了好多你爱吃的哦,你看有一堆你喜欢的臭豆腐哟!”      星星眼的小骚年:“子墨子墨,我把二花带来啦,你有小情书要记得让它带给我哟~”   “咕咕咕!”      羞射的小骚年“子墨子墨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殷子墨抬起眼皮:“那你还靠在我窗户边上做什么,赶紧去睡好了,慢走不送。”      小骚年歪着脑袋依在门框上,可怜兮兮地垂下蓝眸:“长夜漫漫,形单影只……”      “……然后?”这是闹哪样?      蓝眼睛忽然盈满笑意,弯弯如月牙:“子墨我们一起睡觉吧。”      给她去死一百遍啊啊啊!!!   殷子墨只觉得脸上一烧,脑门上青筋一跳,掀桌:“给我滚回自己房间去!立刻马上!”   说完毫不留情地把门窗全部关严实。      封一白在门外与凶狠的门板大眼瞪小眼,悻悻地摸了把被门板拍了一巴掌的鼻子,眼中似有疑惑,怔了片刻,仿佛恍然大悟,恢复欢快:“子墨好梦~要梦到我哟~”      殷子墨已经无力吐槽了,听到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呼出一口气。   握着毛笔蘸饱了墨汁,迟疑地在手札上落下。      那家伙最近似乎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莫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些奇怪的东西吧?或是被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最近总给她一种……小贱人的奇妙错觉啊……      吃了豆腐还卖乖,被抽了还很受用的摸样很欠扁啊有木有。      她笔尖一沉,刚在久未增加新文字的《公子,请自重》上落下一笔……      而殷子墨不知道的是,当她在纸上YY别人的时候,对方也正乐此不疲地挠心挠肺地就她为中心辗转反侧——      封一白回到自己房中,揉了揉被装疼的鼻尖,唇角微微上扬。      随后跟进来的秦不换脚步一顿:“楼主……”   他家可爱可敬完美无缺的楼主又被隔壁的臭丫头调戏了么,这满面春色的模样好荡漾……      封一白背脊一僵,瞄到秦不换捧着的一摞文书,撇撇嘴:“不换是趁我心情好,把之前落下的一股脑儿地都送上来了么……”      秦不换硬着头皮,端出剑客的严肃脸:“楼主,姑娘家都比较喜欢认真干活的男人。”      本是满脸嫌弃的骚年顿时眼睛一亮:“真的么?姑娘家真的喜欢认真的男人吗?”      秦不换犹豫了一瞬,连忙坚定地点头。      小骚年皱脸:“但是不换上次教我的都没用。似乎还被讨厌了。”      秦不换皮一紧,一想到书房里小山状的公文,咬咬牙大义凛然:“姑娘喜欢认真的男人,这是红墨告诉我的,姑娘家是最懂姑娘家的心思的。楼主这次照着做,肯定行的。”      小骚年迟疑,片刻后点点头:“暂且再信不换一次。”      秦不换不由地吁了一口气。   自家举世无双的楼主,完全是追姑娘白痴啊,泪目~完美无缺的楼主有瑕疵了……他真的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      封一白大步走进卧房,一边跳上床,一边对秦不换招手:“不换,上床。”      不管听多少遍,每次得到这样的命令,秦不换总是油然而生一股微妙的恐惧感。      看着他别别扭扭地乖乖爬上床,封一白便五指成爪,抓住床柱上的蝙蝠木雕,运气一转。      紫檀大床倚靠着的墙面缓缓旋转,整张紫檀大床以墙为轴朝墙后的暗室转去,而另一张一摸一样的紫檀大床从暗室缓缓转出。      一声轻微的闷响,墙面又一次恢复平整,从外面看来,丝毫没有异样,仿佛本来就空无一人。      暗室内与外面的卧室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是堆满书桌的各色公文和挂了满墙的画。      大小不一的画几乎是填充了墙壁的每一个角落,娇俏的女童、俏丽的少女,或执花而笑,或微蹙秀眉……无论怎样的动作神态,那双丹凤眼总是熠熠生辉,生出一份淡淡的温暖。      画中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从儿时到长大,仿佛活在画里一般,跟着画作慢慢长大。      封一白走到书桌前,抚平了案上稳稳卷起一觉的宣纸,凝视着画上着了一半色的女子,颇为可惜地对秦不换道:“不换,我之前,好像画错了。”      “……楼主还是先批公文吧,”秦不换硬着头皮将手中的公文叠在桌上,“这没画完的,还要吗?”      封一白唇角轻抿,点点头:“先收起来吧。”      遂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公文,随口道:“说起来,红墨回来了么?”      “我们从东皋出发的时候我已经派影卫士告知她了,”秦不换整理好桌子,颇为欣喜地看着阅读公文的封一白,“相比这几日便回回来了。”   “唔,还是让她小心些吧,红教那边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封一白一边笔下如风,一边问道,“阿九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应该还在飞莺门。”      封一白笔尖一顿,唇角似笑非笑:“啊呀,五年契约也过了一半了,不用似乎太浪费了。”      秦不换连忙道:“应该也是调查青冥剑的事才一直留在那里的。”   顺便跟柳如相亲相爱什么的他真的不敢说出口啊,隐瞒楼主了好内疚……   等时云久那厮回来一定要他给端茶倒水家捶腿来报答啊!      封一白挑了挑眉头:“那就好。他有查到什么么?”      秦不换从公文中抽出一本:“这是他差人传回来的。”      他赞许地点头,翻开才看一眼,瞬间脸色惊变:“秦不换,我上次说了让你先看一遍,选些重要紧急的先给我吧。”      秦不换顿感乌云照顶:“……是。”      修长的指尖指着文书:“劳烦不换帮我念一下这句话。”      “红教乾与飞莺门已结同盟,以寻青冥剑下落。东皋盛传殷子墨乃鬼儒弟子被百刃楼掳去作人质,三月二十日派数百精锐杀手赴百刃楼,乾先行探路,已知百刃楼址……楼主,是属下的过错!”尼玛,明天就是三月二十啊啊啊!!!他光顾着跟红墨谢孝情书忘了先过滤了啊!      封一白的笑容在烛光下阴测测:“不换,既然这样,这次的苍蝇就交给你了。”      “是。”      “惹人厌的苍蝇,全都拍死就好,”封一白笑,“不要留情。”      秦不换心底一惊。   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踩了自家楼主的底线了,自寻死路啊,自求多福吧。      ——————————————————————————————————————   于是殷子墨照例是被二花拍醒的。      照例什么的,这种欠揍的习以为常真是让人不爽到……无力啊……      “咕咕咕。”      “……”瞄一眼二花腿上的小筒,忽然眼睛一亮,“竟然来信了?!”      “咕!”二花鄙夷地看了一眼,连忙飞出窗外。      殷子墨展开纸条:“可有心上人?”   ……是她没睡醒么,貌似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使劲揉了揉眼睛,聚精会神,尼玛的真的是“可有心上人”啊!!!      厌言先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怎么看着像是勾搭小姑娘的大叔说的话?!   还是二花半路被人劫了?   嗯,很有这个可能……但是真有人这么闲么?这明明也是厌言先生的字迹吧……   如果真是厌言先生,忽然问这样的问题,未免太诡异了。      门板被叩响:“殷姑娘起了吗,我们可以进来服侍吗?”      打开门,俏生生的两个小丫鬟笑盈盈地就要扶着她重新回房。      “等等!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楼主说要以楼主夫人的礼数服侍姑娘。”      果然是那只小骚年……夫人他妹啊!殷子墨平生头一次享受如此高待遇,别别扭扭被服侍着穿戴完毕,就听隔壁传来开门声。      小骚年兴奋地奔到殷子墨门前:“子墨起来了啊。”      殷子墨一抖。   这厮来得真是时候,话说这打了鸡血似的是想干啥……      “早。”      小骚年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拉起殷子墨的手,星星眼:“子墨昨晚有梦到我吗?”      撇头,抽嘴角:“没。”      小骚年失望地皱眉:“那就是做了噩梦了?”      切,梦到你才是做恶梦啊……斜眼:“封楼主找我何事?”      小骚年继续拉着小手不动摇:“子墨刚来百刃楼,我打算带子墨转转。”      殷子墨眼睛一亮。   摸清地形神马的,对成功顺出无鞘剑也是很重要的啊……      “好。”      “那我们先去校场吧,”封一白拉着她往外走,“顺便看看不换一早上的收获。”   看着他微笑的侧脸,殷子墨背脊一凉。      这没有笑意的笑容……他们这是要去看人间炼狱之类的鬼东西咩?!    作者有话要说:来喽~谢谢大家支持哟~ 话说嘿嘿姑娘乃说的好精准,小骚年最近变成小贱人了啊哈哈哈哈 ☆、柳姑娘?逆袭?   春末入夏,临近正午,西疆的太阳尤为毒辣。      无树木遮挡的校场尤为闷热,石砖铺就的地面几乎被晒出丝丝热气,数百名黑衣劲装的刺客被两两绑跪在地上,有体力不支的已经半晕了过去,偶有几个依旧端着面无表情的脸互相依靠着强撑。      踏进校场的殷子墨一怔,不明就里,以为校场上的是百刃楼弟子,于是随口问道:“他们在练功?”      的确曾在书上看到过不为寒暑的忍耐系内功什么的……      小骚年:“如果调教也算练功的话,算是吧。”      殷子墨惊悚地盯着他依旧笑容灿烂的侧脸。      妹的,这家伙果然又变身成恶鬼了吧?!      “那个……他们是犯了什么过错吗?”      小骚年思考了一下:“刺客。说得冠冕堂皇些,大概算是私闯民宅意欲杀人放火吧。”      喂,这一点都不冠冕堂皇啊好嘛?!学的哪国的成语啊?!      “楼主!”      敞着衣襟的百刃楼弟子从校场一角的凉棚里小跑着过来,对两人行了个礼:“楼主、夫人,不妨跟属下去喝杯凉茶?”      “……贵楼主真的还没有成亲。”殷子墨怨念。      小骚年倒是十分受用,摸摸小弟子的脑袋,一边拉着殷子墨的手朝凉棚走去,一边问道:“那些苍蝇,承认身份了么?”      “尚未。”      “骨头倒硬,一共多少只?”      弟子:“一百一十。”      “这么些乌合之众就像掀了我百刃楼么,”封一白朝校场上投去一眼,如同蔑视蝼蚁,“跟铸影堂那边说一声,飞莺门和红教欠着的那些银子,各加一百一十万两。明天就派人去催。”      本以为事不关己的殷子墨心里咯噔一下,撩开凉棚纱帘的手一顿。      妹的,抢钱啊这是?!      “子墨怎么了?”      “……柳如姑娘也是飞莺门的吧。”      “是啊。”      “没有顾及吗……”虽然觉得似乎有些多嘴,但仍旧不免有点担心。      小骚年帮她撩开纱帘:“若是她要加害于你,定也是此下场。”      加害于她?      殷子墨一愣,回头看了眼校场上的刺客,不由皱眉。      封一白这家伙果然省略了至关重要的部分吧。      封一白接过秦不换递来的凉茶,塞到她手上,笑:“不过,还好这次没有她。”      一边的秦不换点点头:“柳姑娘不会的。”      封一白:“所以我才放心让阿久留在她身边。”      殷子墨灌了口凉茶,偷偷瞄着神情高深莫测的封一白,油然而生一种陌生感。      这……似乎看到了变身成不明生物的小骚年了。      秦不换又为封一白递上一杯凉茶:“这些刺客,要处理掉么?”      殷子墨端着杯子的手一抖。      举手先离场可以嘛……江湖恩怨跟她无关,但是血溅三尺什么的真心不想多看啊。      封一白想了想,对殷子墨道:“子墨觉得呢?”      “……” 她可以不管么……话说忽然很想回去给抽风了的厌言先生回信啊。      校场上活死人一般的百来号人此刻忽然有了动静,最靠近凉棚方向的一名刺客挺坐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朝凉棚方向扫来。      殷子墨被那骇人的眼神震住,脱口而出:“……那什么,那么多人不用浪费。”      封一白:“子墨的意思是留着?”      秦不换皱眉:“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封一白:“不换真持家。”      秦不换默默别过脸。      殷子墨想了一想:“他们各个身强体壮,杀了未免可惜,不如让他们未百刃楼做事。百刃楼为当世神兵之族,听闻中原的一半兵器都是来自于百刃楼,如此大的供应量,想必也需要人手吧。”打打铁神马的?      秦不换:“让这些刺客来我百刃楼做工匠?这不是把狼往窝里带么?”      殷子墨被噎住,这点她的确是欠考虑了。      封一白摸摸她的脑袋:“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诶?!”      “……”楼主这是追姑娘追傻了吗?!      小骚年站起来对两人莞尔,撩开纱帘,唇角的弧度弯的像是尝到新猎物的狐狸,他对着一直候在凉棚旁的弟子朗声:“多叫些人来,把这一百多只押到铸影堂去,爱怎么用怎么用。”      殷子墨眉梢一挑,为毛听起来跟她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隐隐地有透着股杀气什么的……      校场上的刺客们纷纷抬起头,有几个个神色眼路决绝。      封一白了然一笑,不紧不慢道:“有自杀轻生的,通通抛尸喂野兽,另外传书飞莺门,说此人已承认其飞莺门弟子身份。”      死士视声明为性命,临死变节的污点,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      于是,校场上个个坚毅非常的此刻都青了面孔,本已经运气与掌随时给自己了断的家伙都颓然垂下了手。      殷子墨又一次对封一白此人多遍的属性有了惊悚的认知。      这家伙,果然能在白痴二货和腹黑恶鬼之间灵活转换吧……      赶来帮忙的百刃楼弟子训练有素地将那些刺客押到一处。      队伍,在经过她不远处的时候,陡然爆出一声悲愤的哀嚎:“最毒妇人心啊——!!”      下一秒此次人就被某弟子顺手抄起抹布塞住了嘴巴,但是那愤恨的眼神仍旧让殷子墨心惊肉跳。      话说,她是不是无意中把人拉出了深渊又推进了火坑……      “子墨真是好心肠。”小骚年拉着她的手走回凉棚。      殷子墨尴尬地勾了勾嘴角当时勉强敷衍,心想着小骚年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别扭。      还没坐回原位,就见纱帘外人影一闪,遂传来通报:“楼主,有人求见。”      封一白握着殷子墨的手一紧,撇撇嘴:“不见。”      一边的秦不换连声假咳嗽。      “不换有意见?”      “属下不敢,”秦不换朝自家楼主飞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楼主,我们昨晚上说认真的男人……”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封一白深深看了殷子墨一眼,正襟危坐状,转头对外头道:“让来人稍等片刻,我稍后便去议事厅。”      说罢讨赏一般看着殷子墨,摇着尾巴求称赞求表扬。      殷子墨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干嘛……”      小骚年有点沮丧地垂下了肩膀,一边怨念地朝秦不换谢去一眼:“不换,百刃楼家法,蒙骗上司怎么论处?”      秦不换面皮上一抖:“……楼主,我们似乎没有这条家法……”      小骚年:“有,我刚定的。等我相好了惩罚办法再具体与你商讨。”      秦不换犹如晴天霹雳,充满杀气地朝殷子墨投去一眼。      她被两人连续用视线骚扰地莫名其妙,皱眉。      棚外的通报弟子顶着满头汗,犹犹豫豫地催促:“楼主……”      “来的是谁?”      “是……是飞莺门的柳姑娘和秋水山庄袁少庄主。”      封一白微微一怔,遂点点头,对殷子墨抱歉道:“子墨,我今天看来不能陪你了……”      嗷唔,终于让她有机会独自摸熟百刃楼地形了么~无鞘剑神马的,就等了~      看着小骚年不情不愿的模样,她抬手摆了摆,笑笑:“慢走。”      在不出一刻钟以后,她脑袋里回响着命运大神威严的声音——      你太天真了孩纸。      于是事情是这样的。      当殷子墨徜徉在百刃楼堪比秋水山庄的极品后花园的时候,当她伪装成纯洁白莲花模样一边清秀蔷薇实则眼观六路欲摸清地形的时候,身后劲风陡然掠过。      紧接着便有影卫而至:“擅闯百刃楼?姑娘请自重。”      殷子墨尴尬:“……我来了好多天了。”      两名影卫面面相觑:“……殷姑娘,我们问的是你身后的那位姑娘。”      殷子墨回头,惊:“柳……柳姑娘?”      柳如拍了拍袖口,挑眉:“好久不见。”      影卫:“殷姑娘认识这位姑娘?”      “啊,”她拉起柳如的手点点头,“她是封一白的客人,刚才在校场有人通报过了。”      影卫有些犹豫。      柳如不耐地勾唇冷笑,伸出手:“是否需要押我去与封一白对质。”      影卫满是歉意地抱拳退下。      “柳姑娘不是应该在议事厅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本就没什么事,”柳如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有着一丝歉意,“父亲……似乎有自己的打算,那些刺客……真是抱歉。”      说没关系么?      但是若不是封一白他们及时发现,也许她现在就剩半条命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报以一笑,一言不发。      “殷姑娘,其实东皋最近有你不少传闻。”      “诶?”受宠若惊啊有木有?!      柳如面上依旧清冷:“听说殷姑娘是鬼儒的嫡传弟子。倒真是没想到。”      “啊哈哈哈什么呀……柳姑娘哪里听来的谣言啊……”殷子墨摆手。      柳如不以为意,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殷姑娘,若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能帮我拿到我想要的吗?”      纳尼?!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更新鸟~ 求留言哟~大家喜欢小骚年的话要告诉他哟~ 小骚年摇着尾巴求虎摸求表扬呀…… 顺手甩个专栏链接,打滚求包养: http://175324.jjwxc.net ☆、自作孽不可活      柳如眼神狡黠,朝她眨了眨眼。      殷子墨眉间微蹙,隐隐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鬼畜又女王的柳如会做这样骚包的动作的么……莫非……      她顿悟了,眉头缓缓展开,退开了半步,笑道:“柳姑娘知道我想要什么?”      柳如:“殷姑娘想要的……”      殷子墨连忙点了点头,一边抬手制止了她说下去,眼神朝四周一扫:“柳姑娘,慎言。”      柳如点点头,勾起红唇:“殷姑娘上道。飞莺楼向来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听闻你我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一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柳姑娘会来找我帮忙,”殷子墨摊摊手,“我也是才来这里不久。”      柳如冷哼了一声:“封一白那家伙阴险奸诈,这百刃楼里有他百八个书房,没事就爱轮着用,那些家仆又都守口如瓶,死活不肯说出他最近住哪间院子用哪间书房。”      殷子墨倒是没有想到封一白还有这个习惯,差点脱口而出,生生压了下去,化为讪笑:“柳姑娘倒是对他的作息习惯颇为熟悉。”      柳如微怔,连忙道:“别忘了我是飞莺门的弟子,这些江湖消息还是有的。”      “那……柳姑娘想要我帮忙的是?”      柳如面露喜色:“现在江湖上都知道封一白视子墨为至宝,狠不得天天与你黏在一起……”      殷子墨挑眉。      柳如假咳了一声,连忙收敛了些:“殷姑娘定知道封一白最近住在哪里吧?”      殷子墨深深地盯着她片刻,深思熟虑了一会,道:“柳姑娘,既然我想要的你已经知道,作为交易,不妨也告知你要的东西?”      柳如压低了声音:“阿久的卖身契。”      殷子墨微微低下头,掩去了唇角的了然笑意:“倒是听闻时云久与封一白有过赌约。”      “哼,还不是因为封一白那家伙使诈,估计趁阿久气昏了头的时候摆了一道……”忿忿地拔高声音,才发现有所失态,柳如连忙恢复了一贯的冷艳神态,“想必你也知道我与阿久情投意合,但他为了当年的赌约常在百刃楼,与我分隔两地……”      殷子墨眼睛一亮,总算是确认了缭绕在心间的怪异感是什么。她抬起眼眸,微微笑着看了眼神情凄怆的柳如,心中盘算着不如将计就计跟着他去探探虚实也好。      至于无鞘剑,就算现在能够找到其所在,也还不是取走的时候。      “柳姑娘,我答应你。”      于是,拉过柳如慢慢走出后花园,一副怡然自得尽兴而归的模样,道:“他现在就住我隔壁。”      柳如不可思议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殷子墨面色烧红,有些不自在,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只会越抹越黑,于是只得轻声道:“住处有影卫把守。但凭柳姑娘的本事,想必几个影卫不是问题吧。”      柳如杏眸一转,成竹在胸:“那是自然。”      殷子墨嘴角难以察觉地一勾。      两人谈笑间,便来到殷子墨住处,果然一踏进院门,便有影卫从暗处闪了出来。      “殷姑娘回来地真早,不知这位是?”      殷子墨心中不免还是有点惊慌的,但表面上仍旧是自然非常,戏谑道:“这位小姐可是你家楼主曾经的未婚妻子,也是我的朋友。”      影卫有些尴尬,盯着面色泰然的柳如打量了一会,倒是认了出来,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踟躇着跟在她俩身后。      殷子墨叹了口气,走到影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啦。不过我们两个姑娘家许久没见,总有些体己话要讲。您如此有男儿气概的真爷们大抵也不会想听的吧?”      说罢,便拉着柳如小跑着进了自己房里。   关门落锁。      “你倒是有些本事,”柳如眼神古怪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演技高超啊。”      殷子墨摆摆手:“一般。过奖。”   跟她家坑爹师父多年,功夫没长进多少,旁门左道倒都是信手拈来。      柳如侧着身子,透过门缝窥着门外,“走远了些……啧,一步三回头的,我去把他放倒了再说。”      拜托你装的像点好嘛?柳、姑、娘?   殷子墨斜眼:“打草惊蛇,硬打硬闯什么的……那是下下计。”      柳如:“老娘等不及了,封一白那厮都快回来了。”   说完一个侧身闪出去,就听有人闷哼了一身,便是轰然倒地的声音。      殷子墨弹身而起,一下蹦到门边,张望着外面,冒出一脑门冷汗。   本来就打算稍稍探探路顺便调戏调戏女装癖的家伙,怎么忽然有了一种要去杀人放火的感觉……      柳如急切地对她撇了撇头:“隔壁?”      殷子墨迅速窜出门,踮着脚尖贼头贼脑状。      柳如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就往隔壁的封一白房门口带。      “喂喂喂,我说你动静小点成吗?!”殷子墨挣开站在一边。      柳如不理她,豪迈地将手伸进胸口摸出一根细针状的东西插进锁眼里一阵捣鼓:“啧啧啧,一根在手,万事我有。”      “柳——姑娘,看不出来涉猎挺广啊~”      柳如凤眸一挑,手上灵巧地几个翻动,就听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殷子墨朝她投去敬畏的目光。      柳如嫌弃她磨磨蹭蹭:“还不快点进去?”      殷子墨顿了顿,迈进封一白房里。      说是卧房,倒不如说是间集卧房和书房为一体的临时住所。房中家具皆用紫檀木所作,色调深沉典雅。      空气中似乎萦绕着淡淡的熏香,是不知名草本的味道,封一白身上同样有着这样的气息。      殷子墨脸颊微红,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之前在马车上的旖旎一吻。      “殷姑娘,”柳如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魂不守舍的,我看你要不先回自己房里坐会?”      殷子墨陡然回过神,恼羞成怒:“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随便啦随便,反正快点找就是了……卖身契……卖身契……”柳如一边翻着书桌上的寥寥几本公文,一边使唤殷子墨,“你帮我看看书架上……”      “……”      “不要磨磨蹭蹭啦,封一白这厮一接到风吹草动肯定就回来了,麻利的!”      殷子墨对着她背影白了一眼,踮着脚尖去撩书架最高一层。      指尖传来木质的触感。      她心头猛然加速。   难道是剑匣?但是为什么似乎是圆的……柱状的?      抬高了肩膀使劲撩,只听咕隆隆地一声,书架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滚了出来,迎面落下。      脑袋上被什么木质的硬物砸了一下,发出咚地一声。      尼玛,已经很笨了会砸地更笨的呀!她内牛满面地揉着额头,却在看到落在地上的东西时,愣了神。      “我说你……”听到声响的柳如不耐地转过头,刚好对上了殷子墨呆滞的表情,循着她的眼神往下看,也怔在了原地。      从书架上掉下来的,不是什么宝贝剑匣,而是几画轴。每一幅姐装裱精美,以红木为轴。      画卷就这么松散地在地上展开,而画上的女子正好整以暇一般,微笑着睇着她们。      眼神干涩地扫过画中女子浅笑的眉眼,殷子墨生硬地勾起嘴角:“那个……画上这个是……柳如……你吧?”      “封一白那家伙竟然藏着柳……藏着我的画?!这个变态!不是说从来没有对如儿……对我有非分之想么?!”某人已经气地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基本上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是的,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封一白和柳如只是如他所说的生意伙伴的联姻,以为他的解除婚约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的,也许不是他说的,只是她自己一直以来的臆想,在他的半百纵容下放肆的臆想而已……解除婚约又算什么呢,小话本里破镜重圆从来就是最受欢迎的桥段,生意联姻又怎样呢,日久生情的向来就是最烂俗的段子。      “……倚三千业障,为卿一笑……”殷子墨死死盯着画上的句子,狠狠地抿着唇角,撑着嘴角的弧度。那遒劲的笔力像是化作了锋利的细针,无孔不入地刺进她自以为强大的心脏,麻痹般的刺痛,让她恐惧起来。   那些旖旎,那些她以为的暧昧,是不是只是臆想呢……      “……殷姑娘?殷子墨?”      她猛然回过神,嘿嘿傻笑:“看来封一白对你余情未了啊柳姑娘。”      “他敢!老子跟他拼命去!”      “时云久,你找谁拼命?”门外突如其来的女声,一字一字犹如从冰窟里捞上来一般,间或还听得出咬牙切齿,“把这张冒充老娘的脸皮扒下来!!”      “如儿……”      “我看你是欠调教了?!”一道碧色倩影掠过“柳如”面前,嫩白柔荑落指如电,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孔上迅速地轻点,接着不留情面地用力一撕。      “嗷——如儿我错了……”彻底现形的时云久捂着火辣辣的面孔内牛。      “……今晚上给我睡树上!”柳如冷哼,同时饶有兴趣地看着殷子墨,“殷姑娘见谅,我家小贱人太皮了。”      殷子墨不知道如何回答,视线和神志完全落在了紧跟在柳如后进来的男人。      那双蓝眸,此刻平静地像是狂风前的万里晴空,却没有了平日里看见她时的笑意。      那个总是在她面前卖萌耍宝装可怜的小骚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小骚年会变身吗会变身咩?! 敬请期待下一回哟~ 照例翻滚一圈求文收,求作收,求留言~嗷唔,我去睡觉啦 ☆、白痴什么的   门外投来的光线在他身上切出一侧暗影,隐在阴影在的蓝眸一片寂静,她几乎分辨不出他冰凉眼神的归属是时云久,那眼神莫测地让她胆战心惊。      捏着画卷的指尖微微发麻。      “阿久,既然来了也不来打个招呼。”      他脚步轻缓地慢慢靠近,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此刻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与她想象中的有多么不一样。      他是名震江湖的百刃楼主,本就不应该与她有什么的交集。      几乎是同时,她与身边的时云久不约而同地微微向后挪了半步。      封一白的视线落到了她手上的画上,殷子墨连忙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却也正好错过了他眼中匆匆闪过的慌乱。      一旁的时云久循着两人的视线看向殷子墨手中的画,一肚子火陡然压过了惊慌恐惧:“封一白,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封一白眼皮一掀,微勾起唇角刚要开口,柳如眼神凌厉地扫到画上,也是一惊,却马上回了神,一爪子伸过来揪起时云久耳朵就往外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会在人家卧房里?跟我滚回去!”      殷子墨惊愕地看着她。      “如儿……如儿你听我说,我还不是因为想要……”      “再狡辩老娘阉了你信不信?”柳如严厉声打断他的话,一双凤眸刀子一般扫过一边的殷子墨,最后又落在了时云久身上,“你这家伙不就是对封楼主的百般蹂躏想搞点小动作予以报复么?想瞒我?你长进了啊,还拿殷姑娘来当……人质?!”      时云久扭曲着脸:“不是……她……”      “再多嘴?!”      “……”      殷子墨完全被这乱入的一出弄懵了。      封一白似笑非笑:“阿久,愿赌服输,五年之约才过了一半,就算给我使绊子,白纸黑字,当年可是你亲手写下的。这次我便不与你追究,下次若是……”      时云久炸毛:“封一白你故意的!”      柳如手上一拧,成功开启他的哀嚎模式,她不以为然,视线在封一白和殷子墨身上逡巡了一群,挑了挑眉:“封楼主既然这么说,我便领他回去了。给你添麻烦了……殷姑娘,见谅。”      意外被点名的殷子墨不明就里,抬头看去,柳如已经揪着时云久出了门。      一时间,房内就剩下她与封一白。      骤然冷却的气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子墨……”      她指尖一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慌慌张张将画放在桌上,便低着脑袋朝外冲。   她承认自己真的懦弱了,在脑中无比混乱的情况下,惟有逃走是她能够选择的办法。      腰上忽然一紧,背后传来的温热让她心中莫名烦躁起来,问他是否还对柳如余情未了?还是编造可笑的谎言来搪塞他自己会在她房中的理由?   不是的,也许她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资格,在看到他那样冷静几乎带着些漠视的眼神起,那些充斥了满心满脑的话,都已经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对不起。”      箍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并往上稍稍提了一下,他本来就高,这番动作,几乎让她的脚尖离开了地面。殷子墨一阵心悸,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忽如起来的失重感,还是某些她不愿意去想的原因。      封一白把下巴窝进她的肩窝,热呼呼的气息拂在她脸颊,声音温柔地让人心尖生痛:“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不要说对不起。”      她仓促筑起的心防陡然坍塌。      “但是……为什么你一直想走。”      她细微的挣扎渐渐停下,任由着他这么从背后抱着,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她几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隐隐感到了他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她鬼儒弟子的身份?还是她来这百刃楼的目的?      “不换总是说我长得讨姑娘家喜欢,但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委委屈屈的声音,让她几乎想要转身回抱住他。   心底有个声音几乎想要溢出她的嘴角——   她哪里是不喜欢他。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到桌上展开一般的画卷上,那盈盈而笑的女子正静静看着她,似乎在无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无数道几乎不可跨越的鸿沟。      自从她的肩上被纹上红教转世灵童的专属标记的那一天起,师父就已经告诉了她男女姻缘将与她无缘,她却在妄图逃出命运羁绊的这些年中,不知不觉的忘记了。      “封一白,擅闯进你房里,是我一时好奇心作祟,”咬咬牙,狠心道,“如果原谅我的话,就放开我吧。”      封一白握着她肩膀将她扳过来,认真地看尽她眼底:“……你会走么。”      “现在不会,”她撑起一个笑容,“但是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人。”      她拿起桌上的画卷,仔细卷好,塞进他手里:“画的很像。收好啊。”      说完转身便要走,却又被他拉住了手,这一次,他语气中竟有了鲜少有的急切:“子墨,你看到的这个不是的……”      “封一白,是我不好,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她抽出了手,克制住心中百千种酸涩,朝门口快步走去,“我忘记了那些事情,现在忽然想起来了。我好像……不可以喜欢你的。”      对,她迟早要离开的。      她一路奔进自己房里,不敢去看去看去想一切有关封一白的事情。      肩上的标记似乎又开始微微作痛。自家师父若是催动蛊毒,定不可能只是这点挠痒似的程度,那么,是因为什么呢?手不知不觉抚上肩膀。这里被纹上的标记,不仅代表了她红教转世灵童的身份,更是为她打设下了如影随形的牢笼,在纹上标记的同时也种下的蛊,让她永远受到培养人的控制。   而红教的转世灵童,下代的教主候选,是绝不可以与教外之人结为姻亲的。      她忽然之间有些想明白了。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开始……这句话似乎始终回绕在她与鬼儒隐姓埋名混迹市井江湖的日子里。      在鬼儒身边的时候,她一直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像天空星际的轨道,必定会到那个终点。   但是,在封一白出现以后,她却忘记了。      紧闭的窗户被拍响,她惊得颤了下肩膀,却见二花的剪影跳动在窗纸上。      急忙推开,二花便像是被猫追一般心急火燎地摇晃着冲了进来,一落在桌上就急躁地伸腿。      殷子墨一皱眉,早上的她都还没回,那么快又有新的了?   厌言先生那么闲么?      抽出纸条展看一开,斗大几个字让她心中一悸——      “我喜欢你。”      没有一贯的文绉绉,甚至没有落款,就这么几个比平日里大上无数号的大字,直白的情绪毫不遮掩地透过几个字大剌剌地展现在她面前,几乎让她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喜欢这样表达情绪的家伙。   殷子墨无力扶额。   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的,真是太他妹的神准了。      纠结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将纸条看了几遍,她叹气。   厌言先生,果然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仔细想来,这厌言先生十多年前便已经成名,这么一算的话,应该是个可以做他爹的大叔了吧?   她抖了抖,连忙抓起笔,写道:“我已有心上人。”      连同早上的来信卷成一卷,飞速塞进了二花腿上的小筒里:“二花,如果再有什么诡异的书信……还是不要拿回来了……”      二花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殷子墨泄气:“……忘了你是文盲……”      说完便将它放出窗外,却恰好看到封一白耷拉着肩膀从隔壁走出来。      似乎听到了声响,蓝眸幽幽地投来,让她一阵心虚,默默低头,无声地将脑袋缩进房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紧闭的窗户像是个戏台,眼看着他的剪影慢慢入戏又缓缓出戏。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紧紧捏住了自己手心,高悬的心陡然落下,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      ————————————————————————————————————   就这么浑浑噩噩了几日,直到红墨回到百刃楼那天,她才算是找回了点状态,打扮端正了去迎接,恰好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红墨。      一阵寒暄后,红墨便心急火燎地要找封一白。      殷子墨这才发现,隔壁似乎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动静了,白天也紧闭着门窗。      “楼主不在么?”红墨疑惑。      一想起前几日的不欢而散,殷子墨尴尬:“大概吧……似乎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红墨柳眉一皱,随即神情八卦地凑到她身边:“哟,闹别扭了?跟姐姐说说?”      “不是……”      红墨了然,拉她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殷姑娘,我家楼主又帅又有钱脾气……呃,对你脾气也好,你不喜欢么?”      “……”这经典的媒婆说辞是怎样……      红墨见她呆愣着不答,深深叹了口气:“殷姑娘,你让我怎么说好呢。本来这些话我不应该说的。”      “……但说无妨。”      红墨得逞地一笑:“我家楼主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处理的手段有些白痴……不对,只不过是有些,嗯,不得要领。”      怎么办,真的很想点头啊……殷子墨尴尬地笑笑。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不换跟在他身边了,一开始,总觉得他是个冷漠的小孩,对什么都是不咸不淡无所谓的模样,直到那年他从中原回来,之后便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每次看着他,就算他明明是笑着,总是觉得少了份什么……于是我便想,这家伙根本就是不懂得喜欢和爱的家伙吧。”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翻滚着更新~~这章过渡啦,小骚年偶尔也会忧桑一下的~ 我去睡啦 挥手~ ☆、交出妖女   院子里只有红墨的声音缓缓流淌。      在这样的下午,只有时而擦过耳边的浅淡风声,的确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在前尘往事之中。      殷子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按捺住性子,甚至是顶着算得上灼热的阳光,在这里静静地听着她讲下去。   心中某个地方蠢蠢欲动,对于封一白的一切,她始终无法做到坦率,但骗不了自己的是,她的确对他很在意,包括她未能参与的过去。      红墨托着下巴,微微挑高了视线,似乎在仔细地曾经存在她记忆中的少年:“楼主去中原的那一年是十四岁吧,那时他还不是百刃楼楼主,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少年,要说哪里特别,大抵只不过是样貌出挑了些,但也就是这点让我们都很担心,于是我与不换一起陪同前去,谁知半路就遇上了仇家,毕竟是年纪还小,慌乱中中了了对方的诡计,楼主也遭了暗算。等我与不换回过神来,楼主已经不见了。”      殷子墨挑眉:“他也会被欺负?”      红墨摆摆手,笑得开怀:“你别看他现在功夫那么辣,小的时候身体可娇弱了。”      骗人……的吧,那家伙现在明明各种生命力顽强啊……殷子墨黑线。      “我可没有胡说,你也知道,我家楼主身上带着蛊毒……”      殷子墨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之前红墨和秦不换把她骗回百刃楼的时候的确提到过,之前一直以为是为了诱她回来瞎编的,现在听红墨这么一说,不免有些惊讶。      “之前说的没有骗你。我家楼主身上的蛊毒很小就被种下了,且至今无解,”红墨微蹙眉头,“我这次那么晚回来,也是为了去找缓解他蛊毒的草药。”      殷子墨点点头,放在肘弯中的手不知不觉抚上自己肩头。   他也是蛊毒么?要不要这么有缘……      红墨眼神随着她的手滑去,微微一沉,转眼便恢复了清明:“哎呀,我这都说到哪儿去了……刚说哪儿了,对了,我家楼主当时走丢了,我与不换急得满江湖找,对了,江湖上不是把不换传地神乎其神么?什么只身杀入帐中取下叛军将领首级什么的?”      嗅到八卦气息的殷子墨急切地点头。      红墨不屑地挥了挥手:“因为那个叛军就是当时半路劫杀我家楼主的那些个‘仇家’之一。我与不换那家伙找了近三个月,都快疾风了,甚至还拜托了江湖消息最灵通的飞莺门帮忙,都没有楼主一点消息,不换那笨蛋一怒之下,就冲到了军营里把那倒霉仇家给结果了。”      殷子墨默默别过头。   妹的,真相毁童年啊!   果然秦不换那家伙的楼主控从那时候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吧啊?!      “而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楼主竟然自己回了百刃楼。中间的那三个多月,我们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他也并未跟我们细说,只说是遇到了好人相救。”      殷子墨扶在肩头的手一紧。      红墨瞅着她,不紧不慢道:“奇怪的是,楼主自己也不知道救他的究竟是谁。给诡异的还在后面,自从回来以后,他发了疯一样的读书习武,我和不换一度以为那家伙是中邪了,平日里总是用各种借口搪塞着一切功课的家伙竟然会这么勤奋,鬼才想得到啊。”      殷子墨琢磨了一会,支支吾吾:“男孩子晚熟些,可能忽然开窍了……”      “哈,的确是忽然开窍了,唔,不对,其实更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红墨眼神落在她身上,“那家伙后来竟然对我们说,他喜欢的人喜欢温柔优雅的玉面公子,还唆使不换去搞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小话本来,说是他喜欢的姑娘最爱的就是话本里的男角儿……啊哈哈哈,把我给笑惨了,那样一个冷漠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傻呆呆的举动啊……”      最后的几个字,仿佛像是化在了水里,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神志还停留在前半句话上。      那一年山谷中沁人心脾的湿润气息仿佛陡然在脑海中回笼,少年的黑眸在阳光下依旧剔透纯净。   记忆重叠,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殷姑娘,怎么了?”      殷子墨用力搓着手臂,脑中闪过的画面汇聚成一只大手狠狠将她拉入洪流。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      脑中闪过的是封一白那双妖魅的蓝眸,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那些不过是巧合而已。   毕竟,有谁能把黑眸变成蓝眸的呢……      手不着痕迹地按在心口,淡笑:“封楼主一番痴情的确感人。”      红墨惊讶,自己分明是从她脸上看到了惊愕,却在最后全都归为了平静,难道自家楼主……找错了人?      “殷姑娘,你别误会,我跟你说这事只是因为……”红墨无力轻叹,恨铁不成钢,“封一白那家伙在追姑娘方面就是个白痴!”      ……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来着,殷子墨耸耸肩:“的确不得要领……要不然柳姑娘也不会跟着时云久走了……”      红墨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柳姑娘?关她什么事?”      殷子墨觉得这时候再说封一白藏着人家的小画像以表相思之情神马的似乎也没了多大意思,于是只点头笑笑。      红墨怔了一怔,半晌咬牙切齿:“那个白痴……”      殷子墨抿了抿唇角,似乎有些苦涩漫了开来,连红墨都不知道,果然封一白那家伙隐藏地很好,定是对那份感情十分珍视吧。      为了兄弟之情,牺牲自己的儿女私情什么的,小话本里总是演绎地撕心裂肺跌宕起伏,看封一白那家伙总是在她面前耍宝卖萌的模样,莫不是也是在用假二X掩饰真悲伤?      啧,殷子墨挠了挠脸颊,之前她计划着想写的《公子,请自重》还是扔了重写吧……      她正打算与红墨道一声失陪,却看见秦不换正好从院子外走来,步履匆匆,神色凝重。      “你在这儿……”看到红墨的身影,秦不换脸上浮现了些微的笑意,只是仍旧带着些忧愁。      红墨连忙站了起来,神情也肃穆起来:“怎么了?”      秦不换目光落到了殷子墨身上,又快速地划过,对红墨道:“先跟我走吧,有些紧要事。”      殷子墨被这怪异地目光扫地心中生疑,莫名地有种乌云压顶的不详预感,于是脱口而出:“秦先生,多日不见封楼主,不知他可好?”      秦不换眉峰一颤,正要开口,却被红墨打断:“哎呀,肯定好啦,听铸影堂的说最近接到了几单大生意,我家楼主办起事来可是很认真的,估计这几天都忙着谈生意了。”      话音刚落,拽着秦不换就往外走。      没记错的话,红墨之前明明还在四处找封一白吧……此刻竟然烂熟于心地说出封一白的行程?   殷子墨站在院子里,心中陡然一沉。      这种明确的预感迅速被证实。      半个时辰后,当她坐在书桌前心神不宁地翻着手札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让她冒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隐隐约约可以辨别出,那些高昂的人声似乎在齐声喊着一句话——      “交出妖女”。      时云久说过,江湖上已经传遍了他是鬼儒徒弟的谣言。   她苦笑,这哪里是谣言,本来就是事实。      而那些妄图从她身上挖出鬼儒消息,甚至无鞘和青冥两大神剑的家伙必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不过她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名目张胆地找到百刃楼来。      有此行动,必有靠山。      她思索之间,只听到门外慢慢靠近的两道声音——      “门口那些人找死来了么?定是红教人给的地图,哼!我这边去秦先生那里请缨!”      “门口那些杂碎我百刃楼岂会放在眼里,但是毕竟闹起来名声不好……”      “哎……楼主带来的殷姑娘想不到会惹来那么大麻烦,干脆交出去算了……对了,之前有打扫的弟子不是在楼主书房见过好多柳姑娘的画像么?照理来说,楼主喜欢的应该是柳姑娘才对啊……”      “你轻声点,不看看这都走到哪里了!”      一阵急促地的脚步声,外面除了那越来越整齐嘹亮的“交出妖女”外没了其他声音。      她神奇地竟然没有一丝难过,甚至心底隐约对刚才那两道声音表示赞同。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甚至比他们的抨击要更无耻龌龊一些。      心下一冲动,揉了揉干涩的眼眶,她便欲开门出去。      她不怕外头那群人会将她怎样。      杀了她?不可能,她可是唯一有可能知道鬼儒下落的人,那么大利用价值,死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惜。      更何况,她师父更指望着她作为他重振红教的傀儡,又怎么可能放任她被人鱼肉?      指尖在触到门的一刹那,只听见窗子传来砰地一声响。      回头,经对上了久违的面孔。      “袁非啸?!”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过渡……下一章差不多小骚年会出来了~ 嗷唔,一定给小骚年安排个华丽的回归~ ☆、执意不悔      在那么一瞬间,殷子墨脑中闪出的念头竟然是——      里应外合。      她慢慢退回门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却落在袁非啸眼里。      一清二楚。      “我……”他有些急切地前进一步,握着仗剑的手尴尬地半垂在身侧,“殷姑娘,最近……可好?”      殷子墨苦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话说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是寒暄的时候吧……      她借着没合紧实的窗子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影卫,口气不觉冷了一些:“袁少侠,倒是凑巧。”      袁非啸僵着脸,眼中似有一丝懊恼:“殷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走?”她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去哪里呢?又是回东皋?”      他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      殷子墨:“若是我回去,对袁少侠有什么好处么?”      他微怔,对上她的目光,却意外地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讥讽,不免有些惊讶。      她了然笑笑:“你要带我走,可以。但是至少让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若是纯粹为了东皋的那些老家伙们,我实在有些不甘心。若是你有你的理由,那我就当时帮旧时一个忙,反正落到谁手里不是落啊。”      袁非啸眉头愈紧,握着长剑的手微震,片刻后,道:“若你被百刃楼交出去,那便会被当做阶下囚。你若跟我走,父亲已经答应于我,会将你安置在秋水山庄内院。”      殷子墨自以为压抑地严丝合缝的情绪被这一句话彻底掀了封条,怒极反笑:“袁少侠,两者有所不同么?”      袁成那老家伙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想来外头闹腾的家伙们也是有人做靠山有人挑的头,现在看来,这始作俑者似乎再明了不过了。      那什么,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反水私吞黑吃黑什么的,真不是假的。      看着袁非啸一张天生面瘫的面孔此刻竟然有了些微的挣扎神色,殷子墨不由地瞄向了他手中那把还未出鞘的长剑。      唔,也许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殷姑娘,我……我只想保你平安。”      他说完沉吟了半晌,仿佛是纠结了千百万遍才道:“封一白……实非良人……”      殷子墨心中一悸。      尼玛谁说喜欢那只混蛋了啊啊啊!为毛全世界都有种“殷子墨是封一白的人”这样神奇的认知啊啊啊!      这么一想,话说百刃楼门口一堆踢馆的,封一白这家伙到底到哪里去了?      袁非啸见她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着急,拉起她的手:“跟我走吧……”      殷子墨回神,任他握着手,笑问:“袁少侠真的觉得令尊将我安置在秋水山庄内院就从此无事了么……”      “我……先解决当下燃眉之急,回了秋水山庄以后,我定不会让父亲伤你。”      殷子墨挑眉:“好,我给你走。”      袁非啸双眸一亮。      “但是有个条件,”她挠挠脸,认真严肃,“你赶紧做些乔装,遮了面目劫我出去,从正门走,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知道我已经离开了百刃楼。相信以袁少侠的本事,这点小事轻而易举吧?”      “……”袁非啸眼神微暗,“为了封一白吗,你是为了保全他才愿意走的吗。”      “没有没有,百刃楼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殷子墨戳着脸颊的手指微顿,垂了视线瞅着脚尖,一边摆手笑道:“走都要走了,还给人留麻烦就太不仗义了是吧~”      阳光透过窗户纸轻落在她的发上,泛出一层氤氲朦胧,仿佛蔓延到她刻意低垂的眼角。      袁非啸不语,只是用力握着佩剑的掌心泛出一片青白。      “好。我答应你。”      ————————————————————————   百刃楼总部虽以楼命名,但却是开山而建,后有西疆连绵大山,周边筑城墙围绕,前开护城大渠。俨然一座隐在西疆大山下的城池模样。      此刻百刃楼外前所未有的人声鼎沸,却没有一个人一个门派敢率先冒上上前叩开百刃楼大门。   百刃楼百刃楼,谁知道却是如此大骇人的规模!于是各个心有戚戚,各怀着小九九,琢磨着那个倒霉鬼能打响这头一炮。      秦不换登上了望台,轻蔑地抿了抿嘴角,对身边的百刃楼弟子朗声道:“各位江湖豪杰大驾,快去差人开了门,迎众位英雄进来喝杯凉茶。”      门外的中原人士一听,面面相觑。   妹的,他们真的是来踢馆的啊!那么客气是怎样啊?!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有人实在憋不住,低着头闷闷地喊了一句:“少来这套虚的!”   于是马上就有人附和:“对!赶紧把那妖女交出来!”      “妖女?”秦不换面色一沉,“进我百刃楼就是我百刃楼之人,阁下不知为何如此污蔑我百刃楼之人?”      秦不换这厮十五岁就杀人如麻的故事堪称每个江湖幼童心中的鬼故事,他一翻脸,几乎没有人再敢呛话。      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停在最前头的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人,锦衣华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抱拳道:“秦大侠,敢问封楼主身在何处。”      秦不换浓眉微皱,不咸不淡:“袁盟主远道而来莫不是为了上个月还欠下的兵器银两?”      袁成一张老脸顿时青中带红,不过到底是老江湖,不顾周遭的窃窃私语,继续礼数周全:“老夫以及这中原门派几位兄弟今日接到了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便特地登门拜访,确认一二。”      秦不换平生最讨厌这等睁着眼说瞎话的道貌岸然之人,此刻眼神一沉,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一阵劲风陡然打断。      人群中忽然爆出一阵惊呼,纷纷朝袁非啸身后投去视线。      紫袍翻飞,势如翔风猛禽,还没等人喊出那个名字,秦不换了然一笑,转身行礼:“楼主。”      封一白轻落在了望塔上,一边抚平衣襟,一边掀了眼皮:“各位别来无恙,这不过几日不见,便是对在下如此思念,以至于千里迢迢见在下一面么?在下何德何能。”      城门外一干人等皆是被封一白那逆天的轻功震地还没回过神,袁成轻哼一声,朗声:“封楼主来了,那便好办了。”      封一白点头:“如此想见我,既然见到了,不知还有何需要?”      袁成老脸彻底泛黑,咬牙直说“还请封楼主交出殷子墨。”      秦不换朝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袁成,饱含着怜悯别过头去。   这老家伙三番四次踩到自家楼主底线,阎王爷在朝他招手啊……      封一白笑而不语,转身对自家弟子朗声道:“对了,你们最近都叫子墨什么来着,袁盟主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呢。”      “夫人!!!”整齐划一,偏偏都还是带了内功的喊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同那骇人的成为将城门外众人彻底震惊。      “封一白,你明知殷子墨是鬼儒之徒还……”道士打扮的老头跳出人群,义愤填膺。      封一白笑容不减,月牙眼中的眸光却冷得慑人:“这位不知名的道长,在下认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娶亲的人似乎没立场指责的婚姻大事。      袁成拦下那激动的老道士,慢条斯理道:“封楼主,鬼儒凡然是被武林驱逐之人,当年红教与中原混战之时,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惨死他手。现下,殷姑娘是鬼儒之徒的传言几乎遍布中原,你我都是在江湖上有些身份的人,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老夫奉劝封楼主还是先交出殷姑娘,我等不过是心存疑问,带殷姑娘回秋水山庄定会秉公决断,绝不会冤枉了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封一白笑意微敛,“即便是鬼儒之徒,又何来不无辜之说?更何况,我家子墨的师父是谁又与我何干,即便她的亲生父亲是十恶不赦的魔头,那又如何?晚辈倒是有些疑惑,听闻袁盟主的夫人是前任武林盟主叶初年的亲姐姐,那么,照着袁盟主的说法,您是否也是想着些夫人的父亲兄弟是谁才决定是否迎娶夫人的呢。”      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当年叶家三代武林盟主,知道叶初年在西疆失踪后才由袁成这个叶家女婿上了位。      袁成面色一沉,原本始终端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阴狠了几分:“看来,封楼主是执意不愿交出殷子墨了?”      封一白笑:“袁盟主真是善解人意。”      在一旁欣赏自家楼主气死武林盟主的秦不换无力扶额。   自家完美的楼主连气人的手段都如此高超~      门外彻底被彻底无视的众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拔剑。      剑拔弩张间,却见一道黑影怀抱着一抹嫩黄掠上城门之上,遂听一道略带颤抖的哀求划破紧绷的气氛——      “英雄手下留情……我、我与鬼儒并无关系……你要知道鬼儒的消息……我告知你你便放了我好吗?”      “他只是那日不小心说出无鞘剑在红教乾护法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错了,今天慢了~过了12点了~抽打我吧 ☆、胜于砒霜   城门外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个一身黑衣脸上顶着朵大菊花的怪人是谁?怎么看都像采花大盗那些不入流的家伙会做的打扮吧……      “别听这妖女一派胡言!”      “这……但是红教乾护法与鬼儒是死对头是江湖皆知的事……”      “贫道之前就说过,红教之人的消息不能尽信……说不准就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少说风凉话!”      鉴于两面都是不怎么值得信任的人,门外那些所谓的中原英雄豪杰们十分意料之中地……内讧了……      城门下,袁成一脸阴沉,死死盯着城门上的两人。      殷子墨心中暗爽,心中那只压抑许久的小恶鬼扑腾扑腾地使劲翻滚,却在抬眸之时,撞到了了望台上那个人的视线。      那双蓝眸竟是比平时暗沉了许多,里面满是毫不掩盖的震惊和悲伤。      他,大抵在看到袁非啸戴的大黄菊花面具之时就知道了吧……      她慌乱地别开视线,手上轻轻扯了扯袁非啸的衣襟。      袁非啸无可奈何地扶了扶脸上的大黄菊花面具,搂过她腰肢,脚下一阵轻点,便要朝城下掠去。      却见袁成撩袍出剑,跃上浮桥几下轻点,腾空而来。      袁非啸一惊,搂紧殷子墨骤然旋身,力道之大,让她一鼻子装在她肩胛上。还没等她来得及揉揉鼻尖,就听耳边一声破风之声堪堪擦过,幸好袁非啸身影敏捷,再加之招式沉稳,才勉强避开袁成招招狠辣的猛击。      但小白如殷子墨,也看得出袁非啸招招都是意在取她,而袁非啸再是少年成名名满江湖,毕竟还是初出茅庐,更别说他家老爹现在完全不知道对手是自家亲儿子,一招一式全都是打仇人的打法,于是袁非啸疲态渐露,力不从心。      在看那城门外一干人等蠢蠢欲动,殷子墨焦急间抬眸,抬眸间竟看了望台上那一抹紫色掠风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火星飞溅。      三把长剑相交,在毒辣的阳光下映出噬人剑光。      袁成眉间紧锁,剑势丝毫不减,剑剑直刺殷子墨。      殷子墨一惊,却苦于要配合袁非啸演戏不能擅自出手,一颗心犹如吊在悬崖上。      比起想要拿她当寻找鬼儒的工具,这老家这一招一式表现出来的杀意让她心中忐忑。      他想杀了她?      袁非啸到底还是顾及到对手是自己老爹,剑招沉稳保守,进退两难间,更是频频失利,只见防御难见出击。      封一白懒得管他父子二人,一双蓝眸暗沉地近乎墨蓝,手上破开几个剑花,转瞬间破开胶着的僵局。      堪堪躲开封一白凌厉剑气,袁成冷笑:“封楼主看来果真是执迷不悟了。”      封一白剑招无影,招招狠辣比起袁成有过之而无不及,温和无害的微笑在剑芒下看来冰冷嗜血:“袁盟主,意图伤我的人,您更适合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句话。”      殷子墨心中一颤,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此刻仿佛脱胎换骨,一身戾气配上那双渐深的蓝眸,让她有些陌生。      袁成稳了稳攻势,狞笑:“哼,封楼主如此护着他二人,莫非这位不知面目的小哥是封楼主的人?”      “是谁的人,袁盟主真打算看看么,不如让在下帮您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封一白眯了眯眼,剑势陡然一转,寒光划过利刃,转瞬便朝袁非啸铺头盖脸而去。      袁非啸大惊,若是此刻暴露了身份,对谁都没有好处,搂紧殷子墨,脚下连连退后几步,心下慌乱,便忘了隐去招式,剑招一出,便引来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这人的剑法……好生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练武之人本就五感异于常人,这几句话不轻不重落进袁成耳中,他这才反应过来,眸色一沉,奋起一跃,剑锋似是要刺向殷子墨,却如同刻意一般恰好挡在封一白的长剑之前。      “袁盟主,”封一白笑得恶劣,手上陡然运气,“不想知道了么?”      袁成手中长剑猛地弹开,看向袁非啸的眼中满是震惊和失望。      殷子墨被袁非啸搂着在三人的混战当中转来转去,胆战心惊加上头晕眼花,只觉得想吐,再没心情去想些有的没的。      封一白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眸色更深,本是湛蓝的眸子此刻是近乎破晓天际的暗蓝。      殷子墨只觉得记忆里的某根弦重重地一抖,再回过神,却见他的剑锋又一次袁非啸而来。      袁成剑出虚招,在袁非啸身上划出一道血口,立刻就着封一白剑势反扑。      封一白了然一笑,故作应接不暇,只顾着应付袁成,恰到好处地为袁非啸留出空隙。      袁非啸一愣,躲开自己父亲警告的眼神,在城楼上几下轻点,飞箭般窜入周遭密林,还没等城门外的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没了踪影。      城楼上胶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收了剑势。      袁成面色一沉,用轻功从城楼上落下,朗声:“没料到竟有黄雀在后,老夫会先派秋水弟子去追那人,待有了消息,再定策略不迟。”      封一白忽然敛去面上那抹淡笑,眉头紧蹙:“各位且慢,现下在下被劫走了夫人,各位就这么说走就走么?”      问责之气溢于言表。      “又、又不是我们劫走的!”      “就就是!”      “那本就是妖女,封楼主你执迷不悟,这也是天数,看来老天有意免你误入歧途。”道士某样的男人讥笑地朗声。      封一白眸色诡异地一深,近乎黑夜般的墨黑,几乎再也看不到原本的蓝色,手腕运气,手上长剑朝那倒道士飞去,利落地削了那道士的发髻,吓得那人一下子软倒在地,在看向封一白的一瞬嗫嚅:“妖……妖人……”      “哪位英雄再在在下面前说一句妖女,在下倒不介意让他做那永垂不朽的烈士,”他眸色骇人,语气在这仲春初夏之交生生让人胜寒,“不换,命人朝后山密林方向查探。”      秦不换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上前不着痕迹地扶住他:“楼主……”      “哦,对了,”封一白回头,藐视地俯瞰城下之人,“各位今日不来,我倒是也忘了。中原七大门派,去年购置兵器的欠账似乎也到了长利息的时候了。”      说完便挺直了脊背走下楼梯,却在踏入议事厅的一瞬间身形一晃——      “噗……”      “楼主!”秦不换低呼,情急之下出手连封封一白几处大穴。      封一白剑眉紧蹙,抬手狠狠擦去嘴角涌出的猩红,干咳了一阵:“不换,我知道这次她走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没用……是不是……”      “楼主!”秦不换急得满头是汗,“属下还以为你蛊毒已经压制住了,怎么……”      之前蛊毒突发闭门不出又让他不要告诉殷子墨,现在为了殷子墨又不顾毒发为她解开困境……毒发的人逞什么能啊!      “柳如上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封一白压了压喉中再次涌上的腥甜,笑了笑,“说喜欢人是要尊重对方的想法,这次她想走,我便让她走了,我知道子墨有自己的打算……但是……”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腥甜涌上,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红墨飞驰赶来看到的便是封一白刚刚倒下的模样,连忙抽出银针利落扎下几个穴位,一边撩高了声音急道:“秦不换你这个笨蛋,这家伙逃出来打架你怎么不拦他?!一身武功白学了?!”      秦不换又是内疚又是委屈:“我还以为他好了你放他出来的……”      “我们家楼主是家里养的小狗吗?是我能放就放能捉就捉的么?!”红墨斜眼,“你看看他这双眼睛,是蛊毒压制住的模样么?!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笨蛋!”      红墨说罢恨恨地瞪了昏迷的封一白一眼,朝他脑门扇不轻不重了一下:“还有你这个笨蛋!”      “快来几个人,帮忙把楼主抬回去。”秦不换皱着眉吩咐朝左右吩咐了一声。      红墨疑惑:“你干嘛不抬?”      “我去捉人!”      “喂!你这家伙有脑子没有?!”红墨厉声,“楼主把她放了你又捉回来?!”      秦不换难得地与红墨呛,虎眸一瞪:“我们家楼主会追姑娘吗?!你还不知道?!明明就是喜欢地想要绑在身边还要装作无所谓地放走,是男人都会憋屈地想喷血啊!”      红墨一愣,默默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封一白,苦笑。      这不都已经吐了一身血了,作孽。      果然情之一字,胜于砒霜么……      而又一次被袁非啸夹着走的殷子墨,此刻魂不守舍。      是的,她这个没立场的人,在这一刻。      后悔了。      封一白诡异变色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少年。      此刻心中万千情绪盘旋,却找不到出口。      她忽然很想问他……      “把人给我放下!”      浑厚的怒喝在山谷中荡出一阵阵回声。      袁非啸脚步顿住。      “秦不换……”殷子墨半张着嘴扭着头循声看去。      秦不换负手落在近处棵大树上,眼中满是怒火:“袁少主,你倒是想想清楚,带着殷姑娘是要回去秋水山庄送她去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奋力更新中~~小骚年吐血了肿么办肿么办,求虎摸~ 半夜更新的作者也求虎摸,专栏求包养 http://175324.jjwxc.net ☆、速度略快了一些啊骚年!      茂密的树木夹着青石铺就的小道,干燥的山风呼啸而过。      秦不换迎风而立,被罡风鼓起的衣袍猎猎作响。      殷子墨仰着脑袋,有些胆颤地咽了咽口水,在这一刻忽然记起了他最被人们传道的头衔——      百里封喉。      袁非啸一手拉住殷子墨,一手缓缓摘下面具,冰冷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秦先生,切勿强人所难。”      论起阎王脸,秦不换显然也是各种好手,他面色一沉,抬手打了个响指。      树影中一阵窸窣,眨眼间就有十余个暗卫立于山道。      袁非啸眸中盈满怒气:“秦先生一代豪侠,竟……”      秦不换严肃而又诚实:“我不是。”      袁非啸一怔,眼中似有寒光闪过,长剑出鞘,便直刺秦不换。      喂喂喂!大家好歹先把她放下来好嘛?!依旧被夹带着的殷子墨泪流满面,却听到袁非啸一声闷哼,陡然间,天旋地转,两人一同栽倒在地。      “秦不换,你使诈!妄我奉你为英……”一个雄字还没出口,他两眼一翻绵软地倒在了地上。      秦不换怜悯地俯视着他:“袁成那老狐狸竟交出了这么实诚的孩子来。”      殷子墨拼了命地从他身下挣扎出来,一边揪着他领口惊慌道:“袁少侠?!”      秦不换冷冷道:“叫不醒的了。”      尼玛的搞出人命了?!她惊慌抬头,恰好瞟见拿着吹箭一脸得意的某暗卫。      秦不换赞许地点点头:“红墨新研制的迷药果然威猛。”      殷子墨稍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地上某人事不省的倒霉孩子:“不会死吧……”      秦不换摇头:“不过是让他睡上个好觉,至多就是十天内无法运功。”      殷子墨惊悚地看着他。      “殷姑娘无需内疚,”秦不换说话间便从树上落下,踱步至她面前,“若是要内疚,不如回去看一眼我家楼主吧。”      保证让你内疚到死啊!!!秦不换心里默默咆哮,面上仍旧沉稳。      困扰了她一路的怪异不详感越来越浓,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开口,“他怎么了……”      秦不换冷笑,毫无预兆地一把揪起她后领,一手利落地封了她几处穴道:“殷姑娘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殷子墨顿时无法动弹,悲催地任由像把扫帚似地由人拎着走。      话说她有没说想逃走,做毛要封她大穴啊泪目!      秦不换忽然停了脚步,对身后暗卫道:“地上那个,也带回去。”      妹的,不知道为毛忽然想起小话本上捉到私奔的奸夫淫妇便是这样的场景,她背脊一凉,喂……话说……不会被浸猪笼吧……      ——————————————————————————————————————————      事实证明,想象力永远没有生活惊人。      当殷子墨看着裹着一身血衣的封一白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每当紧张慌乱时指尖都会发麻,此刻她只觉得手指几乎没了知觉。      她见过他晕倒的某样,但以往总是他卖萌装可怜的成分多一些,而现在,面色苍白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家伙,实在让她没有勇气问出一句“他还好吗”……      胡乱被扔在床下的紫袍,上面几乎被血色染成黑红的诡异色彩让她心中一悸。      一屋子的人在看到她进来以后,不约而同地停了动作,间或参杂着的怨怼目光虽是极力隐藏,也让她觉得脸上发疼。      正在收针的红墨一怔,遂勾起有些僵硬的微笑:“殷姑娘回来了。”      秦不换利落地揭开她身上穴道,在她肩上轻轻推了一把:“不想近些看看么。”      “不换!”红墨低斥了一声,又对殷子墨道,“你帮我一起照顾他几天,好吗?”      “他……怎么了……”      红墨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封一白身上拔出,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直直地看尽殷子墨眼底:“这一切,等他醒来再说把。”      能醒来,算是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殷子墨忽然觉得之前那些走还是不走的纠结忽然间成了很可笑的问题,在看到他个某样的那一瞬间,似乎那些纠结就已经没有理由存在了。      红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劳烦殷姑娘帮着一起照顾,等楼主醒来,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殷子墨起初不明白,为什么红墨看起来明明知晓些什么却偏偏不说。      直到她连续三日倒掉了没人吃的甜糕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原来有种惩罚叫做没有回应的等待。      本是他最爱的甜糕却被后院的几只花猫抢食着。      她顿时明白了一番热情和期待沉入大海是什么感觉。      当她一次次地无视他的示好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继续说着“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的呢……      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但是,既然说着喜欢她,为什么还心心念念着其他人呢……殷子墨才舒展了一些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那日书房中滚落的画像,那句“倚十万也长,为卿一笑”……总是不时地冒出来,或轻或重地在她心头刺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端着盆子的小丫鬟满脸欣喜,对她说道:“殷姑娘,他们说楼主醒了呢!这不让我打水过去!”      殷子墨脑袋轰地一声,本来乱作一团的思绪被这消息一炸,反倒是明确成了一条明了的线,她步伐混乱,却仍旧使出了一番步法,迫不及待地轻功而去。      于是,当她以打家劫舍般的气势破门而出的时候,捧着药碗舍身赴死一般的封一白十分合时宜地手一抖,药碗翻落在地——      语气平淡:“啊呀,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      红墨:“楼主!你到底要打翻多少碗药才肯把它喝下去?!”   现在连打翻药的惊讶神情都懒得装了是吗?!      殷子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视线紧紧锁着封一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封一白抬眸:“子墨,近日来辛苦了~”      她的视线仔仔细细划过他的五官,最终死死定在他笑得晶亮的眼眸上。      “黑色……”      封一白歪头,笑容不减:“子墨?”      喃喃声逐渐化为大声的疑问,她声音微颤:“你的眼睛……为什么是、是黑色?”      红墨看好戏般地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捡起地上的药碗,笑了笑:“这药不喝可不成,我再去煎一碗。”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封一白看着始终站在门口的殷子墨,皱了皱眉:“子墨不进来吗?”      像是木偶般一个指令另一个动作,她僵着手脚走到床边,神情忽然异常平静:“红墨说,你醒来会告诉我一切的。”      封一白顿了一下,点点头。      殷子墨嘴角有些微颤,紧锁着他黑眸的目光一瞬不瞬:“封一白,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仿佛已经料到,几乎是马上回应了答案:“是。”      “……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确定,却仍旧不甘心地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十年前,我十四岁那年,”他撩起她以为赶来而略微散乱的鬓发,黑眸深邃,“你把落水的我救上来的时候。”      殷子墨眼神直勾勾的,半晌唇角带着些自嘲,喃喃:“我竟然……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封一白捧起她的脸:“我说过会回来娶你的,所以我回来了。”      她垂着眸子不语。      “子墨……”      “封一白,等一下,”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低着头,“我……我好像有些事情要想清楚……”      说完,低着头便朝外头跑,直到眼中沉沉的泪水再也蓄不住,才停下脚步,却发现已经跑到了后花园里。      抹了一把眼角,厌恶地看着一手湿润,暗自骂自己没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十年前说要娶她的家伙来兑现诺言,就算哭,一般来说也是喜极而泣吧?   但是,心中传来的酸涩和无力分明跟喜悦没有一丝关系,就算在那一瞬间有就别重逢的欣喜,似乎立刻就被深深刻在心底的无力感淹没地不见踪影。      是了,她差点又一次忘记了师父的警告。   她的姻缘,早就在被纹上红教下代教主的印记的时候,就被永远扯断了。      她的未来,早就是既定好了的。      妹的,都是早就接受了的事实,有什么好哭的!她恨恨地一咬牙,想要擦去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抬起的手却被人捉住,随即整个人被转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封一白,故意恶声恶气却克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刚醒过来的人出来吹风是想给别人添麻烦么?!”      封一白皱着眉,拦腰将她抱起:“子墨若是再想下去,又要再逃掉了。”      她被吓地止住了眼泪,推着他胸口:“封一白你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毛手毛脚是要干嘛?!”   妹的这是大病初愈的人嘛?!      他抱着她往回走,认真地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殷子墨脑中猛然跳出了小yin书里最烂俗的桥段——      男人女人解决问题的最好地点,一般是在……床上……      喂!速度略快了啊封一白!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CJ的小骚年被误会啦~~关于小骚年眼睛的问题,大家估计也猜到啦~下一话会具体说的 实在太困了我去睡了,明天继续哇~各位晚安…… ☆、往事神马的……   家仆们眼神惊慌略带暧昧,麻利地给两人让路。      殷子墨忧伤的心情还未平复转而羞愤欲死,满脑子都是——      白日宣淫白日宣淫白日宣淫……【←脑内太丰富了啊姑娘】      “封一白你到底想干嘛?!”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殷子墨仰着头,看着他无甚表情的侧脸,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总觉得这家伙眼睛变了眼色以后性格也变了一些。      她还记得十年前从河里将他救上来的情景,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面沉如水,让人摸不准心思。      她忽然有些慌,于是虚张声势,揪着他衣襟一阵蹂躏:“我说你够了啊!”      封一白停了脚步俯下视线,忽然轻笑:“不够。”      “……” 不够你妹啊!殷子墨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不把话说清楚搂搂抱抱是怎样?!”      他惊喜,一双眸子晶亮晶亮:“说清楚就可以搂搂抱抱了吗?”      殷子墨无语挑着眉毛看他,性格变沉稳冷漠什么的果然是她的幻觉吧!小骚年是不会变成其他生物的!      她咬牙:“再耍流氓就丢你去官府啊!”      小骚年无所谓地耸耸肩,脚下速度更快,干脆使出轻功,眨眼两人就到了他房门前。      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房门,咚地一声让殷子墨背后冷汗涔涔。      这家伙如此猴急……难道是要来真的了?!      封一白一声不响,径直把她丢上床,俯□子,一手撑着床,一手朝她的伸去……      下一步,就地扑倒,扒衣服扒裤衩禽兽的一天开始了【哔——】【哔——】      很遗憾的,以上纯属殷子墨个人脑内剧场。      封一白伸手越过她头顶,在床头的木雕运气一转,一声机括开启的清响,整张床缓缓转动起来。      她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半卧姿势,直到机关再一次停止转动。      “密室?”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本打算跳下床,却在看到挂了一屋子的画像瞬间,不淡定了。      “封一白,你要带我来看的就是这些?”她坐起身,鼻尖几乎与他的撞在一起,“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这一招你还挺熟练啊,封楼主。”      封一白摇头:“子墨,你好好看看。”      看你妹啊!老娘为毛要看你给别的女人画的情意绵绵啊魂淡!但是不看的话是不是就显得很在乎他似得,这家伙一定很得意吧,点头,不能让这只小骚年得逞。      她生生克制住给封一白一拳的冲动,扭过头似是细细欣赏墙上姿态各异的画像:“这不是柳姑娘么,容我看看画的像不像啊……”      “美人拈花而笑,笔力轻柔,勾画精细,封楼主果然情深意长啊……”她斜眼。      封一白愣了愣,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看了更是恼怒,视线转向旁边一副:“少女薄怒,娇俏可人……矮油,这领口开得挺低啊……”      封一白笑容更灿烂了。      妹的,这家伙到底想怎样?!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家伙是幻觉么?!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封一白,你这个没节操的混蛋。”      匆匆翻身下床,却恰好瞟见角落里几副微微泛黄的画卷,画上的女童扎着双髻,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双丹凤眼眯成两道月牙。      她难以置信,惊悚地看着笑意正浓的封一白,怒道:“封一白你这个变态,花心就算了,竟然连小孩子你都不放过,你这个禽兽……”      小骚年惊愕过度,实在是没料到她想象力之丰富,哭笑不得,故作无辜:“子墨,那个是你。”      “……”纳尼?!      小骚年笑:“这些画里的人,全部都是你。”      你就坑爹吧!那明明就是柳如好不好?!      她冷着脸站在床边睥睨着床上的他:“这谎话蹩脚些了吧封楼主?”      封一白耐着性子跳下床,一言不发地从墙上取下几幅画,小心翼翼地按顺序排放在案上。      她不情不愿地瞟去一眼,认知瞬间被颠覆。      封一白指尖拂过那副双髻女童,黑眸仿佛沉入回忆:“这副是我那一年回来以后,凭着印象画的,毕竟年纪小,笔法生涩了些。”      她被是质疑的话生生卡在喉中,目光顺着她的只见逡巡在画中女童的五官上……一双丹凤眼尤为夺目……      她都快忘记自己十岁的时候的样貌了,更别说会想到别人会将她的样貌记下……不由地抚上自己的眼角,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觉得心中狂跳起来。      对了,她那时的确总是梳着这样的双发髻,而那身藕荷色的衣裙,的确是师父在她十岁生辰那天从给她的……      她指尖微微发麻,视线不由地转到旁边紧挨着的一副少女画像。      “我便是凭着那一点印象,想着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他转了过来,微微笑着看进她眼里,白净的脸颊上似有可疑的粉红,“于是就凭着自己的猜测画下十五岁的你……”      他指尖在画上轻点,又跳跃到旁边一副:“十七岁的你……”      指尖随着他轻柔醇厚的声音缓缓在几幅画作间跳动。      “十八岁的你……”      “二十岁的你……”在扶上最后一副时,他惋惜地将其卷起,“但是……好像一直都画错了模样。”      殷子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愣地看他将那些画重新挂起。      她皱了皱眉:“但是为什么是柳如的模样……”      师父说男人的话最多只能相信半句,甜言蜜语什么的全拿去喂狗!      “子墨没有发现吗,”他转过身,淳淳善诱,“柳如长得像谁。”      醍醐灌顶。      难怪她从第一次见到柳如的时候就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      但是就算画歪了不像她了,但是为什么偏偏跟柳如一样了?未免巧的诡异……      “飞莺门要与我联姻时,从来的便是柳如的画像,”他语气平淡如水,“在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我还以为找到你了,那时年少冲动,便匆匆应下了那婚约,但是很快我便知道找错了人,正好阿久找我打赌,我便拿他爱慕的柳如做赌注,来换他为百刃楼效力五年。”      她心中信了大半,却仍旧哼了一声:“未免太巧。”      “的确太巧,”他神秘兮兮地对她一笑,“子墨应该知道飞莺门最擅长的是什么?”      殷子墨大惊:“易容?”      他点点头:“后来我特意让不换查过,书房里的画像的确有被动过的痕迹。”      “你是说,柳姑娘特意对照着你的画易容成画中的模样?”      “相传飞莺门有一门秘术,能够通过药物和针灸将人的面貌永远变成想要的样子,”他沉了沉眼眸,“那时飞莺门急于与百刃楼结为盟友而脱离秋水山庄的控制,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有了新的考量。”      自从她出现以后。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他解了婚约想必让飞莺门转了念头,秋水山庄正好趁虚而入。      她目光落在画上:“柳姑娘很可怜。”      “她儿时被飞莺门门主柳文亭所救,此番也算报了他大恩,今后便不欠那老头子的了,而柳如本就不是任人控制的女子。”      殷子墨并不觉得吃惊。   就柳如明知时云久身份还帮他潜入飞莺门来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脱离师门也说不一定。   情之一字,实难说清。      纠缠了多日的心结解开,她忽然觉得好笑,垂眸看着画上明显比她美丽地多的女子,戏谑道:“封一白,你将我想得如此美好,我倒是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住。”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心中惊有些忐忑,她也不自己这是知道是怎么了,到底是期待他说什么呢?      感觉到他靠近,她脸上发烫,不自在地想要低头,却别扭地强迫自己抬眸,却撞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      “子墨。”      “……干嘛……”总有种即将被诱进陷阱的预感。      “那年你救我起来的时候,说过喜欢话本里温柔优雅的玉面公子,”他嘴边展开一朵笑,“还说笑笑就更好。”      “……诶?”她有说过么……这个……小的时候说的话不能做数的……      下一秒,她便被他拥入怀,带着小小探究的声音轻柔落尽她耳中:“所以……我想问,你还满意吗?”      半天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脸孔滚烫,佯怒:“你可以再自恋点么?”      什么优雅温柔笑容美好的玉面公子啊……好吧,至少从外表看来的确是……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果然还是小骚年的定位比较适合他吧……她脑袋热烘烘地胡乱想着,知道额前触到一抹微热,才忽然觉得不妙,一把将他推开:“我说你这家伙,想浑水摸鱼?”      小骚年委屈地垂下肩膀,黑眸比蓝眸看起来更可怜无辜:“我坦白……”      “麻利的,有一句瞎扯的,我就……”她忽然说不下去,妹的,她似乎也没什么能够用来威胁的筹码啊,好尴尬……      “子墨想知道什么……让我从哪里说起……”      “眼睛!”      小骚年老老实实地坐在太师椅上,“我从小身上就带着蛊毒,发作地严重,眼睛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变成黑色,至今未知原因。也许,跟我爹娘有关,我爹是中原人,我娘是西域人。”      这未免太古怪,殷子墨狐疑地看着他。      “红墨一直在为我找药,但始终未果,至今一直都只有用药勉强压制蛊毒,”他忽然担忧地皱眉,“子墨会不会嫌弃我。”      这种傻乎乎的问题她可以选择不回答么,殷子墨果断顾左右而言他:“十年前我救你起来的时候你刚毒发不久?”      小骚年点头:“那时我十四岁,回中原探亲时遭到了我爹娘仇家的伏击,逃亡途中毒发跌落在水里,我……不会泅水……幸好有你救我……然后我就一颗放心暗许……”      “……暗许你妹。”别以为她忘了当年他是多么高贵冷艳一脸神圣不可侵犯啊,还暗许,放屁!除了最后留下一次莫名其妙的“我会来娶你的”鬼话外,基本都把她当作空气一样的存在吧?!   真不知道当年那个冷漠的臭小孩是怎样蜕变为现在这样的二货小骚年的,岁月蹉跎啊简直!      被吐槽了的小骚年默默对手指:“只不过那时候表现地含蓄了一些……”      时隔多年终于翻身做主人的殷子墨,脑海里都是当年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不堪回忆,实在想不通她当年做了什么让他留恋至今?   最多也就是救了他吧……只是为了报恩?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现在才说?”      “因为想要子墨喜欢现在的我,”他认真地点点头,“我怕子墨以为我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家伙……能读心么……殷子墨挫败地轻叹。   她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既然封一白就是十年前她救过的少年,那么,他知道自己是鬼儒的徒弟么……   当年,她年少无知将他领回家,师父也是见过的……   这么一想,心口狂跳。      而封一白忽然从书架上拿出的东西更让她心一沉。      他捧着精美的剑匣子交到她手中:“上次我给你的聘礼你还给了我,这次,我想把这个给你。”      她手中一沉,手上微微颤抖。   她绞尽脑汁肖想着的无鞘剑,竟然那么容易地就到手了?还是被送到她手里的……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你的师父,”他瞳仁骤然一缩,“鬼儒。”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这章是昨天半夜写好的,但是那时悲催地网又抽了……于是现在发啦~~ 大家表霸王小骚年哟~我赶紧滚去上班 ☆、喜欢你哟   心中猛然一沉。      他早就知道了?      殷子墨只觉得手中的剑匣前所未有地沉重,她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将剑匣搁在暗上,眼神慌乱。      仔细一想,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少根筋的程度令人发指。   他是名震江湖的百刃楼主,怎会这像她所认为的那样单纯无害……若不是确定了她的身份,怎可能会安心地留在身边。   查她底细虽说不上容易,但凭他的本事,也绝不是难事……      但是,他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呢。   只是知道她是鬼儒的徒弟,知道她为了无鞘剑而来,还是……      她不由自主地抱起双臂,手慢慢抚上肩头。      他知道她是红教转世灵童、下代红教教主的候选人么……      最大的不安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窥得一角却无法观清全貌。      她至今仍旧摸不清他的深浅。      她不语,他亦沉默,本就无外界隔绝的密室里静谧地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她甚至觉得封一白像是个高明的猎手,不动声色间用无害的微笑引诱她自投罗网。      她想了想,干脆豁了出去:“你……你既然知道,还把无鞘剑给我么……”      封一白凝视她微颤的睫毛,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脸庞,轻轻捧起:“子墨忘了吗,我说过的,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她听到心脏不争气地狂跳,撇过头,生生压下悸动,装出讥笑:“我是为了偷走你的宝贝才接近你的,你不知道么。”      他稍稍俯下了身,靠近了她一些:“知道。”      她下意识地朝后躲了一躲,不敢去探究他的视线,兀自逞强:“既然知道……那就、那就不要喜欢我了。”   他们是不可能的……只要她身上的印记还在,总有一天会被师父抓回去做傀儡,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在她身上种下的蛊毒,无解。      她像是穷困潦倒的人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满心欢喜却不忍动手,只怕眼前的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下一瞬就会骤然消失。   从天上掉下来的结果,只有粉身碎骨一种下场。      他仍旧带着笑意,离她越来越近,几乎将她逼到角落:“不要。”      “封一白,如果是因为十年前的那句承诺,大可不必的……”她抵着他靠过来的胸膛,咬咬牙,“那时候我跟你都还小……”      “子墨想悔婚么?”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殷子墨彻底没了耐性,狠狠拍了他一下:“你觉得我师父会放任我跟你在一起么?!”      “为什么不行?”他捉住她的手挂上自己的脖颈,“他不是要无鞘剑么?给他就是了。”      “不是……”师父要的不仅是无鞘剑,那个只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封一白俯下脸孔,几乎与她贴着额头,黑眸中的认真神色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子墨,我并不比你师父弱。”      他灼热的气息让她反映不能,连下意识的抗拒都忘却在脑后,回过神后匆匆道:“……但是,我似乎,还不够喜欢你。”      他似乎并不意外,笑:“这样啊……那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一点点就好?”      “……”要死了,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赏他一掌外加一句“流氓”的么……但是为什么本能地不想反抗,甚至在考虑着要不要回答呢……殷子墨懊恼地朝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到了墙角。      小骚年本是胸有成竹的笑容慢慢凋谢,眼中黯淡,唇角却仍旧撑起弧度,他慢慢放开搂着她的手,语气中是掩盖不了的落寞:“原来一点点都没有吗……”      殷子墨顿时警铃大作。   装可怜什么的,是这家伙的拿手好戏啊,殷子墨你一定要稳住啊!   于是假装没听见没看见,趁他松手就要逃出他的禁锢。      幽怨的声音如影随形地飘了过来:“……原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只要朝子墨喜欢的类型努力,等到再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肯定会多喜欢我一点点……”      殷子墨顿了脚步。      “每次蛊毒都想着要是就这么死掉会不会永远没办法再遇到子墨了……”      她眼前忽然闪过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心中一软,刚回头就直接被他拉进怀里。      “封一白!”三番四次上这个魂淡的当,她真的没救了!汪的!      “子墨,”得逞的顽劣笑容挂在嘴角,他紧紧箍着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你这个混蛋我喜欢你我就跟你姓!你怎么变得那么坏!” 恼羞成怒。      他点点头,很是满意:“跟我姓的话就是我的娘子了。”      “滚!”      小骚年撒娇:“有没有呀……”      脑袋在她肩窝里耸啊耸,“有没有”循环中。      她终于无力,无奈比了比小指:“……一点点的一点点……”      小骚年得令,开心地从她肩窝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苦笑:“封一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的喜欢让我很不踏实……如果……”      话未说完,唇就被含住。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当他不知不觉探入其中,她才恢复了些神志。      条件反射的挣扎被他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抚平。      滑腻的触感,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她睁大眼睛,喉中发出轻轻的“唔唔”声。   这个混蛋最近肯定看了小淫书了吧啊?!      “子墨,”他笑着离开她的唇瓣,贴着她的额头,“有没有稍微踏实一点?”      踏实你妹啊!看着心满意足舔爪子似的模样,她真想捏他脸啊有木有?!   可悲的是这个念头还仅仅停留在预谋,就被再次扑上来的小骚年扼杀在了襁褓中。      原本打算不抽他到吐血不罢手,无奈真正下手,一记记都像极了……娇嗔……什么的……      他熟门熟路地再次捉住她造次的双手,将它们圈在自己腰上,殷子墨狠狠地在他后腰捏了一把,却换来他唇上的一记轻咬。      似乎感到他气息陡然一沉,殷子墨顿悟,大事不妙。妹的,真想把自己作孽的手砍掉啊有木有?!      封一白眼眸湿漉漉地,贴着她嘴角低笑:“子墨学坏了,捏那里,真的会出事的……”      下一瞬,她便被抱上书桌,他双手撑在两侧,骤升的压迫感让她心中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横冲直撞。      几乎是被他的气息笼罩,唇上再次覆上的温度让她神志迷离。      小话本上怎么说的来着,情到浓时,水到渠成……      忽然觉得矜持什么的变得很是可笑,既然喜欢的话,不如小小放纵一次好了……   师父的话像是适时响起的警钟一遍遍环绕在她脑海,这一刻,却头一次让她生出一股忤逆的冲动……   天下女子都能寻其所爱,为什么偏偏只对她说不能?!      像是赌气一般,她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封一白一怔,将她紧紧拥进怀中,撩开她散落在颈边的长发,温热的吻沿着脖颈柔美的线条轻轻印上。      她心尖一颤,敏感地缩了缩脖子,“……那边不要……”      却感到小骚年果然乖乖停了动作,下一瞬只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家伙怎么一动不动了?      “封一白?”      殷子墨惊悚了,她是被什么吸阳气的女妖附体了么?!为毛就这么把他亲晕了?!      ——————————————————————————————————————————   她基本上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把封一白挪到那张床上启动机关回到外面,又是怎么硬着头皮把红墨找来的。      只记得,红墨与一干看热闹群众那震惊的眼神。      记得秦不换在看到再次昏迷的封一白时,是这么惊慌失措脱口而出的——   “大病初愈怎得那么不注意节制?!”      于是,站了七八号人的房间彻底静默了。      大家都向衣衫不整面色殷红,外加嘴唇明显肿亮的殷子墨投去敬畏的一眼。      殷子墨超脱了,淡定地整了整衣襟,问正为封一白检查的红墨:“红墨姐姐,他怎么了?”      红墨憋着笑,眼神暧昧:“楼主的蛊毒联系着心脉,这不才刚大病初愈就那么……激动,心脉当然一下子受不了,便晕了。大事倒是没有,估摸过个半个时辰就会醒了。”      看着一屋子眼神荡漾的家伙们,她无比想夺门而出。      红墨看她低头皱眉的模样,像是想起什么,轻声道:“不过殷姑娘放心,我家楼主平时身体可是好得很,只要不是毒发,那个……体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噗……容她吐血三升好嘛……她真的没有在担心这个啊?!      围观群众纷纷附和——   “殷姑娘放心,我家楼主可是很神勇的,武功盖世,啧,内功好的人嘛,那什么,你放心啦!”拍肩膀。   “殷姑娘放心,大不了我们嘱咐厨房去加几道补身的药膳……”   “殷姑娘放心,楼主虽然不让我们服侍他沐浴,但是我曾经不经意间瞄见过,不错的哟!”叮!大拇指!   ……      喂……她真的没有担心那些【哔——哔——哔——】的事啊啊啊!!! 夺路而逃……      围观群众朝她慌乱的背影投去同情的目光。   忽然中断什么的,会留下阴影的吧,殷姑娘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成了午夜党了么……嗷唔……我滚去睡觉 话说姑娘们~欢迎来吐槽哟~ ☆、送情敌呀去打铁呀~   她踟躇在封一白房门前,犹豫不前。      手里端着温热的汤盅,仿佛连后背心也跟着一起热腾腾起来。      妹的,竟然让她来送……补药。      鬼都知道这是补哪里的补药啊啊啊?!!现在整个百刃楼都知道她殷子墨报以奇怪的敬畏心啊!摔!      当厨子把汤盅交给她的时候,没看错的话,那眼神明明在说她丧尽天良啊好嘛?!仿佛在看吸精女妖神马的邪恶生物了好嘛?!      她泪目,端着托盘的手已经有些发酸。      咬咬牙,正要把门踹开,腿抬了一半,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红墨惊讶地看着她,愣了一愣,忽然转过头朝里头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殷~姑~娘~来了~”      殷子墨一抖,眼皮一跳,红墨这摸样着实让她想到了看到熟客的老鸨子……      干笑:“我……我来看看他。”      “哎呦,殷姑娘连着几日不来,我家楼主着实想念~~” 红墨接过殷子墨手中托盘,一边招呼。      殷子墨本是想着东西一放就尽快溜走,没想到红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里带。      汪的!忽然要面对差点就要【哔——哔——】的对象,她着实有些羞射好嘛!      脑袋上还插银针的封一白眸子一亮,忽然像泄了气一般垂了肩膀,默默拉起被子把头盖住。      殷子墨惊愕。   妹的这厮是怎样?      红墨尴尬地抽着嘴角,一边在被子上推了把:“楼主……喂……那个……好歹我帮你把针先把了……”      殷子墨看着露在被子外的闪亮银针,很有冲动一掌拍下去。      差点被【哔——哔——】的人是她好么,为毛反倒是这家伙幽怨地像是被强占了身子的姑娘……      被子褪下了一点,露出了一双已经渐渐恢复蓝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殷子墨:“子墨,是我不好。”      “……”不知道接什么啊总觉得不管接什么都是陷阱啊,这种感觉超强烈的有木有?!      他眨了眨眼,脑袋上的银针微微抖动,看起来分外纯良无辜:“子墨……我下次会努力的……”      努力你妹啊!!! 她就是脸皮也厚再彪悍,这时候也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加油加油加油哟~”这样的话啊……      红墨瞄了眼殷子墨青红交替的精彩神情,连忙拔掉封一白脑袋上的银针,迅速调头闪人,顺便贴心地关好门:“殷姑娘,记得让楼主喝……汤哟~啊,还有,楼主的毒虽然压制住了,但是还是不要……嗯……那激动啊~”      封一白扬起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蛊,迷茫状:“什么汤啊?”      殷子墨脸一黑,深呼了一口气,展开了一个亲切的微笑:“是好喝的汤哟。”      等于没说啊……小骚年想了想,不疑有他,稍稍坐了起来:“子墨可以帮我盛一碗吗?我好像有点饿了……”      她动作麻利,盛起一万递到他手中,歪头一笑:“要喝完哦。”      小骚年苍白听话地点点头,才喝下一口,便面色微变,却马上恢复了正常,甚至唇角还勾起一抹笑意。      殷子墨背脊有些发麻:“还要么?”      他放下碗,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垂着视线,脸颊飞上粉红,羞涩状:“虫草、枸杞、人参……这汤里好多壮阳的补药……”      !小骚年是皇帝舌么?!这味觉根本就是汪汪汪吧?!      殷子墨顿时百口莫辩,装傻充愣:“啊哈哈哈有吗……”      小骚年神色真诚:“真的有,不信子墨也尝尝啊……”      补那什么的补药她才不要啊,没想到吐槽还没出口,就见小骚年眸色一亮,随即身子前倾精准地叼住了她的唇瓣。      带着些药香的气息窜入她口中。      小骚年心满意足得意状:“没骗你吧~”      猛然回神的殷子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封一白,你、你……你给我自重一点啊!”      心如擂鼓,面若火烧,但是就是忽然没脾气揍他啊怎么办!殷子墨自我厌恶中。      小骚年认真地回答:“子墨说过喜欢话本里面的男角儿的,话本里的男角儿都是这样的。”      “封一白你看的是什么不宜身心的话本?!给我扔掉!”      “诶?”小骚年面露难色,“但是,好像是子墨写的……《火辣侠女御冷少》?不换买给我的。上面有哟……”      “……”自作孽不可活吗……她头一次对自己写的那些小淫书小话本感到了愧疚,妹的教坏纯洁少年啊!      等等!重点是——“你看过我写的……那种话本?”这才是重点啊!妹的,那些她写的十八【哔——】小yin书他都看过了吗?!      小骚年笑着点点头。      殷子墨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某些小yin书绝对算得上大尺度大“动作” 啊……怎么办,现在比被他差点【哔——哔——】都还要尴尬啊……      小骚年戳戳她的脸颊:“子墨写的我都看过……”      她尴尬地扭开脸,闷声:“大老爷们看什么小话本啊……去看《江湖廿年考》好了……”      “那个啊,”他倚在床背上,“我看过好几遍了。”      “《仗剑东皋》也比看小yin书好……”      小骚年扭动傲娇:“才不看那个!”      好歹也是她写的哎,那么不给面子?她眯眼:“为什么?”      小骚年理直气壮:“袁非啸那个家伙喜欢看的东西我才不看呢,哼。”      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弧度,她拿手指戳他脸颊:“封一白,没看出来,你那么幼稚。”      小骚年捉住她的手捂在胸口,沉默了半晌,皱眉:“那个家伙喜欢你。”      “然后呢?”      “我不喜欢他喜欢你!”      她了然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么你对他怎么样了呢?”      “我……”小骚年顺着她的问话刚要回答,忽然反应过来,皱眉,“子墨套我话……”      这家伙还听敏锐,殷子墨阴森森一笑:“我可是记得不换把他迷晕了……”      “子墨都连名带姓地叫我,”小骚年不满,“叫不换倒是亲昵。”      喂!请转正重点好嘛,又想混淆视听么……她挑眉:“封一白,你到底告不告诉我把袁非啸怎么了?”      他撇嘴:“也没什么……”      她冷笑:“秦不换没告诉你吗?不说实话的男人最不讨姑娘家喜欢了。”      小骚年挫败地垂头:“……把他关铸影堂里了。”      “铸影堂?”      小骚年点头:“百刃楼分三堂,不换统领的煞影堂负责训练影卫,红墨统领的毒影分管制毒和制药,铸影堂则是百刃楼制造兵器的地方。”      这么说来那铸影堂就是百刃楼核心所在?她不解:“你把袁非啸管那里做什么?”      小骚年灿烂一笑:“打铁。”      “……”      “但是他都掀翻了好几只熔炉了,”封一白正式视袁非啸为情敌,小报告打地不亦乐乎,“还好弟子们机灵,及时逃开了才没受伤……”      殷子墨皱着眉看他:“封一白,你把他放了吧。”      他有些生气:“你干嘛那么在意他……”      “呃,袁非啸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况且人家一直挺支持我写的东西的,”殷子墨尽量小心措辞,“也算是朋友一场。”      小骚年眯眼,扬起脸:“那子墨先亲我一下。”      殷子墨忍无可忍:“你给我够了啊封一白!”      他顶着委屈脸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殷子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咬咬牙,在他脸上飞速地亲了一口,恶声恶气:“行了吧!”      小骚年忧伤状:“嗯……但是一想到,子墨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才亲我的,我的心就……”      赏给他一掌,殷子墨怒,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小骚年这种人!      她略略一想,觉得对待封一白这种腹黑与脑残的神奇混合体,还是需要动之以情,于是语气轻柔了几分:“我又不喜欢他,放了他是为了你好呀。你想想,他爹袁成要是发现自己儿子被你送去打铁了,还不闹翻了天啊?”      “袁成啊?”封一白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足为患。”      殷子墨气急,压抑着再赏他一掌的冲动,正色道:“要是他们又集结起来呢?或是趁你不备来偷袭呢?你能保证每一次他们都像这次一样光明正大地来挑衅而不是暗地里捅你一刀?”      他抬眸,深深看尽她眼中,神情柔和下来:“原来子墨在担心我啊……”      她脸一红,不理他,径自说着:“你让我试着喜欢你,但是你却视自己的性命安危为儿戏,你让我怎么……”   妹的,说着说着自己竟然真的难过起来了……      他见她低着头失望又伤心的样子,有些慌乱,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嘴里还是不情愿道:“……他意图从我身边抢走你。”      “我不是还在这吗?”斜眼。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啊。      他绞尽脑汁:“那……他爹还欠我好多银子。”      呃,这倒是个正事,她随口道:“那你关他做苦力也没用啊,又帮不上忙还捣乱,难不成还要像时云久那样签个卖身契么。”      封一白:“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馊主意了,“要不你先带我去见他一面吧,他估计还不知道什么状况,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回去告诉他老爹快点还钱,这事不久结了么。”      “子墨要去见他?”小骚年眼珠子一转,虚弱状软倒在床上,“但是我大病初愈不宜走动……”      好意思说!之前搂着她又抱又轻的家伙是谁啊?!殷子墨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你的眼睛变回来了!”      怪不得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虽然比起之前的湛蓝仍旧深一些,但好歹是看得出个蓝色了。      她挑眉:“红墨姐姐早就告诉我,你的眼睛要是变回了蓝色,说明蛊毒也压地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这周日更地俺快爆肝了泪目 求虎摸~ 话说我在纠结神马时候吃肉肉的问题……唔…… 我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倒霉孩子   封一白身体一僵,随即抱着抱着被子朝床里侧熟练地一滚,眼睛扑闪扑闪的,气若游丝状:“但是身子还是很虚呀……”      殷子墨额角青筋一跳,连忙深呼吸,告诉自己对付妖孽无赖之流首要原则就是比他更无耻。      她挑了挑眉,目光淡定自若地绕道某骚年下半身,颇为遗憾惋惜地摇摇头:“哎……果然还是虚吗……看来厨子们送补药是没错的了……”      封一白蓝眸猛然睁大,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紧张道:“不是的,我指的不是那个虚。”      “矮油,我懂的,”她拍拍他肩膀,扭过头眉眼低垂哀怨状,“我……哎,不会嫌弃你的……”      “子墨!”封一白手足无措。      殷子墨转身盛了一碗冷了的补汤,端到他面前,笑盈盈道:“来,还是把这个喝了好好补补吧~”      小骚年气呼呼地扭过头:“不要。”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有病就得治啊,若是这样,为了我将来的幸福,我……”      接下来的话被小骚年哀怨的眼神所打断。      为防止这厮狗急跳墙直接真刀真枪证明给她看,殷子墨见好就收,将碗放到一边,一言不发地笑盈盈看着他。      封一白皱眉,片刻后挫败地垂下肩膀:“我带子墨去就是了。”      殷子墨眉开眼笑,伸手默默戳戳他的脸颊:“这才乖嘛~”      似乎渐渐摸到这只小骚年的罩门了有木有,她在心中仰天长笑。      ————————————————————————————————      百刃楼被誉为当代江湖“神兵之祖”,崛起五年多以来,占据了大嵘近三分之二的兵器供应,甚至传言连大嵘军队中的兵器有大半也来自百刃楼。      而铸造这样的当世传奇的,便是百刃楼司铸造的铸影堂。      百刃楼倚靠西疆名山临泽山脉,临泽山山势险峻崎岖,好比是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西域各国的虎视眈眈,同时也是百刃楼铸影堂所在。      铿锵有力的击打声回荡在幽深空旷的山洞里,透过洞顶一道百尺余长的裂缝,响彻整个山谷。      一个个半裸着身子的彪形大汉挥汗如雨,炫目的火星是这黝黑中最夺目的色彩。      山洞中央的一汪小湖微微创出道道涟漪,陡然间,洞口的石门轰然打开,洞外投来的阳光带来了两道身影。      铸剑师们纷纷定下手中活计,朝门口拱了拱手:“楼主!”      封一白牵着殷子墨的手,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过目光,却见方才还戏弄她一路的家伙此刻走了神。      他俯□子,凑到她耳边:“子墨,欢迎来到铸影堂。”      殷子墨猛然回神,连忙抚上滚烫的耳朵,抬眼便扫见了那些个肌肉贲张的铸剑师正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妹的,这一山洞寒光闪闪的凶器和肌肉男啊……想到那可怜的袁非啸,她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楼主,属下都已经快一年没见过您了!”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铸剑师们纷纷让出一道过道。      殷子墨循声看去,背脊一紧。      黑脸大胡子光头刀疤脸赤膊大叔,很好,杀人越狱的所有脸部配备都集中在这位脸上了,再加上他手里那把还冒着红光和热气的长剑,啧啧,袁非啸生还几率几乎又降了一成。      封一白拉着殷子墨迎了上去,便向她介绍:“这是斡达翰,铸影堂堂主。”      殷子墨一口气岔在喉咙口,袁非啸那不讨喜的面瘫家伙落在这彪悍大叔手里,真的没事么……      她僵笑:“斡叔。”      “哎呀,这姑娘就是楼主的相好嘛,早有耳闻啊,不换那小子老早跟我提过啦”斡达翰爽朗的笑声几乎振聋发聩,“姑娘,叫我斡达翰就行,我们西域那边,连父母都可以叫名字的,你叫我叔,我会以为自己已经老啦,哈哈哈!”      西域人?她看了看斡达翰的黑眸,又抬头看了眼封一白的蓝眸,疑惑。      封一白摸摸她的头,笑:“不是每个西域人都是蓝眼睛的。”      斡达翰兴奋状搭着他肩膀,对殷子墨挤眉弄眼:“姑娘,我们楼主这双眼睛就算在西域都是少见的漂亮,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的少女啊~”      封一白含蓄地苦笑:“可是子墨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吧……”      殷子墨差点脱口而出“才没有”,却堪堪捕捉到他狡猾的笑意,遂在他掌心狠狠捏了下。   这只小骚年真是越来越无耻狡猾无下限了!汪的!      铸剑师们纷纷挂上了暧昧笑意渐渐各归原位,斡达翰问道:“楼主今天来得突然,是有急事吗?”      殷子墨这才想起袁非啸那可怜孩子又被她遗忘到了脑后。      封一白笑意一收,带着几分不甘愿:“我来看看袁非啸。”      “啊,那小子啊……” 斡达翰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光头,“正躺着呢。”      躺着?   她扯了扯封一白袖口,却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不换没带我的吩咐来么?”      斡达翰点头:“有,楼主不是说那小子精力旺盛有的是力气能做各种力气活嘛,我便差他去将些成品运到仓库里,没想到那小子把那些兵器全扔进了熔炉,真是添乱啊……”      “所以就让他躺着了?”      斡达翰摇摇头:“不是,咱们这的兄弟们把他揍晕了,才躺床上了。”      “……”殷子墨言语不能,袁非啸好歹也算是闻名江湖的剑客,就那么脆弱?      斡达翰连忙继续解释:“这些刀剑兵器都是兄弟们一锤一锤造出来的,哪把不是注入了心血,跟自己家孩子一样,自己家孩子被人欺负了,兄弟们哪还按捺地住,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揍了。话说回来,那小子也挺能耐,对着一群人能干架那么久,咱们好多个兄弟也都被打伤了呢……”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脸如猪头的大汉。      封一白眯了眯眼:“斡达翰,你倒是老实,这打群架的事也跟我说得津津有味。”      斡达翰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吸了口凉气连忙道:“属下失职,没管好下面的兄弟,还请楼主责罚……”      打得好,那臭小子就是欠揍!但是碍于殷子墨在场,封一白只能频频向他传递眼色,摆了摆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殷子墨咬牙小声:“你是不是心里开心地很?”      “……没有。”是呀是呀。      “先带我去看看他。”      小骚年一边示意斡达翰带路,一边委屈地撇嘴:“子墨就不怕我吃醋么……”      殷子墨果断:“不怕。”      小骚年大受打击,顿住脚步,眼神黯淡地瞅着脚尖。      殷子墨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拉过他袖口便往前拽,一边扭过脸闷声道:“我喜欢的又不是他,你有什么醋可吃的,笨蛋。”      小骚年猛地抬起头,喜出望外:“子墨是说喜欢我吗?”      她抓着他的手一抖,恶声恶气:“笨蛋少啰嗦,快点走!”      小骚年开心地摇尾巴,一把将她抱住。      走在最前面的斡达翰扭过头,眼神躲闪地假咳了一声。      “封一白你做什么啊?!青天白日的!”殷子墨脸孔通红。      “哪有青天白日,山洞里都看不到太阳~~” 继续勾肩搭背占便宜。      斡达翰一张黑脸都有些泛红,顿时浑身不自在,连忙道:“楼主,属下还有活没干完,先去做事了啊,那个……那小子就在前边拐弯的山洞里。”   说完连忙溜走。      殷子墨恼羞成怒:“封一白,你还做人家楼主,你丢不丢人!”      小骚年自豪状:“没事,我们楼里都这样~”      她刚想抽他一下,却听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封一白,有人!”      封一白调笑神色立马收了起来,将她护在身后,双眸紧盯着拐角处洞壁上渐近的身影。      那人缓缓踱步而出,见到封一白和殷子墨也是一脸吃惊:“你们二位是?”      殷子墨惊呼:“袁非啸?!”      “姑娘叫袁非啸?”      封一白嘴角一抽,心想这臭小子又是想了什么吸引子墨注意的花招。      殷子墨惊疑不定:“你叫袁非啸啊!”      “我?”袁非啸挠了挠头,皱眉,神色苦恼,“我好像……忘记了……”      不对!着实不对劲!      封一白和殷子墨相视一眼,都有相同的感觉。      袁非啸是面瘫,殷子墨更是知道他是由于儿时中了毒才无法摆出表情,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皱眉又是挑眉,哪里还像个面瘫?!      封一白只有片刻诧异,便试探道:“你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里是么?”      袁非啸抬眸,眼神热切:“这位兄台怎知道?”      封一白摇摇头:“这位兄台你大概是失忆了。”   话说顺便在心中鄙夷一番,这臭小子真是太没创意了,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哼。      殷子墨更是震惊:“失忆?被外面那群大叔扁失忆了?”   失忆顺带着还把面瘫医好了?外面那群大叔是会还我漂漂拳么……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哟~嗷唔,我赶紧滚去睡,明早还要上班~求拥抱 ☆、老实孩子好欺负   半个时辰后--      封一白看着平躺在梨花木大床上的袁非啸,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兄台,你让我躺在这儿意欲何为?"袁非啸半仰着头,惊疑不定。      封一白端着杯子喝了口茶,向一边候着的红墨道:"红墨,袁少侠似乎撞坏了脑袋,你帮忙看看。"      红墨得令,瞟见了他的眼色,遂了然一笑,抽出寒光闪闪的银针朝袁非啸步步逼近:"袁公子,冒犯了~"      "这、这位姑娘你这是……"袁非啸猛地坐了起来,面色紧绷,向后挪动。      封一白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斜倚在桌边,微笑:"袁少侠放心,红墨医术高明,定能帮上你。"   戳死你个臭小子。      殷子墨看着他笑意冰冷的侧脸,头皮有些发麻,故意绷起脸戳了他一下 :"你让红墨姐姐下手轻些啊。"   红墨那哪里是给人针灸的模样,分明是用暗器的架势好不好……      封一白看了看她,笑意更浓,拔高了声音对红墨道:"红墨,好、好、的给袁少侠看看啊,千、万、别疏忽了啊,用出看、家、本、领。"      "喂!"殷子墨怒,却换来小骚年无辜的眨眼。      红墨收到命令眉梢一挑,手起针落。      "唔--"袁非啸眉头紧皱趴倒在床上,"酸……"      红墨弹了一下戳在他后颈的银针,拍了拍手,淡淡道:"酸了才有用。"      袁非啸忍着酸痛,龇着牙:"敢问……神医,在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失了忆……"      红墨一怔,连忙看向封一白和殷子墨。      "被人揍的,"封一白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状似不忍地轻叹,"至于原因……哎……你还是不知道来得比较好……"      袁非啸好奇心陡然膨胀,忍着酸痛稍稍别过头:"兄台但说无妨!"      封一白为难地摇摇头:"我怕袁少侠听了会……哎……也许你忘了那些事也好。"      殷子墨和红墨纷纷被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折服--这厮到底在扯什么弥天大谎啊啊啊!!脸不红气不喘声情并茂是想怎样啊?!      袁非啸虽然失了忆,但明显仍旧是个实诚孩子,他稍稍皱了眉,求知欲更强:"在下莫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封一白颇为不忍地转过视线,像下定决心般咬咬牙:"袁少侠,你爹欠人巨债,你又意图对债主的夫人不轨,光大正义之士看不过眼,将你围殴,本来是想给你些教训,没想到撞到了头……于是,你便忘了……"      殷子墨彻底傻眼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我说封一白……"      "子墨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她一时间哑口无言。虽然他说得似乎夸张了点,但似乎又都是确有其事……只是那说话听来着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袁非啸更是震惊地无以复加,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他重重地垂下肩膀,闷声:"想不到我竟然是这样的人……那位债主是谁?我要向他谢罪才是。"      封一白走到床边,睥睨着他,笑:"就是我。"      “什、什么……”袁非啸眼神逡巡在封一白和殷子墨间,忽然停留在殷子墨身上,“这位姑娘莫非就是……”      封一白歪头笑得如同好人:“我夫人。”      夫人你妹啊!   殷子墨尴尬笑:“没有没有……还没有成亲……”   要不是这里还有袁非啸和红墨,她真想朝小骚年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脸踹过去啊有没有!      袁非啸神情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当即俯在床板上谢罪状:“想不到我曾经是这样的……衣冠禽兽……姑娘,受在下一拜……”      “哎哎,你别……快点起来啊……”她一边拉袁非啸起来,一边朝封一白瞪了一眼,真正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他啦!欺负人家实诚孩子什么的真是太无良了!      封一白扶了扶袁非啸的肩膀,笑:“纵使你曾经作恶多端,但现在已经忘了过去,我也不好再怪罪于你……”      袁非啸热泪盈眶。      “红墨,依你看,袁少侠的病症有痊愈的可能么?”      当了大半天看戏群众的红墨猛的回神:“啊,这个,看机缘了。我刚刚检查过了,似乎脑中并没有积血,极有可能是伤到了内里……”      封一白点点头,转向袁非啸:“那袁少侠身上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么?”      “并没有。”      封一白满意地一笑:“那好。你爹还欠了我一大笔银子,我看你身板结实,不如来当我的护卫好了,多少抵些债务。”      一瞬间,房内气氛凝结,只剩风声擦过窗棂。      袁非啸直视着封一白,漫长的沉默过后,眼中盈满感激:“兄台不计前嫌,我定全力以赴。”      封一白不语,笑着朝殷子墨眨眨眼。      殷子墨彻底石化。   袁非啸到底是有多老实好骗啊啊啊!   小骚年到底是又多阴险狡诈无下限啊啊!摔!      事实证明老实孩子从古到今就是受欺负的命——      躲在凉棚里搓麻将的小骚年:“小袁啊,校场的兵器架子破了,劳烦你去修一下~”   袁少侠扛着榔头哼哧哼哧。      逛大街的小骚年:“小袁啊,这个这个这个都买了抬回去,我要送给子墨~”   袁少侠背着小山般高的包袱哼哧哼哧。      看着账簿的小骚年:“小袁啊,铸影堂最近来了大单子,缺人手,你帮忙去扛铁矿吧~”   袁少侠抓起扁担哼哧哼哧。      ……      夏日傍晚,荷花塘边一袭白衣一抹鹅黄,晚风拂来,将他们的墨发纠结在一处,百刃楼的弟子远远路过,每一个不赞一声神仙眷侣……      眷侣他妹!殷子墨一个虎扑将封一白手上的账册抽走,盯着他满是笑意的眸子:“封一白,你不要再欺负他了!”      他打了个哈欠,蓝眸泛起一层湿漉漉的水雾,尤为无辜:“我没有。”      装!继续装!殷子墨一见他又端出了纯良无害的杀手锏,恨得牙痒痒。      封一白在紫藤坐塌上稍稍坐直了身子,顺势将殷子墨搂在怀里,嘟哝:“他爹都没担心呢,子墨别费心啦。”      殷子墨脸孔爆红,却并未挣开,她拿脑袋撞了撞他肩膀:“你怎么知道他爹不担心……”      封一白揉揉她的额头:“要是担心早就上门来闹了。好歹也得派几个刺客嘛……”      喂……话说这失望的语气是怎样啊……她撇撇嘴,仔细一想,倒真是有些奇怪。   有哪家老爹,自己儿子不见还丝毫没有动静的?      封一白看她眼中疑惑,俯在她耳边:“东皋那边的消息,也是一样,丝毫没有动静。”      连东皋那边也没动静,那是不是就是说,除了袁非啸和百刃楼,江湖上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袁非啸失踪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只有那一种可能了……她小心翼翼:“莫不是……袁盟主刻意隐瞒?”      “恩。”      她撑着他胸口坐起来,认真思索:“但为什么要隐瞒呢,袁非啸是他的儿子吧……按常理来说,不是应该集结人马满江湖找他么?”      他枕着手臂,眯起蓝眸:“大抵是要隐瞒的不止一件事吧。”      殷子墨紧紧攫着他的视线,似懂非懂。   不得不说,小骚年正经起来的时候,的确高深莫测地让她怀疑自己是傻子,她斜眼看他:“你说话就不能直白点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那老头子究竟想干嘛,”封一白戳了戳她脸颊,“只不过猜测而已,子墨不需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费心。”      真的无关紧要么……殷子墨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每一个人之间似乎都有什么联系,却莫名地找不到连接他们的那条线。      封一白用食指揉开她眉心的结:“比起这个,似乎向你师父提亲的事更重要些吧。”      “提亲?!”她险些滚落坐塌,“干嘛要提亲?!”      封一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子墨就忍心让我名不正言不顺地委身于你么……”      她嘴角一抽,在他胸口扇了一掌:“给我好好说话!”      他一把将她提到面前,笑意如流光般夺目:“嫁给我吧。”      “太快了!”他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转过头去。   妹的,小骚年这货想到一出是一出,真是太、太讨厌了!      小骚年歪了歪脑袋,皱眉:“不快会被抢走。”      顿了顿又道:“你家师父不是想要无鞘剑么,我便以那个为聘礼去见他一面。”      殷子墨连忙道:“不行!”   这两只同样具有坑爹属性的家伙在一起肯定会出事的啊啊啊!再说了她身上的蛊毒一日不解,别说成亲了,小命都在师父手掌心里!      “为什么?”      “我……因为我……”她慌乱之中脑中一片空白,忽然咬牙,“因为我……我又没有说要跟你成亲!”      话刚出口,她也吃了一惊。      本应该是闷热的初夏傍晚,竟然能觉得背后窜上了丝丝寒意。      对上他骤然黯沉的眸子,殷子墨觉得自己也许大概……闯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完了一个小时~抽打我吧,鞠躬…… 话说看掉收比掉肉还疼,泪目 ☆、流氓小骚年   清澈的蓝眸在一瞬间仿佛落入了无边夜色,他紧紧抿着唇角不语,静静望进她眼里。      殷子墨孬种地瑟缩了眼神。   温热的晚风拂过后背心,她只觉得好似阴风阵阵划过。      放在她腰间的手仿佛是灼热的镣铐,让她不由地扭动挣扎了一下。      封一白似是一惊,猛地扬起了上半身,眼神中闪过慌乱,连忙放开手,脸颊上有着不自然的晕红。      虽然天色已晚,但仍旧让人看得真切。      趁着空档挣脱的殷子墨以为自己眼花,待看真切以后顿时顿悟了……生生压抑自己的目光往下滑,扭头暗道,小骚年这个色……胚……      本是滞涩的气氛倒像是被破了一角,封一白看似自然地拢起衣袍,恰恰盖在身前,眼睫低垂却仍掩不去眸中的慌乱尴尬。      殷子墨纵使纵横十八【哔——】文坛多年,但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这么一茬,几乎让她忘了前一瞬发生了什么。这一刻,她最想做的就是——立马轻功飞回自己房里落锁……      但似乎,这时候谁先动作反倒更尴尬,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封一白忽然抬起眼,某种已经再无之前莫测的深沉:“子墨。”      殷子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揪着衣服,小小向后挪了一步:“那个,成亲什么的……”      封一白:“是我太急了。”      诶……那么好说话?   她疑惑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没有惯用的可怜巴巴也没有让人心惊的暗沉冷漠,反倒是有一些些笑意,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带着一丝勉强。      心中某处像是被羽毛尖轻抚了一下,心悸过后几乎有一瞬间的刺痛。      “封一白……我……”想解释,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而抚上肩膀的动作,却让封一白眼中闪过疑惑:“子墨,你是不是有事……”      他的话被吞噬在一声巨响里。      一点光亮直冲天际,在墨蓝的夜空中展出一片绚烂。      殷子墨彻底傻了眼,眼中倒映着天空中的忽明忽暗。      封一白连忙朝后面不远处的水榭看去,刚好瞄见手执着火折子的袁非啸笑着朝他招收。   ……袁非啸这家伙,不管有没有失忆,看来都是他追子墨的克星……封一白无奈扶额。      殷子墨察觉到他神色怪异,循着他目光看去,惊讶:“袁非啸?他怎么……”      瞄到火折子的一瞬间也恍然大悟。      “子墨,其实是……”封一白少有的惊慌失措。      不远处的袁非啸十分恰到好处地朝两人抱了抱拳:“恭喜殷姑娘和封楼主喜结良缘!”      空气凝固了。   时间石化了。      封一白在这一刻简直后悔地想一刀戳死袁非啸。   他就不应该把这麻烦精留在身边!   殷子墨目不斜视,僵硬道:“袁少侠弄错了吧……”      袁非啸迷茫道:“不是殷姑娘答应嫁于封楼主了么?”      封一白白皙的脸蛋此刻黑的堪比夜空。      袁非啸不明所以继续询问:“封楼主,您不是嘱咐我一旦成功了就出来放烟花的么?”   挠挠头,着实对眼前两人尴尬的反应表示疑惑。      封一白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腹诽当日斡达翰为毛不直接将这祸害揍成死人。      袁非啸虽然实诚倒还是明白些察言观色的道理,这诡异的气氛让他顿时反应了过来,惊:“封楼主莫不是……被拒绝了?!”      叫那么大声是想怎样啊混蛋!这家伙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不让他丢脸是会死么?!      封一白眼神一凌朝袁非啸狠狠扫去一眼,随即懊恼地别开视线,朝边上叹了口气。      殷子墨倒是眼睛一亮,转而看向封一白,指着已经燃尽的烟花:“你安排的?”      “嗯。”老老实实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将方才的尴尬一股脑儿带走,心中陡然绽开的是难以言明的窝心。   啧,果然,她跟大多数同龄姑娘家也一样吧,殷子墨抿着嘴角的弧度,挠挠脸颊。      “封一白。”      “嗯。”紧张咬下唇。      殷子墨背着手凑到他身前,掂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触:“谢谢你。”      春返大地,小骚年的世界里,花又开了……      当夜殷子墨便重新拾起被丢在桌脚的《公子,请自重》,琢磨许久终是落下一笔……      是夜星稀,月光斜射入山谷一线天,映照出铸影堂内刀光剑影。      铸剑师们不由地捏把冷汗,面面相觑。      谁知道自家楼主大半夜的会来这里练剑……不对,是找人打架吧……      一阵清脆的剑击声,两把长剑撞出耀眼火光。      封一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握着剑的手腕下压,目光平静:“袁非啸,失了忆,这剑法倒是没生疏么。”说完倏然抽出长剑,破开僵局便是狠辣一击。      袁非啸手背爆出青筋,似是对他的剑招应接不暇,却又偏偏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过。      封一白眼中厉芒更胜,唇角更是有笑意浮现,忽然毫无预兆地收了剑势,一时没收回招式的袁非啸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提心吊胆围观许久的铸剑师们这才松了一口起。   刚才还以为要搞出人命了……      封一白长剑入鞘,丢给翘着二郎腿观战许久的斡达翰:“这剑造地不错,记得卖给秋水山庄时往高里要价。”      斡达翰兴高采烈:“一定往死里要。”      封一白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袁非啸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直到围观众都有些头皮发麻。      袁非啸呆愣样:“封楼主,我脸上有什么么?”      封一白笑:“没有,只是看你累的一副死狗样单纯觉得很满足而已。”      袁非啸:“……封楼主似乎很讨厌在下?”      “身欠巨债,拐带我家子墨,外加装疯卖傻,”封一白笑着朝他逼近一步,熔炉的熊熊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扭曲的艳红,“何止是讨厌啊。不过罪不至死,所以我让你来陪我练剑而不是陪我去狩猎。”      本欲离开各归原位的铸剑师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唯恐两人一言不合真搞出点事端。   这两人要是真闹起来,估计铸影堂都会被拆了。      袁非啸神情一紧,不语,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眼前笑容妖异的男人。   剑拔弩张。      他却忽然憨傻一笑,挠挠头,语气中有些抱歉:“封楼主说话真直接……”      封一白也是一愣,不过随即马上了然笑道:“听的懂就好。”      说完便敛起笑意朝洞外走去,一边朗声道:“斡达翰,最近那比大单子不是还需要人手么,这只暂时借你用了。”      ——————————————————————————————————   封一白走到自己院中,经过殷子墨卧房时见屋内还亮着灯,心中顿时温暖了几分,温暖透过昏黄的灯光映照地他心中敞亮,什么江湖恩怨阴谋诡计统统落在了脑后,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几乎是不禁大脑地便叩响了房门。      她的身影似乎在门后犹豫了一阵,却还是打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却是莫名兴奋的二花。      他被这阵仗一惊,揪着二花膀子归还到她手中,笑眯眯地看着她:“很晚了,子墨还不睡吗。”      这搭讪的烂梗……殷子墨终于知道红墨说的追姑娘白痴是什么意思了,她扯了扯嘴角:“对啊,很晚了,你也可以去睡了。不走不送哟~~”      他连忙抵住门,哀怨:“我刚才跟人打架了,被打地好痛。”      鬼才信你呀!殷子墨坏笑着继续关门。      “袁非啸欺负我。”他耍无赖地靠在门板上。      戳额头:“你欺负他我比较相信。”      “……但是打架力道是相互的,把他打痛了我也挺痛的。子墨像之前那样亲我下,我就不痛了~”      想起自己当时发神经的一吻,她更是羞窘无比,于是干脆恼羞成怒,踹他:“你活该。”      二花瞅准时机,猛地从她手中挣脱,扑腾着飞进封一白怀里,一边朝他伸伸小腿。      封一白从它腿上的小筒中抽出一张小笺:“二花在帮子墨传信么?”      殷子墨大惊失色,不顾房门失守,一个虎扑去抢小笺:“你还我!”      东西没抢到,倒是被他稳稳搂入怀中。      “你放开我!警告你不准看!我戳你双目呀!!”      封一白却早已经展开小笺,一个一个字读的甚是认真:“吾已有钟意之人,不求白头偕老,只求共享今朝。殷子墨。”      啊啊啊这时候还是让她晕倒比较好吧!!      小骚年惊喜,笑得见眉不见眼:“这个钟意之人是我吧是我吧~”      殷子墨撇嘴:“少得意了。只不过追我人太多,我没办法应付才搪塞了个理由罢了。哼。”      “不相信。”      “随你相不相信呀,快给我滚回去睡觉!”      “我想跟子墨……”      “你个禽兽色胚臭流氓我让二花啄你【哔——哔——】呀!”      封一白眼疾手快抬起她下巴就是结结实实一吻,等殷子墨拳脚扫来时,撒腿就朝自己房间窜去。      殷子墨顶着大红脸,迎着夜风怒视某流氓小骚年离去的背影,唇角却难以抑制地弯起了小小的弧度:“什么呀……真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还米睡话说可不可以还算做今天……捂脸,因为白天上班晚上码字,稍微有卡就会晚点了~ 对不住各位~鞠躬 ☆、别有洞天   不对劲。      殷子墨觉得自己着实不对劲。      譬如说一早上已经徘徊在窗边十次,偷偷摸摸状在窗边朝隔壁偷瞄无数次。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小骚年身边的什么东西附身了。      封一白房间的门紧闭着,她揪着眉头,心想小骚年那家伙怎么又忽然没了动静。      想起之前一次,貌似是因为蛊毒发作不想让他知道?那么这次难道也是……      她连忙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矮油不会的,不是蛊毒才压制住么,那家伙生命力顽强不会那么快又毒发的……      瞄到桌上凌乱的书册,她更是烦躁,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看着二花送来的朗老板的信笺,不由得泪流满面。      皱巴巴的纸条平摊在桌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一笔一划间都散发着万分的怨念,全部凝聚成简洁铿锵的二字,直让殷子墨头皮发麻烦躁万分——      交稿。      不得不说,朗老板真是深谙她的罩门。      殷子墨简直想躺倒在地赖皮地滚来滚去。   肿么办啊,可以实话实说她基本忘了还要交稿这一茬了么……      《仗剑东皋》?一字未写。   《江湖廿年考》?基本上忘了还有这事……   唯一写了几笔的就是那随兴落笔的《公子,请自重》了……要不,拿那个充充数?      她紧抿唇线,急急忙忙翻开手札,却在温习完自己亲笔落下的文章后,彻底崩坏趴在书桌上。   妹的,为毛她在字里行间看到的都是小骚年啊小、骚、年!!把这种东西丢脸的东西卖出去她再没下限就觉得脸颊滚烫啊汪!   小骚年退散呀!      内流满面,果然这次要给朗老板开天窗了么……打滚。      “殷姑娘?”忽然传来的叩门声让她一惊,仔细一辨竟是红墨的声音,于是连忙开门,立马被红墨头戴斗笠腰佩镰刀背上一只小竹篓的造型给深深震住了。      “红墨姐姐,你这是要?” 砍柴还是割猪草?略田园了一点有没有……      红墨稍稍掀起了斗笠,一双杏眸俏皮地眨了眨:“啊,我要去后山找找草药。”      她疑惑:“百刃楼不是有药田吗?”      红墨笑笑:“楼里一般用药都是用药田里的,不过药田里种植的到底不如山中野生的好,我看今天天气还算阴凉,刚好得空,便打算去后山看看。”      殷子墨对药理什么的从来就只知皮毛,于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红墨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红墨点头:“我是来邀请你跟我一起去的。”   说着从背篓里摸出镰刀塞到她僵硬的手中。      殷子墨惊悚了。   话说……她可以拒绝盛情邀请么……   因为她就是个宁愿翻滚着写稿到死都不愿意穿梭在丛林里的废柴啊啊啊!!      红墨朝屋内张望了一眼,看着那凌乱的书桌,不禁了然一笑:“都说文人们写文章需要灵感,说不定出去走一圈就文思泉涌了。山水最能陶冶人情操,况且这后山殷姑娘定还没有游览过,西疆的山川与中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么说的确也有些道理啦……殷子墨挠挠脸颊有些犹豫,踟躇间已经被红墨拉着往外走。      “诶诶……红墨姐姐,我觉得我还是……”      红墨斗笠下的明眸中满是得逞的狡黠笑意:“说走咱就走呀~~~”   自家楼主那只熊孩子啊,交待的事情真是麻烦……      殷子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个……红墨姐姐不找秦先生陪你一起去吗?”      红墨窃笑,对她的旁敲侧击颇感好笑,却也不揭穿,正儿八经答道:“不换与楼主有事出门了。”      原来是出门了……她不由地松了口气,但转而又有些懊恼,那家伙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出了远门,虽然说不出梗在心中的感觉是什么,总之有些让人不舒爽。      前些天还天天缠着她打滚卖萌耍无赖神马的……似乎忽然又变回高深莫测的百刃楼主了。      殷子墨满是小心思地走了一路,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后山半山腰上。虽然开始是被半推半就地上了山,但真沿着沿路慢慢向上,此刻倒是的确生出些不虚此行的感慨。      西疆巍峨山川的气势,的确让人精神振奋。      而山路便的植物花草,也有好些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奇心一起,本来的不情愿也被化去了不少。      不同于她的悠闲,红墨一路上都神情严肃,双眼几乎是贴着两边山道来回逡巡,对山间植物进行地毯式搜索。      “红墨姐姐是在什么草药么?”      “唔,有一味,”红墨点头,眉间有些焦虑,“之前还在这附近见过,怎么就没了呢。”      殷子墨自告奋勇,“要不你也跟我说说那草药的模样,我也一起找,两个人找肯定会快一些。”      “这倒于是。那劳烦你就看看古今有没白色的大花,七朵成一簇,有的谢了花瓣的还有红果……你看见了叫我一声便是,我再来看看是不是。”      白色大花七朵一簇?   殷子墨背脊一紧,指尖陡然泛上一层麻意。   脑中只浮现了唯一与之相匹配的名字——   七夜。      她曾经在试图逃离鬼儒凡然的时候,偷看过他的手札。   七夜本身罕有毒性,很少被入药,却是她身上蛊毒的药引之一,同时又是压制她蛊毒的药方中不可或缺的一味。      是药是毒,全看如何使用。      她看着红墨,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嘴角笑得有些僵硬道:“红墨姐姐,你如此焦急,这味药很重要么?”      “唔,虽然说不上至关重要,但是我这张药方中要是没了这味药估计就发挥不出全部的效果,这么想的话,的确也挺重要的。”      殷子墨一颗心再一次往下沉了沉。   类似的话,她记得师父也曾经说过。难道真的那么巧合,红墨所说的与她所想的是同一张药房,甚至,是针对同一种病症?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个药是谁用啊……”      “我家楼主啊,”红墨头也不回,只顾着专注地低头寻找,“你知道他身上带蛊毒的吧……那毒挺麻烦的……”      后半句殷子墨几乎没有听进去。   似乎自己的猜测离事实越来越近。      一样的药方治同一种病,况且七夜入药本就少见,再加上封一白和她中的都是蛊毒,并且似乎都是儿时便被种的下……   莫非……是同一种蛊毒么……   手指下意识地抚了抚肩膀,可怕的假设让她心如鼓擂。      “殷姑娘?”红墨见她忽然出神,连忙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掌,“你累了?”      “不……不是哈哈哈哈。”干笑      “哈哈哈?”红墨莫名地看着她,遂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你要不先去那边坐坐?我就在这附近看看,马上就过去。喏,干粮你先拿过去吧。”      “啊……我没事,可以帮忙的。”她连忙摆摆手。      红墨卸下已经满了大半的背篓,拍拍她肩膀:“那还是先劳烦殷姑娘帮我把这些东西先带去那山洞吧,反正我现在只缺了这一味药了,也不需要背篓,背着反而碍手碍脚。”      殷子墨听她这么说,无奈垂下肩膀,便应下了,朝不远处的山洞走了进去。      再一回头,红墨已经不见踪影。      她心中稍稍有些惊慌,不过马上镇定了下来,这山势崎岖,红墨估计绕到林子后面去找草药了吧……      进了山洞,才发现有些古怪。从外面看来完全就是个普通山洞,才不过走进了几步深的路,竟然发现洞中明显有人工修建过的痕迹。      洞壁上每隔几步就有青铜的灯架,灯架光亮如新,好多还残留着未燃尽的蜡烛。显然是有人来过并且经常使用和保养。      莫非这山洞也像铸影堂一样是间借着山洞而建的密室?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继续向前,在遇到第一个拐弯的时候,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在山洞中听起来尤为惊心。      是人?还是山间的野兽?      若是人倒还好,要是野兽她不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殷子墨连忙转身欲往回走,只听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似是对她说,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既然来了,就来帮我看看吧。”      还真有人啊……小话本上住山洞的都是隐士高人,而打扰隐士高人清修的苦逼孩子一般有两种可能,不是得到绝世武功,就是被人一掌拍死。   她心中一抖,挺了挺背脊,脑中纠结着是去是留。      “我是人不是鬼,只是好久没遇到新面孔了,你若是不嫌弃,便进来坐坐吧。”那声音似乎带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虽然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但却让她觉得某些特质似曾相识。      听那声音温和,似乎并未恶意,她稍微放下了心。   别人都这么说了,再畏畏缩缩的岂不是太失礼了。   于是一咬牙,便走过那个转角。      只是那一步,便让她领教了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好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求虎摸 ☆、骚年之根本   又是一间就着山洞而建的密室。   不,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书房比较好。      洞顶斜切的裂缝中洒下一片艳阳,仿佛九天落下的神光,为那立在书桌前的人笼上一层谪仙般的光晕。      那人正执笔作画,听到响动,不紧不慢地搁了笔,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有资本让人失神的面孔,却偏生让人看不出年纪,有着年轻人的俊逸又有着成熟男子的沉稳。      啧,难得见着与她家师父一样的无年龄面孔,殷子墨心中暗暗思索,却隐隐觉得有些古怪,只因为忽入眼帘的这张脸似曾相识。      阳光在他黑发上跳跃,沉静的面孔上是温和的笑容:“姑娘来了。”      这语气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到来,让她着实有些忐忑。      想起之前红墨软磨硬泡硬是拉他山上,她一惊,心想莫不是早有预谋?      那人见她直盯着他一动不动,笑容更是亲和无害,指了指边上的太师椅:“姑娘还是坐吧。”      她有些拘谨,想了想,小心翼翼试探:“打扰您了不好意思,我是上山来采药的,本是打算就在山洞口稍作休息,不知道您住在这里……”      那人笑着绕过了书桌走到他面前,娴熟自然地枕上一杯茶递到她手中:“小姑娘是想问我是谁吧。”      正中红心啊!殷子墨尴尬地勾了勾嘴角,低头,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地缩紧。      那人像是久违见过有趣的事物,看着殷子墨尴尬窘迫的模样似是更有兴致,他坐在她对面,细细瞅着她:“想知道的话不妨猜猜看?”      你妹,这调调怎么跟某骚年那么像?!她惊愕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怔愣了一会,不确定地说:“你是不是跟……跟封楼主是亲戚?”      这么一想,竟然觉得那眉眼都像起来了。      那人看她面上难掩讶异之色,轻笑道:“姑娘好眼力。”      “是……封楼主的叔叔?”这年纪最多算上一枚美大叔吧~      那人摇了摇头,顿了顿,笑:“是爹。”      噗。   她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仔细一看,的确那五官除了眸色不同以外处处透着相似,连那笑起来的神情,说话的语气,无一不都在宣告着——   老子是小骚年他亲爹!      殷子墨囧。   早婚早育神马的有个限度好嘛?!   话说果然这事是小骚年预谋的吗……汪的,这就算见家长了吗难道说?!      他也是被她脸上变化多端的神情一惊,随即捏了捏自己的面皮,了然笑道:“这面皮有些忽悠人。”      何止忽悠人啊……殷子墨心中呐喊,师父你快来这里有你的同伴,顶着张嫩脸什么的……      “听闻,姑娘与犬子……”      矮油,叔你这样直接人家会羞射的啊啊啊……殷子墨故作镇定眼神正直,接话:“是好朋友!”      “……哈哈哈哈……”骚年爹愣了一愣,忽然低笑起来。      殷子墨僵硬:“那个……前辈你还好吧……”   莫不是精神有些错乱才被关在山洞里神马的吧……她朝椅子里缩了缩。      “抱歉,”他喝了口茶,压下肆意弯起的嘴角,眼中满是笑意,“小白信上还说姑娘不久以后便可叫我一声父亲了。”      ……   死骚年,回去踹他【哔——哔——】呀!竟然胡乱散布不实谣言……忽悠自家老爹会被雷劈的啊你个不孝子!!   诶,等等!骚年爹刚说什么?写信?!      她疑惑:“你们之间还要写信?”      修长的指尖弹了杯子:"小白是个腼腆的孩子。"      喂!这也过于腼腆了吧?!是要多羞射啊,是见到自家老爹都会脸红还是怎样啊!那货指的不是封一白吧?!其实叔你指的是后院那只小白狗或者厨房那只小白猫神马的吧?!      “对了,姑娘怎么称呼?”      “殷子墨。”莫名紧张起来了,她捏了捏手背暗自提醒自己,这真不是见家长啊真不是真不是真不是……      “哦,子墨,”骚年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白就交给你了。”      交给她……但是她暂时接不住啊肿么办啊叔……      见她掀了掀嘴唇却没说出话,骚年爹挑眉:“莫不是姑娘不喜欢我家小白?”      “诶?”她猛地抬头连忙摇头,却又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奔放,于是更沮丧,“不是那个意思。”      骚年爹拊掌大笑:“那就是喜欢了。”      这两父子一样难缠啊有木有?!      面对小骚年倒还能尽情吐槽,面对骚年爹这个长辈,实在是没办法……于是果断转话题模糊焦点:“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骚年爹:“叫爹吧。”      叔!你的节操呢!你的下限呢?!   果然骚年特质是遗传的么……她无奈:“大叔……”      “算了算了,不逼你了,”他摆摆手,“叫叶叔就行。”      诶?不应该是封叔么?      骚年爹无所谓地耸耸肩:“小白跟他娘姓。”      原来是上门女婿啊……殷子墨默了默,遂道:“那个,叶叔,今天见到您三生有幸,红墨估计也差不多采好了药,我得去找他了。”      “红墨啊,估计已经下山了。”      纳尼?!   殷子墨惊悚地看着他:“叶叔,你……”      他眼中精光一闪,颇有几分凌厉:“你以为今天让她带你上山来作甚?”      妹的果然被坑了!   “叶叔……您想怎样?”      一字一顿,唇角的笑意颇有些幕后黑手的意味:“聊、聊、天。”      总觉得骚年爹脾气比小骚年还难摸索啊……殷子墨坐直了身板,心惊肉跳。      “你也别紧张,今日也是小白来信说想让我见见你,”他站了起来朝书桌走去,“我便想正好让你也见见她的娘亲。”      她连忙跟着找起来,四处张望。      “别找了,”他垂下视线,自顾着又拿起笔,在纸上添了寥寥几笔,便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这里。”      她狐疑地挪了过去,站在离书桌半臂远的地方张望了一眼,却就是那一眼让她移不开视线。      宣纸上的女人华贵典雅,身着火红嫁衣,凤冠霞帔却仍旧不及她容颜的千分之一光彩,她高鼻深目,一双湛蓝的眼眸热情中仿佛带着些待嫁女儿的娇羞,静静地看着画外人。      她不由地走进,赞叹:“好漂亮。”      “她是小白的娘亲。”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画上美人,沉静的眼眸中似有流光,那是看到自己所爱才有的温柔宠溺,像是贯穿了时间,看到了那画中人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殷子墨在一瞬间忽然有点动容。   既然让她看画,那么画中人大抵是已经赴身西方极乐了。      “小白儿时便没了娘亲,而我在这之后浑浑噩噩,一时悲痛便躲到这山上闭关,谁知等回过头,小白已经长大了……而他,似乎已经无所谓父亲的关爱了。”他声音有些低沉,随是仍旧温和,却像是有东西敲打在她心口,一下一下颇为闷涩。      于是她只能静静听着。      “我与小白一直很生疏,纵使心中想补偿他,不知道如此再接近他,毕竟当年是我选择了抛下他一人,”他轻叹,苦笑,“想了许久才想了个蹩脚的办法,用书信试着与他说说话。”      她忽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压住,连带着眼眶都有些酸涩起来。   封一白从来只对她笑,此刻想起,她竟然有些想哭,“那你们……最近亲近了一些吗?”      他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欣喜,点头道:“近一年来,的确熟络了不少。还多亏了那位写了《江湖廿年考》的厌言先生。这一年多来,他总是向我问些厌言先生的事。”   说着朝殷子墨投去颇有深意的一眼。      她吸了吸鼻子,一脸惊讶:“叶叔认识厌言先生?”      “何止认识,还很熟。不过写《江湖廿年考》的那位‘厌言先生’就太熟了……”      殷子墨背脊一紧。   骚年爹肯定也知道她是冒牌货了。      “有一天他告诉我,那位厌言先生是冒牌货,而就是那个冒牌货,恰巧是他记挂了十年的姑娘,也就是你。”他直截了当。      殷子墨颤抖:“我我我以后金盆洗手……”      他不以为意,笑道:“说起来,我还有幸在你书中出场过几次。”      完了完了完了……殷子墨脑中飞转,试图找出解释。      “其实那形象还不怎么光彩。”      不怎么光彩?姓叶……难道是!!她双眸陡睁,难以置信:“叶叔您您该不会就是……”      “叶初年。”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被红教妖女绑去凌虐到销声匿迹的苦逼叶盟主?!   殷子墨崩了,惊得舌头都打结,只能指着书桌上的画:“那、那、那……”      “那是红席,”他笑道,“我的夫人是红教前代教主封红席。”      如此说来,她竟然勾搭上了前任武林盟主和前代红教教主的儿子?      果然八卦之人人必八之么……她胡乱编造别人的故事,于是上天终于派封一白那厮来折腾她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更新啦~话说最近收藏涨的好凄惨~打滚 顺手放个专栏地址,求包养神马的,捂脸~ http://175324.jjwxc.net ☆、停不下来   叶初年笑中带着一丝得逞的得意,罔顾一脸菜色的殷子墨,转过身,指尖在书架上轻点:“啊,在这里。”      殷子墨循着他动作看去,只消一眼,便心虚地连忙收回视线。   那书册上“江湖廿年考”几个闪瞎眼的大字简直就是罪证啊!      叶初年似是随意地翻着书册,戏谑:“这文笔到真与那厌言先生难辨真假。”      “叶盟主……过奖……”……她可以当作拐弯抹角的表扬么……殷子墨从来就秉持着苦中作乐的传统美德。      书册啪地一声被合上,殷子墨惊地肩膀微微一耸,惊悚地看着眼前陡然变得严肃认真的人:“叶盟主……”      变脸绝技啊有木有?!跟小骚年一样啊有木有?!      叶初年扬了扬下巴,眉间似有些不满:“叶盟主是谁啊,哪条山沟里的家伙啊。”      不就是你么……她腹诽,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他似乎不喜欢“叶盟主”这个称谓?   啧,这倒是奇了怪了。于是殷子墨小心翼翼试探:“叶叔……”      “嗯,乖,”叶初年眉宇舒展,脸上恢复温润的笑容,“若是叫一声爹,我会更高兴的。”      可以不说那茬了么,殷子墨泪目。      “对了,这《江湖廿年考》着实写得不错,我是读完了的,”他随手翻了页,“嗯,尤其喜欢你写我的那段,‘那红教教主竟是绝色女子,对其极尽禽兽之事,从此叶盟主被囚于红教地宫,与之日日缠绵床榻’,我尤其喜欢这段……”      你可以换一段喜欢么叔?!   殷子墨面红耳赤,急道:“晚辈年轻不懂事,才回如此胡乱编造……已经不打算继续冒充厌言先生了……”      “那多可惜,”他轻描淡写道,“谁说是胡编乱造了。”      纳、纳尼?!   她瞠目结舌。   莫非真有其事?!想当初她写这段的时候基本上是对照着小淫书合理想象的啊……      叶初年挑眉,笑她少见多怪:“要不然哪里来的小白?”      好吧,她输了……论起脸皮的厚度,她这辈子就别想赢过这两父子了。      只是,既然叶初年当年被封红席掳到红教确有其事,那照理来说他是厌恶甚至憎恨封红席的,但是为什么,他看她画像时的神情如此温柔宠溺,简直让殷子墨同一时刻便想起了小骚年。   他那时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画像的。      如果小骚年对她是爱的话……那么叶初年肯定也是爱着封红席的吧……      莫非又如她那时随口所说,一段抢掠的恶行竟真的成就了一对眷侣?      “叶叔……为什么和封教主在一起了呢……”      叶初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会提出这个问题,道:“红席说自己毁了我清白,坚持要对我负责,就这么负责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很是劳烦她,想想还是决定无偿卖身于她了。”      殷子墨静默了。   小骚年到底是有着怎样神奇的一对父母啊?!      叶初年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与红墨两人的身份似乎并不容许我们在一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不要那个身份就是了。”      “但是,”她心动某处像是被拨了一下,突突直跳地她心慌,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听闻红教教主在做候选人的时候便会被下一种毒蛊,一生只能靠红教特有的药物压制而不能去除。”      叶初年脸色微变。      她硬着头皮直直看进她眼底:“一旦叛出红教,没了那药物,寿命就会缩短,四十岁前定会死去……”      如果提前知道这个答案,还会不顾一切地去爱吗?      联想到了自己,肩上纹身处只觉得又有些隐隐刺痛起来。她只觉得站在眼前的人仿佛已经变成了若干年以后的封一白,那用微笑刻意隐藏的哀伤,那被揭开心中之痛仍旧欺骗自己早已经忘记的痛苦。   如果在那份感情萌芽之初就知道的话,会不会就不会让一切开始了呢?      叶初年看着她陡然出了神,忽然,他缓缓勾起嘴角:“子墨,真的爱一个人,只要开始了,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她瑟缩了。   她承认自己在一瞬间有些害怕。   封一白虽然知道她是红教鬼儒凡然的弟子,却并不一定知道她是印有红教下代教主印记的转世灵童。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办,是放手从此与她分道扬镳,还是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不顾一切地去爱?用未来漫漫几十年的蛊毒换短短二十年甚至二十年还不到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得?      叶初年仿佛沉浸某个抛却时间的洪流当中,平缓地述说着曾经让自己痛彻心扉的一切:“我们也曾寻觅能够揭开蛊毒的方法,却始终没有成功,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尽信了事实,红席亦是,于是便渐渐放弃了希望,将一起的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度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她静静望着他,看着洞顶泻下的阳光将他的面孔晕的看不真切,这一瞬间,这张面孔仿佛变成了封一白的样子。      心中欲喷涌而出的情绪猛烈地撞击起来。有个声音如魔魅般回荡在脑海里,一声声一句句将引导着她,想着看不见未来的深渊一步步走进。      “叶叔,抱歉,我、我忽然想起来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先失陪了。”留下突如其来的话语,她匆匆鞠了个躬,便朝洞外跑去。      叶初年视线跟着她的背影,知道那身影消失在山洞拐角:“我的儿子,定是比我要强的。”   他的遗憾,相信定不会再发生。      轻轻叹了口气,抚上封红席的画像:“红席,若是你知道我又这样说一半藏一半,一定又会教训我了吧……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们……”      转身将画像挂起,对上画中美人的盈盈笑眼,他也微微勾起了唇角:“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有一个人推他们一把。”      殷子墨一口气奔下山,冲进百刃楼校场,随手抓了个弟子就问:“封一白呢?!”      那弟子被她一副急色鬼附身的可怕模样吓到,弱弱道:“楼楼主昨晚便与秦先生出了门,还没回来……”      她揪起小弟子衣襟,眼眸暴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么?!”      “不不不不是很清楚,但是应该不会太久的吧……”矮油这都还没成亲就管那么紧,他家楼主好可年~小弟子瑟瑟发抖。      殷子墨松开他,一咬牙便使出压箱底轻功朝毒影堂而去。      ————————————————————   正叮嘱弟子整理草药的红墨忽然直起了身子,身后的劲风让她眼眸中划过一道寒光,灵巧地一个侧身闪躲,在看到到来之人时,眼中厉色转为不解。      “殷姑娘怎么来了?”不是应该还在山洞里么……      她隐隐觉察到了计划不如变化,一边示意身边的弟子退下,一面镇定浅笑:“之前忘记与你知会了,那山洞中住着百刃楼的人,我见你一直未出来,想来定是与他相谈甚欢,便不好意思打扰……”      话至一半,便被大步逼近的殷子墨打断:“红墨姐姐,封一白什么时候会回来?”      红墨被她陡然暴涨的气势震住,心中暗道大事不好,恐怕是这殷姑娘是被脾气古怪的叶初年惹毛了便来找自家楼主算账,于是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有些虚了:“这个……估计也就这几天吧……”      “她去了哪里?”      已经如此恼火,到千山万水都要揪回来教训的地步了?红墨惊愕,有些为难:“这……楼主出门无需同我汇报啊……我也不知道的……”      殷子墨紧绷的面孔渐渐垮了下去,像是被掏空了东西的皮囊,揪着一边的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殷姑娘……”红墨被她此番一惊一乍吓得有些心慌,忙搭上她肩膀,“你没事吧?”      却没想到她像是被触及了伤口的小兽一般猛地跳了一起来,一双睁大的凤眸看地红墨心中惴惴不安。      她就这么一言不发了半晌,忽然好似喃喃自语:“红墨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停下来了?”      “啊?”红墨傻眼。      “就算死掉了,只要喜欢过,是不是就不会后悔?”      “……”红墨怔忡了片刻,猛然间她简直想拍大腿欢呼。   眼前这个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红墨,我带了些七夜回来。”      充满欣喜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气氛,殷子墨倏地投去视线。      跨进门槛的封一白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儿,在他的预想里,今天特意安排的“拜见未来公爹”计划应该还在进行中,而那张面孔上的紧绷神情此刻让他心中一揪,讷讷道:“子墨……”   不会被他家的古怪老爹欺负了吧?      没想到下一瞬,毫无预料地竟被她撞了个满怀。   柔柔软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腰,一瞬间,他的世界仿佛只有她细如蚊吟的声音。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更新完毕 话说5月11日(周五)——5月13日(周日)俺们公司组织出游,于是这几天请假哟~~~5月14日(周一)会恢复更新的~~给大家造成的不便,很抱歉呀~ 爱你们哟~要想我呀,么~ ☆、肉什么的任重而道远   封一白作为一个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幼童时期就基本把节操和下线弄丢的家伙,此刻竟然只剩下了手足无措的份。      怎么办,真的就想就这么抬起她的脸直接亲下去,然后再……      余光刚好瞟到了一脸八卦的红墨以及躲在门后面兴奋地偷看的小弟子,他深呼吸。   不行,大庭广众之下亲子墨会被子墨讨厌的。      偏生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又一次绵软地飘进耳朵:“封一白,我喜欢你。”      小骚年咬着下唇心里爽的快要飞起来了。有些僵硬的垂下视线,恰好对上她抬起的双眸,那之中的滢滢水光只让他更是心神荡漾。      他见过她许多表情,机灵狡黠,呆愣娇憨,红颜薄怒,甚至是谄媚狗腿,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梨花带雨,仿佛就在那一眼瞬间,便将他当作了最信赖的依靠。      怎么办,真的真的……抵挡不住了……      真的很想马上就拜堂成亲啊怎么办?!      他将手中提着的一小竹篓甩给紧跟而来的秦不换,手上一紧将她打横抱起,脚下一点便掠风而起。      既然这里碍事的家伙太多,那就换个地方好了。      直到两人身影渐远,红墨才回过神,摇头:“丢人啊,猴急成这样……”      *****   殷子墨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要不然她现在为什么会像被活抽了骨头一样软在封一白身上,任由他搂着她,将她的惊呼堵在两人胶着的唇齿间?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推开他的念头,甚至不知不觉举臂缠上他脖颈。   他将她抵在门上,没了平日面具般的浅笑,一双蓝眸幽深地注视着她。      阳光在她身上氤氲出一层朦朦胧胧的浅白光辉,仿佛就要融入那片温暖中渐渐散去……      他眸色一荡,瞳仁在阳光下紧缩,俯身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荡漾开去的神智总算是回过来了一些。      他的气息一下一下拂在而后,几乎撩拨着她的心越跳越快,正欲稍稍偏过脖颈,却被吮住后颈。      湿热的触感无意是莫大的感官刺激,灼烧神志般的酥麻瞬间传遍全身,那种感觉太陌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拥着她的双臂僵硬地渐渐松开,他从她肩窝中抬首,迷蒙的眼眸中缱倦的情潮毫不掩饰,就这么带着些微怔。      封一白一瞬便清醒了些,连忙松开手,脸上潮红未退,他稍稍别过脸:“是我……唐突了……”   自省和愧疚感这种早就被他丢到角落里的东西,却总是在遇上她的时候难得地冒出头。   从来都只是高傲地只会用笑容来表达蔑视的人,此刻竟然被无比笨拙的理由纠结地几乎想要揍自己一拳——   会被讨厌的吧……又自说自话地……非礼她什么的……      记得不换给他看的小话本上,男角儿每每将心爱的姑娘搂在怀里,那个不是直接直奔大团圆的,最不济也是拉灯天亮啊……从没那本小话本说过欲火焚身的男角儿被拒绝会怎么样的……他有些懊恼地想把那些骗人的小淫书小话本都拿出来一把火烧掉,   他那些为数不多的青春期知识完全让他无法应付这种棘手的情况啊。   动能打架揍坏人,静可卖萌装可爱的封楼主,一天之内第二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衣袖被轻轻地拉了下,不自在地垂下视线,却见她轻抿着唇角,眼眸弯弯地抬头看她,分明就是强压着眼角眉梢的笑意。这俏皮又笨拙的神情落在他眼中却是真真正正的撩人心弦。      封一白被她这神情撩拨地心中又是一动,强压下心头某种焚烧理智的冲动,轻轻勾起她下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子墨这样看着我,我会变坏的。”      刚要放开手,却被她一把拉住,紧盯着他的视线有些颤抖,“那就……变坏好了……”      尾音几乎荡开在一室朦胧暖阳里。      封一白像是被天雷集中一般,木木地立在那里,蓝眸中是看不透的运波诡谲。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掂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上一吻,却在离开时被他扣住了后脑勺,下一瞬,便是彻底的局势反转。      他轻舔她的唇角,声音粗哑低沉偏偏又性感地让人脊背发麻:“会……很坏很坏的……”   反客为主什么的,从来就是他封一白这个无下限青年的拿手好戏。      一室缭乱,她只觉得神志被他唇舌间的逗弄一丝丝抽走,直到后背触到锦被冰凉的触感,才找回了些许清明。      身体上传来的莫名刺激让她几乎从四肢百骸升起一股微弱的疼痛,如影随形却捉不到摸不着。      她胡乱地挥着的手落在他衣襟上,往下扯开了一片,好似在沉沦的大海中抓住最后依靠的浮木,而被那情/欲浪潮颠簸的身体仍旧不能自控地泛出了一层胜过一层的细密疼痛。      她猛地仰起身子楼住他的脖颈,紧紧贴着他露出的光滑胸膛,只觉得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像是隔着那散乱的衣衫与她的渐渐融在了一起。      她有些吃力地勾起了嘴角,靠近他耳边颤着声音问道:“封一白,如果哪天我死了的话……”      话未说完,就被他狠狠亲了下去,厮磨了一阵才缓缓离开。   封一白捏了捏她的脸颊,眸中是褪去了纯良伪装后的凌然傲气,唇角邪气勾起:“子墨,若真有那一天,你定要信我能将你救回来。”      身体里又泛起一波已然明显的疼痛,渐渐集中到肩膀上,又朝身体各处一轮轮化开。   她只觉得眼眶中滑落一丝温热,连带着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味到的温暖,翻滚着落在了锦被上。      “封一白,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有点喜欢你了……”   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只因为一旦承认就会一辈子有了羁绊,即使自己哪一天忽然在他面前消失,都无法逃离的羁绊。      但是,在这一刻,面对着身体里已经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她竟然已经不惧怕了。   因为她相信他。   他不只是名震江湖的百刃楼主,更是唯一给了她承诺的人。      封一白察觉到她的轻微颤抖,当下便变了脸色:“子墨……”      “封一白,你给我我承诺,千万不可以后悔呀……”话毕,一潮更为猛烈的疼痛如同一把钝器当胸砸过,让她猛地缩起身体,扭头便突出一口鲜血。      “子墨!我带你去红墨那里……”他一张俊脸煞白,连忙封了她几处大学,蓝眸瞬间暗沉地如同深渊,抱起她,不顾两人衣衫不整,一脚踹开房门就朝外飞奔而去。      门外阳光让她一时间有些晕眩,迷迷糊糊中,她模模糊糊记起自己身上的蛊毒只能在短距离里被操纵……身体的疼痛更甚,像是被无数把钝器轮番这敲打一般,她撑着最后一丝神志断断续续:“我师父……定在百刃楼……”      ********   红墨觉得这一天过地着实跌宕起伏。      明明之前还上演着终成眷属的白痴情侣,不到半个时辰竟然一个吐了血一个神色如恶鬼,自己楼主那副要毁天灭地的魔头架势,真是让她自以为刀枪不入的强大内心颤了两颤。      就这么一会,西厢记怎么就忽然成了霸王别姬了?      其实在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脑补了譬如自家楼主天赋异禀过于威猛,让人家柔弱的小姑娘吃不消巴拉巴拉……      但当她摸上殷子墨的脉,一瞬间,便只觉大事不妙。      好话坏话说尽硬是将封一白等一干人等关在了门外,她要做的便是为自己一刹那的假设确定答案。      她用最快的速度用银针封住她的大穴,并且麻痹神经,完成之后便揭开她的衣带褪了衣衫,她有些犹豫,但终究是小心翼翼在她肩后垫上一枚靠枕,借着揪着架起的空隙轻轻扳过她肩膀。      鲜红欲滴的坐佛纹身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而细微起伏着,艳红的纹线仿佛能看到血液流动一般,触目惊心,连周遭的肌肤都开始隐隐发红。      红墨一口惊呼卡在喉咙口,终是没有叫出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只不过却没想到现今会有两个人会有这个印记。   偏偏是这两个靠得如此之近的人。      她将门打开,只让封一白进来。      红墨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高悬的心直接落进了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害怕地微微颤抖:“告诉我她怎么了。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她。”      红墨坐在殷子墨身边,苦笑着摇了摇头,稍稍扳过殷子墨的肩膀:“应该不是楼主想的那样,不过,您最好来看看……”      封一白看着殷子墨被褪了衣裳摆弄的模样,颇有些不悦,狐疑地走近,就着红墨的动作看去,瞬间僵在了当场。      红教的标志印记血红坐佛像,教中作为下代教主的转世灵童都会被纹上这个标志,继任教主之位后,坐佛周遭将会被纹上经文,每年增加一轮,知道整个背上都被纹上红教经文为止。   对这个规矩,当世除了红教人,也许只有他最为了解了。      他早知道她是鬼儒唯一的弟子,却从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身份。      怪不得,她会说他们不可以在一起。   怪不得,她会问他要是自己死了怎么办。   怪不得迟迟不敢回应他……      但是,那又怎样,如果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红墨被他瞬间暴涨的暗黑气场惊得自动躲开几丈远,摇摇头朝外瞄了一眼:“幸好我们家的七夜暂时还够两个人用。”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旅游真心累,胳膊腿各种酸,大雨天去漂流连内裤都湿了,嗷唔,我这个流氓…… 话说看到有姑娘抛弃俺了,捶地痛苦,我琢磨着估计是今天白天米有看到更新可能以为我坑人了~泪目,我真的米有嗷~俺是晚间党~妹纸你快回来,没有乃们我会空虚寂寞冷的,捂脸~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大家哟,飞吻~ 话说怨念一半肉神马的童鞋……欢迎来吐槽!躺平任调戏~ 顺手甩专栏求包养~http://175324.jjwxc.net ☆、奸情(本章补完)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补完鸟~ 下次估计周六会更哒~ 明天终于周五了,嗷唔,我亲爱的周末~ 求虎摸哟,飞吻大家~ 话说忽然好像让小骚年扑倒呆子墨呀嗷唔嗷唔嗷唔   第四十七章   封一白撩开殷子墨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拿布巾细细擦去她额头渗出的细汗,轻描淡写地说:“不用考虑我用的那份了。”      红墨杏眸陡睁:“但是您身上的蛊毒……”      封一白手上动作一顿:“我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      “楼主,”红墨眉间微皱,左右为难,“但是最近从您毒发的频率和症状来看,已经一次比一次厉害了……”      他将布巾丢进盆中,语气颇有不耐:“说了不用!”      红墨还欲开口,一对上他透着愠怒的眼神,便全部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是。”   自家楼主果真是着了魔了……      转身离去,却又被封一白叫住,“红墨,等等。”      “楼主?”      他垂着视线沉吟了一会,忽然抬起视线,语气坚决不容反驳:“你与不换上山去知会父亲一声吧。”      红墨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决定,与生疏的父亲连平日里的来往都靠书信的人,今日是为何……      “将情况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不得隐瞒。”      红墨忽然觉得眼前的封一白前所未有地看起来像个正经楼主,平日里那副扮猪吃老虎装傻充愣的二劲全然退散,仿佛尘封已久的利刃出鞘,虽然才透出了一丝丝寒光,却已经让人摄人心魄。      她不由自主地朝床上的殷子墨投去一眼,接了命令,便推门而去。   殷子墨的出现,仍旧让她摸不透是祸是福。      封一白剑眉紧锁,起身将床头的蝙蝠木雕转了一圈,轻微沉闷的机扩声响起,墙面缓缓转动,整张紫檀大床向后转去。   ************   这是个沉闷的仲夏傍晚。      整座百刃楼更是弥漫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压抑气氛。      其中的原因在一个时辰内便传遍了百刃楼上下——   被百刃楼主封一白宠上天的殷姑娘遭恶人谋害,至今昏迷不行。      百刃楼上下虽有人窃窃抱怨红颜祸水,但更多的还是对那神出鬼没的恶人的强烈愤恨。      据说那殷姑娘昏迷前道出百刃楼中有奸细,单单这么一句话便使得人人自危。   百刃楼众几乎没有人不诅咒那作孽的“恶人。”      而那恶人,此刻正满心欢喜地撂倒了一票影卫,势如破竹一般直往百刃楼内院而去。      他身形敏捷,只是从铸影堂随手捡了把废剑,在他手上却仿佛焕发为绝世利器,一路畅行无阻。      轻盈落地,他睥睨了倒在脚边的最后两个影卫,心中不由赞了自己一把。   果然自己还是慈悲心肠,只不过打晕了他们,啧啧。      他笑得嗜血狰狞,在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心中沉寂了许久的声音诡异地响彻耳边——   我是鬼儒凡然。      这就对了,反正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鬼儒凡然,所以拿徒弟当利用工具什么的……有必要内疚么?      反正他就是天性良知泯灭。   那又怎样?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轻易招惹他,过往收到的□通通……通通都跟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倒霉鬼滚到无间地狱去吧!      扑面而来的浅淡草药味让他眯了眯眼,深吸一口。   唔,七夜。      眼中光芒大盛,自家徒弟不听话,给些小教训后还是收回手心里比较放心,要是走远了,倒是真的浪费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了。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无鞘剑所在了。      手腕一翻,长剑泛出隐隐寒光。   房中的确除了床上的人以外,的确没有了其他气息。      他想了想,稍稍朝紫檀大床走近了几步,隐隐看到锦被下的人缩成一团背对着他,仿佛正在经历什么痛苦。      他面上平淡如水,腕间青豆便飞出几道剑气,精准地割破了她肩头的薄衫。      半明半暗间,那鲜红的坐佛在白皙的肌肤上上下起伏。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伸手就要将床上人宝气,一边语气轻柔道:“小墨以后听话的话,师父就不会这样了……”      话音未落,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暴涨,他瞳仁一紧,下意识的缩回手,却还是迟了一步。      锦被翻落间便有一道寒光划过他指尖,眨眼间在锦被上晕开几多血花。      他心下一紧,连忙挥出长剑,却被利落地同样以剑挡住。      封一白一手握剑稳稳格住他的剑,一手随意拔掉的珠钗,将那与殷子墨梳地相同的发髻一并拆了:“倒真是你啊……袁非啸,哦,不对,只不过顶了那家伙的倒霉脸而已,晚辈应该叫您鬼儒凡然才对。”      “臭小子眼睛挺毒。”他咬牙嗤笑。      “下手更毒。”封一白说罢嘴角一勾,眼中却是杀气升腾,掌心运气瞬间爆出几道强劲的捡起,逼得凡然不得不朝后跳开一步。      “啧,”凡然喘了口气,眼神瞟向那空荡荡的大床,状似不屑地扬起下巴,剑舞无影,便朝封一白攻去,“臭小子毛没长齐就想强抢良家妇女么?”      “原话还给您,”封一白轻松躲开,更是将对方逼入引到门边。      凡然一看退无可退,向后踹开房门,飞身而出。      门外正值夕阳,映照地两人好似两只斗兽,沐浴在无边血红中。      “哼,我家小墨可没有那么差的眼光,”凡然狠狠地一笑,“你这男扮女装糊弄长辈的臭小子。”   【哔——哔——】的,说起来他就气,想他鬼儒凡然几十年狠辣诡谲的名声就毁在了那种烂计谋上,怎么想都不甘心!      封一白垂了垂眼眸,扯下了之前被割破的衣袖,颇为遗憾道:“晚辈看在子墨面子上,还特意出卖色相呢,想不到前辈竟不愿收这份大礼……”      鬼才要收啊,凡然白眼,抖出剑花又要再战:“你这个混小子!”      “哎呀,前辈年纪果然是大了,连男人的肩膀和女人的肩膀都分不出了么,”封一白一边凌厉还击,一边讥笑,“老人家就要服老啊,要不然最后会很难看的。”      “你!”凡然一直自诩最贱无敌,今日却碰到了克星,一时气急攻心,乱了剑招,   电光火石间,封一白剑尖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我说的没错吧?”封一白笑得温和,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笑意。      凡然咬牙,垂在身侧的手仍旧执剑不放:“为何你背后也有那个纹身?”      “你猜猜。”      猜你妹个大头鬼啊?!!!凡然真心抓狂,头一次想发火却无可奈何无处发泄,内心却仍旧克制不住猜测封一白身上纹身的来由。   那不是一般的印记,是红教下任教主候选人才有的标志!      “既然你不愿意猜,那干脆让晚辈来问你一个问题好了。”说着,剑芒离凡然咽喉更近了一寸。      “有P快放。”      封一白笑吟吟:“子墨身上的蛊毒有解药么。”      “哈,”凡然一扫颓态,忽然得意起来,“想知道,求我啊~反正这世上就只有我知道了,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啊~~~啦啦啦~”      封一白额角青筋一条,剑势都转就朝他的脸划去。      “喂!臭小子!打人不打脸啊!”凡然连忙躲闪,却都只是堪堪擦过。   这个混小子他妹的怎么这么会抓人痛脚!      眼看着剑芒大盛就朝他面孔而来,却忽感身后阴风呼啸,随即腰间一紧,遂整个人便被带到了几丈开外,凡然回头一看,面色比见了鬼还要精彩几分:“乾……乾?!!!”      乾抚了抚面具,松开了凡然,轻声道:“师弟,你近年来想必又疏于练武了。”      “谁是你师弟!”凡然跳开几步却又撞上封一白紧逼而来的剑气,连忙又跳回乾身边,“你是我仇人!”      “师弟,我们回去慢慢说……”      “两位前辈前深深雨蒙蒙结束了么,”封一白提剑逼近,脸上笑意每分每毫都透露出不爽,“私闯民宅是红教传统么,乾护法?”      “封楼主,是否看在在下面子,让在下带凡然回红教……”      凡然撇嘴:“谁要跟你……”      两道白眼森森打算他的话,封一白挑了挑眉:“乾护法原来喜欢这样泯灭人性的好【哔——】友。”      凡然脸绿了,抖着手指着封一白鼻子半天骂不出一句话。      乾倒是淡定许多:“我家师弟只是教导徒弟,似乎并未不妥。若是损害到了贵楼什么……作为伤了众多影卫的赔偿,红教会献上今年红教种植的所有七夜……”      封一白:“乾护法倒是情深意长,但是,现在可怎么办,晚辈的确有点为难……”      “从何说起?”      “本是只想杀一个,现在忽然想杀一双啊,”封一白笑得眉眼弯弯,“您说是不是很烦恼呢。”      “封一白你!”凡然气急,提剑便又要攻去,却被乾拦下。      粗嘎的声音此刻听来尤为阴沉:“封楼主,您似乎小看红教了。”      封一白恍然大悟:“是说外面和后山埋伏的红教人马么?”      乾颈下一束肌肉一紧。   凡然盯着乾,一脸难以置信。      封一白不以为然:“若是说那个的话,乾护法似乎也小看了百刃楼的实力了。”      恰在这时,一声尖啸划破长空,后山和百刃楼前门方向上空同时炸开一股红色烟雾。      乾面具下的眼眸沉到谷底。   红色暗号,代表失败。      “呵,倒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乾似笑非笑道,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封一白,“比起你爹,你更胜一筹。小狐狸。”    ☆、是失声不是失身啊摔!   房中弥漫着浅淡的草药香味,封一白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一旁候着的红墨,轻轻拭去去殷子墨嘴角的药汁,又接过红墨递来的清水漱了漱口。      “剩下的七夜还能用几天?”      红墨回过神:“百刃楼剩余的七夜估计还可以用三天……要是乾能兑现诺言拿出红教今年所有的七夜,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封一白眯了眯眼,随即一眼扫到黑脸带红的秦不换:“不换,去知会乾护法一声,让他别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      秦不换迫不及待地应了声是,心急火燎地就往外冲,走了几步,忽然又回来拉起红墨,“楼主,我还是带红墨一起去吧。药理的事毕竟是她懂一些,要是那乾在草药上有意刁难,我怕是难以招架。”   说完,脚步比方才更急,仿佛身后有恶鬼咬屁股一般。      不能怪他啊,实在是……自家楼主这只没底线的家伙,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用嘴渡药这种腻歪事,正常人都不会想继续围观的好嘛?!   何况他秦不换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好青年啊!      封一白淡淡瞟了一眼旋风般离去的两道身影,挥了挥手,一股凌厉的掌风便将房门关上。      视线微垂,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看着她本来因为疼痛而紧缩的眉渐渐展开,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刚刚逼着她喝下的七夜起了些作用了。      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身,以坐姿将她搂在怀中,一手利落地落在她几处大穴,遂运气制掌,与她紧紧相握,片刻便有袅袅白烟从两人贴合的掌风间溢出。      她的内力实在太弱,如果没有外力护住心脉,恐怕会伤到根本。      握着他的手更紧,封一白心中烦闷异常,暴躁的情绪横冲直撞。   凡然……真想现在就去杀了他!   但是……不行。   有些事还没有做完……      砰。   门上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粗哑冷冽的声音,房门闷地被撞开。      月光在青面獠牙的银质面具翻出一片阴冷寒光,面具底下的眸子像是恶鬼一般紧紧攫着泰然自若的封一白:“封一白,你对我师弟做了什么?!”      封一白歪了歪脑袋,分外无辜。      乾阴沉道:“我师弟忽然昏死过去。”      “啊,那不过是涂在剑上的小毒而已,徒增些打架的情趣嘛,没想到药效如此慢,这都过了快一天了,”封一白站起身,缓缓朝他走去,“乾护法,我家子墨正睡着,要是吵了她,我可是会生气的。”      红教首席护法乾,从来都是被人敬畏着,哪里有过人在屋檐下的感觉。   但是,情势如此。   红教埋伏在百刃楼外的人马,已经被控制了两天,封一白对于他们这些侵入者不屠戮却也不放过,导致红教一半人马困在百刃楼外进不可攻,退无路走,生生滞留在荒郊野外。   很明显,这是□裸的威胁。   若是他有动作,他几乎可以确定封一白对那些瓮中之鳖不会手软。      他咬了咬牙,紧贴的面具随着面部肌肉而微微抖动,深吸了一口气:“封一白,你要的七夜,我一份不少的即刻便让人快马加鞭从红教送来。”      封一白笑着点头,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扔给乾:“都说乾护法与鬼儒不合,现在看来,似乎传言不可尽信。”      乾接过解药的手一僵,无视他的话便朝外面走去。      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对着乾的背影笑道:“乾护法无需动气,晚辈有笔好买卖,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   *********   薄暮晨光。   眼睛酸涩地几乎睁不开来,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遮挡,却意外地发现几乎连移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妹的,这莫非是……鬼压床了?!      殷子墨大惊,用力睁开眼,一瞬间,仿佛视觉嗅觉一切感官猛地苏醒,她大口喘着气,陡然闯入视线的却是不太熟悉的家具摆设。      脑袋顿了一顿,瞬间炸毛。   她为毛会在封一白那厮的房里?!还是……床上?!      颈侧传来的浅淡呼吸让她心中一跳。   僵硬地扭过脖子,只见某骚年衣襟微敞,睡颜二憨地侧躺在她身侧。      她脑中一片空白,视线下巡,某只把十八禁诠释地淋漓尽致的爪子轻轻搂在她腰间。      思绪潮涌般回笼。      她惊悚地盯着身边的封一白,眯着眼试图分清现实和梦境。      话说,她明明记得他们是【哔——哔——】未遂,她忽然晕了……看现在这情况,莫非毒发吐血晕倒什么的只不过是她之前的梦境?实际上他们已经【哔——哔——】成功了?      只是房内七夜药香未散,她稍稍稳了神便辨别除了那种熟悉的气味。   看来的确是她毒发晕倒了……      心中的慌乱平复,却被另一种失措替代。      她凝视着封一白仍旧熟睡的脸,心中估摸着他十有八九已经看到了她肩上的纹身。      等等,这些都可以慢慢想,现在让她纠结的是——   既然没有圈叉成功,为毛这只小骚年会以这种撩人姿态睡在她身边啊?!!汪的!连病人的豆腐都要吃吗这只没节操的骚年!      她用尽力气想坐起身,却只换来锦被的微微滑落,随即,颈侧传来一声半梦半醒间的低低呢喃。      放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一紧。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叫他,却没想到一口气生生梗在了喉间,张张合合的唇瓣间没有溢出声音。      她以为自己是一瞬间失了聪,再开口,仍旧是没有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感袭来,背脊沁出一层冷汗。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因为这次毒发,她哑了。      封一白半睡半醒间地眯着眼神游了片刻,忽然蓝眸陡睁,瞬间喜出望外地坐了起来:“子墨……子墨!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还难受?”      殷子墨颇为纠结地看着他欢喜的面孔,妹的,手脚没力气,有口不能言。   她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不难受的……      封一白皱眉:“子墨?”      殷子墨有苦说不出,幸好身上力气似乎稍稍恢复了写,她咬牙拉过他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下——      我哑了。      封一白脸上的欢喜瞬间消失殆尽。      一个时辰后。      房内已经满是侍候的人,红墨从殷子墨身上拔下银针,抱歉地对她摇摇头:“殷姑娘这次毒发又急又凶,虽然压制地及时,想必还是伤及了一些本源,才导致失了声。”      封一白扶着殷子墨的背让她做起来,眉头紧锁地看着红墨:“需要怎么治疗?”      “这个……”红墨颇有些为难地苦笑,“楼主,我这么说好了,殷姑娘这次的症状与您上上次毒发短暂失明的情况是类似的。”      “那就是说很快就会好?”      殷子墨狠狠斜了他一眼。      封一白委屈脸看着殷子墨:“其实当时真的是看不见了一段时间的……后来我就是习惯性地……”      手背被她狠狠捏了一把,殷子墨朝红墨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红墨决定无视白痴情侣的互动,轻咳了声继续说道:“痊愈的时间很难说,可能很快就好,也有可能……”      封一白眯眼,微笑:“我希望只有一种可能就好。”      红墨斜眼:“……七夜还需要继续服用,另外会加些补元气的药膳,另外,需要每天一次一个时辰的药浴。”      药浴?!   无比耳熟啊有木有?!殷子墨看了一眼封一白。   这是让她全程体验一遍封一白当时的待遇么……      红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浮现一丝暧昧的笑容:“殷姑娘身体底子比较弱,内力又浅薄,药浴的时候如果有人外力灌入内力的话,想必功效会加倍呢。”      说完,视线朝封一白扫去。   老娘如此上道,还不多加些工钱?      封一白自告奋勇举手:“我最近刚好内力没处使。”      那就去捶墙啊魂淡!殷子墨拿肩膀顶了他一下。      红墨憋笑,强压着欢脱的嘴角:“殷姑娘,在药浴的同时如果有别人输内力打通经脉的话,不出三天,手脚无力的症状定会消失大半。你应该也不希望一直都需要别人搀扶才能站坐走动吧?”      殷子墨皱眉。   鉴于红墨多次与小骚年和秦不换联手坑她,她现在需要好好辨别下这番话的真伪。      红墨见她仍旧不信,叹了口气:“殷姑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不换,楼主上一次之所以可以恢复地那么快,有一部分便是不换的功劳……”      纳尼?!神马功劳?!药浴的时候输真气什么的……等等,那时候小骚年应该是脱光的吧?!殷子墨挑了挑眉。   这一黑一白,一野性奔放一温润腹黑……啧啧……   情不自禁脑内了有木有?!      被数道复杂的视线锁定的秦不换脸红,恶声恶气却又结结巴巴:“我……我只是帮忙输了些真气,大、大老爷们的就算大澡堂子里洗澡也不都是光着膀子互相乱看的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封一白颇有耐心地微笑着提醒道:“不换,只需说对病症的效果就好。”   再多说一句有害他家子墨身心健康的话就把你和红墨丢去药田耕地啊!      秦不换:“效果不错,楼主那时只药浴了三四天便好了大半。”      殷子墨咬着下唇,无比矛盾。   现在这种废人状态实在让她难受地想要翻滚……不对,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 =   如果能尽快好起来,试一下这种方法的话,也未尝不可……毕竟她跟小骚年之前差点就要【哔——哔——】都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我来谢罪,应该早点更新的,大家不要大意地来抽打我鞭打我吧!我就是不鞭打会得拖严重的魂淡啊嗷!←自我厌恶中 嗷唔,关于小骚年要跟坏蛋乾做神马交易后面会说的哟~反正就是小坏蛋和大坏蛋之间的事嘛摊手~ 下章估摸着会有小粉红哟,周一不出意外会更~我继续去码字鸟 求包养专栏哟~ ☆、药浴是奸情的温床   浴池内充斥着苦涩的药味。      白色的热气缭绕,氤氲出一股暧昧的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从方才被他抱着走进来开始,一颗心就脱了缰似地狂跳不止,现在眼看着他脱了外衫直袭里衣,她抬起手连忙将他衣襟捂住。      小骚年了然一笑,随即颇为风骚地眨眨眼:“子墨不想顺便验验货么?”   一边将握着她的手朝衣襟内滑去。      殷子墨咬牙,验你妹啊就知道这家伙会浑水摸鱼……啧啧,话说回来,这手感肌理分明肥瘦正好丝般柔滑啊简直……等等!   她回过神,抽出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小骚年颇为得意地低笑:“子墨不用客气的。”      谁跟你客气啊啊啊?!这只小骚年根本不知道下限为何物啊是吗?!待会一定要把他的内力吸干吸干吸干……汪!      她硬着头皮颇为豪迈地将自己外衫一扒,指了指浴池。      “子墨也穿里衣下去吗……”小骚年颇为遗憾。      她一时羞囧,拿脑袋在他胸口撞了一下以示愤怒。      小骚年不以为意,打横抱起她就往池中走。      四周涌来的药味比在外面浓郁地多,浓重的苦涩味道熏得她几乎想吐。      封一白捏了捏她皱成包子状的脸颊,低笑了一声,长臂一撩,在池边的小案上捞过一只碟子,拈了一颗东西便推进她嘴里。      是腌梅子!   殷子墨一惊,下意识地含住,口中即刻化开的酸甜滋味立马将苦涩的药味冲淡了不少。      长指却并不离去,留恋在她唇上轻轻摩挲。      小骚年这个小流氓!殷子墨恶向胆边生,张口就想咬下去,却在最后一刻没狠下心,不甘心地轻轻咬了一口,舌尖不可避免地在他指腹轻轻扫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番动作落在某人眼里更像是……调情……      小骚年背脊一紧,随即眸色幽深,殷子墨愣了愣终于发现此番动作甚是不妥,连忙松了嘴。      顶着大红脸推了他一把想要离开地远些,却忘了自己仍旧手脚无力半废人态,脚尖刚触到池底小腿即刻没用地一软。   封一白低笑着圈住她的腰肢重新带回了自己怀里。      “子墨乖乖地,病才会好。”      殷子墨悲愤泪奔,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梅子。      小骚年豆腐吃得欢快,将她整个纳入怀里,拉过她的手十指交握:“子墨,我们开始好不好。”      不好呀!   她被整片后背上的惊人热度扰地心神不宁好嘛?!这样就输真气神马的确定不会走回入魔喷血而死吗亲?!于是猛烈摇头。      小骚年沿着她细白的颈子落下一串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声音低哑温柔地让人心头发颤:“子墨别怕,握着我的手就好,累的话就闭上眼睛。”      安抚意味的轻吻却让心中更是迷蒙一片,她瑟缩着脖子,喉中像小猫似的低喃,陌生地让她几乎想干脆一头扎进药汤里去。      妹的!小骚年下了水风骚属性就一路飙升,真真是太可恶了!      湿热的空气暧昧丛生,她琢磨着快点开始快点结束,朝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一股强劲的力道从与他紧握的掌心冲入身体,身周热度骤升,她心中有慌乱,连忙按照他说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缭绕在鼻尖的药香渐渐散去,她被他轻轻唤醒,揉着眼睛不情愿地睁开,她手一顿。      她刚刚似乎……睡过去了?!      扶在她腰间的手一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声声撩拨,她神志陡然清醒。   身下微凉的触感让她回了神,发现自己被小骚年搂着半躺在竹塌上。      视线所及皆是蓝色轻纱幔帐随风轻拂,轻纱偶有掀起一角,几丝灼热的阳光散在她光溜溜的脚上,她下意识地瑟缩了回来。      透过轻纱,外面满池的荷花开得正盛,她忽然醒悟过来,拉过封一白的手,在他掌中一笔一划写着——      “怎么到院子里来了?”      “子墨说你大病初愈不能总在屋子里呆着,”他绕过她腋下,将她朝上提到自己胸前,一双蓝眸被蓝色纱幔映地一片幽深,“药浴早结束了,我看你睡得熟,便找了这个地方。子墨还喜欢么?”      殷子墨看着他的双眼,心中突突直跳。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似乎已经不推开他的示好,只觉得此刻就像被他呵护在怀里的珍宝。   这种在以往流浪江湖的岁月当中从未体会过的被重视的感觉,让她反复修缮了二十年的心防渐渐松散。      她现在说不了话,却让那些别扭的拒绝和矫情没有了机会说出口。   她忽然喜欢上了这样的自己。   慢慢褪去了故作坚强的伪装,只需要承受着一切的宠爱。   没有负担。   也让自己的喜欢毫不保留地溢满胸口。      “子墨?”见她出神,封一白戳了戳她的脸颊。      殷子墨眨了眨眼,咬着下唇皱眉紧紧瞅着他,下一瞬,便在他脸颊上吧唧一下。      小骚年的世界,花开了。      他僵硬片刻后,几乎欣喜若狂,蓝眸亮晶晶地满是光彩,搂着她的手更紧。      殷子墨脸上烧红,捂脸趴在她胸口。      小骚年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回味在刚刚那一吻当中,沉默了一会,凑到她耳边笑道:“子墨,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亲亲看?脸上皮糙肉厚地不是我真实水平……”      小骚年这个耍流氓的小混蛋!殷子墨坐起来,撇着嘴恶狠狠地捏他脸。      小骚年颇为受用地仍由她玩了一阵,忽然趁她不备一把楼主她脖颈,扬起头亲了上去。      殷子墨稍稍躲了躲,意料之中地被捉了回来,再次被紧紧攫住唇瓣。      颈后被他微凉的指尖轻抚,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轻轻撩拨。      本是撑着他胸口的手渐渐软下去,下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已经成了下面那个。      微风掀起纱缦一角,金色的阳光在他蓝眸中汇聚成璀璨的流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透着些许邪气,简直就是一直祸害人间的妖孽!      他胸口起伏地剧烈,俯□,在她唇上摩挲了一阵,诱着她探出舌尖,再毫不留情地全部纳入口中。      殷子墨终于明白了小话本中女角儿说得“被迷惑地予取予求”是什么感觉。   偏偏她分明知道却无力抵抗……其实不如说是根本没想到拒绝。   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他了,也许早就比自己想得喜欢得要多得多了……      唇舌间的胶着早已不满足春风化雨般的试探浅吻,他仿佛要将她乾在怀中,柔缓地不像话的触感与他精壮结实的胸口紧紧相贴,两人的心跳几乎合在一处,一起失控。   手掌抚上她光滑的颈项,将之稍稍抬起,他引着她吻得更深。      她双眼逐渐迷离,双臂缠上他脖颈,就听他喘息声渐重,正要将她打横抱起,突然——      “禀报楼主,红教护法震和离携七夜求见楼主。”      *****************   第N次因故中断【哔——哔——】大事的封一白此刻烦躁异常。      尤其是被不想见的家伙以烦人的所谓“正事”打断与子墨难得的美妙时刻。      明明是良辰美景、郎情妾意、气氛正好……箭在弦上……都是红教这帮讨厌鬼!果然上次就应该全部剿灭了才对吧?!      他面具般的微笑下满是阴森的意味。      真想现在就一剑把这两些讨厌鬼戳死扔掉啊!真想在茶里倒满砒霜啊!      奈何讨厌鬼们完全将不识时务进行到底,讨厌鬼之首斜倚在椅子上神情轻佻:“封楼主,我教已经按照乾护法的吩咐带来今年红教所有的七夜,您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呢?”      “承诺?震护法说笑,”封一白故作不知,眼神却凌厉地像利刃般将讨厌鬼之首扎地体无完肤,“我不记得曾经做过什么承诺。”      震敛了敛神情:“封楼主这是不打算放了我教乾护法了?”      封一白冷笑:“不好意思,我似乎并未许下这样的承诺。”      坐在离腿上的萝莉离一下跳了下来,几步跃到封一白面前,怒气冲冲地跺脚,脚环上的银铃清脆作响:“你这个哥哥怎么那么坏!说话不算话!白有了这身好皮囊!下辈子投胎做小狗!长一身毛毛!”      “小妹妹伶牙俐齿倒是挺可爱,”封一白挑了挑眉,“不知道我家子墨喜不喜欢呢,要是喜欢的话干脆捉你去陪她玩好了。”      守在一边的秦不换无奈摇头。   震和离面面相觑。   果然江湖上传言百刃楼主是个满脑子都是殷子墨的二货是真的么……      震站起来,收起了玩世不恭,正色道:“封楼主,如果您不肯让乾护法跟我们回去的话,那这些七夜我们也……”      “七夜是对我家子墨的补偿,”封一白声音拔高,眯眼,“鬼儒凡然仍旧是你们红教的人,他伤了我家子墨,理所当然一并算到你们头上……”      震脸色一沉,硬着头皮:“不知封楼主如何才肯放了乾护法?”      封一白勾了勾唇角,笑得神秘:“这个么……啧,不妨让他自己来跟你们说。不换,把乾护法请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着上来……我真是个倒霉孩纸,在还差几百字就写完的时候惠普这个渣受竟然给我黑屏了泪目,俺没有保存啊嗷嗷嗷……于是最后一千多字写了两遍……然后然后更过分的是还开不了机了,倒腾了半天在空调下吹凉了才开起来……恨死惠普了…… 话说今天的小粉红还满意否? ☆、师父是渣渣   曾几何时,紧扣在她喉间的手将她拉出了饥饿困苦的地狱。      却在她身上种下苦痛的根源,又反反复复将她推入生不如死的炼狱。      曾几何时,安抚着她入睡的声音成了恶鬼的低吟,反反复复让她不得安宁。      透过刀剑的缝隙,那刺眼寒光中,她看到了不远处她以为是希望的那双蓝眸。      而后,身后的声音却恶劣地响起:“看见了没,只有师父没有在骗你。”      眼中有什么翻滚而下。      她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个时辰前——      殷子墨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边,奋笔疾书,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勾起。      落笔轻盈,娟秀的小楷跃然纸上。      不能说话,却让停滞了好久的灵感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开心地翘着脚。   这期的稿子没问题了。      扫到书页上方的“公子请自重”一行大字,她咬着下唇,下巴抵着桌子傻笑了一阵。   才不承认是因为那只小骚年的缘故呢……      “啧啧啧,师父在那厢受苦,徒弟却在这里春风满面,为师甚为伤心啊伤心……”      幽幽的声音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诮,鬼魅似得忽然出现在身后。      她吓得手一抖,毛笔在手札上落下颤抖的浓重一笔,惊慌地转头,对上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下意识地想叫一声师父,才记起自己发不出声音。      “哑了?”凡然步步走近,他拍了拍带着些污痕的月白外衫,不以为然地挑眉。      殷子墨心中毫无预警地抽了一记。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却没想到在此刻还是为他的毫不关心感到了心酸。      她忽然发现不能说话,却让她忽然更能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心头仍旧压抑不住地微颤。   这个她在儿时一度当作父亲看待的人!   这个在她生命中已经成为了恶鬼的人!      凡然有些讶异于她这样的神奇,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随即目光落在了书桌上,他嗤笑:“小墨仍旧笔耕不惰嘛,让师傅看看现在文采有无长进。”      说着便伸手捞过她的手札,殷子墨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去抢,却无奈身手差距太大,根本就连边角都没有摸到。      凡然举高了手,随意地扫了一眼,瞬间脸色有些微变:“你倒是真的喜欢上那臭小子了?”   这字里行间的爱意还有假?!      他甩手将手札扔到她怀中,恨恨道:“你了解他几分?倒是学起小话本里的女人玩起私定终身来了?!”      她连忙摇头,却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受气包子。      对于一个将她当作工具的人,她为什么要听他说教?   他凭什么质问?!一个将他死活当作惩罚游戏的渣师父的质问,她为什么要在意?!      狠狠地与他对视,她转身抓过笔在白纸上一阵扫荡,举到他面前:“你怎么逃出来了?”      凡然清秀的面孔上满是怒气:“你倒是希望师父我被你那情郎捉起来?”      她又转身,遂举了另一张纸到他面前:“你不也是不把我的性命放在眼里。”      凡然皱起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受气包徒弟,此刻像是换了一副心智一般与他无声对吠。   那只从小就把认命两个字挂在脑门上的小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封一白那个教坏别人家好孩子的魂淡!      心中对封一白的厌恶更上一层楼,他一把扯下她手中的纸,正色:“跟师父回去!”      她猛烈摇头,连忙闪身躲开欲往门外逃去。   鬼才要跟渣师父回去受罪!      凡然咬了咬牙,遂抬起下巴展开势在必得的微笑,看上去无比邪恶:“你以为逃得过?小墨,别忘了,你身上的蛊毒无解,只要师父还活着,你便要听师父的话!”      寒意从内心深处渗透到四肢百骸,她顿下了脚步。   是了,蛊毒一日不解,天涯海角皆是牢笼……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五指握紧,关节泛出了些青白,脑中那个在第一时间就出现的名字让她有了勇气迈开脚步。      封一白,只要他在,什么都会变好的……   他的承诺言犹在耳,而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信赖。      她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   封一白既然有本事将凡然和乾都软禁在百刃楼,就肯定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是百刃楼的地盘,若是想动,便要有与天下神兵之祖对抗的实力。   而凡然,甚至红教,都已经是英雄末路。      但她却忘了,她的师父凡然,本就是个末路狂徒!      身后劲风才刚饶过脖颈,喉间已经被紧紧扣住。      凡然讥笑中带着狠辣:“我家小墨如此相信那个混蛋臭小子么?”      殷子墨喉间腥辣,抬手欲拨开禁锢着她的大掌,却徒劳无功。      凡然颇为得意地一笑,手中更紧:“既然如此,不如让师父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江湖上的尔虞我诈。”      几个暗卫闻声而来,却被他轻易地放倒。      殷子墨扭过头,恰好瞥见他脸上的杀意。      怒极的人,是没有理智和武力上限可言的……   ******   几乎是一路撂翻影卫,他施展顶级轻功带着她落在议事厅后门,轻盈的脚上功夫漏不出一点声响,轻而易举地以手刀劈晕后知后觉的护卫,凡然捂住殷子墨的嘴带着她抵在门后。      她百般挣扎,耳朵却不听话地恰好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这辈子都不会忘,却在这一刻说着陌生的让人心凉的话语——      “我知道青冥剑早已经回到红教手中。”   “放了乾,与红教结盟抵抗秋水山庄?给我一些好处我再考虑。”   “子墨?红教教主?”那声音轻笑,“不如让我来坐这个位子如何?”      有什么裂了一角。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她没有单纯到真的认为封一白只是个会卖萌的纯真青年,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名震天下的百刃楼主真的就如在他面前的这般率真可爱,她一直知道他在公事上的狠辣一面,却没自己竟也有可能是他权谋上的一环……   这样的假设很可怕。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胡乱猜测。   她不能自己心里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东西轰然崩塌。      只不过是零星片段的对话,她怎么就能够就这样给他定罪?      但是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决了堤似地汹涌而上,她眼中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薄雾。      凡然皱了皱眉,意外地竟没有感到预期中的畅快……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徒弟痛苦难耐的模样,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受……这点他其实从来就是知道的,从前在她面前动蛊时,惩罚的不仅仅是她而已,连带着他都觉得心中发闷。   心疼么?他可不承认他会有这种恶心的感情。于是,从很早开始,每次动蛊他便会选一个距离足够近却看不到她痛苦模样的地方,像是这样仿佛才对得起他自己一般。      紧追而来的暗卫毫不留情地抽出长剑,对准他的咽喉。      他炫目地轻笑,抬手轻轻推开连接着前厅的小门。      封一白警觉地转过身,却在看到殷子墨的那一刻僵直了身体。      前厅内哗然。      凡然紧扣着殷子墨的喉咙,泰然自若地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到厅中。      秦不换挡在封一白身前,利落地抽出长剑,暗卫们层层涌上将凡然和殷子墨包围住。      殷子墨视线在厅中几人只见逡巡了几回,脑中大乱。   红教乾、离、震……加上封一白之前的话……   谁能让她脑中不间断浮现的假设停下来!      凡然在她耳边似是而语,却又用旁人都听得到的音量笑道:“小墨啊,看见没,只有师父没有在骗你。”      还没等封一白开口,乾粗哑的声音响起:“师弟,你先放开她。”      “笑话,我干嘛要听你的话?!”      “我是你师兄!”      “笑话,江湖上谁不知道凡然与乾是死对头,跟我玩兄友弟恭这一套?”凡然冷笑,手上微抖,“若是在那次之前,我倒是听你一句,现在?你就是个禽兽!”      乾的胸口猛烈起伏,像是气急一般,双手紧握成拳紧紧靠在身侧。      纵使对两人口中隐晦的“那次”千万分好奇,此刻也没了心思。      殷子墨此刻更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放空在另一个世界,耳边的声音都不实在地让人心惊。   只有那站在暗卫刀剑后的那双蓝眸更外醒目,却也格外冰冷。      封一白眼中冰凉一片,凌厉地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一把结果秦不换手中长剑,毫无预兆地便朝凡然刺去。      快准狠。   没有丝毫虚招,简陋地几乎像是初学者般的剑招,却快得让在场的人每一个看清了剑是怎样刺了进了凡然的皮肉。      只听到一声皮肉迸裂的闷响,封一白已经将沾了血的剑交给了秦不换。      不屑的冷笑还凝固在凡然的脸上,下一瞬,却被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惊得松开了扣着殷子墨的手。      “臭小子……好狠的招……”      封一白无视他的一切,只伸手将殷子墨收入怀中。   感受到她下意识的推拒,他紧绷的面孔才软了一角,紧抿的唇角竟是微微颤着:“子墨,求你听我解释……”      一道黑影旋风般朝凡然冲去,接住他下落的身体。      乾咬牙切齿:“封楼主刺他右胸,想来并不是要他性命……”      封一白抬了抬眼:“那又如何?”      乾顿了顿,艰难地开口:“让他在百刃楼中治好剑伤,我便答应你方才的交易。”      被这一整出突如其来的大戏砸地头昏脑胀的震和离猛然醒神——   “乾,你在想什么?!”      “乾叔!这个哥哥很坏的呀!你不要答应他呀!”      封一白在殷子墨背上安抚了拍了几下,遂掀了掀眼皮,对乾道:“一言为定。”      手背却被怀中人捉起,纤细的指头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缓缓写着——      是在利用我吗?      他惊慌失措地垂下视线,却汪进了她止了泪的眸子。   那眼神,是他从没见过的疏离。      “不换,接下来的交给你解决。”他匆匆甩下一句话,打横抱起殷子墨便朝内院方向而去。      她有些惊慌地捶了他一下。      “子墨,我马上把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今天苦逼地加班到10点多才回来……于是我又苦逼地熬夜了泪目…… 于是骚年和子墨这话也苦逼了…… 虎摸大家并且求虎摸~我去睡了~ ☆、   一言落下,她心中不由地揪起。      果然,是有所隐瞒的。   隐瞒和欺骗,本来就只是一纸之隔。   她在意,很在意!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殷子墨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剧烈起伏的呼吸。      她知道他在怕。   但是怕什么呢,那些被隐瞒的东西真的严重要会让他这样的人害怕么……      阳光刺眼地让眼眶酸涩微疼,她紧紧捉住她的衣襟,指节隐隐透出青白的颜色。      房内还未散的七夜药味扑面而来,她抬了抬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回房里。      封一白踏进房门,动作利落地一脚将门勾上。      咚地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她的心口,揪着他衣襟的手更紧。      他垂下视线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她一惊,正打算跳下来,却被他的动作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竟在脱衣服!他、他脱衣服干嘛?!!      封一白不顾她颤着指着他鼻尖的指头,动作优雅地揭开腰带,褪下外衫。      金色的阳光透过奶白色的窗纸,融成一层淡淡的麦色,投在他结实的肩胛,滑过肌理分明的胸膛,掠过肌理分明的小腹……他本就有着西域人高大修长的体魄,此刻沐浴在柔光中,更是性感地无以复加      殷子墨几乎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年轻男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顿时心神大乱。      更何况,眼前的还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偏偏又是如此人间尤物……   但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一想到两人只见可能存在的欺骗和隐瞒,似乎连眼前的极品男色都没有了吸引力。      他说过要解释的,那就该解释不是吗?   现在妄图用男色混淆视线是怎样?!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中一急,抄起手边的被子就朝他丢了过去。   停下来!      封一白褪衣服的手一顿,伸手接过,看着那杯子愣了一愣,眼中有些许失落,忽然仿佛决定了什么一般,一把扯下里衣转过身。      殷子墨目瞪口呆。      那再熟悉不过的坐佛纹身赫然醒目,暗红色的线条让她心中突突直跳。      一切发生地那么突然,她有过千百中揣测和假设,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答案竟然是如此出其不意。      红教下代教主候选人的印记……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记忆像是残破瓷器的碎片恢复原位,直至拼出原本的模样。   是了,他是红教前代教主封红席的亲子。怪不得……怪不得……      她勾了勾嘴角,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在这点上有所联想……      那她身上的那个印记是什么?   那她这那么多年来受到的反复折磨是什么?   那么多年来她以为的既定宿命……到头来,算是什么?      撑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教住桌布,嘭地一声,白瓷茶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被惊得从那纠缠的思绪中摔了出来,这才发现泪痕已干,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酸涩地直钻心口。      封一白皱眉,抬手遮住她的双眼,“子墨……不要这样看……”   不要用这样空洞的眼神,仿佛她的世界在逐渐崩塌。      但是,他不得不做最残忍的那个人,打碎她世界中的禁锢。   什么被规划的命运,什么被既定的宿命,都是被那个无良师父硬逼着构筑的丑陋城墙。      她缓缓落下他的手,眼中平静地骇人,唇角僵硬地勾起浅浅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纤细的食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写着,轻柔的触碰一下下扎在他心中——      “你到底是谁。”      封一白心中慌乱,想要拥住她的手将在她身周顿了顿,终究还是紧紧将她锁在怀中。      总是自信满满的声音此刻有些微颤:“我是红教上代教主封红席的儿子,却有着红教众人最鄙弃的中原血统,父亲和母亲在有了我以后便退出江湖,却没想到红教内讧,群龙无首之下,有人便将主意打到我这个不被认可的前教主之子身上,企图将我抢去当作稳固教中势力的筹码。”      殷子墨听着他平缓的叙述,不禁颤抖。   他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封一白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在她背上轻抚:“而我父亲和母亲再是有通天的本领,面对那红教源源不断的车轮战,终究是顾此失彼,我便在一次意外中被红教人捉了去。便被印上了这个印记……种下了毒蛊。便是你知道的那种毒蛊。”      殷子墨呼吸一紧。      他笑了笑:“后来父亲将我从红教救出时,便是我第一次毒发的时候。我那时还在襁褓,这些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殷子墨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气来讲述那样的遭遇,心中那股因为隐瞒而隐隐的刺痛稍稍散去了些,她在他手心中继续写道——      “是谁为你下的蛊?”   那人存在一天,他便会永远被控制住。      封一白淡淡道:“已经死了。我父亲那时便将他杀了。”      杀了?!她猛地抬起头,脑中忽然升起一种可怕的想法。   若是自己师父……      封一白再度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你方才在议事厅听到的……的确是我一直的谋划……因为那蛊并不是无解……”      她半张着嘴,紧紧瞅着他。      他坚定地看着她:“在红教地宫,有解药。”      红教地宫,无鞘剑,青冥剑,这三个词在她脑中重叠在一起。      无鞘青冥能够打开红教地宫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她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一切似乎都能够联系起来了……      “我之前只知道你是鬼儒弟子,却不知道你是……”他抚上她肩膀,“没想到你是他重夺红教势力的筹码……”      “直到你这次蛊毒发作,红墨在为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你肩上的坐佛纹身。”      梗在心头的郁结渐渐散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解释,没有任何想要质疑的念头。   好像他便是她最该信任的人。   她不想去怀疑。      就那么一次,再一次无条件地相信依赖她吧……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圈上他的腰。      封一白,我将一颗心全交予你……但若是往后让我发现你此番话中又任何欺骗……我便会记恨你一辈子……   她闭了眼,再度睁开,眼中已经盈满了坚定。      这次,便是要赌上一切来爱他了。      “子墨……我本不该瞒你的……”他有些懊丧地低下头,却意外见她正一本正经地抬头看着他。      “子墨?”      殷子墨心中像是被什么摄住了心魂一般,一双柔荑猛地将耷拉在他身上的里衣扯落在地。      封一白没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她造次的手:“子墨?”      她别过视线,环在他腰间的手将他拉近,抬起下巴,在他□的胸口上印下一吻。      这下他彻底震惊了,半是欢喜半是担忧:“子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殷子墨脸颊烧红,半晌抬起头,点点头。   要我。      封一白胸口猛烈起伏,像是要确定她的心思一般死死盯着她,片刻,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丝掩都掩不住的笑意:“真是……摸不透你的心思……”      说罢便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之前院子里激吻的记忆还未褪去,此刻一股脑儿被勾了上来,她努力回忆着为数不多的经验,颤巍巍地探出舌尖。      封一白蓝眸一沉,像是被诱出了野性的野兽一般,猛地攫住她的唇瓣,一手将她压向自己,口中一阵攻城略地。      她毕竟是新手,一下子便被他吓得丢兵器弃甲,只得软在他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湿热的吻落在而后,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刺激地她浑身一颤抖。      他唇间溢出一串低哑的轻笑,让她一阵尴尬猛推了一把他的胸口。      “子墨……”拉起他的手落下细密的吻,他的眼眸晶亮地好似勾魂的妖孽,一点点吞噬她的神智,“这样只会添些情趣……”      这家伙!殷子墨苦于口不能言,要不然此刻定是要骂他一句混蛋。   都不知道秦不换给他看的是哪里的小话本,怎么尽是些肉麻的段子……      泄愤似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看着粉红色的牙印,她陡然有些得意起来。   这是她的男人,有她的印记!      封一白倒是乐在其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边轻笑着戏谑:“子墨乖,别着急。”      急你个毛毛!   殷子墨被她逗得彻底无力吐槽,值得扭脸窝在他怀里,任他抱着朝内室走去……      哪个不要命的再敢前来打扰,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出差中的苦逼人啊……话说这张只是前/戏哟~~肉肉神马的在下一章嗷唔~乃们满意了咩……捂脸 ☆、成功!   轻薄的纱帐被放下,勾勒出两道交缠的身影。      罗帐外是炎炎夏日,罗帐内却是春意汹涌。      殷子墨这一刻着实有些后悔方才的主动。   妹的,简直是自寻死路啊……封一白这种床下是骚年床上是禽兽的家伙着实惹不起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殷子墨惊得一颤,有人!连忙朝大床里侧躲了躲。   破坏别人美好【哔——哔——】的人都去自行谢罪啊啊啊!!!   封一白蓝眸凌厉,满是怒意地朝外面喊:“不许说话,不许禀报,不许进来!”      门外的某弟子生生顿住了脚。      封一白:“向后转,起步走,顺便告诉其他人明天早上之前不许靠近这里。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去找不换。”      某小弟子连忙跌跌撞撞逃开去。   一边眼神暧昧地朝身后紧闭的门扉张望了好几眼。   楼主终于成功了么?赶快去传喜讯……      躺在封一白身下的殷子墨更是目瞪口呆。   小骚年这么做,不就是告诉全百刃楼的人他们在这干什么么?!!!      还在思考着往后怎么面对百刃楼一干暧昧眼光的殷子墨忽然回神,才发现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上的外衫被全数褪去,热辣的吻落在敏感的锁骨上,她难耐地扭了扭身子,却听耳边传来的呼吸声陡然一重。      封一白蓝眸带着一层情/欲勃发的迷离,唇角却邪气地勾起,声音被情/欲烧的沙哑撩人:“乱动的话……会被吃掉的……”      你已经在吃了好不好?!殷子墨简直不敢直视她火辣辣的目光,仿佛只要一对上便会被勾走灵魂一般让人心悸。      无奈口不能言,只能匆匆扭过脸,恨不得就这么埋进枕头里。      封一白却坏心地偏偏不让她得逞,轻轻捏过她的下巴,精准地占位己有,一手沿着她的腰线缓缓上滑,像是虎摸最贵重的珍宝,轻柔地像是要疼爱到骨子里去。      殷子墨哪里受过这样的撩拨,被他抚过的触感瞬间侵蚀了四肢百骸,如燎原大火,一点点蚕食她飘荡着的神志。      四唇相接,说不尽的缱倦缠绵,她被吻得晕乎乎,竟也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小舌轻触他的舌尖,还没开始意图进犯,就被他拖进自己领地连吮带嘬地狠狠示范了一番。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蹬着双腿,却无意中带给他更大的刺激。      留恋在她腰线的手倏然覆上了胸前的柔软丰盈,他手心的热度熨地她心口猛地一跳,惊得她几乎弹身半仰起来。      他却不依不饶,咬着她下唇摩挲了片刻,又将自己喂进她口中。      她像是渐渐熟悉了这个游戏,在他的穷追猛打中找到了步调,勾着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回应。      他总算是结束了这个让人神魂颠倒的长吻,抬起手,用食指暧昧地缓缓擦过指尖,又落在了她被吻得肿亮的唇上,轻轻摩挲。   一双幽深的蓝眸着迷一般饱览着身下女子的诱人模样。      一头青丝洒落床畔,衣衫半褪,稍稍斜飞的眼梢染上一份浅浅粉色,更添一番少有的妩媚诱人。平日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像是带着些被欺负的小委屈,可怜的小摸样让他再也关不住心中那只野兽,只想捉住她好好疼爱一番。      被他这么死死盯着,她心中更是慌乱,急得一手抄起一边的锦被就要往自己身上脸上盖,还没得逞,就被他利落地扯掉锦被。      紧接着他湿热的吻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落在她胸前的柔软上,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揉捏挑逗,美好的触感让他喟叹出声。      殷子墨羞窘地无以复加,却偏偏又是自己先开的头,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喉咙深处发出似有若无的浅浅呜呜声。      光滑冰凉的绸缎肚兜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擦过敏感的顶端,她惊得一下子勾起了身子,双手紧紧将床单揪在手里。      他手中动作未停,细密的吻逐渐往上,一直蔓延到她光滑修长的颈后,用牙咬住系绳轻轻一拉,碍事的肚兜被轻易地扯下丢在一边。      胸前突如其来的冰凉才刚将她的神志拉回,转眼抚上的湿热柔软彻底让她的理智绷断。      他一口含住她微颤的嫣红,被情/欲浸满的双眸勾人地抬起,将她的羞赧尽收眼底,蓝眸稍稍眯起,逮住她的目光紧紧攫着,舌尖邪恶地在顶端上打圈轻触……      下腹骤然涌起一股燥热,前所未有的刺激浪潮般袭来,她下意识地摇着头,晃散一头如瀑布黑发,几缕落在泛起淡粉的胸口,更是如同妖精般魅惑。      封一白只觉得身体里的热度瞬间攀升,下腹抽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狠狠要她的疯狂欲/望,一手抚上她另一边的嫣红,轻柔逗弄。      胸前被他逗弄地沉颠颠地胀痛,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几乎紧贴着他缓缓摩挲,颇有几番撩人的风情。      封一白抽了一口气,所剩无几的理智去了大半,湿热的吻一路向下,沿着她平坦白嫩的小腹慢条斯理地打圈。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起小腿,正好被他捉在手中。遗传细吻从脚踝交叠着沿着小腿网上,她连忙向上收了收腿,却让他眼神更加幽深。      他猛地撑起身子,悬在她上方,再次攫住她唇瓣,一手将她身上最后的一道遮蔽退下。      殷子墨稍稍清醒了几分,见他将她褪了个干净,自己却仍旧还留着一般,挠头发热,鬼使神差地竟朝他腰间袭去。      封一白也万万没想到被欺负地呜咽的温顺小猫竟如此大胆,短暂的惊讶后,颇为骚包地舔了舔唇角,抓起她造次的手放在他胸口。      她这才意识到又一次将他兽性点燃,颤着手就想抽出来,可他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捉着她的手一路拂过精壮的胸膛,在结实的小腹上留恋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他的炙热之上。      殷子墨再一次领教了这只小骚年的脸皮之厚,手心传来的吓人温度和触感让她一时间慌了神……      本就湿漉漉的双眸此刻更是盈满水光,似是随时都会落下泪一般。      他知道自己是欺负地过分了,连忙松了手,温柔的吻落在她唇上,鼻尖蹭蹭她的,轻柔地带着明显的讨好。      殷子墨气恼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却怎么看都是娇嗔。      封一白轻笑,沙哑的声音让她心神微荡。      他将她轻轻反转过来,一片线条完美的美背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俯□,仿佛膜拜一般细细耕耘,双手绕到她身前,将她一边柔软丰盈纳入手中,一手沿着小腹滑入她紧闭的双腿之间。      这一层层叠加的感官刺激简直让她疯狂,下意识地合拢双腿,却被他再次分开,修长的指尖浅浅探入,她只觉得头皮发麻,简直想要尖叫……却无奈发不出实质的声音,只能呜呜媚叫。      堆积的感官刺激却没有发泄的入口,身体里慢慢生气的难耐空虚敢让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      “别咬伤了自己。”他皱了皱眉,将自己喂给她。      她本就难受的很,正好有了发泄的地方,任性地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封一白被他这炸毛的模样逗地发笑,很是受用地再次将自己送过去让她泄愤。      “我的子墨,野起来也很可爱……”      殷子墨更是羞窘难当,偏偏他指下的轻拈撩拨又让她无力抵抗,于是便只能软软地蜷在他怀中小猫似得轻轻呜咽。      他更是将得寸进尺发挥到极致,勾起一指晶亮浅笑:“子墨,也想要我的。”      小骚年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勾人的小流氓手段的啊啊啊!!!   殷子墨转过身,狠狠地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却反倒被磕疼了牙,情/欲弥漫的双眼微微眯起,惹来他坏心逗弄:“乖,那边太硬,会嗑牙。这边给你咬……”      话说完便将她的唇舌堵上,一阵尽情缠绵深吻。   一边将自己褪了个干净,分开她的双腿换换抵住研磨。      殷子墨这才发现危机将近,有些害怕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身下陌生的触感让她不由地微微颤抖,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他安抚着吻她,一手温柔地揉捏她的浑圆,唇舌间的嬉戏分散她的神智。      仿佛是一道惊雷劈过,她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紧接着就是难以形容的疼痛,梗在喉间的无声惊叫竟猛然突破了那层禁锢——      他和她都是愣了一愣。      “子墨……你可以说话了?”      “……好、好痛……”她根本没心思去欢喜自己的病症痊愈,只觉得是找到了发泄的缺口,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噗噗地往下掉,一边软软地拍着他肩膀,“真的好痛……坏蛋……色胚……你、你、你不要动呀……”      完全忘了自己才是最开始点火的家伙,她肆无忌惮地在他怀里撒泼。   连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任性给吓到,是因为知道他的包容溺爱,所以才会这样么……   她似乎被宠坏了呢……      封一白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是兽血沸腾,但看到她悲惨控诉着的小模样,一颗心柔软地不成样子,只好忍住狠狠要她的冲动,一边在她身上细细挑逗:“我的错……我不动……子墨乖,放松……张开些……疼了咬我……”      殷子墨啊呜一口毫不留情面,下一秒他肩上的坐佛纹身上边多了一个火辣辣的牙印。      他嘶了一声,身下的销魂尽致连带着肩上的细微疼痛融合成更汹涌的快/感,让他不由地动了动身子。   “封一白……我痛……慢一点……”      她躲闪着夹起腿,却不知道自己为他带来了多大的刺激。      封一白只觉得自己游走在地狱和极乐,想到她是初次,生生停了下来。      “子墨别怕……乖,这样会不会好点……”一手揉捏着她的丰满傲人,一手滑入她腿间细细逗弄。      被他伺候着的小猫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湿亮的唇瓣溢出诱人的呻/吟。      他知道她已经适应,稍稍动了动,见她紧紧皱眉,便又心惊肉跳地停了下来生怕弄伤了她,一边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子墨乖,还疼吗?”      她可怜兮兮地抬眸看他,点点头,      封一白顿时有些挫败,莫非真是自己这方面技术不精什么的才不能让她……舒服么……正懊丧着,却忽然发觉身下的人竟是缓缓挪动起来,细小的摩擦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子墨?”他难以置信地垂眸,在看到她一脸不明就里的急切后顿时明白了。      他的子墨,的确也是想要他的呢。      这样的认知让他得意无比,胸口被一股温暖的情绪填满,几乎比感官传来的刺激更让他兴奋。      但却也让他可恶的劣根性冒了头,他咬了咬她沁出细汗的鼻尖,低低地笑:“子墨要我是吗?”      殷子墨对他的没遮没拦一点办法都没有,几乎浑身都染上了一层粉红,垂了眸子窝在他怀中,动作极其细微地点点头。      他笑容更胜,凑到她耳边:“但是子墨都没有说,我不知道呢……”      “你!你怎么……”她被他手上的动作挑/逗地呼吸不稳,眼睛水汪汪的,“坏蛋……我不要跟你好了……坏蛋……”      封一白被她眼中的水光吓得不敢再欺负她,心疼地吻去她的泪水,便彻底占有。      殷子墨皱着眉惊叫了一声,方才的疼痛似乎散去了大半,反倒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让她神志迷乱。      得了特赦的某骚年此刻也没了顾忌,彻彻底底体会了一回紧/致/销/魂……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缅怀下自己曾经的CJ岁月…… 俺第一次写肉就献给乃们了哇~~~捂脸 深刻怀疑这一章会不会满屏幕口口…… 话说乃们以为这俩家伙这就圆满了咩?NONONO~~~摇手指~~~这只是小船而已,后面还会有波折的…… 我去睡觉……快晕倒了 ☆、甜甜甜   “……子墨……唔……”某骚年销魂一叹。      “封一白!不……不要碰那里……呀!唔……恩~”      “这里?”明知故问。      “啊……哈……”      “好像不是那里……那是……这里?”恬不知耻地使劲调戏。      “封……哈啊……一白!”      “不如叫声夫君如何?”认真地建议。      “……去……去死!”      某骚年誓将没脸没皮进行到底,动作不停,凑到她耳边轻喘:“真的快要死了……欲/仙/欲/死……”      殷子墨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身下汹涌的酥麻刺激地脑中一片空白,半仰着脖子只觉得似是魂魄都要飞出体外。      神志涣散,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着什么……      似乎是……我爱你……      于是脑中炸开一片白光,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   氤氲的热气再次撩拨着她的神志苏醒了过来。      奶白色的温泉水舔着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味,身后紧贴的胸膛让她顿时很是安心。      她定定地盯着飘在水面的娇艳花瓣,有些失神。      “子墨?”      箍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湿热的气息让她缩了缩脖子,却也在他怀里窝地更深。      抬眼望了望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开口却发现声音低哑地让人脸红心跳:“现在什么时辰了……”      掬起池水在她肩上洒下,他轻笑:“应该快戌时了。”      殷子墨简直想把脑袋插进水里。   从下午做到晚上啊啊啊!!!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啊?!!      封一白一副吃饱喝足的可恶嘴脸,指尖缠着她的长发打着圈:“刚才子墨晕过去了,我去问了红墨,她说带你来泡个温泉就好……”   话音刚落,便忽觉怀中的人忽然一动不动,浑身散发出一种被称作为怨念的可怕气场。      “子墨?”某骚年二呆状,不明就里。      殷子墨僵硬地转过来,面目狰狞:“你还给我去问了红墨?!!”      封一白疑惑地点点头。      这只小骚年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心和害羞这两个词怎么写啊啊啊?!!她做【哔——哔——】做到晕倒这种丢脸事真的不想跟别人分享啊亲!!      “嗷…………”面对这只时而精明狡诈时而二呆白痴的小骚年她真的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懊恼地用脑袋撞他胸口。      封一白当她是懊恼他的不知节制,不由地自我反省了一番,摸着她的脑袋,颇为诚恳地认错:“方才是我不对,我一时……兴奋过头……忘记你身子还虚,而且是第一次……你生气的话,打我一顿,怎样都行……”      喂!挑错重点了好嘛?!封一白果然又变成笨蛋二呆了吧啊?!殷子墨无语问苍天,叼着他上臂上的肌肉在牙齿间辗转,琢磨着要不就此下嘴。      封一白勾着身子,在她脸颊上轻吻:“是我不对,不知节制地把你弄晕了……以后定不会这样了……不要气了好吗?”      “……干嘛去告诉别人……”殷子墨偷偷抬眸迅速看了她一眼,又垂眸,脸上满是羞赧,“那什么到一半出去找大夫你都不觉得……不觉得奇怪么……”      小骚年疑惑地歪头:“但是子墨晕倒了,万一会因此生病就不好了……”      “……谁会因为……因为这个生病啊……”真后悔开始这段奇妙的对话啊……殷子墨默默垂泪。      不知是因为浴池中温度太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小骚年脸上浮起可疑的小红晕,正色道:“因为是第一次……不知道这些……所以我有些紧张……”      纳尼?   第一次?   殷子墨惊悚地抬头对上他无比认真的神色:“第一次?”      小骚年点点头,娇羞脸:“之前就说过,是一手的……子墨不信我……”      噗!喷血数丈啊有木有?!第一次就这么……天赋异禀……等以后渐入佳境了那还得了?!   她会被折腾地卧床不起的吧?!真的会的吧!      真的是第一次么?真的么真的么?!那撩拨人的劲头,那勾人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好嘛?!      殷子墨撇了撇嘴,一半酸意一半逗弄:“我们封楼主脸俊腿长功夫辣还有钱有势,有几个过往红颜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故事嘛……何必遮遮掩掩……”      小骚年脸一垮,当真了。   情急之下两眼冒着绿光,抓着她的肩膀就亲下来,含着她的下唇,含含糊糊地赌气道:“子墨不信我我就一直亲下去。”      自找苦吃的殷子墨哭笑不得,随着他闹了一阵,知道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在他胸前推了一把,压着嘴角的坏笑,故作生气:“谁让你如此……熟练……”      封一白终于找到问题所在,连忙老老实实回答:“从不换给我的小话本小淫书还有……春宫图什么里学的。不换说男人虽然不能沉迷于那些东西,但是一定要学会的,要不然就会丢脸丢到死……”      秦不换这厮果然是小骚年的青春期导师么……   殷子墨满头黑线,封一白献宝似地补充:“我还特别对子墨写的那些重点研习了一番。”      噗!再次吐血三升啊有没有?!她真的很想现在晕过去啊……      “子墨写的必定是喜欢的……方式……我便……”他说个不停,各种献宝求表扬求虎摸。      殷子墨脸红地快滴血,忍无可忍地捂住他没遮没拦的嘴,怒:“你再说我就……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      妹的,她这是脑抽了吧?!这什么幼稚的话都说的出口!她别过头默默缅怀自己丢失的智商。      小骚年蓝眸水灵灵地甚至无辜,殷子墨却被手心传来的湿滑触感惊得缩回手——   这家伙竟然能够摆出如此纯洁的表情同时舔她手心!汪的!到底是怎样才能修炼成这样的妖孽啊……      小骚年坏笑,一把将她抱住搂在胸前:“子墨喜不喜欢?”      “……”可以装作没听见么?      小骚年带着笑意,声音沙哑柔软地拂在她滚烫的耳边:“子墨子墨?”      果然是又被调戏了吧?!汪的!殷子墨戳他胸口:“我肚子饿……”      小骚年见她脑袋快埋进水里,心满意足地亲亲她额头,从池边小案上端过碟子。      殷子墨真没想到这厮如此细心周到,还在发愣,小骚年便拈了块甜糕放到她嘴边:“甜糕好吗?”      心中不知为何悸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她压了压微微扬起的唇角,将甜糕叼在嘴里。      封一白低笑,俯□,很是熟练自然地就着她叼着的甜糕咬掉了一半,还颇为得意地舔了舔她嘴角的糖粉,眯眼:“我干了体力活,也饿了。”      殷子墨真心觉得,这厮把她弄进浴池里就是存心来调戏她的!心中颇有不甘心,抬腿就要踹,却没想到扯到了痛处,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霎时皱得如同凋零的菊花,于是忿忿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还很疼?”   红墨那家伙明明说了泡了温泉会好许多的啊……莫不是他之前太过不知节制,真弄伤她了?封一白一阵紧张,连忙将她抱到池边,掰着她的腿就欲查看,被殷子墨挥舞着利爪扇开:“你、你、你……色胚!”      “子墨乖,方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连不该看的也看了亲了摸了,封一白正色道,“让我看看是不是弄伤了。”      请相信他真的是以无比严肃认真纯洁无邪念的态度说的这番话……直到忽然发现眼前这副美人出浴的景象是多么诱人……      淡黄的光线将她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氤氲当中,被打湿的黑发贴在起伏的丰盈前,偶有水珠滑落沿着那美好销魂的弧度要命地停在那诱人的顶端……      殷子墨猛然发现眼前的家伙眼神已然狼变,一想到腿间的疼痛头皮便有些发麻,连忙扯过一旁屏风上的袍子胡乱裹住身子,结结巴巴道:“我、我……还疼……”      封一白猛然回神,苦笑着轻叹了一声,遂也垮出了浴池,将她护着衣襟的手拿开,又拿来布巾将她擦干,当然其中免不了一些浑水摸鱼的“不小心碰到”,结果就是两人都气息不稳神智涣散,却在擦枪走火的那一刻,他强忍着停下,飞速将她的衣带系好打了个牢牢的结。      殷子墨反倒是被撩拨地忘了自己旧伤未欲,迷迷糊糊窝在他怀里,疑惑地抬头。      “不是还疼着么……”他深呼吸几轮才勉强压住了那股邪火,无奈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咱们不急在一时……回房休息好吗?”说完就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殷子墨荡漾在半空的神志被冷风一吹瞬间回笼,羞愤欲死,转过脸埋在他胸口装死。      妹的,她倒是成了那个满脑子【哔——哔——】的家伙了,节操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想写甜的……嗷唔……乃们腻了的话要告诉我哟~我已经想好虐的部分鸟…… 下一章,要不让我们来谈谈渣师父的问题……毕竟这俩娃娃总不能一天到晚赖床上是不是~ 话说最近同时在构思新文,预计七月前会开坑吧~大家到时候要捧场哟~飞吻乃们 求虎摸~ ☆、解药   封一白直接将她抱进自己房里,这让殷子墨还是有些别扭的。      “我想回自己房里睡。”看着他关门落锁的动作,她忽然生出一种存心给她填堵的坏心思。      小骚年转过身,蓝眸微荡,不语,缓缓走到床前,一个虎扑抱住她,方才一脸淡定一扫而光,满是任性:“不要。”      “……喂喂,封楼主注意身份。”几岁啊你?!做【哔——哔——】做到脑退化了还是怎样啊?!      小骚年盘腿坐在床上,不甘愿地抬头:“子墨第一晚就要让我独守空房么?”      去死!   殷子墨嘴角抽搐,捏他脸。      小骚年睁着无辜的蓝眸,清澈的眸光扑闪扑闪,满眼都是——   陪我嘛陪我嘛陪我嘛~~      殷子墨对他此项卖萌装可怜的杀手锏向来没有丝毫抵抗力,无奈地垂下肩膀,扑进床里侧。      小骚年欢欢喜喜地放下床帐,转身将她纳如怀中,紧紧抱住:“子墨我们成亲好不好?”      殷子墨瞌睡被吓醒了一半,很多被暂时抛到脑后的烦心事又浮上了脑海。   成亲么……即使是决定要跟他在一起,却也没有认真想过呢……      小骚年见她没反应,眸色黯淡了些,却也不说话,就这么轻轻拥着她。      半晌,殷子墨声音有些沉:“封一白……我师父怎么样了……”      封一白一愣,随即撇撇嘴:“反正死不了。”      叹了口气,她转过身,环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她当然知道的,封一白那一剑是故意刺在凡然的右胸,明显就是有意不杀他。      封一白抚着她的长发,淡淡道:“虽然我真的很想一剑杀了他以绝后患,但是她毕竟是将你养大的人……算得上你半个……父亲……”   渣爹!他在心里恨恨地补充。      她眼中泛起水雾,只得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   从小就像将师父当作父亲,但当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被一次次以残忍的利用打破后,便再也没有相信别人能为自己带来温暖。      但是,现在,她似乎……可能……开始相信了……      胸口传来的温热湿意让他心中一抽,抬起她的下巴将泪痕吻去:“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自大嚣张的魂淡。   但是偏偏让她无比窝心。   ***   夜深沉,她窝在他怀里睡得很熟,偶尔嗫嚅着几句梦呓。      封一白小心翼翼地松开怀抱,有些留恋地在她脸上留下一吻,屏住气息下了床推开房门出去,几乎没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小院中,石几边上,一袭月白长袍,一头及腰黑发,随着夜风舞起,交织出黑与白的俊逸风华。      封一白不经意地扯了扯微敞的里衣,恭敬却略有生疏地唤了一声:“父亲。”      “舍得春宵一刻来见我?不过你功夫倒是长了不少,我进来不过这么一会功夫便被你发现了……我果然老了……”      封一白无奈道:“父亲半夜来扰人良宵的兴致哪里是老人能有的……”      “让红墨请我下山,自己倒是去了……温柔乡,做爹的颇为伤心才会有此举啊……”一双除了眸色意外都与封一白无比相似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叶初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走近些说吧,免得说话声吵到里面那位。”      “父亲,”他点点头,在石凳上坐下,神色严肃认真,“我想要成亲了。”      叶初年眉梢一挑:“早听红墨和不换说你急,但是没想到急成这样。”      封一白淡定道:“对,是很急。”      “急什么呢?”叶初年放在石几上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眼眸微眯,像是要将他看个透彻,“小白,你在怕。”   封一白眸色一动,放在腿上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叶初年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嗤笑一声,忽然正色道,言语之中颇有些凌厉:“你要成亲,我原本应该开心才对,但见你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失望。”      他心中猛地一跳,有些慌乱地扯出微笑:“父亲为我高兴便够了。至于其他的,我自有计划。”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小白!”叶初年低喝住他,声音拔高了一些,“娶了她便要许给她一世安好,你现在能办到么?”      他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叶初年凝视着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仿佛越过时间的洪流触摸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红墨今天跟我说了这一切以后,我才知道殷姑娘也身带那种蛊毒……你身上的毒,和她身上的毒,只能解一个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我的命是她救的,”封一白深呼了一口气,遂轻笑道,“您说我会怎么选呢。”      “小白……”      他并不转过身:“夜深了,老人家早睡早起身体好,父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叶初年瞳仁一紧,忽然喝了一声:“小白!”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眉间略有些埋怨:“父亲那么大声,会吵到子墨休息的。”      真是个有了媳妇忘记爹的死孩子。   叶初年嘴角一勾,却并不气恼,反倒是觉得自家儿子越来越有自己年轻时候模样。      封一白淡淡道:“父亲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   叶初年眉间一皱:“小白,你以为活着的那个人会比死了的好过?”      一针见血,完全将他想逃避的狠狠剖开。      叶初年察觉到他神色微变,道:“你是希望与她厮守一世,还是仅仅是这未来也许连十年都不到的时间?”      封一白:“父亲当年以为地宫已经不存在,造就了一生遗憾。但是现在有明确的消息传来,红教地宫有母蛊,有了母蛊便可以解开蛊毒。”      “我若是告诉你,那里面只有一只母蛊,且只能解开一个人的毒呢。连我都听说了这个消息,想必你也早就知晓了。”      “父亲,晚睡记性会差的,”封一白挑眉,“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的命是她救的,若只能解开一个人的毒,便是她!”      “封一白!我也记得我方才说过,”叶初年咬牙,几乎是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与他对话,“活着的人不比死了的好过!”      他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红席,是带着笑容离世的。   她以为与他在一起的日子美满的度过,便能让他释然一些。   那时他们只以为地宫早就不存在于世界上,便索性珍惜剩下的日子,在那之前的十年间游遍山水,极尽恩爱,但是那与之后的几十年没她的岁月想必,就好似一滴糖水落尽满池的苦涩里……      他的儿子面临的选择甚至比他当年的更为残酷。      选择自己或者对方,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圆满的结果。   而他想听到的不是这两个当中任何一个答案。      封一白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没有波澜却满是坚定:“我并未说放弃自己。”      叶初年着实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却好似更靠近了他所想要的。      “我会找到红教地宫的母蛊解了子墨身上的蛊毒,”封一白面色沉静,“而我自己身上的,不是还有十年么,既然有时间就还有希望,您又为何如此笃定世上只有红教地宫有解药?”      叶初年一愣。      对了,就是这个答案。   是他当年没有找到的答案。      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过渡章,话说这文估计五万字以内差不多会完结了~~~ 新坑正在筹备中,到时候请捧场哟~~ 话说大家觉得面瘫毒舌女主和外面暴躁别扭内心温柔男主的故事咋样?有兴趣不?脑子里有好几个念头啊都决定不好先写哪个了~嗷唔 专栏打滚求包养~戳进去以后点上面的收藏该作者就可以包养俺了哟~ ☆、惊变   封一白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轻轻地拥住怀中熟睡的人,他唇角微微勾起,不久便也沉沉睡去。      窗外云开月现,凉白月光映出她眼角淡淡泪痕。      缓缓睁开眼,她抚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指尖几乎颤抖。      “我们……成亲吧。”      轻的几乎化在了空气般,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他眉角忽然一动,殷子墨以为他又玩装睡的滥把戏,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紧紧闭上眼,心中突突直跳。   封一白稍稍挪动了一□体,调整了个更为契合的姿势将她拥在怀中,不多久又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没醒么……幸好……   她抚上自己狂跳的胸口。   那句话,明天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好好的、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吧……      事后她想来,想说的话真的是不能藏在肚子里的。   因为保不准下一刻想要告诉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比如此刻,她面对着一脸惊愕的红墨,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      “殷姑娘……你不知道?”红墨连忙拍干净手上的药屑,心中暗叫不好,自家楼主这只呆货看来又脑残无敌了。   搞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格调啊!有话不知道自己说啊?!非要让他做传声筒?!      殷子墨眉头轻蹙……摇摇头。   前一天还禽兽似地拉着她滚床单的家伙,一觉醒来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妹的老娘现在还疼着呢,那个死人竟然闹失踪,找回来踢爆他【哔——哔——】好嘛?!      “我……醒来就他就不在了……”脸颊不由自主地滚烫,她垂眸,颇为不自在。      红墨心中几乎要咆哮。   自家楼主这个笨蛋,一句话都不说非得营造出这种吃完就溜的混蛋行径是怎样?!      “那个……楼主他,今天一早就去红教了……”红墨干巴巴地笑了笑,“也许是看殷姑娘睡得熟怕吵醒你,也就没告别……”   心中却是嘀嘀咕咕地吐槽,肯定是昨天只顾着欢度春宵,连说正事的工夫都没有!自家楼主这只禽兽!      殷子墨却是被“红教”两字醒了神。   是为了找地宫?找解药?   想起昨天夜半听到的话,心中不祥的感觉渐浓。      红墨看她神色凝重,想起自家楼主临走前的嘱咐,连忙拉着她坐下:“殷姑娘放心,不换带着百刃楼精锐一同去了,不久完成了接手红教的事宜便会回来的。”      那么快?   红教能如此轻易地就将教主之位给封一白么?这绝对说不过去啊……   这中间的缘由,除了封一白隐藏的教主候选人身份之外,似乎还有些让她猜不透的隐情。      她手心一紧,问道:“那我师父呢……”   乾用红教之位换凡然的命?   这诡异的展开实在是让她接受不能。凡然和乾两看相厌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莫非另有隐情?      “与楼主和乾护法一同去红教了,”红墨挑了挑眉,“楼主本就无意取鬼儒性命……并未伤及要害……况且乾护法如此悉心照料……”      殷子墨沉睡许久的八卦神经噌一下立正站好,脑海里翻滚着诡异的念头——   自家师父与乾该不会是……相爱相杀吧……      红墨看她眼神又游离开去,还以为她胡思乱想,连忙热忱的拉过她的手:“殷姑娘!楼主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搬来跟我住吧!”      殷子墨甚至游离下差点脱口而出说出个号字,默默一回味,顿时惊悚起来,抽过手,眼神复杂:“红墨姐姐……这怕是不太方便吧……”      红墨更惊悚,正气凌然道:“现在江湖局势混乱,中原几股正道势力本来乐见红教内乱,现在楼主接任教主后,定会召来他们的对抗……楼主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保你周全。”      她这段时间一直躲在百刃楼中,没有想到外面的江湖风云变幻。   封一白这段时间对她的保护太好,让她都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江湖,杀人不眨眼的江湖。      他这次去红教,真的没问题么?   殷子墨心中陡然一寒,心口用上的不祥感让头皮都隐隐发麻。      红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却硬是作出自信满满的模样:“殷姑娘放心,楼主很快回来的。你安安心心先搬来我这里小住几天,我也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殷子墨只觉得脑海中纷纷杂杂地也没个头绪,便答应了下来。      刚回到自己房里打算收拾些衣物,却见许久不见的二花正烦躁地在院子里扑腾来扑腾去,一双黑豆小眼一瞄见她,便迅速地冲进她怀里。      伸腿。      她连忙打开小筒,果然有信。      简单的两个大字——   保重。      汗颜,她可以说自己差点忘记生命力还存在厌言先生这号人了么?   谁让最近生活几乎都被某只骚年占满了啊,汪的!      不过这厌言先生没头没脑地对她说保重,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觉得像是临行前的告别。      赶紧回房提笔写下——   先生是要远行?      喂了二花一些吃食,便将看着它飞向天空,直到连小黑点都看不见。      心中莫名地涌起了失落。   好像,一天之内,好多人都一下子从生活中暂时出去了一半,空落落地让人心中好难受。      收回远眺的视线,她转身推开房门,收拾起书桌上的纸笔手札,指尖划过手札中最新的那一页,眉间稍稍舒展。      等他回来,就把所有藏在这里面的东西,都告诉他好了。   到时候,那家伙应该会开心地打滚的吧……   ****   因为某人的离开,仿佛自己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分。      这种往常只会出现在她的小话本中的桥段,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应验到自己身上。      本以为封一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好歹能把《仗剑东皋》的书稿赶完,没想到几乎一个字都落下。      呃……这么说也不对,其实她倒是有不少笔墨花在了那《公子请自重》里……      虽然心中懊恼某骚年占据了她的脑海,但一旦写起来,倒是连嘴角都会飞扬着的。      “堂主。”      窗外传来毒影堂几个弟子的声音,殷子墨抬起头,便见红墨行色匆匆地推门而入。      她心中莫名地一跳,原本平和的心绪顿时乱成一汪涟漪,连忙问道:“红墨姐姐,怎么了?”      红墨就着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一通,不假思索:“外面乱成一团了都。”      脱口而出才顿觉口快失言,察觉到殷子墨脸色微变,赶紧道:“楼主那边……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      她几步上前:“只不过什么?”      红墨纠结了半天,想到自家楼主的嘱咐,似乎不应该告诉她的,但是……看着她提心吊胆的模样,同样身为女人,不免同情心作祟,于是一咬牙:“秋水山庄集结了中原几股势力,已经挑明了要与百刃楼和红教对立……方才时云久从飞莺门传来消息,说是秋水山庄已经有一批精锐朝百刃楼而来,另一批直攻红教……而带头的人是……”      看着她为难的神情,殷子墨差不多已经猜到:“是袁非啸?”      红墨点点头。      殷子墨深吸一口气,立场不同的人……果然连萍水相逢的回忆都没有资格存在么……      “封一白带了多少人去红教?”      红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连忙道:“楼主那边应该不用担心,毕竟那边是红教的地盘……”      殷子墨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封一白本就是鸠占鹊巢,红教的立场随时有可能因为局势的改变而变化!”      红墨哪里没有想到这些,看着殷子墨的焦急神情,她也是感同身受。   不仅是自家楼主,秦不换那个笨蛋也在红教啊!      殷子墨扳过她的肩膀,口中的话却迟迟出不出口。      她想去红教,想到他身边去。      但是她不能这么任性。   她若是执意过去,必定会变成秋水山庄制约封一白的武器。   所以,不可以!      她只觉得眼中酸涩,心口涨的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了几次缓缓坐下。      不能去红教,但也不意味着这这么干等着封一白的消息。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她咬着下唇,视线不经意扫过书桌上手札,顿时脑中灵光一现——      “红墨姐姐,从这里到东皋,最快要多久?”      红墨惊讶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三天吧……”      “从东皋到红教要多久?”      红墨更加迷茫:“大约十天……”      殷子墨稍稍松了一口气,唇角勾起自信满满的弧度。      七天,她足以让谣言传遍整个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上来谢罪…… 昨天晚上就已经码好的这一章,但是昨天晚上11点以后晋江后台怎么就登陆不进去,群里一问才知道晋江后台抽了又……无比后悔没有早点更,嗷唔,请不要大意地抽打我吧~泪 P.S.话说为了弥补晚更,大家随意点番外吧,我会在正文完结后陆续贴上的~ 另外,话说开了个群,大家有兴趣可以来哟~群号:43844005 ☆、不安   中原与西域武林形势再次剑拔弩张,东皋城中集结各方势力,江湖传言世道将乱!      却堪堪在这时,自《江湖廿年考》停刊后消失数月的厌言先生重现江湖,《江湖廿年考》第二版一夜之间几乎横扫街头巷尾。      而这所谓的第二版《江湖廿年考》实则只不过在第一版中加了不到半册内容,偏偏是这不到半册的内容,让原本同仇敌忾赴红教的中原小分队险些在半路上分道扬镳。      只因那书中第一页上赫然醒目的一句话——   “秋水藏青冥,世上鲜人知。”   ******   殷子墨老神在在地翻着刚从东皋寄来的《江湖廿年考》第二版成书,被禁锢了多年的邪恶因子近些天来被充分激发。      造造谣,编编故事什么的,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自己男人和圣母心只见,果断无节操地选择自家男人好嘛?!   某些拿江湖大义来谋取私欲的孬种,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红墨坐在她身边,擦着寒光闪闪的银针,得意道:“听说袁非啸那群人差点就中途折返呢……”      殷子墨手中稍稍一抖放下书。   对于袁非啸,虽然谈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但是毕竟现在想起来都是些美好回忆,要对他真的狠下心肠当作死敌,的确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红墨继续说道:“没想到殷姑娘冒充厌言先生的本事还能派上用场……”      这冒人名头着实不算是能上得了台面的本事,殷子墨自知还算有些羞耻心,连忙道:“最后一次做冒充厌言先生的事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情势所迫嘛!”红墨将银针收好,有些遗憾道,“只可惜虽然有几个小门派中途撤离,但是秋水山庄和飞莺门以及主要门派仍旧没有放弃,袁成已经将其召回,估计会先给中原几个门派一个说法。”      殷子墨握着书册的手一松:“也就是他们暂时不会去红教了么?”      红墨点点头,又突然摇头:“但是时云久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攻来百刃楼的那班人马没有被召回,估计三日内便会到。”      “三日?”那么快?虽然说这里是百刃楼地头,但一想到刀剑相向的场景还是觉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放心。”红墨朝她神秘地眨眨眼。      殷子墨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更觉得寒气森森。   大敌当前却如此不在意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跟“阴谋”两字联系起来都很困难……      “封一白……他最近有传来什么消息么?”      “那倒是没有,都是不换与我直接对接的信件。”红墨也有些疑惑。照自家楼主那满脑子殷子墨的思维模式,应该会有口信留给殷子墨的,这几天却除了公事没有其他。      殷子墨稍稍有些失望。   前几日二花送信回来以后,她还特地塞了张纸条进去,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里虽没有太多柔情蜜意但好歹也有她一些思念,却一直未见回信……再加上之前的不告而别,两者联系起来,就像一根骨头生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人又担心又难受。      随着局势逐渐紧张,秋水山庄又再一次传出围剿红教的消息。接下来几天百刃楼弟子频率陡增的操练也逐渐让每个人都紧绷起神经,除了殷子墨。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她可以说她现在神不守舍么?      鉴于红墨为了遵照封一白的吩咐几乎要把殷子墨挂在裤腰带上,近日来她便成为了殷子墨游离状态的首位发现者。      “殷姑娘,近几日把这些药粉带在身上,若是见到可疑之人,就朝他脸上身上撒,”红墨将最新研制的毒药塞进殷子墨荷包中,外加老妈子一般的悉心嘱咐,“包准他浑身红肿痒到打滚啊哈哈哈……”      神志游离中的殷子墨被她女妖般百转千回的笑声拉回了神志,颇为惊悚地看了她一眼。      红墨一愣,皱皱眉:“殷姑娘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莫非是上次毒发没调养好……我那方子明明是最新调配出来的,难道是哪里配地不对……”      看她绞尽脑汁状,殷子墨连忙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没有没有,你看我失语症也好了,多亏红墨姐姐悉心照顾。”   才不告诉别人是因为跟某骚年【哔——哔——】才突然好的,捂脸。      红墨眉头轻展,忽然恍然大悟,眼神暧昧地在她脸上流转:“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墨善解人意地朝她点点头:“这相思不是病,却是着实消得人憔悴嘛~”      正中红心啊……殷子墨扭头:“谁会想他啊~~~”      红墨笑得得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如果告诉你,他们明日便回来了呢?”      ……明日?   殷子墨回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上午才接到的消息,方才没来得及跟你说。”      殷子墨不知道现在心空猛烈跳动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仿佛魂魄归位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啧啧啧,我当以为只有我家楼主是个急色鬼,想不到殷姑娘也……”      “……才没有,”殷子墨挑了挑眉,照着红墨的语气道,“倒是红墨姐姐,秦先生明日也回来了,想必也很是欣喜吧。”      红墨脸上一红,假咳一声,忽然正色道:“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      “嗯。”      “时云久从飞莺门传来的消息是,明日秋水山庄集结的人马也会到百刃楼附近,”红墨神色稍稍凝重了些,“所以,若是他们与楼主刚好撞上,很有可能马上就兵器相见。”      “倒是我便护了你,先趁乱从后山绕出百刃楼直奔红教,”红墨杏眸中神色坚定,“这是楼主传来的吩咐。”      什么意思?   她从这番话里只听出了生离死别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好么?!之前“完全没问题”的信心满满去哪里了?!   小骚年这家伙……下达这种命令是想逼她以后踢爆他【哔——哔——】么?!   这个混蛋……      她低了头,凝住眼中不知不觉泛起的水雾,笑:“之前不告而别,现在回来是要连声招呼都不打么……”      红墨连忙解释:“楼主也是逼不得已……秋水山庄将原来派向红教的人马全部转过矛头对准了百刃楼……以防万一还是这样比较好……”   她心里却是明白,自家楼主也许是为了保护他的子墨才赶回来的……      殷子墨再愚钝也是明白了事态严重,之前她以厌言先生之名暂时拖住了秋水山庄的脚步,但没想到反倒是让他们调整了战略。      她到底还是太嫩了,怎么玩的过那一群老江湖。      仔细一想,便觉得封一白的安排也有道理,于是便顺着红墨的意思点点头。      帮不上忙的话,至少不能拖后腿。      只不过缭绕在心头的不安总是让她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似乎有谁说过,女人的预感总是很准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各种卡啊泪目……因为是过渡章,字数也比较少一些…… 下一章小骚年应该会出来了,但是……我就先不说了,大家到时候看吧~捂脸奔逃。 另外,大家有想要看的番外可以点单哟~我会在正文结束后贴上的,这问正文+番外最多只剩4万字左右了~争取在七月前开新坑了嗷唔 ☆、生悲   殷子墨是被红墨摇醒的,半梦半醒间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声。      “殷姑娘,还是随我先去后山,”红墨神色虽说不上焦急,但也带着一份难以忽视的正色,“已经备好车马。”      她醒了神,这才分辨出耳边那喧闹声中参杂的阵阵喊杀声,从床上翻坐起,一把拉住红墨衣角:“他回来了?”      红墨点点头,转而扯出一抹笑:“殷姑娘无需担心,外面的局势已经基本控制住,那群乌合之众撑不了多久的。”      殷子墨皱眉:“那为什么还要去后山……”   那是逼不得已的逃跑路线吧?      红墨脑门上渗出薄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真不想通过自己的嘴说出来。      殷子墨心中疑虑更重,拉起红墨的红急道:“是他怎么了么?”      红墨被逼的有些无措,连忙抽回手,又顿感失态,连忙改为轻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没事的,外头那群人都没能闯进大门,待会楼主就能把他们给解决了的。不过保险起见,殷姑娘还是先去红教,楼主在处理完外头这些杂碎以后便也会回红教……”      殷子墨眼神骤冷,垂下手定定地立在那里。   不对。   肯定有什么不对。   封一白……会不会……会不会……   脑中潮涌般的千百中恐怖的假设让她理智瞬间绷断,      红墨将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眼里,正要伸手去拉,却没想到她用力挣脱,像是失了心智一般朝门外冲去。      完蛋。   糟糕了……      殷子墨此刻只觉得脑中带些带着血色的臆想画面变得越来越真实。      踏出房门的一霎那,灼热的阳光直剌剌地刺痛眼睛,双眼的酸涩倒是让神智回来了些。      倏然停住脚步,这才发现远处传来的打斗喧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由远及近的纷杂脚步。      “殷姑娘!”红墨追着她出来,万分庆幸她并未用轻功直接翻墙出去,却在视线落在院门口的时候僵了神情,“楼主……”   同时不由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心中紧张地无以复加。      殷子墨像是被生生钉在了地上,双眼一寸寸扫过他染血的外袍,最后落在他满是欢欣期待的面孔上。      他反手将手中长剑入鞘,扯下外袍丢给身后的秦不换便朝她大步走来。      她微微扯开了嘴角:“封……”      他却没有在他身边停住脚步,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留给她半分。      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从身侧想起,殷子墨只觉得脑中轰鸣作响。      “红墨,子墨呢?”      空气凝结,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萦绕在她鼻尖,她忽然觉得……好想吐。   心口处涌上的窒息感滚滚翻涌。      红墨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与秦不换对视了一眼,却发现连一贯镇定的秦不换此刻眼中都写满了无计可施。      封一白见她没有反应,这才稍稍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殷子墨,又转而问红墨道:“红墨,我记得我临走前交待过要护子墨周全的,现在子墨到哪里去了?这位姑娘又是?”      这位姑娘?!四个字像是四根尖针一般插进她心口,让她一时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殷子墨深呼了一口气,倔强地抬眸,硬生生地勾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封一白,你若是恶作剧的话,够了……”      封一白皱眉,神色有些茫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封一白,装傻充愣的伎俩玩一次就够了,”她声音颤抖,却硬是要挤出笑容来,“之前装瞎现在又要装失忆么?”      封一白眸色一沉,向身后投去一眼,却被秦不换避开了眼神。      他细细打量着殷子墨,忽然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这位姑娘……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那么一瞬间,殷子墨只觉得,似乎连烤在身上的炙热阳光都陡然间冰冷起来。      红墨实在看不下去,连忙出来打圆场,一边给秦不换使眼色一边拉着殷子墨的手就往屋里带:“你先跟我来!”      殷子墨起先不肯走,不过红墨到底是功夫底子不薄的人,手上稍稍用力,连拖带拽地就把她塞进了屋内,顺手关门落锁。      只听屋外封一白声音稍稍拔高了些:“那是子墨的房间……怎么可以……”      秦不换恭敬地对封一白道:“楼主,您先随我进屋,其中缘由容属下细细道来。”      *******   殷子墨静静地坐在桌边,一手抚着肩膀,虽然神情平静地诡异,而脑中却汹涌异常。      虽然这些天来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从未料到现在的状况。      现在是怎样?完全不认识她了吗?      红墨见她反应如此反常,更是怕她憋坏了自己,连忙坐到她身边,搂过她肩膀:“要是难过,不如哭喊两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殷子墨心中本是又难过又担忧,听红墨这么一说反倒是收起了眼中的水雾,强自镇定地问道:“红墨姐姐是早就知道他……这样了么?”      红墨一时间有些愧疚,面有难色:“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了?”      红墨摇摇头:“不换说他们这一趟去红教,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却没想到打开地宫时触动了机关,楼主落进了一条秘道里,整整过了两个时辰秘道才又一次开启,楼主在那个秘道中拿到了身上蛊毒的母蛊……也就是解药……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是……”      “她不记得我了。”殷子墨几乎能够想象出接下来的发展。   地宫、暗器、中毒。   中了忘记她的毒了么……      红墨点点头又猛地摇头:“不是的……你刚才也看见了,他还是记得殷子墨的。但是……”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殷子墨,咬牙:“但是……似乎忘记你就是殷子墨了……”      殷子墨双眸陡睁。   这是什么状况?      “记得我,却忘记了我的脸么……”      红墨艰难地点头:“按照不换与我说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说是从秘道出来以后就说忽然想不起子墨的样貌了……”      红教之所以被中原武林所不耻,很大原因在于那些折磨人于无形的毒药和邪门功夫,所以,殷子墨倒是不怀疑的确存在一种毒药能够引起这样的症状。      但是,既然能够明白谅解,那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憋闷难受……   宁可他完全忘记了有殷子墨这号人,至少她有办法让他回忆起来他们的回忆……但是,偏偏是他记得“殷子墨”,记得他们的回忆,却唯独忘记了她的样貌,在他的记忆里,她已经不是他的“殷子墨”了……      忽然传来的叩门声让她从思绪中回神。      红墨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开门。      站在门外的男人就这么纠结着眉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迈进房门。      半响,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是……子墨?”      殷子墨眼中一亮,噌地站了起来,正要朝他走去,却听他道:“不换刚刚告诉我,说你是子墨……”      雀跃的心在半空中被扯个粉碎。她忽然明白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   不久前还对她百般宠爱的人,这一刻竟用这种陌生疏离的目光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她笑得很是变扭难看:“不换跟你说的么……你相信么……”      红墨对秦不换点点头,两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封一白握住握紧,关节处泛出清白,“……我忘记了子墨的样子。”      “忘记了她的样子么……”      “不换说……你就是子墨,是你……不是"她"。”      殷子墨笑着走到他面前,距离近的几乎稍稍再往前半步就会投入他的怀里。      她点着他心口的位置,淡漠的语气却掩盖不了颤抖的声音:“你这里,还没有相信吧……”      在这么一瞬间,他几乎有冲动将她一把拥入怀里,但是……子墨……他的子墨……      她说得没有错,他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察觉到他抬了一半又颓然放下的手,心中一抽。      “封一白,你想知道殷子墨的模样么,”她将他推出门外,“你卧房的密室里有好多她的画像……”      封一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踉跄着跌到了门外,房门合拢的瞬间,他似乎看到……她哭了……      连忙站起身,却间房门嘭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殷子墨抱着双膝靠着门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呀不发出一丝声音。      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也是因为中了位置的毒才忘记了她,不能怪他的……但是为什么,心里像是魔怔了一般,因他忘记了她的模样而纠结万分……   她应该要相信他,不只是因为这张脸才与她在一起的……但是为什么,当对这张脸的记忆不在以后,他的疏离让她那么那么伤心……   也许……是她太任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刚才网断了一会,俺还以为今天修不好了~想不到勤劳的房东大半夜把网修好了~撒花 于是我就更啦~ 那个……我不太会写虐啦~没虐到的见谅哟~ 虎摸大家~ 专栏求包养哟~ ☆、它配不上你   封闭的密室内,昏黄的光映出一室狼藉。      成堆的画像几乎铺满了整间密室,封一白颓然坐在同样杂乱的书桌前,眉间紧皱,出神地看着手里的画像。      忽然,那纤长的五指猛地收紧,像是发泄一般狠狠地落在了桌案上。      候在一边的秦不换一惊,想上前去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即使与全武林作对都从容不迫的人,现在却像是笼中鸟一般,在自己脑中看不见的牢笼里暴躁地寻找出口。      秦不换叹了口气,自家楼主是多骄傲的人,现在这道坎……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帮自己迈过去。      “不换。”烛光下的蓝眸看上去有些妖异。      “啊?”秦不换小腿有些飘,自家楼主正在自我厌恶的兴头上,现在贸然过去会不会被当作发泄工具一顿猛揍啥的……不过既然是为了自家完美无暇的楼主……他咬牙上前一步。   封一白古怪地看着他:“不换,我真的与以前有很大不同?”      “啊?”秦不换傻眼,“没有啊。”   除了脑子少了被称作殷子墨的那一勺。      封一白:“那为什么你都这么战战兢兢?”      怕被情感路不顺的人羡慕嫉妒恨啊……秦不换泪中带笑:“只是觉得不方便打扰楼主。”      “算了,”封一白靠在椅背上,眼神仍旧胶着在画像上,“不换,我虽然忘记了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不是画像上的样子……”      看来还有救。秦不换点点头,遂故作自言自语小声道:“殷姑娘明明就在隔壁……”      “我知道……但是……”封一白扶额,苦笑,“不换,你知道这种感觉么……若是我现在装作若无其事,她想必也是……会嫌弃这样的我的……”      秦不换愣了愣,似懂非懂。      封一白也没指望他弄明白,于是叹了口气便闭起眼睛。      秦不换忽然道:“楼主,容属下冒犯一句,您进了地宫秘道后到底碰到了什么?属下一直觉得奇怪,楼主在出了秘道后对秘道中的事只字不提,像是彻底忘了一般……”      微闭的蓝眸立刻睁开,锐利地扫到秦不换脸上,其中夹着一些震惊:“不换。我知道症结所在了。”      训练有素的秦不换立刻知道了自己楼主言下之意,立正站好等候指示。      封一白咬牙:“不换,我们得再去一次红教地宫。”   *****   封一白本打算就这么连夜出发,却在经过殷子墨房间时顿下了脚步。      散着发的纤细身影随着烛光微微摇曳在奶白色的窗纸上,看上去颇有几分虚幻。      他眯了眯眼,几番抬手又缩回的动作后,终是叩响了门扉。      投在窗纸上的身影似是震了一下,像是考虑了片刻才起身。      暖黄的光线透过开启的门缝泄出一角,她披散长发的模样更衬得脸色有些苍白。      封一白只觉得心口难以抑制地一紧,竟有些局促起来,本就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便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还没睡啊……”      “……”殷子墨还没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问出几分喜感。   这是……又要开始重新认识的对白么?      封一白不自然地假咳:“子墨……”      简简单单两个字犹豫落入心湖的石子,击起殷子墨心中一汪涟漪。      那犹如包裹着绸缎般的声音,几乎让她恍然以为他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玩笑。      她抬起头,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死死看着她,硬生生地压着眼中的水光。      封一白心中莫名一颤,手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将她一把拥在怀里。      殷子墨吃惊地想从他怀里抬起头,却被温暖干燥的大掌压在怀里。      只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就是子墨,我知道的。但是现在的我不能在你身边。”      梗在喉间的酸涩几乎要化成了呜咽,她紧咬下唇。   那么现在是怎么样呢,分手前的告别拥抱么?      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仍旧被牢牢禁锢。      “我的心现在不完整,它记不得完全的你,所以它配不上你。”      “我明日便和不换再回红教地宫,等我把弄丢的东西找回来,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见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封一白苦笑:“对了……这些话应该我回来以后才有资格说的……”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她狠狠地扳下脖颈封住了唇。      她盈着满眼的水光,放开圈着他的手臂,推开,凶狠的神情却掩盖不了声音的颤抖:“封一白,你最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封一白这才回过神,抚上唇角,震惊转为欣喜:“永生不忘。”      她趁着眼泪还没挣脱控制,连忙快步踏入房中拿起一个布包塞到他手里,又一把将门关上:“你回来以后,若是再对着我叫‘这位姑娘’,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      封一白掂着手里的布包,正欲打开,却听殷子墨撩高了声音:“现在不许看!等去了红教……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看……”      “是什么?”      “……”殷子墨靠在门板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苦苦思索,“就是……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要去睡……”   才不说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公子,请自重》呢!      “好。”      屋内烛光熄灭,他在门口静静看了片刻便要离去,却听她的声音又响起:“封一白。”      “嗯?”      她深吸了口气:“你到时若是还记不起来的话,就把母蛊用在自己身上吧。”      没有等到回应,只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      第二天起来,得知封一白和秦不换已经早早前往红教,她也没了惊讶,倒是从红墨手中结果两件东西时吃了一惊。      一个古旧的木盒,一张崭新的纸条。      红墨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们喜欢玩书信传情?”      殷子墨也很是疑惑,将纸条展开一看,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不要。”      红墨凑过来:“不要?”      殷子墨心口一热,连忙打开木盒。      果然,绕着红线的褐色虫蛹躺在深红的绒布上。      红墨眼睛一亮:“是母蛊!”      “……那个笨蛋。”      “殷姑娘,”红墨想了想道,“既然楼主把它给你,那便是希望你先解了蛊毒……”      殷子墨咬着下唇,死死看着绒布上那个其貌不扬的东西。      她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但是……      “殷姑娘,我这么说好了,”红墨拍拍她的手背,“别看我家楼主那个样子,骨子里是个认死里的家伙,若是你不肯用这母蛊,他估计宁可把它扔了自己都不会用。若是浪费了他一番心血,想必你也是不愿意的吧?”      她哪里不了解他的性子,但是……      “红墨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红墨疑惑:“什么?”      “我的蛊毒解了以后,带我去红教行么?”      红墨吓了一跳,去红教倒不是难事,但是现在外面形式诡谲,万一殷子墨出了什么事,自家楼主事后恐怕会化身恶鬼啊……      “这……”      殷子墨抬眸,坚定地看着她:“他为我出生入死地找到解药,我若不一点忙都帮不上,才是真的配不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多谢大家关心啦~现在已经不发烧啦。 我就说我不会怎么虐的嘛~这章是过渡章,我琢磨着三章左右大概可以吃肉了…… 嗷唔…… 对了弄了个QQ群,有兴趣可以来玩哟:43844005 ☆、礼物   殷子墨想象过封一白坐在红教教主之位上的模样,却在此刻觉得,不论是哪一种都及不上眼前他白衣黑发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那个位置,天生就是为他而设一般。      却让她忽然觉得遥远。      而那双蓝眸却在扫到步入大殿的殷子墨时,全数褪去了淡漠凌厉,片刻由震惊转为质问。      “红墨,忘记了我的叮嘱了么?”      面对自家楼主惊讶中带着薄怒的神色,红墨真心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竟然答应了殷子墨。      殷子墨挡在红墨身前:“是我硬逼着红墨带我来的。”      封一白无奈,神色缓了一些:“我不久便会回百刃楼的,你来这里太危险。”   说完,眼神凌厉地朝大厅内一干红教人等扫去一眼。      原本窃窃私欲的红教众瞬间鸦雀无声。      殷子墨倒是吃了一惊,这才多久,封一白这家伙已经把红教这群      殷子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靠近教主宝座边上的乾,以及朝她投来灼灼目光的凡然。   可以大逆不道地说,差点就忘记了自己这个渣师父了么……      仔细一看发现凡然被拷着双手,而铁链的另一端被牢牢握在乾的手里。      ……这神马重口味的东西,她真的想把刚一瞬的记忆消除掉啊有木有……      凡然目光中满是期盼:“小墨……”      殷子墨嘴角微抽:“师傅好。   然后果断转头。      凡然脸黑了:“殷子墨,你这逆徒!”      乾扯了扯手上的铁链:“师弟,大殿之上注意言行。”      “谁是你这禽兽的师弟啊!喂!再跟我扯扯那该死的链子试试?!”      狰狞的面具上没有丝毫表情,乾果断地又扯了扯铁链。      “喂!你!”      封一白冷眼看着凡然,唇角一勾:“鬼儒是需要本教主帮你在脖子上再栓一根链子么?或是再把嘴缝上?”      凡然怒地跳脚:“封一白你这混蛋,拐走我徒弟霸占教主之位……唔……把……手放开!”      乾淡定地捂紧凡然的嘴,一边带着他往殿外走:“教主赎罪,容属下带师弟去外面溜一圈……失陪了……”      封一白点点头。      殷子墨完全傻眼,封一白这厮到底是对他们做了什么?!到底是做了神马在短时间内把他们这群怪咖调教成这样的啊?!      封一白的声音把她拉回神:“你给我的东西我看了。”      喂!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好嘛?!殷子墨连忙低头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你先安排个地方让我落脚吧……”   “好,”封一白点点头,眼中有一丝疑惑,“但是那本书册里面有好多我看不懂……比如‘主仆虐恋,一生只做你的奴仆’?”      声音不算大,但正好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到。      站在封一白身边的秦不换微不可查地身形一晃,面黑如锅底。      殷子墨一掐手心,顿悟——   妹的,给错东西了,不小心把记满吐槽的小手扎给出去了泪目。      “那个是为了防止你提前偷看所以先给你的,”胡说八道地连自己都不信,偏偏端出严肃认真的模样,“真正要给你的东西我带来了,等你从地宫回来后再给你。”      “为何不能现在给我?”      可以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不太像给你看爱的内心独白什么的么……   殷子墨继续正色:“我想了想,那个算是对你的奖励,所以要等你回来才能给你。”      见他点了点头,她连忙趁机转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去地宫?”      “方才刚准备去,你来了。”      “我也要……”      “不行!”      被一口拒绝的殷子墨气鼓鼓地看着她,却在片刻后认命地低头。   的确,她去了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她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再也不要出什么差错了。      *******   殷子墨刚把那本《公子,请自重》放在封一白书房,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便见封一白紧皱着眉快步走入院内。      她心头一跳,基本有了答案。      封一白抬起视线才发现她,一时有些无措,看着她半晌没说话,片刻后,颓然地苦笑:“我……我大概没有奖励可拿了……”      还是找不回来么……殷子墨咬咬下唇,遂展开笑容故作轻松:“谁说没有了的,我说了你回来就有奖励~已经放在你书房啦……”      “子墨……”      “你自己去拆礼物,我先回房里去了……待会再来找你……”匆匆说完便转身离去。      封一白看着她的背影,五指缓缓收紧。   为什么……为什么记不起来……      ********   红墨本是担心殷子墨会因为封一白再度无功而返而心情低落,特地来她房内想与她聊聊心事,却没想到殷子墨忙忙碌碌颇为反常。      “殷姑娘,若是我家楼主永远都是这样怎么办……”虽然她红墨是觉得没差啦,但是看自家楼主似乎很是在意的样子。      在屏风后已经换了不知道第几套衣服的殷子墨动作一顿,遂道:“那就是天注定要这样了……”      似乎很平静?红墨更是好奇她几日来态度的微妙转变:“你不介意吗?”      “说真的,还是在意的,”殷子墨苦笑道,“但是,若是没有办法让他想起来了,那便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      “让他记住我。”      红墨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自家楼主为什么对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如此珍爱。   他们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      固执地无以复加,一旦仍定了就会永远做下去,比如,爱一个人。      “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他身上蛊毒,”殷子墨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红色纱裙,她拢了拢微敞的衣襟,“红墨姐姐,这样好看么?”      她本就生地白,一身红色映地更是娇艳无比,一双丹凤眼微眯,更添魅惑。      红墨惊愕:“殷姑娘这是?”      她拉了拉裙摆,笑:“我答应过你们家楼主要给她礼物的。”      红墨脑中下意识想到某种假设,下巴都快掉下来。      “色、色诱?”原谅她一下子只能想到这个词。      殷子墨脸颊微红,用食指挠挠,垂下视线:“嗯。”   “为、为什么?”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多事,人家小两口的闺房之乐,自己好奇个什么劲啊?!被楼主知道了的话估计会被丢去药田耕地吧……      殷子墨不语,坐在红墨身边,想了想道:“红墨姐姐,我虽然不懂医理,但是却度过不少千奇百怪的书……我之所以当年逃离师父后会去朗家书肆,也是因为朗家有江湖上最全的藏书……而武艺不精、医术不同,只能够通过这些书,来寻找一切有关身上蛊毒的东西,哪怕只言片语。”      “你早知道母蛊在地宫?”红墨皱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殷子墨摇头:“不算是知道。但是这个传说是看到过的,不过因为红教地宫的存在本身就是虚无缥缈,所以一直没有当真过。”      “那你查到了什么?”      “母蛊虽然只有一个,并且只能用于一个人,但是,却能够通过一个方式传递给别人。”      “莫非是……”红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殷子墨不好意思地点头:“就是通过男女之事……”      “……”红墨完全言语不能,只能震惊地看着她。      “虽然这种说法不过是某个残本上的传说,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殷子墨定定地看着自己绞握的双手,笑,“就算是我给他这么喜欢‘殷子墨’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我龟速,于是说好不熬夜的又那么晚了…… 受不了了,我要让他们滚床单滚床单滚床单单单单单!!!!嗷嗷嗷!!!有神马事都去滚床单解决吧嗷! ☆、不要客气,来吧   颓然。   失望。   穷途末路。   封一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将这种无计可施的感觉体会地淋漓尽致。      早早地摒退了左右,在秦不换万分担忧的眼神中把自己关入书房。      未点灯,他坐在书桌前,脑中是径自绕成了死结的思绪。      本以为找到了母蛊,子墨解了蛊毒以后便再没有了这些烦心事,却没想到得到换取的是同等的失去。      他几乎可以肯定问题出在地宫的密道当中,但是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进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像是被什么蛊惑着遗忘了一段记忆,找不到原因,寻不着经过。   而这次重回密道,即使是耗费了诸多人力将密道破坏了,却仍旧一无所获。      里面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这算是得到解药的代价么?忘记了她的摸样……然后,寻寻觅觅中想爱又卑微地不敢爱?      这样少了一部分的他,连她的摸样都会忘记的他,根本就不配再说爱她了吧……      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收紧五指,却发现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方形布包。      按手感来看,应该是书册?      想到殷子墨白天说的奖励,他眉头舒展了一些,顺手点上了灯,解开布包。      《公子,请自重》?      他剑眉微挑,心中的郁结似乎稍稍散去了一些。      信手翻开一页,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着魔。   晕眩。   书册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脑中变幻着画面。      秋水山庄里将他从池子里捞出来的女壮士……东皋别院桃花林下提着食盒的别扭姑娘……眼中盈满伤心却仍就硬着头皮笑说“江湖再见”的家伙……      书册里是她和他的故事,在脑海中飞速闪现的画面定格在一张面孔上……      唰。   烛光明灭,书册滑落。      蓝眸倏然间睁大,胸膛猛烈地起伏了几下,仿佛失了的魂魄重新归位。      头痛散去,他只觉得手心湿热。      他,想起来了。   *****************   对于色诱献身这回事,殷子墨接受度颇高,但是毕竟是新手,有些局促别扭还是十分正常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停步在封一白书房前,深呼吸。      还没有记起她的脸,他会怎么样呢?将她推开誓死不从?还是半推半就?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不由地皱起眉心。      真他妹的心里犯堵……      正要抬手敲门,却意外地看见里面的身影朝门口走来。      怎么摇摇晃晃的?受打击太大?      正纳闷着,门被打开,对上他的视线的同时,她只觉得心中一悸。      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而封一白着实是吃了一惊,想去找的人竟然马上出现在了面前,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这些天烦恼过度出现了幻觉。      不仅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出现在他面前,还穿地如此美艳诱人……他咽了咽口水,真的不是幻觉么?      倒是殷子墨故作大方打破尴尬:“封一白,你有事要出门?”      “不……”简单的单音后又没了反应,剔透的蓝眸被暖黄的烛光染上金黄,牢牢胶着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犹如失了魂魄。      殷子墨被他盯得有些窘迫了起来,只觉得罩在身上的纱衣很是灼人,但一想到此行目的,还是咬咬牙,刻意放软了语调:“如果不出门的话,我可以进去么?”      说完并不等他回答,径自走进房中。      见他仍旧一脸呆样,她硬着头皮执起他的手,往自己拉了拉。      小骚年陡然回过神,倏地抽回手,却见殷子墨明显地眼神微暗,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动作可能造成了她的误会,便想就此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却没想到还未开口,那双被艳红薄纱映地格外白皙的藕臂环住了脖颈。   受宠若惊有木有?!小骚年愣了。      殷子墨踮着脚尖,额头因为紧张已经渗出了薄薄的细汗,却仍旧凑近了他的唇角,似有若无地轻轻映上:“我说过有奖励的……这个才是奖励。”      接着不由分说地将他吻住。      纵使他在外手段有多狠辣,处事有多镇定,只要遇上殷子墨,往常的从容不迫都自动滚进狗窝,于是此刻,他懵了,只由她不得章法地摩挲着他的唇。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由着她急切的小舌怯怯地轻触他的。      殷子墨心中焦躁地不成样子,见他没有反应,一颗心更是荡到了谷底,心里一横,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一双小手便就这么轻颤这抚了进去。      封一白被激地一下子回过了神,稍稍挪开了一步,一边反手将房门合上,正色:“子墨,你怎么了?”      虽然热情如火的子墨他也很喜欢,但是……总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对劲。      搂着他脖颈的手臂一僵,随即滑落了下来。      她咬着下唇低头,心中的酸涩无以复加。      果然……因为不记得她的脸,所以连碰都不想碰她么?      但就算这样,她也要试试看……若是能够通过这种办法能让他解了蛊毒的话……就算用强的也要试试……      她抿了抿唇,利落地俯下罩在外面的纱衣,圆润莹白的肩膀背着光线,强自勾起的嘴角随是笑着却压不住颤抖:“封一白,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随手将纱衣甩在地上,她再次抚上他胸膛。      “呐,你还没记起来,我就原谅你啦……”扬起脸,眼中盈盈水光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但是,拜托你、拜托你相信我……我真的就是……就是……我真的是殷子墨……”      红唇的唇角弯弯,映着眼中的泪光,封一白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揪住又毫不留情地拧了一把,眉心不由得紧皱。      殷子墨却以为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不免有些挫败动摇:“……还是不相信么……”   如果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她的话……要不改天好了……或是明天找红墨要点媚药?总归是有办法的……只要有可能解他身上的蛊毒就好。      被他拒绝什么的……也许习惯就好了,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这么想着,让人窒息的酸涩似乎平复了些,她正要收回手,却感到腰上一紧,下一瞬就被他攫住了唇。      不同往常的温柔缱绻,这几乎是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气势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完全招架不住他凶猛的攻势,只能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      一阵唇舌纠缠,他离了她的唇,捧着她的脸,蓝眸一瞬不瞬地望进她眼底:“我已经记起来了。”      “诶?”      “你方才来找我之前我就记起来了,”封一白轻叹苦笑,“我看了你给我的书册,便想起来了。”      殷子墨愣愣地看着他,怀疑:“真的?”      封一白正色:“真的!”   她犹豫地看着他,皱眉:“如果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话,真的不需要……”      “是真的!”封一白急了,却又不知道用什么证明,一时间烦躁异常,“子墨相信我……”      殷子墨见他神情真切不像是装的,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不由地欣喜起来,只不过马上被另一把熊熊燃起的怒火给淹没,一巴掌扇在他胸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害自己伤心了半天!小骚年是皮痒了是嘛?!      小骚年搂着她委屈状:“子墨一进来就想扑倒我,我这不是有点惊慌失措于是就一下子口不能言了么……”      “少油腔滑调!我收回之前的话,不想原谅你了混蛋!!”怒从心起,作诗就要将他推开。   这种无良的小骚年要死要活都随便啦!不想管他死活了混蛋!      小骚年苦笑着挠挠脸颊,自己方才的确被她忽如起来的热情给震住了,一时间才没说自己已经恢复的事,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因为自己平日里作恶太多,于是狼来了的故事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子墨似乎不相信啊肿么办……      殷子墨挣不出他的怀抱,心里头挤压已久的酸涩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于是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眼泪噗噗地往下掉,也不说话,就这么带着几分怒意,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这副可怜的小模样落在了封一白眼里,全成了惹人疼爱的梨花带雨。   兽血沸腾什么的……额,实属正常吧?      轻柔的浅吻落在她脸颊上:“子墨今晚如此热情,纵然是我,也会激动地脑海一片空白……我的错,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殷子墨抽了抽鼻子,别过头:“哼。”   “我的错,让子墨伤心了,”拭去她脸上泪痕,封一白失笑,“不哭了,妆都花了……”      殷子墨窘迫非常,一拳赏给他胸口:“你这个混蛋,枉我还做出这副滑稽打扮……不都是为了……”      封一白歪头,蓝眸晶亮:“为了什么?”      殷子墨心说不好,差点说漏嘴。   妹的,总不能说“为了帮你这混蛋解读老娘想出了阴阳交合”这种话吧……于是她果断扭头:“没什么……”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更加让封一白确定了她今晚反常的模样定是有缘由,于是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贴着她的额头,语气温柔:“真的不告诉我么?”      坚定:“不告诉!”话毕才发现又被他套出了话,心下一阵懊恼却无可奈何,只能装傻。      封一白笑得颇为灿烂:“那好吧。”      她心中松了不到一瞬,整个人就被她打横抱起。      “封一白!”      “子墨不是想扑倒我么?”他笑得见眉不见眼,“不要客气,来吧。”      “喂!”她有不祥的预感啊妹的!      “说不定子墨心满意足之后就愿意告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俺是渣渣,这章是肉末+滚床单前的感情铺垫,泪,不知不觉成了一章,于是下章正餐呀~捂脸 俺建的QQ群有兴趣可以来玩哟:43844005 包养专栏请戳 ☆、书房没有床   喂……   话说原来书房里没床啊……      妹的她果然是脑子抽风了吧汪的!竟然会想到来书房色诱!书房里没有床啊啊啊!!!      那现在小骚年是要抱她去哪里?!      殷子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托在他臀间的大掌轻轻一拍。      混蛋!      见他朝着书桌走去,她心中一惊,这厮该不会是要……      小骚年将她放在书桌上,大手一挥,将桌上书册全数扫落在地。      她的心仿佛也跟着那书册落地的声音一紧,本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心理建设此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想要跳下桌子,却被小骚年猛地亲住,不由地向后仰倒,幸好被他及时扶住后颈。      惊慌失措间,唇齿间已被完全攻陷。      他舔舔她的唇角,湿热细碎的浅吻沿着颈线而下,来到她锁骨间轻轻一咬,轻笑:“子墨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么……”      她本就被他逗弄的散了一半神智,一时间只觉得说什么都不是,似娇似嗔地捶了他一记。      小骚年捉了她的手便放在唇边浅吻轻咬,一双被情/欲烧得格外幽深的眸子带着致命的魅惑,颇为挑逗地紧紧攫着她的视线。      真真是个蛊惑人的……妖孽……      殷子墨迷迷蒙蒙间,身上衣裳已被手脚麻利的小骚年褪了大半。      暖黄的烛光罩在光滑白皙的肌肤上,犹如镀上一层不属于人间的神光,一袭艳红的衣裙全数铺在她身下,像是朵盛放的红莲,衬得她如同红莲幻化的诱人妖精。      恍然间,他像是看到她往后洞房花烛时褪了火红嫁衣的模样。      封一白眯了眼睛,胸膛起伏。   他的子墨,美得让他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她局促地逃开他的灼人视线,低了低头,却感到他的手抚上了后颈,随即肚兜便松松垮垮地滑落了下来。      纵使之前已经有了一次经验,但毕竟不像是今天这样灯火通明的环境,她下意识地环住了双臂,稍稍朝前倾了倾身子,一头黑亮长发划过肩头,覆在被双臂拢地更为傲人的雪白丰盈上,隐隐有殷红若隐若现。      殷子墨完全不知道这番动作完全是火上加油。      但下一瞬她便知道闯祸了。      小骚年双眼染上一层血红,合着本身的蓝色,仿佛是看到猎物的饿狼一般,双手撑在她两侧,俯□,再次深吻住她,勾起她的舌一阵淋漓尽致的纠缠,一手覆上她胸口。      她微微一颤,喉中发出浅浅呻吟。      他放开她红肿的唇瓣,手中轻柔揉捏,笑得邪气:“子墨好敏感……”      “混蛋……唔……”      他勾着身子将那抹嫣红含住,一手掬满柔软,坏心地从顶端抚过,如愿以偿听到她难以抑制的浅浅媚叫,于是邪恶地轻咬。      她难耐地扭动身体,拥着他的手不知道应该推开还是拉近:“封一白……不要……呀……”      修长的指尖轻抚在她脊椎上,带来一阵颤栗。      “子墨不喜欢么?”他从她胸口抬起头,舌尖轻触,一手绕到她的后背沿着脊骨轻抚而下,“那这样呢?”      她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记,朝前挺起身体,正好落进他怀里,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攀附到浮木,她害怕地不肯放手,被吻得红肿的唇带着似有似无的呜咽:“封一白……你怎么这样……”      “子墨乖,”他的声音熏在她耳廓,晕起一片粉红,“方才不是还想扑倒我么……为夫等得甚是焦急……”      为夫?!   殷子墨半废的脑子陡然清醒了几分,一口咬在他脖颈上:“谁让你这么叫自己的了?!混蛋……唔……”      大掌随着腰线滑落她腿间,一手抬起她下颌,含住她小巧的下巴:“子墨嫁于我可好?”      被他手上轻柔煽情的动作逗弄的气息不匀,她赌气:“不……不要……”      “子墨又说谎……”他指尖稍稍探入,成功引来她一声软软的低呼,心满意足之间,呼吸也不稳起来,“在书册里明明写了……说喜欢我的……”      妹的,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啊!!      拽着他衣襟的手无意识地钻进衣衫内,在分不清是挣扎还是爱抚的动作中恰好触到那粒凸起,于是恶向胆边生,不轻不重地一掐,就听到耳边本就渐渐粗重的喘息一沉,紧接着那折磨人的长指便撤了出来,拥着她的手臂一松。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抬头,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      小骚年彻底狼化了!嗷!      他蓝眸微眯,舔舔唇角,一边利落地扯掉身上所有束缚。      殷子墨心中一抖,被他这副少见的禽兽模样吓得朝后面缩了一缩,却被他捉了回来。      比起中原男子更要修长健硕几分的身材几乎将她罩在怀中,他埋首在她脖颈,声音闷闷地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子墨子墨……我好难受……”      手中却很是不安分地拉过她的手拂在了自己最“难受”的某处……      一手揉弄着她胸前柔软,染上□的蓝眸却甚是无辜地眨巴眨巴:“子墨揉揉……”      殷子墨羞愤欲死,简直就像一把将其捏爆一了百了啊,这只无耻至极的小骚年!!      却没想到手中才稍稍用力,便换来他急促的喘息,连忙吓得松手,却被他一下叼住下唇狠狠吮了几口,随即便感到身下一凉,最后的遮蔽也被褪了干净。      她紧张地随手一抓,也不知道自己抓了什么,只当是有个东西让她宣泄紧张就好,却没料到小骚年眼神一暗,随即笑道:“子墨原来有好主意……”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里抓的东西,顿时在心底一阵狂吼。   妹的好主意!!她真的是白痴啊啊啊!!!为毛抓了支毛笔?!!!      这种小话本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哔——哔——】器具肿么可以随便抓啊泪!!她是自寻死路了吧……      小骚年将毛笔从她手中抽出,风骚地舔了舔笔尖,“我上次看了子墨的小话本,里面提到了毛笔的一种用法。”      她泪目,果然写小淫书遭报应于是应验到自己身上了么……      柔软的朗毫抚过她脖颈,划过锁骨,在胸口艳红上留恋地打着圈,微麻的刺痒让她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燥热都涌到了小腹……      轻柔的笔力像是在精心绘制毕生最重要的一副画作,笔尖划下小腹……      惊人的触感抚到最柔软的地方,她失声尖叫,一把攀住他结实的肩膀,双腿下意识地合拢却正好缠在他腰间。      他明明就已经快要忍地发疯,偏偏自虐一般要逗得她呜咽媚叫才甘心,捉住缩在他怀中的家伙,捏着下巴一阵深入纠缠地狂吻,身下一举将她贯穿。      “子墨……说真的,”身下铺天盖地袭来的美妙紧致让他喟叹出声,温柔缠绵地动作,“嫁于我好吗?”      之前毕竟只有过一夜,身下忽然袭来的怪异刺激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哪里还顾地上听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下的紧密充实感直冲头皮,于是不由自主地扭动,却听他倒抽了口冷气。      “子墨乖,若是不回答的话,便是默认了?”身下动作不减。      巨大的刺激传遍四肢百骸,她勾着他的脖颈,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一颗心被颠地酥软无比,身体仿佛不像是自己的,身体绵软地缠上了他的。      顿时被这种沉溺在快/感中的慌张无措逼出了眼泪,指甲恨恨地抓过他的后背留下香艳的划痕:“坏蛋……唔……明明就知道……还、还……你欺负人!”      封一白纵使再衣冠禽兽腹黑可恶,一旦看到自家子墨可怜兮兮嘟着被他吻肿的嘴一边掉眼泪的模样,一颗心便是化得捧都捧不起来。现下见自家子墨又被自己欺负哭了,心疼无比,心中一顿自责,身下的动作由方才的渐渐凶悍转为温柔缱倦,迎面抱着她就着契合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鼻尖轻触她的,轻吻落在脸颊:“子墨说得对,我是坏蛋……子墨最乖了……子墨恼的话打我便是……”      软软的拳头毫不犹豫落在他胸口,不过在小骚年看来反倒是增了情趣。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契合地更深,而他顾及到怀里的小猫正恼着他,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带着示好,缠着她讨吻。      直到她渐渐收了呜咽,甚至怯怯地伸出小舌来寻找他的,他便知道她准备好了。      大手扣住她腰肢,试探地动了动,换来她猫叫似的呻吟。      小骚年快要饿到极限,一手拿过毛笔在她脊骨上缓缓扫过,见她身体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咬着她耳珠,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子墨……好不好……”      殷子墨伏在他胸口,被逗弄地几乎一句话都不想说,咬了他胸口一口权当应允。      小骚年被刺激地更是兴致傲然,蓝眸一亮,薄唇勾了勾,于是猛兽出笼,便是再收也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我是禽兽我是禽兽我肯定是禽兽!! 泪……话说会不会被举报…… 书房H神马的……乃们还满意么 包养专栏请戳 ☆、子墨说得是(本章已经补完)   “我说,昨晚上值夜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奇怪的东西了……”      “不会吧……莫非你也看到新教主……”      “半裸着身子抱着个女人从屋顶上飞过去了……”      “嘘……听说新教主记仇的很,鬼儒大人就是因为惹了他至今还被乾大人栓在链子上……”      而记仇又裸奔被下属口耳相传的某新教主,此刻正餍足地搂着被自己折腾了一夜的小可怜呼呼大睡。      几缕阳光从床幔的缝隙间漏进来,封一白皱了皱眉,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背过身,将躺在床内侧的娇小身体顺势紧抱在怀里。      殷子墨窝在他胸口,不一会便皱起了眉头,半梦半醒间轻轻推了他一把:“热……”      被嫌弃的小骚年惺忪地睁开眼,蓝眸失焦地低头看着怀里还睡着回笼觉的家伙,神志立马回笼,心情愉悦地忍不住轻笑起来。      殷子墨被吵醒起床气很严重,挥着爪子在他胸口挠了两把,闭着眼糊里糊涂地不知道在嘟哝些什么。      帮她把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拢到而后,沿着嫩白脖颈落下一串细吻。      她侧过脸避开,却被他捏住下巴,变本加厉地吮了口她下唇。      “唔……封一白……”终于不堪其扰,怨念地睁开眼,“小禽兽……”      “子墨,”他亲亲她鼻尖,蓝眸中满是笑意,“昨晚好不好?”      殷子墨还没完全从睡梦中苏醒的脑子轰然作响。      他穷追不舍,细吻沿着胸线渐渐滑落:“好不好?”      这只白日宣淫的禽兽……   殷子墨低呼一声,气息不稳却仍旧要赌气:“哼,得意什么呀……也……也就那样……呀!封一白!你给我节……节制一点!”      折腾了一晚上还不够么?!      封一白撇嘴:“既然子墨不说好,我们再试一次……”      殷子墨被他挑逗地心神不稳,默默垂泪,怪不得小话本上都说早上的男人招惹不得,果然啊果然……      眼见着小骚年蓄势待发正欲在这青天白日行那禽兽之事【←喂!】,只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骚年蓝眸中闪过不悦:“有什么事去找秦不换!”      门外的人犹豫了片刻,尴尬道:“楼主……正是属下。”      封一白调戏殷子墨的动作一顿。      秦不换又道:“楼主,秋水山庄庄主来访。”      袁成那个死老头寻死来了么?新仇加旧恨,封一白咬牙:“让他把欠百刃楼的钱还清了赶紧滚,对了,还有前些天来红教骚扰的赔偿,你看着算,怎么高怎么来。”      “呃,楼主……来人是袁非啸。”      这下不仅是封一白,连殷子墨都跟着醒了神。      秦不换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据说秋水山庄近些天忽然改朝换代,袁成自愿隐退,其长子袁非啸继承庄主之位。”      封一白闻言皱眉,伏在殷子墨耳边,不甘不愿:“子墨,我们不要理他好不好。”      殷子墨知道他不喜欢袁非啸,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去说开了的好,于是小声:“你不打算把我们要成亲的事情告诉他么?”      封一白眼睛一亮:“子墨说得是。”   气死那个想抢他子墨的混蛋!      殷子墨扭脸挑眉。   驾驭小骚年,就是这么简单。      *************   但是,殷子墨显然又一次低估了小骚年的脸皮厚度。      当被小骚年横抱着并且以骚包轻功掠过大殿众人头顶的时候,殷子墨脸都没好意思抬起来。      秦不换早就习惯自家楼主不走寻常路的做派,淡定地抱拳行礼:“恭迎楼主。”      殿下红教众人纷纷回神,皆半跪行礼:“拜见教主。”      殷子墨半张脸贴在封一白胸口,嘴角抽搐。      封一白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袁少主……哦不对,现在该是袁盟主了,让您久等甚是抱歉。”      袁非啸语气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无波:“您客气了。”   封一白语气中满是笑意:“您也知道的,小别胜新婚嘛,不介意我将子墨带到大殿来吧?”      殷子墨抬头,正好瞄见他那简直要洋溢到脸庞之外的得瑟光芒,一爪子偷偷挠到他胸口,低声:“放……我……下……来。”      封一白乖乖应了一声,抱着她一起坐在教主宝座上。      红教众:新教主真的没有问题么……跟着他真的有肉吃么……   殷子墨:老娘屁股快烧起来了!汪的!      封一白拢了拢殷子墨的长发放到她胸前,抬眸将袁非啸的大黑脸尽收眼底,于是欢喜道:“袁盟主,我与子墨下月便打算成亲了,到时还请赏脸来喝杯喜酒。”      殷子墨戳了下他的腰眼,甩过去几把眼刀。   妹的,刚答应他,这就得寸进尺了?!      偏偏这大庭广众又不能让他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笑,手里捏他的劲道却是不减。   小骚年,欠调/教!      而袁非啸那张终年无甚表情的面孔此刻到时扯出了一丝勉强可以称作微笑的弧度,只是,本就不是发自能心的笑容加之似有若无的苦涩,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那……恭喜了,”袁非啸收了笑容,“不过在下此番前来,另有所求。”      “哦?”封一白挑了挑眉,随即朝秦不换道,“不换,先帮袁盟主把秋水山庄历年来的欠款账目拿过去让袁盟主过目,唔,对了,还有这次秋水山庄纠集大队人马来红教和百刃楼切磋武艺应该付清的人员损失、兵器消耗、房屋破坏赔偿什么的,都一并拿过去吧。”      殷子墨朝袁非啸投去同情的一眼,却没想到被他刻意避开。      她一惊,你妹看来有些事情的确得单独跟他说清楚啊,要不然容易出事啊有木有……      感到搂着她的手一紧,转头看到封一白眯着蓝眸,一副老奸巨猾的奸商嘴脸:“袁盟主不如先付清了这些账目,再与我谈‘另有所求’如何?”      袁非啸带来的随从有立马就有急脾气的就要站出来嚷嚷,却被袁非啸一个怒瞪吓了回去。      封一白够了唇角:“袁盟主,如何?”      袁非啸紧紧盯着账目上那笔骇人的数目,抬头,点头:“两位大婚,就当是在下喝喜酒的小小礼金。”      “那多谢袁盟主这份心意,”封一白一边拨弄着殷子墨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道,“袁盟主不知想要我帮什么忙?”      袁非啸:“希望封教主能让在下去一趟红教地宫。”      不仅是殷子墨,整个大殿中的红教弟子震惊了,大殿内一片哗然。      封一白身体一震,眼中凌厉:“不知袁盟主为何对本教地宫如此感兴趣?”      袁非啸:“我要找一个人。一个明面上已经在红教消失了近五十年的人。”      封一白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被一阵铁链在地面摩擦出的刺耳声响打断。      凡然的大喝声划破大殿内的喧哗:“你这黄口小儿,以为那人是想见就能见的?!”      殷子墨看向门口,正是自家渣师父重口味二人组。      乾握着连接凡然的铁链,面具上依旧狰狞恐怖,加之一边野狗般凶恶的凡然,着实是道镇场的风景线。      乾牵着凡然跨过门槛,粗哑的声音字字清晰:“那人,已经不在地宫了。教主,你昨日不是刚去应证过么。”      这一句话像是当头一棒,殷子墨直觉地感到了身边的男人正散发出了卷卷的暗黑气场。      扭头一看,果然,只见封一白笑得无比灿烂简直胜过小花朵,语气却是与之不相符的极度冰寒:“乾护法,看来,你似乎有些小秘密忘记告诉我了。”      乾步履沉稳,缓缓屈下一膝,恭敬道:“拜见教主。”      一旁的凡然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跟着行礼,从始至终都没在殷子墨身上落下一眼。      殷子墨却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这只渣师父,看来又在不知不觉中下套子给他们钻了,没猜错的话,乾也有一份!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袁非啸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不悦,反而更确定道:“封教主,秋水山庄欠下的账目,我三日能便能交付,我的请求,您是否能答应?”      殷子墨抢在封一白前头问道:“不知袁盟主要找的是何人?”   埋得最深的秘密,既然局中人谁都不方便问,那便由她来扮演无知又不知礼数的角色好了。      封一白一惊,握着她的手一紧,长指在她手心写了个好字。   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家的子墨已经会为他分忧了,子墨好善解人意~      袁非啸回答地干脆:“鬼儒的师父,红教的前代大祭司,凡丁。”      一句话落,大殿中瞬时静得只能听到穿堂的风声。   只要是上了些岁数的红教中人,都知道五十年前有这么一个武林传奇,他尝天下奇毒,为救人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作为药引,却也为研毒狠心将手下弟子炼成药人。   他是天下江湖权贵都想拉拢的毒手魔医,却也是武林正道诟病红教的最大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经补完哟~我估摸着还有两章的样子正文完结~正文完结后悔码些番外哟 包养专栏请戳 ☆、消失的秘道   大殿中气氛滞涩。      殷子墨从来不知道自家的渣师父也有师父,看他那德行,谁都以为是自学成才以至于走向了某些诡异的邪门歪道。      乾慢慢走到袁非啸面前,面具下的锐利双眼冰冷非常:“袁盟主这个年纪,不应该与凡丁有什么渊源吧。”      凡然挣着铁链恶狠狠,“不久前意图侵犯我教,今日竟敢明目张胆觊觎我教地宫,”遂朝着封一白怒道,“你这新教主还不把这家伙丢出去?!”      封一白嗤笑了一声,蓝眸中竟有了一丝了然,不理凡然,慢悠悠对袁非啸道:“袁盟主,我做生意从来讲究白纸黑字,刚才应下的条件想必你还记得,不换,带袁盟主速去立据一份。”      乾猛地转过头,低喝了一声:“教主!”      封一白笑了笑:“乾护法既然有些小秘密不好意思与我说,那我便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袁非啸眼神复杂,随即点了点头:“您这便是答应了。”      封一白抱起殷子墨,衣袍翻飞,转眼就落在了大殿门口,“我要陪子墨去用午膳了。不换,叮嘱厨房做些吃食,记得把袁盟主喂饱了。我们下午便去地宫。”      整个大殿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封一白身上,却没有注意到门外翩然远去的阵阵银铃清响。      ********************   殷子墨不知道自己是开窍了还是最近近墨者黑,竟然马上就想明白了封一白的此番用意。   “你这不是存心讹钱么?”她斜眼看着一边专心致志剔着鱼骨的小骚年。      小骚年朝她灿烂一笑,将剔好骨头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剔透的眸子满是无辜:“子墨我在赚钱。”      呃……这倒是没错。      小骚年咬着筷子凑过来:“子墨我要吃鸡腿。”      殷子墨斜眼,正要让他自己夹,恰好瞟见自己碗里的鱼肉,于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帮他夹了鸡腿送到碗里。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模样,殷子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方才还在大殿从容不迫讹人以无形之中,现在却是这番纯真可爱的小骚年模样,这家伙是腹黑还是二货啊,亦或是两者都是?      “子墨一直看着我吃饭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你个毛毛,殷子墨尴尬地收回目光,连忙收起嘴角情不自禁溢出的微笑,正色道:“说起来,你昨日不是刚去了地宫,并无发现,为什么不直接与他们说?”      “说了反倒以为我在地宫藏了什么东西,”封一白放下筷子,帮殷子墨拭了拭嘴角,“是袁非啸自己说要去的,我满足他便是。而且,看乾与凡然那反应,地宫绝对有蹊跷。”      **************   红教后山是茂密的山林,山势险峻,怪石嶙峋。      娇小的身影四处张望了片刻,灵巧地侧身钻入两块巨大山岩的断层,如壁虎般贴着岩石挪动了不过十步,便已是另一番天地。   人工雕琢的密室充斥着各种草药的混合气味,束着黑发的俊秀青年转过头来,在鼎炉前对她招招手:“小离来啦。”      离神情有些沮丧,瘪着嘴走了过去:“师父,他来了。”      “那小离不去他那里反倒来找师父了?”青年摸摸她才到他胸口的脑袋。      离抬头,坐在一边的软椅上,躲着脚:“他又不是来找我的……在大殿上指名道姓说要找凡丁,矮油,他怎么宁可找师父你这个老头子都不来找我啦!”      凡丁脸绿了,指着自己的脸:“师父我好歹也算是驻颜有术吧……这张脸哪里像老头子了?”      离后知后觉地捂嘴,瓮声瓮气地低头:“小离不是那个意思啦……”      凡丁蹲下在她身前,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小离这个傻姑娘,喜欢的话就告诉她嘛……这种事拜托给师父,师父可没有办法。”      离抬眸认真地看着凡丁:“那要怎么办呀?”      凡丁捏了捏下巴,肯定道:“来找我,估计不是救人就是解毒,我都在江湖上消失了那么多年,能花费心力查到我所在,必然是因为事关己身。”      离吸了吸鼻子:“师父是说……”      凡丁拍了拍她肩膀:“多是为自己来求药的。算算时间,你当年下的蛊毒,现在应该已经在他身体里成形了。估计是已经发现内力受阻……小离,喜欢的一定要拿下,师父支持你!”      离大惊:“师父你说什么?!内力受阻?!”   她一直以为那种蛊只不过是让他不会笑而已,原来……原来那么严重么?!      说漏嘴的凡丁干笑:“也不是什么严重的……”      “师父你当年明明跟我说……说如果我看上了哪家的男子,只要下了那种故,他便从此以后只对我一个人笑,等长大以后他便会来找我……”      凡丁摊手,无辜状:“他不是从来没有对其他人笑过嘛,现在不是来找你了?”      “是来找师父的啦!”她急得跺脚。      “好好好,就算是来找师父的,”凡丁笑着拦下她的小拳头,“那师父不去见他,让你去见他好不好?”      她皱眉苦脸:“他一定会讨厌我的……给他下那么厉害的蛊……”      “不会的……”      “一定觉得我心肠歹毒……”      “那时候你还小嘛……”      “一定觉得我年纪小小就心狠手辣……不招人喜欢……”      “啧,我家小离怎么就不招人喜欢了,”他正色,一边从矮柜中翻出一个瓷瓶,“听师傅的,拿这个去,包准他一定喜欢你。”      “是……解药?”      凡丁得意地点点头:“你就说,‘袁非啸,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要我和解药,二是不要我和解药,你自己选’。”      离犹豫:“真的可以么……他不像是喜欢被威胁的人,而且就算他因为解药跟我在一起也不一定喜欢我呀……”      凡丁弹了弹她脑门:“等缠上他了,对他好点,到时候找个月黑风高夜把他扑倒了。相信师父没错的,师父也是男人嘛,最懂男人在想什么了。”      但是……师父都七十多岁了还没有娶亲……   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况且她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只要接过瓷瓶,决定试试看。      “师父……”她犹豫了片刻道,“新教主已经答应袁非啸下午去地宫了……”      “那个臭小子?”凡丁翻白眼,“我不就是耍了他一次嘛……昨天把我在地宫的秘道拆了还不够么。”      “新教主似乎很生气,”离小心翼翼地说,“您下蛊让他忘记了殷子墨的样子,两个人差点就散了呢……”      “我那不是考验考验他们么,”他回忆起自己的成果颇为愉悦,“谁让那小子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就算让他忘记了,他也会再次爱上那姑娘的……哼,就是看不惯来着。再说,作为交换我不是给他那蛊毒的解药了么。”      “但是您一并把他在秘道的记忆的也抹去了,”离撇撇嘴,“新教主是个有仇必报的坏哥哥。”      凡丁耸肩:“无所谓~有本事把钻进这密室来抓我呀~”      像是偏要与他作对,只听一声巨响,密室像是被什么从外面猛烈地撞击,发出轰的一声。      离脸色一变:“师父,他们一定是找到地宫连接这间密室的地方了!”      凡丁冷笑:“找到就找到,都是有求于我的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离灵机一动,脚下步伐灵巧就朝密室外而去:“师父,我有办法了!若我没马上回来,便是成功了,您不用担心我!”      凡丁心中一动,正想阻止,伸到半空的手还是垂了下去。      让她去吧,既然她喜欢的话。   只不过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相似的身影,也是这么与他告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完结倒计时鸟~ 正在纠结新坑抱脑袋翻滚~~ ☆、小结局   封一白面不改色地看着大锤落在地宫雕工精美的浮雕上,沉闷的声响让人心都随之震颤。      “封一白,只有这个办法么?”殷子墨心惊胆颤地看着墙面上的裂纹。      摸摸她的脑袋,撇撇嘴:“没办法,有人不肯说实话,我的手段便是这样的。”      乾下颚一束肌肉抽动,深呼吸却仍旧难以掩盖话语中的咬牙切齿:“教主,此乃我教古物。”      封一白蓝眸斜过一眼,淡淡回道:“正好换新的。”      殷子墨倒是颇为肉痛,这浮雕看上去怎么都值不少钱啊,啧啧啧……      “子墨定是看得厌烦了,”他拉着她站起来,“我琢磨着按捺不住的家伙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子墨同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殷子墨半懂不懂,知道出了地宫才发现情况有变。      本来安安分分等在地宫门口的秋水山庄人马各个神情戒备,有几个甚至剑已出鞘。      袁非啸岿然不动,黑眸沉稳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娇小女子,面无表情:“离护法。”      离步伐轻盈,带起清脆银铃声响,旁若无人地走到他身前,笑容甜美:“袁盟主,我有你要的东西。”      袁非啸眸色一震。      离将手中的瓷瓶在他眼前摇了摇,忽然掂起脚尖飞快地凑到他耳边:“内力受阻是吗?我师父让我来找你呢。”      “果然是你!”      离敏捷地跳开几步,捏着瓷瓶,笑:“袁盟主如果想要这个的话,我可以给你哦~”      袁非啸示意左右收起兵器,冷冷道:“条件。”      握着瓷瓶的手收紧了一些,她撑住不变的微笑:“给你解药,附赠一个我。”      生活……何处不够血啊真是……   躲在地宫入口围观许久的殷子墨只觉得这一出远比她的小话本来得精彩,兴奋之余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还在东皋的时候,袁非啸曾与他说的一番话。   似乎他的面瘫就是小时候来西域被一个火爆小萝莉下毒弄的?   这前后一联系,她恍然大悟。   不得不叹一句孽缘啊孽缘。      不仅是殷子墨,这里里外外百来号人,皆是被陡然反转的场面惊得没回过神,八卦之余这才发现走来的封一白。      几个红教弟子匆匆行礼。      袁非啸看向封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封教主,离护法似乎早就得知凡丁下落,为何却不说?”      封一白不理会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离:“想不到,你这小丫头倒是摆了所有人一道。”      离本来就畏惧他,被他这么看着更是觉得心虚,情急之下跺了跺脚:“他本来就是我小时候就定下的相公,我……我现在长大了就是要跟他回去的!”      殷子墨在一边围观地几乎快要憋出内伤来。   这袁非啸的小桃花原来是在这里啊,只不过这朵似乎有那么点点难缠啊……      果然只见袁不换万年不变的神情似乎有些扭曲,分辨不出是惊讶还是愤怒,转而对封一白道:“封教主,是否应该管教好您的属下?”      离笑容渐渐凋零,直视袁非啸:“袁非啸……除了我手上的药,你就算找到了凡丁也没有用的了……”      已经挪到封一白身后的殷子墨暗叫不好,这小姑娘什么手段不好用偏偏要用威胁这招,这下必定适得其反啊……况且还是离儿时不懂事给袁非啸下的毒,袁非啸这么多年面瘫生活想必想起来都是泪,偏偏这离小姑娘似乎心智不甚成熟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孽缘啊孽缘。      果然,袁非啸神情凌冽,但毕竟对方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有些话也不能获得太过绝情,只好稍稍放软了语气:“离护法,若真若你所说,连凡丁都没有解药的话,袁某相信这世上另有他法。”      正在这时,只听地宫中传来一声巨响,不一会便跑出来几个灰头土脸的红教弟子,在封一白面前禀报道:“教主,墙已经打通,果然后面有一间密室……里面有不少草药和炼药器具,只不过已经没有人了。从药炉的热度来看,应该是走了不久。”      封一白点点头,对袁非啸抱歉一笑:“袁盟主,你也听到了。”      袁非啸面色沉重,看了离片刻,还是收回了视线,对封一白抱拳:“此番劳烦封教主。但秋水山庄定会继续在江湖上寻找凡丁,若是找到了,便知会封教主。告辞。”      说完便带了左右离去。      离傻愣愣地拿着被自己视为筹码的瓷瓶,一下子没缓过神来,直到封一白带着殷子墨要离去,才抓住他的衣角:“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封一白停住脚步,回头:“让我帮忙是要代价的。”      殷子墨扶额,离小妹妹怎么斗得过坏心小骚年啊,会被压榨的啊小妹妹。      离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不就是解除身上蛊毒的方法么。”      封一白赞许:“挺上道。”      离翻了个白眼:“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      不只是封一白,连带着殷子墨都大吃一惊。      莫非她之前在残本上看到的确有其事?通过阴阳交合就可以解蛊?      离见两人神情疑惑,指了指殷子墨:“你是不是用了母蛊,解了蛊毒了?”      “嗯”      “你们昨晚上不是阴阳交合了一晚上么,”离耸耸肩,“母蛊是可以通过阴阳交合传递给对方的。这么说,明白了吧。”      封一白愣了一愣,脑中闪回昨晚情景。   怪不得平日里别扭的子墨昨日会忽然来□他,莫非——      “子墨……你早就知道?”好感动啊,子墨对他真好,小骚年目光灼灼。      “没有没有……”殷子墨脸孔爆红,“只不过在一本残本上看到过……”      离不耐:“教主,我都告诉你了,你帮我把袁非啸留住啦!”      封一白不耐:“这个不算,这是子墨帮我解的蛊毒。你喜欢那家伙就自己去追,还要我把他剥光了放你床上不成?”      “但是……”      封一白拉起殷子墨的手走了几步,扭头对离道:“喜欢就去追,就把自己的新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不然以后后悔。还有,威胁只会让他讨厌你。”      离心中一颤,垂了头。      “还有,按照袁非啸那家伙的倔脾气估计马上就会走,要追就快追,特准你离开红教一年,追不到的话,就给我把凡丁捉回来。”      殷子墨心中偷笑,自家的小骚年明明想帮人家却偏偏要拐着弯。   别扭小骚年什么的,忽然觉得很可爱啊……      封一白低头看向殷子墨,眼中满满都是温柔。   袁非啸你等着被刁蛮少女折腾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包准你再也没有心思来肖想我家子墨了~   *******************      自秋水山庄逆袭事件后,不到半月红教和百刃楼便广撒喜帖。      不过三日,几乎全江湖的人都知道百刃楼主、红教新教主封一白即将大婚的消息。      殷子墨写了那么久别人的故事,头一次成了别人故事中的人物。      不仅是东皋,连西域边境的红月城街头巷尾都流传着《公子,请自重》的话本,连风靡一时的《江湖廿年考》都屈居次位,几乎每个说书人都抢着《公子,请自重》的段子。      百刃楼内。      殷子墨试着嫁衣,一边听着红墨喋喋不休:“子墨子墨,你写的《公子,请自重》里的公子真的是世上稍有的好男人呀~脸正腿长还痴情,矮油~”      殷子墨斜眼:“写的就是封一白那厮……”      红墨脸上的花痴表情消失殆尽:“在我的世界里,现实和话本是分开的。”   真相毁童年啊!      屏风后传来封一白得瑟的声音:“只要我家子墨喜欢就好。”      红墨翻白眼。   要不要那么肉麻啊,在未婚熟女面前打情卖俏不觉得愧疚嘛!      屏风被推开,一身大红喜袍衬得白皙的肤色如玉,眼角眉梢仿佛也染上了喜气,真真是俊俏的新郎官一枚。      殷子墨看得有些恍神。   自己在试嫁衣的时候似乎还没有什么感触,却在看到他这身打扮的时候仿佛才忽然感到奇妙。   自己真的要成亲了。      曾经一直以为自己会带着背负的命运孤老一生,却因为他的出现,生命完全走向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连想着都会觉得满是阳光和幸福的方向。      在这一刻,她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在多年前的那个下午,跳进山溪将那少年救上来的决定。      真好。      红墨很是识趣地闪人,颇为贴心地合上了门。      被关门声醒了神,她回过神,见封一白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呃……颇为火辣……      于是尴尬地别过视线假咳了一声,连忙转开话题:“你干嘛把那本《公子,请自重》拿去朗家书肆啊……”      封一白颇为得意:“因为想要得到全江湖人的祝福。”      殷子墨只觉得耳根子发烫:“要知道你拿去朗家书肆的话,我便删掉一些内容了。”      “说喜欢我的那些吗?”封一白挑眉,“我最喜欢那个部分了……每次看都很开心……”      你开心了我很不好意思好嘛?!殷子墨垂泪,随口说了一句:“现在好了,本来打算让《江湖廿年考》大卖一笔的,现在都被抢去了风头。虽然《江湖廿年考》不是厌言先生亲笔,但毕竟用了他名字,这样似乎不太好……”难得厌言先生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还帮了她不少忙。      “反正真是子墨赚钱嘛,没区别,”封一白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厌言先生说了不会在意的。只要儿媳妇开心就好……”      “你说什么?!”话说她听到了什么?      “诶?”知道说漏嘴,封一白自觉坦白从宽,“其实他是我爹……”      怪不得厌言先生如此洞悉江湖往事!   “但、但是他之前还问我有没心上人,还说……说喜欢我什么的……”      封一白挠头:“你知道的,年纪大了,总是对子女嫁娶的事情比较急,不免会做出一些试探的行为……”      殷子墨眼睛睁大:“之前在东皋还约我见面……”      封一白面露尴尬:“呃……那其实是我……那时我不知道如何与你拉近距离,于是模仿我爹的笔迹出此下策……”      殷子墨由惊转怒,由转为阴笑:“封一白!今天晚上不准踏进我房门一步!”      小骚年蓝眸幽怨:“子墨我错了……”      “不许装可怜!”殷子墨给了他一拳,“你怎么那么坏!一肚子黑水!”      小骚年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没有,肚子都还是瘪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殷子墨羞愤就要挣脱,却被他叼住了下唇含在嘴里厮磨:“子墨生气的话,咬我?”      “唔!才不稀罕咬你!晚上不许进门!”      “唔,好吧,”他想了想爽快答应,随即利落地解开她的腰带,一把将她抱起,“晚上不会进门的,因为从现在开始就不出门了~”      “喂!封一白大白天的你给我节制点!”      “好,那我们慢慢来!”      “混蛋!别用扯的!唔……嗯……”她气息不稳,“扯坏了半个月以后你给我赤膊去拜堂呀!”      “子墨乖,留着些力气,”他轻笑声带着些沙哑,“咱们有一下午的时间来谈谈拜堂以及以后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结局鸟~万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飞吻乃们! 接下来我会陆续放出番外,有些正文木有详细交待的点也会在番外有所交待,另外,有点番外的姑娘不要大意地告诉我哟。 不过因为同时要存新文,于是番外可能更新时间会不稳定一些。 之前有姑娘问开新坑的时间,因为需要三万存稿才能开,而且为了保证更新稳定些,我一般会稍微多存一些,于是可能会在7月中上旬吧,到时候会在这个坑里放出新文链接的~喜欢的妹子可以去新坑哟~随时欢迎调戏,我的读者QQ群是:43844005,欢迎来吐槽~或者收藏作者,这样的话一旦有新坑就会在收藏夹有显示的,收藏作者请戳下面这货   番外一:调/教不换计划(上)   番外一 (不换X红墨)   红墨原本不叫红墨,到底是叫什么阿毛阿狗的,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只记那一年小小的自己被牙婆子揪着拎到青楼里,万般挣扎却被打得没了半条命。   “这爆烈的性子若是不改改,再好看的面孔也是赔钱货!”   老鸨子得意地用脚尖戳着她的太阳穴,配合着那尖利的声音一下一下刺进她脑海里。   白占家里口粮的赔钱货,倒不如换几个钱回来。   那个始终盘桓在脑中的可怕声音让她意识模糊起来。   是要死了么?   只听到那鸨娘叫了一声:“别弄死了。要是死了找牙婆把钱退回来!”   意识越来越混沌,几乎连耳边的声音都分辨不清,但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死了,那些抛弃她的人,也得不到好处。   要钱是吗?   她宁愿死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每当她想起那时的场景,都会觉得那鸨娘虽然可恶了些,但倒是一语道中了她的脾气。   但若不是她这火爆又倔强的脾气,估计也不会被那人看中救回来吧。   “红墨姐姐不好意思啊,”殷子墨搁下笔,颇有些歉意,“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我本是想找些新书的素材什么的……”   若是没有这样的悲惨,似乎也不会遭遇之后的幸运吧……   唇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个弧度,撑着下巴,她看着殷子墨:“原本以为是人生人最倒霉的时刻,但是多年后想来,也会觉得‘啊,还好那时候’……夫人应该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吧?”   说完朝她眨眨眼。   殷子墨挠挠脸,脸颊微红,提起笔装模作样地在册子上写写画画。   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但是的确不只一次地庆幸“幸好那时救了小骚年”“幸好又遇到了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红墨,眼神狡黠:“那红墨姐姐是庆幸自己遇到了……秦先生?”   红墨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堪堪遮住嘴角情不自禁溢出的微笑,眼中波光流转:“易推倒易调戏的救命恩人,很难得不是吗?”   殷子墨笔尖一抖。   易推倒易调戏……确定是在说亲不换么?为毛她很没骨气地发现自己也恰好拥有这个属性啊泪目!   红墨放下杯子,瞄了一眼殷子墨笔下的册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夫人的故事人,若是有像秦不换这样的男角儿,故事会怎么发展呢?”   “秦先生那样的?”殷子墨皱眉。妹的这绝对是个挑战好么,秦不换这样的通常就是一辈子好人却苦逼到死的炮灰男配设定好么?   但这样的话她决计是不会说出口的。   除非她想被红墨的银针戳死……   红墨笑道:“这么说吧,闷葫芦又不解风情的男角儿,在话本中都是会遭遇怎样的故事的?”   殷子墨挠挠脸颊:“这……一般都是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才会对感情坦率起来吧……总之是不好对付的类型。不过一旦开了窍,啧啧……”   “会怎样?”   殷子墨眼睛一亮:“那就是猛虎出笼啊。”   ***************   华丽的马车飞驰在西疆官道。   封一白靠在车辕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耳边呼啸的风:“不换,再快些。”   秦不换正色:“楼主,这快要到了,欲速则不达,若是行车不慎……”   若是翻河里去的话,他美貌无暇的楼主要是因此不幸破相的话……   蓝眸斜瞟在冷面剑客身上,封一白勾唇一笑:“不换,这趟远行一个月未回百刃楼,你就不急么?”   紧握缰绳的黝黑大手一紧,愣了愣,秦不换继续正色:“楼主,慢慢来。安全第一……”   封一白挑了挑眉,撇嘴:“我可是要急得回去抱老婆~”   随即眼中盈满坏笑,戳了戳秦不换僵直的背脊:“不换不急,估计红墨也急了……”   缰绳瞬间绷紧,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停住了脚步。   秦不换转过头,严肃道:“楼主,属下驾马时若是一有不慎可是很严重的。”   封一白无所谓地耸耸肩,眼中满是“你就装吧装吧继续装吧”的戏谑。   不知道是封一白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的确天色已晚,本是还要一个多时辰的路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   到了议事厅,屁股还没坐热,封一白稍作交待了几句,便风一样地飞去内院找殷子墨,走前还甩给秦不换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秦不换想了想,只觉得揣在怀中的东西硌地胸口疼,帮着封一白把百刃楼事务安排好,摒推了左右又张望了一番,才偷偷拿出一路藏在怀里的簪子,唔,都焐热了。   “秦不换。”   在一个月中默默思念了千百遍的声音忽然在耳边想起,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   特别是正在纠结到底用什么将东西送出去的时候。   面对再凶恶的对手都镇定自若的秦不换,握着簪子的手猛地一抖,五指骤然收拢负在身后,心中有些慌乱便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红墨柳眉轻挑,本是一腔喜悦听了他这木头木脑的话后全化作了怒气:“我看你死了没,是不是又被人砍了几刀要我来给你撒几把药。”   他眼中有一丝黯淡,随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认真回答:“此番前去东皋倒是一切顺利,并没有遇到仇敌。加上楼主又思念夫人,行程更是加快了不少。”   “然后呢?”   他摇头,负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没有了。”   她咬牙,心中很是恼怒,却仍旧笑得艳丽夺目:“你呢?”   “啊?”   “啊你个头啊!”忍无可忍了!怎么会有那么呆的家伙啊?!她上前揪住他衣襟,怒瞪杏眸,“秦不换你就没有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比如“我也很想你啊”“我给你带了礼物”,一切是“我”开头的都好,谁要听那个麻烦精楼主的事情啊!   秦不换任由她蹂躏着衣襟,垂眸看着她,道:“我一切都好。”   气得吐血!   红墨挫败地松手,仰起下巴,笑了笑:“秦不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黝黑的面孔似划过不自然的色彩。   “你当年与红席姨救下我的时候是十一岁,我那年七岁,楼主还穿着开裆裤,现在楼主都成亲了,”她眼中似有碎光,唇角仍旧是骄傲的笑容,却掩不去声音中的无力悲伤,“你不觉得我这个年纪还没成亲已经很不正常了么?”   秦不换心中慌乱,却又摸不着那份慌乱来自于哪里,连忙扳住她肩膀:“红墨,其实我……”   “要是不喜欢的话,麻烦你老人家告诉我一声好么?”她低头,推开他,“好让我在年华还所剩不多的时候找个靠得住的男人……”   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她要找其他男人?   光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股无名邪火就直冲上脑,他一把拉住她拽进怀里,低吼:“红墨!”   吼个鬼啊!不知道说些有用的!笨蛋!   贴在他胸口的红墨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遂推了推他,幽幽道:“我知道我并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子……从小时候开始,都是我对你死缠烂打……”   “红墨!”他急得只能喊她的名字。   这时候该做什么?他万分后悔没有好好钻研之前买给自家楼主的那些小话本。   红墨在她怀里低着头,偷偷撇撇嘴,心里又急又气地腹诽他,这个呆货倒是说点有用的啊!快!   秦不换再一次对于自家楼主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肉麻话表示无比佩服,他咬咬牙:“我……我我一直喜欢你的红墨……”   红墨松了口气,随即挑眉。   这家伙结结巴巴是作甚?!这时候就应该亲下来啊!!之前在东皋的成衣店里大庭广众之下亲她的是谁啊?!   看来□不够啊……继续努力。   她从他怀中挣脱,摇摇头:“……如此勉强,我知道你是看我难过才如此安慰我的,真的不必……”   说完不等他反应,用了轻功转身就朝门外而去。   秦不换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却没能触到她分毫,反倒是手中本要送她的簪子落在了地上。   他俯身捡起,这才发现那簪子早被他攥成了两截。   浓眉皱起,他握着簪子呆立在原地,许久,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匆匆离去。   ************   芙蓉帐暖。   小别胜新婚的某人全然不顾自家好兄弟兼下属纠结的感情心路,此刻正心满意足地搂着自家老婆亲亲又摸摸。(←你个流氓。)   “子墨子墨,”小骚年咬着她粉嫩的耳垂,带着沙哑的声音撒娇般蛊惑她的神智,“我又有点难受了……”   殷子墨怒瞪了一眼满脸都是“我很舒爽”的小骚年,腹诽,难受个P!   而落在他眼中,全成了更加诱人的娇嗔,小骚年没脸没皮地又一次将她推倒,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某“难受处”肆无忌惮地蹭着她。   “子墨子墨……”   “叫什么呀……闭嘴……嗯~”他这么一叫,她就没了抵抗力了好嘛?!   “哦,”小骚年老老实实地点头,动作却不老实,“我不叫,那子墨叫好了……”   被他再次撩拨地像要化成一摊水,她软软地埋怨:“你个色胚……真不知道秦不换跟你那么久为什么还跟木头似的……”   小骚年蓝眸一眯,一个挺身:“看来我还不够卖力……子墨都还有心思想别人的事……”   “哈……唔……封一白!”混蛋!本来还想跟他说说红墨和秦不换的烦心事的。这个只知道【哔——哔——】的色胚!   小骚年吮着她的唇瓣:“子墨乖,叫夫君……”   “唔……慢点……啊……”殷子墨被他挑逗地几乎失了神,只好攀着他的脖颈软软糯糯地凑到他耳边,“夫君……混蛋!不要……唔,不要碰那边……”   ……   几番纠缠,红烛将尽,小骚年终于消停了些,拥着殷子墨,不时在她后颈落下细吻。   “小白,秦先生喜欢红墨姐姐的吧?”   小骚年看着她笑:“子墨从刚才就一直想着这个?”   差点影响【哔——】生活品质了有木有?   殷子墨靠在他怀里,声音是纵欲后的沙哑:“秦先生总是这么不冷不热的,红墨姐姐很可怜呀……”   小骚年乐呵呵地将她翻转过来,亲亲她额头,得意道:“相比之下,觉得你家夫君好了吧~”   “切……”她撇嘴。   他戳戳她脸颊:“不换那家伙,才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呆。”   也是。秦不换作为小骚年的青春期导师能导出这么个风骚家伙,内力说不定怎么火热奔放呢。   也许只差点化而已。   小骚年继续道:“今天不换来找过我了。”   “关于红墨姐姐的事?”   “那家伙,今天向我提亲了。”   噗!   “向你提亲?”   “说想要娶红墨,问我意思,”他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那个笨蛋,想娶就娶,还来问我……子墨你说,对于这种磨磨唧唧的男人,是不是该抽他一下?”   “那你怎么说的?”   小骚年笑得狡黠,在她颊上印上一吻:“我告诉他,红教震护法对红墨颇有好感,先于他与我提过亲了,人家样貌地位都不输他,而且追姑娘从来都是百发百中,我琢磨着可能还是震更适合脾气火爆的红墨……”   “你是要逼死秦先生么……”   小骚年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上,手顺着她曲线轻抚,凤眸弯弯:“不逼不成才啊……哪有你家夫君我如此积极主动?”   番外一:调/教不换计划(下)(本章已经补完)   番外二调/教不换计划(下)   百刃楼议事厅中气氛诡异。   红墨娇笑着:“震护法远道而来,不如让我带您四处走动走动?”   刚刚坐下的震一个激灵,忽然感到背后一道阴冷异常的视线将他紧紧胶着,似乎隐隐地还能听到长剑弹出剑鞘的摩擦声。   僵硬地扭过头,呃……这真的是秦不换而不是什么从阴曹地府走出来的东西么?   背脊一麻,不着痕迹地调开视线,落在主位上,却被封一白意味不明的古怪笑意惊得心头一跳。   尼玛,这是闹哪样?!   话说,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震托着茶盏端坐在百刃楼议事厅,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内心却是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红墨笑得格外明艳动人,他却有些莫名地毛骨悚然……   本来来一趟百刃楼他倒是的确想要好好玩乐一番,此刻却只想速战速决:“教主,关于红教在中原的……”   封一白抬手打算他,笑得格外和蔼可亲:“这些事你方才不是已经同我说了个大概了?震护法远道而来,不如还是让红墨带你游览一番百刃楼风光,也不辜负了她一番美意。”   说完还朝秦不换甩去一个眼神。   秦不换大受刺激,憋了半天,终于大步挡在震面前:“楼主,红墨还有一批丹药在炉子里,估摸走不开。”   不明就里的震茫然。   封一白挑眉,敛了笑,对秦不换道:“红墨自己都没说走不开,不换你未免太……多管闲事。”   最后四个字让秦不换面色一僵。   多管闲事……果然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么……   红墨虽黏着震,视线却牢牢黏在秦不换身上,杏眸中划过一丝不忍,却终是咬咬牙:“不换不是也还有事要忙么?不用费心来管我了,多谢你的好意。”   这个呆货不逼不行!   震久经风月,初时却是被这几人古怪的言行弄得有些茫然,现下立马反应过来——   果然是被无良教主当靶子使了,晦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看这不苟言笑的秦不换抓狂着实刺激又好玩,于是涌上心头的薄怒立马烟消云散,一抹魅惑的笑意浮上嘴角,毫不忌讳地对红墨眨眨眼:“那就劳烦红墨姑娘了。”   红墨心中一震狂呕,面上却仍旧端着妩媚动人,拽起他袖口就往外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封一白不着痕迹地得意一笑,状似严肃地对不换吩咐道:“前几天来了一宗大单子,不换与我一同去铸影堂看看进度吧。”   卷卷暗黑气场将秦不换紧紧包围,他紧握着剑柄仍旧注视着门口早就消失不见的身影,完全没有听到封一白说的话。   “不换!”   他回过神,周身杀气散去一些,眼中却是充血一般,用从未有过的急切语气匆匆甩下一句“楼主属下暂时失陪”,头也不回就朝外冲去。   此刻他脑中哪里还有什么公事正事楼主事,只有千百中可怕的假设大口大口吞噬着自己的理智。   红墨真的喜欢震?   震会不会就此与红墨双宿双飞?   震这趟来难道就是提亲的?!!!!!   所有念头终究化为两个字——   不行!!!!   ********   百刃楼后山脚下药田。   满是施过肥的熏人气味。   震不耐地站在田埂上:“红墨姑娘,可以挑个人待的地方么?好歹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   红墨撩起裙摆蹲在药草中间,一边细细查看,一边敷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震捂着鼻子,悲催地觉得,再被熏下去,去见佛祖的估计是他。   红墨叹了口气,在药田中走了几步,俯下身子摘下几篇草药,走到震身边放在他鼻尖:“喏,把这个贴在鼻子下面,就闻不到牛粪味了。”   震没想到她会如此细心,着实愣了下,下意识捏住了她手腕。   于是秦不换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如此这般的画面。   脑中只闪过几个让他恼火不已的字眼——   郎情妾意。   打情骂俏……   “震!”一声带着几分内力的怒吼竟惊起山间飞鸟无数。   震和红墨一愣,随即相视狡猾一笑。   秦不换看了更是心中酸涩难耐,只把那笑容以为是恋人间的会心一笑。   “给我放开她!”   红墨慢悠悠地站起来,拍拍袖口沾上的泥土,拉着震的手跃上田埂,她掀了掀眼皮朝秦不换扫去一眼,笑道:“不换不是应该要务在身么,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   什么冷面剑客都去死吧,他现在只想要把眼前这个女人一把揪过来再把旁边那个浪荡男暴打一顿啊啊啊!   “秦先生是教主身边的得力助手,想必是有要事来办,”震动作自然地牵过红墨的手,“我们就不要妨碍他了。”   “震护法真是善解人意。”红墨娇笑着摇了摇震的手,完全视秦不换为路边狗尾巴草。   震眼皮一跳,心中暗叫不好,秦不换那家伙的眼神快要把他剥皮拆骨了……   红墨偏深还觉得下手不够重,深深补上一刀:“震护法颇为幽默风趣,又体贴,着实是做夫君的好人选呢。”   震被她握着的手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偏生又是天生爱玩不爱命的死个性,于是强撑出一个状似神情的微笑,正要与秦不换擦肩而过,却被拦住去路。   “做夫君的好人选?”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孔上勾勒出一道骇人的微笑,“我倒是想领教一下。”   话音刚落,只见掌风凌厉。   震心中大惊,毫无准备下匆匆接下他一掌,生生被那强劲霸道的掌力逼的后退了几步。   “秦不换!你做什么呢这是?!”红墨没料到他会如此冲动,心中虽有几分得意,却转瞬间就被担忧所淹没。   这要是打出什么事来……瞥了一眼无辜中枪的震,不禁有点愧疚。   对秦不换来说,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一把丢开佩剑,带着犹如暗夜帝王一般的嗜血很笑朝震步步逼近:“若是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保护妻女?”   你妹的全天下能对殴过你的一只手都数的出来好吗?!震嘴角抽了抽,心中沉寂许久的好斗血性液被挑起,一把扯掉外袍,麦色的胸肌在阳光下泛出性感的光泽。   落在秦不换眼里更是激怒了他几分,完全被从未有过的冲天怒火所吞噬的大脑此刻只能作最不靠谱的判断——   这是在挑衅他的身材么?!   于是此刻已经完全不知理智为何物的秦不换,忿忿地扯掉了外衫,结实的腹肌霸气逼人。   红墨傻了,甚至完全没察觉到自己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是要……裸打?   还未等她出声阻止,震已经一拳向秦不换飞去,秦不换毫不示弱,一手格挡住攻势,一手反攻而去。   两只猛男对打什么的固然充满了力与美的野性冲击,但当看到震喷出鼻血的瞬间,她惊了。   秦不换这个笨蛋还真下狠手了!   当然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但眼角青紫的血痕丝毫不影响他丧失理智,眼看着两人满眼血气仿佛要决一死战,几道银光倏然划破战局。   只听几声入肉的闷响,秦不换立刻定在了原地,不了震来不及收住全是,于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鼻梁上。   血溅三尺。   红墨终于破功,朝震踹去一脚:“你给老娘住手!”   震憋屈:“谁知道你会这时候封了他大穴啊,收招式也要有时间的啊姑娘!”   秦不换眉头一跳,眼中杀气还未散去,无奈被封住了穴道,连话都说不出来。   红墨一边帮秦不换擦去鼻血,一边埋怨地瞪震:“下手干嘛那么重!”   震直着自己的脸:“你看你男人下手轻么?”   三个最重要的字眼窜进了惊天大呆货的耳中,他仿佛明白过来什么,难以置信的眼神逡巡在红墨和震之间。   震被盯得一阵心虚:“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你们爱如何如何。红墨姑娘,记得给我捎几包跌打药来,要最好的。”   顿了顿,又对红墨小声道:“红墨姑娘,对于不灵光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就地扑倒!”   说完忙不迭运轻功而去。   “秦不换!”红墨狠狠戳了下他脑门。   他看着她,眼中带些薄怒。   “瞪什么瞪,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拿家伙来刺激你了,”她翻了翻白眼,“但是你为什么这样都说不出一句我想听的话?!”   他眼中怒气陡然消散,热切地盯着她。   红墨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说叫我脑子抽风了会喜欢上你这个呆瓜……别以为我会给你解开穴道……让姑娘家伤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转身要走。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接着自己的手被黝黑的大掌紧紧包裹。   红墨惊愕地扭过头,便对上了鼻血流的更欢快的某人。、   “你……你要死了啊,强自冲开穴道会爆血管你不知道啊?!”   老娘很心疼啊!   秦不换仿佛没听到一般,神情莫测:“震说的对,对于不灵光的家伙,就要就地解决才对。”   “啊?”   他不再与她多说,将她打横抱起:“毒影堂近些。”   红墨这才明白过来,惊叫:“你好歹把鼻血止了!”   “不需要。”   老娘不想第一次那啥,对方就失血而死啊啊啊!!!   秦不换冰冷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了少有的狡黠:“我可以先止血,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   “嫁给我可好?”   “……”虽然不是好时机,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点头,“好……”   她心中头一次对自家不靠谱楼主投以满满的感激和敬佩。   能把二呆逼成禽兽的,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封一白一人了。 【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